周宁宁看着狄恒微启的双唇,贝齿紧张地陷入红润唇瓣里。
她真的要和狄恒大哥接吻了吗?
可以先暂停一下,吃片口香糖吗?周宁宁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紧张兮兮地猛眨猛眨。
他……他……把眼镜拔下来了。那,接下来——
他要把舌头伸进来了吗?
周宁宁的心跳停止一秒钟。
虽然她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她还是觉得那样有点不卫生……但是她又很想和他这样、那样碍…
不管,豁出去了。
相濡以沫就相濡以沫,不小心吃到口水就吃到口水,她才不要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洁癖而妨碍到她初吻的幸福感。
周宁宁用力闭上双眼,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像块木板。
眼前一片黑暗之际,她感觉到他的鼻梁轻触着她的鼻尖,她的十指害怕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连呼吸都忍不住要颤抖。
狄恒看着她满脸通红的小脸,内心真是百感交集。
她知道她羞怯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很稚气吗?而他恰巧没有恋童癖,所以内心开始自责。
她知道她意乱情迷的样子实在很诱惑人吗?可他真的不想被当成变态,所以内心的道德齿轮开始转动。
他知道她已经意识到男女有别,但她显然清纯到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样的状况。加上他太久没和清纯少女打交道了,也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
最可怕的是!她不是别人,她是宁宁。
她长大了,可是他却无法不以大哥的身分自居。
对于自己的魅力,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他还满容易误导女人动情的。
然则,两人之间毕竟不是亲兄妹,看周老大刚才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担心羊入虎口。
狄恒沉默地看着她含苞待放的美丽,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责任大石。
“你为什么还不……”周宁宁偷偷睁开左眼,很快地瞄了他一眼。
“闭上眼睛。”
狄恒的唇落在她的眼睑上,她的身子猛然一颤。
他瞪着她受惊的心慌小脸,懊恼地想揍自己一百二十拳。才刚想着要改掉让人误会的举动,那他现在在干么?
眼前的她已经自动自发地仰起下颚,樱唇轻颤地等待着……
他——跟自己的拚了!
狄恒的指尖拂过她颤动的眼睫,内心失望的叹息声却差点月兑口而出。
“好了。”他苦笑道。
“好了?”周宁宁迷惑地张开眼,不解地看着他微拧的浓眉。
他亲完了?而她居然只有眼睫毛有感觉。
难道是她的唇没有知觉吗?周宁宁重重地咬住下唇!
“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小猫一样用舌头轻舌忝着自己的伤口,他则是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声音?”她含糊不清地吐着舌头问道。
“什么声音?”
狄恒避开她的眼神,左张右望地像是在屋子寻找着怪声来源。
让他昏倒吧!
他居然对她粉红色的可爱舌头产生了不当遐想。他简直像个变态大叔。
“狄恒大哥……”
狄恒不经意回头,嘴唇却恰巧扫过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两人同时倒抽一口气,又同时后退三大步!
“对不起。”他飞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甚至还附赠她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不客气。”她神智错乱地答道,根本没法子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表情。
两人各据一方,大眼瞪小眼,冷气声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我刚才闭着眼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她忍不住月兑口问道。
“我在帮你拿掉睫毛上的一团白色棉屑。”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从上衣口袋拿出眼镜戴回原位。
“你帮我拿掉睫毛上的一团白色屑屑。”她认真地重复一遍,双手紧握成拳。
现在如果有一群乌鸦飞过她的头顶,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对,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么?”他微笑地反问道。
“那你干么把眼镜拿下来?”
周宁宁圆亮眼里烧起一把火,咄咄逼人地朝他前进一步。
“我怕眼镜不小心碰到你的脸埃”没有人会自动跳出来承认自己居心不良的。
“我的天。”周宁宁的怒火轰地一声变成了羞耻之火。
她还以为他对她动了情,忍不住想对她一亲芳泽之类的,原来一切都是她这个小白痴在自作多情!
狄恒看着她脸上双拳紧握的恼怒、皱眉的难堪,还有扁嘴的失望模样。
小丫头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不像只是被他一时迷惑,反倒像是期待落空?
莫非他们俩方才当真是郎有情、妹有意?
“宁宁,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狄恒试探地问道。
误会可大了!周宁宁努了两下嘴巴,心里大声地呐喊着。
“我才没有误会什么呢!聪明如我,当然知道你靠过来是为了把我眼睛上的异物拿掉嘛。”嘴硬地说道,冰冷的手掌贴在脸颊上努力降温。
“你眼睛上没有东西。”狄恒忽而正经八百地说道。
“你说什么?!”
周宁宁发誓她听见了脑袋秀斗走火的声音。
“你小声一点,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眼睫毛上有没有东西,你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吗?”他背倚着吧台,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情。
周宁宁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一点——或许不只一点——奸诈?
他现在是打算逼她大声承认——她想要他吻她吗?
门儿都没有!
“我眼睫毛上长骨刺啦!不行吗?”
周宁宁气呼呼地大吼一声,再顾不得什么优雅淑女气质,一脚就踹向一把高脚椅,挑衅地看着他。
“大哥没想到你现在开不起玩笑了。”狄恒露出无限惋惜的表情,心里却有了捉弄人的好兴致。
“对,我的脾气今非昔比。你敢惹我,我就叫我男朋友海扁你一顿。”她虚张声势道。
“你有男朋友了?”狄恒的心突然被绑上一吨炸药,而引爆炸药的遥控器在她手里。
“近日没有,但是很快又会再有。”周宁宁跩跩地说。
她也是有自尊的,才不要承认她没交过男朋友、更遑论什么初吻经验了。
“前任男友几岁?”他的情感逼迫他的嘴问道。
“十八岁啦!我喜欢清纯美少男。”信口胡扯一通。
“我知道了。”
狄恒足足盯了她三秒,脸色没变,只是双唇抿成一道直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工吧台。
“喂!我肚子饿了。”她的肚子适时合作地叫了一声。
“你肚子饿了与我何干?我相信外头有很多清纯美少男愿意陪你吃饭,我不过是一个你回国时都懒得联络的朋友。”莫名其妙的火气上升,新仇旧恨一并附身。
周宁宁一听他提到那两年,气势立刻矮了一大截。
“唉碍…你大人有大量嘛。”她小声地说道,小碎步地朝吧台捱了过去。
“我是小心眼的“老”头。”镜片下的眼幽幽闪着光。
“我回国没有去看你,真的是有苦衷嘛……”她皱着鼻子,趴在木质吧台,眨着大眼望着他。
“坦白从宽。”狄恒严厉地说道。
“叽咕!”周宁宁的肠胃护主心切地高呜了一声。
“那你先做饭给我吃,否则我没有力气说。”她压着肚子说道。“我一下飞机就赶到这里了。”
“愈来愈会谈判了嘛!”他瞄她一眼,一手拉开冰箱,一手拿出一个圆盘。
“是你承让啦。”她连忙送上一个毫无心机的天真笑脸。
一分钟后,盛着绿色生菜及马铃薯泥的白色圆盘送到了她面前。
“前菜。”
他简洁地说出这两个字,而她已经吞掉了半堆马铃薯泥。
“好……”她狼吞虎咽到连“吃”字都说不出口,而圆盘里的食物则以一种破金氏世界纪录的方式消失。
狄恒交插着双臂,看着她埋头苦吃的身影,熟悉的感动飘上心头。两年没看到她这种专心吃饭的样子了,心里竟会闷闷地悸动哩。
“吃完了。”她开心地举着叉子宣布。
“很好,那阁下现在可以开讲了吧?”他可没打算让她太好过。
“这些不是前菜吗?”她的叉子错愕地停在半空中。
“刚才那些东西的热量足够你说上二十分钟的话。”
狄恒把他专属的高椅推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
周宁宁连忙假借放下叉子的动作别开眼,被他一凝视,她的脑袋就全成了浆糊。然后脑袋一成浆糊,她就……她就好想——
想扑到他身上倾诉衷情……
“你不知道东西只吃一点点,比不吃更难过吗?”她夸张地将五官全皱到一块儿,故意把气氛弄得很无厘头。
“难道你不知道话说一半,把别人的疑问悬在半空,是件更不道德的事吗?”
他毫不含糊地反问道。
“老奸巨滑。”她说。
“老谋深算。”他说。
周宁宁嘟起嘴,低笑出声。
她笑了一分钟,笑到她再也笑不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笑!
“我怕我一见到你,就会不想回去日本。”她看着白色圆盘,扁着嘴低声说道。
“我不接受这个理由,我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半途而废。”狄恒马上否定她的说法。
周宁宁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用最简单明白却又不泄漏真心的说词啪地一串说道;“我想让你一见到我,知道我这两年一直很拚命、很努力地在减肥。”
“减重。”狄恒模着下巴,推推眼镜,怀疑他们两人的脑袋结构究竟一不一样。
她的表情很真诚,可是她的理由听起来实在满“敷衍”的。
“减肥和减重有什么不同?”他以前就是这么吹毛求疵的人吗?
“意义不同。”
“减重和减肥这些名词,是对你们这种瘦子才不同。对胖子来说,侮辱和伤害人的程度是一样的。”她义愤填膺地重拍了下桌子。
“那又如何?争论减重或减肥的意义,就可以改变你两年狠心不见我的事实吗?”
“你不要左一句不道德、右一句狠心的!我难道不希望看到你吗?”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朝着他的脸大吼大叫。“人家只不过是希望你看到我的时候,能够完全忘记我以前的样子。我这样有错吗?你说啊!”
“要我不认得你是不可能的。”狄恒斩钉截铁地说道,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她。
“那我辛苦了两年是为了什么?我以为当你看到美得不像话、瘦得不像话的周宁宁时,你会表现出一副惊艳的样子。结果,你只是很镇定地问了我一句:“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好象我的体重还是六十五公斤、我的脸还是一颗大肉包、我的品味……”
“慢着。”狄恒倾身向前,毫不客气地蒙住她的嘴。
“你不会真的把当年许的愿……什么美得不像话、瘦得不像话这些事当成目标吧?”天啊!
“为什么不行?”她扳开他的手掌嚷出声来。“你们这种俊男美女就是不知贫者饥,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痛苦啦。”
愈说愈生气,还要克制住拿叉子戳他的冲动,她要脑充血了!
“你干么忙着区分你这种人和我这种人?人只有一种。”狄恒皱起眉来,眼里写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无奈。
“男人和女人就不同种。”她磨着牙说道。
“宁宁,你在无理取闹。”狄恒慢条斯理地说道,开始对这样的景面感到荒谬。该庆幸他们俩吵起架来还是一点隔阂都没有吗?
可他怎么觉得他们有点像情人在闹别扭?
“谁要你打从一开始就认得我!”周宁宁紧咬着这点,气得脸红脖子粗。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视而不见吗?”他据实回答。
呆头鹅!周宁宁翻了一次白眼,丢给他一个致命的飞瞪。
“我问你,如果藤原纪香走进来,你会怎么办?”口气凶恶,叉子直指他的脸。
“礼貌地跟她问好,然后告诉她文森在哪里。”狄恒想也未想地答道,藤原纪香不是他的STYLE。
周宁宁愣住了,因为完全没预期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算你狠。”她扁起嘴,唇角却若隐若现地浮起一个梨涡。
这回换狄恒怔怔地看着她!
他似乎懂了……
虽然眼前横眉竖目的女人和什么“少女情怀总是诗”搭不上边,但是宁宁好象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
家人之外的那种意思……
他先前的猜测没错,只是女人心实在太难捉模,他自叹弗如,只能苦笑。
“喂,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我努力了两年就换来你唇边的一个冷笑。”周宁宁瞪着他的笑容,第N度发飙。
“我笑得很诚恳。”狄恒叹了口气,干脆走出吧台,牢牢握住她的手。“我本来就认为你的五官长得不错,瘦或胖都好看埃”
周宁宁怒气消了十分之一,但是肚子里的窝囊气却不吐不快,她一度每天以果汁果月复,喝到血糖过高,却只换来他一句“你的五官本来就长得不错”?
“你真的不觉得我这样比以前好看吗?”她不死心地追问。
“美的定义在哪里?宁宁永远是我的宁宁。”狄恒正站在她的高脚椅前,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两眼晶亮地望着她。
败久不玩爱情游戏了,可是他倒是不排斥认真地谈论感情,如果对象是宁宁的话。
狄恒的拇指轻轻滑过她的唇侧,周宁宁如遭雷击一样地呆呆望着他。
他的眉眼漾起笑意,扣住她的下颚不让她的目光移开。
狄恒大哥的眼睛好恐怖!
周宁宁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他的眼睛吸走,全身软绵绵地像要飘上天一样。她仰头看着他,心脏像喝了五杯酒一样地醺然。
所以她移不开眼睛,不是她的错。所以她满脸通红,也不是她的错。
“喂……”她听见自己以抖得很可耻的声音这样问他。“你……你还要看多久?”
“你不是希望我好好研究一下你的两年前与两年后吗?”
他的眼眸似地滑过她仍然水亮的圆眸与他从未多注意过的性感双唇。那两片柔女敕的唇,被她咬揉成蔷薇的红,让人忍不住想撷取报瓣上的芬芳。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眼光看人……”她被他看到快跌下高脚椅了。周宁宁的手指连忙抓住圆形椅沿。
“什么眼光——嗯?”他低语着。
“让人想喷鼻血的眼光!”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狄恒睁大了眼,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男性的诱惑攻势瞬间兵败如山倒。
“周宁宁,拜托你遣词用语也有点女人味好不好?”狄恒扯下发束,长指探入发间按摩着开始抽痛的头皮。
“没法子,我在日本憋了两年没说这一类的话,现在总算可以一吐为快了。”她咧嘴一笑,一脸神清气爽。
“宁宁啊,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男人?”果然太熟稔了,是冒不出火花的。
狄恒莫可奈何地看着她顽童似的脸孔,月复中涌上大量的失落感。还没开始恋爱,他就有了失恋的感觉,她真是不简单埃
周宁宁的眼睛着迷地看着他一头乌亮的发,压根儿忘了要接话。好怀念他这种有点凌乱的性感模样呢……
“周宁宁,谢谢你告诉我我原来是一团空气。”狄恒蓦地扳高她的下颚,低嗄的声音带些命令。
“你比空气重要一百倍,你超越性别,你不只是男人,你是狄恒大哥嘛。”她发痒的手指头忍不住帮他拂开颊边的发丝。
当她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滑过他的耳朵时,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轻柔地反置在她的身后。
周宁宁直觉地要挣月兑,他的脸庞却在下一刻逼近到不能再靠近的距离,吓得她只记得要倒抽一口气,而忘了要反抗。
“如果我只是你的狄恒大哥,那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没有一个妹妹会希望哥哥对她惊艳的——那是你刚才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吧?”
狄恒狡猾地把箭头直指向她,他可没打算认栽在一个二十岁的女圭女圭身上。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她心慌意乱地附和着。
“宁宁,我生气了。说实话,你究竟想要什么?”因为尊重,或许也因为年龄而心虚,他决定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
“我的手被你压住,这样我的血液循环不到我的脑子,我会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啦。”
言未毕,她已经成功夺回她的手,顺利逃离到他的呼吸无法抵达的范围。
周宁宁瞄了一眼大门方向,然后毕恭毕敬地朝着他肃立站好;字正腔圆地大声朗诵道:“我没当你是亲哥哥!我当你是男人啦!”
说完,拔腿就跑。
狄恒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一个箭步——他追赶了上去。周宁宁颈后的寒毛直竖而起。
二个箭步——他的手指已经触及她的后背。周宁宁开始尖叫。
三个箭步——佳人便已手到擒来。
“高跟鞋注定跑不过休闲鞋的。”
狄恒好整以暇地圈着她的纤腰,踩着华尔姿的舞步将她的身子旋转了一圈,在她扬起的裙摆尚未落下之时,周宁宁已经惊愕地发现自己背靠在一片空旷的墙面上,怕摔跤的双手还贴在他的胸口上。
天花板上的投射灯分毫不差地照在她的脸上。
周宁宁眯起眼避开刺眼的光线,头脑昏昏的。
“我捉住你了。”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那张足以媲美麻辣锅汤底的小脸。
“要杀要剐随便你!”猜不出他的心思,她只好说出千古名言。
“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这么暴戾的对话吧?”呵,和她在一起,肯定不会无聊。
“我又没有你那么会谈情说爱。”口气微酸。
狄恒一手撑在她的头顶上,俯低头在她颊边吹着气。
“我相心我会是个好老师,而你是个好学生吗?”他的声音低沉到近似耳语。
“我品学兼优……”她困难地咽下口水,心跳一百。
“拿下我的眼镜。”他说。
她发抖的手试了三次,才把他的眼镜拿在手里而非摔到地上。
“手勾住我的脖子。”他再度下令。
这回她只试一次就成功了,因为她无力的四肢需要一个支柱。
“然后,闭上眼睛。”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温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催眠着。
周宁宁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还来不及紧张,唇上就传来一阵温柔的厮磨感。
他的嘴唇有着远胜她所能想象的柔软与温暖,那带着淡淡水果酒味的气息迷醉着她的呼吸。
她舒缓地轻叹了口气,双唇轻启……
“宁宁,老爹买了你最爱的烤鸡翅!”周国伦大声嚷嚷地推门而入,鸡翅却咚地一声掉到地板上。
狄恒与周宁宁只来得及把唇分开。
她勾在他颈上的手还来不及收回,而他揽在她腰间的大掌仍然暧昧地挂在原处。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周国伦的脸胀红成西红柿色,周宁宁的脸则惨白一片。
“我眼睛里有砂子,宁宁在帮我吹气。”狄恒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沉稳地扶住周宁宁的肩膀,把她推到自己身边,却仍然“负责地”环着她的肩。
“眼睛里有砂子?我还见鬼咧!我还是下一任的总统候选人咧!”周国伦神色大怒地把女儿扯离魔掌。
“爸……”周宁宁陀螺似地在两个男人间团团转着。
“难怪你一下飞机就急着想要往这里冲。说!你们暗通款曲多久了?”
“宁宁寄信给我的事,你知道;她打电话给我,你也知情,不是吗?”狄恒平心静气地像在讨论今天晚上的菜色。
“我知情个头,你知情不报罪加三等!”周国伦大为光火地扯着女儿往外走。“宁宁,我们回家。不对……我们搬家!”
“爸。”周宁宁双手巴住一把椅子,却仍然不敌老爸的力气。
因此,父女俩拖着一把椅子,嘎吱嘎吱且声势惊人地往门口前进。
“周老大,事情没这么严重吧。我和宁宁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狄恒快步走到周老大的面前,认真而凝重地说。
周宁宁凶狠地瞪着狄恒。莫非他吃干抹净了,就想拍拍走人?
“难道要等到你们更那样、那样,而我正好捉奸在床,事情才算严重?”
周国伦火了,眉眼鼻子气到全皱成一团。狄恒这家伙甚至连头发都放了下来,根本居心叵测。
狄恒一察觉到周老大的视线焦点,旋即俐落地把发丝重新束回好青年的整齐模样。
“宁宁才刚回国,我们隔了两年没见,激动之下拥抱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狄恒正经地把眼镜挂回脸上,一脸诚恳。
“我现在才知道你深谙人情世事嘛。”周宁宁不悦地露出一个想咬人的笑容。“激动之下拥抱在一起,人之常情——哈!”
她的冷笑有着很大的火气。他给她记住!
狄恒无言地看了下天花板,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宁宁怎么尽扯他后腿呢?没有爸爸会乐意见到女儿在别人怀里亲热的。
“对,这家伙不是好东西。”周国伦下结论道。
“狄恒大哥哪里不好?”周宁宁发飙的炮口又对准老爸。
“他大你十二岁。”周国伦一脸狄恒曾经杀人放火的表情。
“成熟稳重是缺点吗?”她咄咄逼人地戳了一下老爸的胸膛。
“成熟稳重当然不是缺点,但是你才二十一岁。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女儿多看、多听,多学习、多选择?”狄恒的话才冲出口,立刻就惊觉到自己二十分钟前“错误”的动情之举。
她才二十一岁,青春正炽,冲动是合理的。而他三十三岁了,已经不再是为爱情昏头的年纪了——至少在今晚与她重逢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你怎么知道我选择的不是条最好的捷径?”她挑战地问道。
周国伦把头转向狄恒——看他怎么回答。
“你没有试过大多数的路,又怎么知道哪条是捷径?”狄恒反问道。
“说的好!”周国伦激动地一拊掌,马上又摆出一副不屑与敌人为伍的表情。
“你胳臂往外弯!”她控诉地看着狄恒。
“老天爷,我女儿说的是笑话吗?胳臂往外弯的人不是她吗?”周国伦看了狄恒一眼,寻求认同。
“爸,你不要插嘴。”
周国伦自怜自艾地拉过那把被人遗忘的椅子,哀怨地往上一坐。
“敢问你这位经验老到的人,捷径是什么?”她不放松地追问道。
“时间。”她还年轻。
如果他当真为宁宁动心,也该等她在天空中翱翔过各处国土之后,再降落于他的领空——如果他们当真适合的话。
“去你的时间!难道每个人都要伤痕累累地闯过天下,才可以找到真爱吗?”周宁宁不服气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真爱不真爱的。”周国伦大声地加入战局,指着狄恒鼻子大叫。“你还敢说你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
“周老大,你放心吧。该有的分寸,我会记住的。”狄恒保证地对周老大点点头。
“你才给我记住!”周宁宁暴戾地一拳击向狄恒的左肩。
狄恒闷哼了一声,毫不闪躲地挨了她扎实的一拳。望着她小脸上激动的神情,他的心里却更加冷静了。他不清楚宁宁从何时开始将他当成了男人,但他肯定时间和距离让她美化了他。事实上,他只是个平凡男人。
她需要时间来分辨这一点。而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热情是否只是突如其来……
“说话!”她举高拳头,第二拳又来势汹汹地落下——
“宁宁永远是宁宁。”
狄恒的大掌稳稳地裹住她的拳头,沉稳的眼眸有着没有说出口的等待之情。
周宁宁忿忿地瞪着他脸上的冷静神态,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拳头,愤而转身冲出“酒窖”。
他居然敢敷衍她!居然敢用年龄来推开她!他不知道凭着她硬是瘦下十五公斤的毅力,她只会愈战愈勇吗?
相差十二岁算什么?!二十岁,她也可以不管!
从今以后,他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她就是“尽量”变成那一种。
他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