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一点的说法是,山无陵正在赶来的途中。
就在他快马加鞭之时,翁元让历经被痛踹,又全身不舒服,仍然挣扎着不愿被卫将军抓到山无陵的面前。
“放……放开我!”她激动地扭动身体,沿路上找到能抓的东西,便攀紧不放,然而无论抓着她的是谁,力气本来就不大的她根本无法抵抗,十根指头也因为抓住许多东西,又被狠狠地扯开,有几片指甲断裂渗血,惨不忍睹。
“别乱动!”卫将军低喝一声,然后抱怨,“真是的,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是要你解开她脚上的绳子,不是连手上的也解开,是有多蠢?”
一旁帮忙阻止拉扯她的小兵连连道歉,就是他不小心将复杂的绳索一起解开的。
“放……开……”翁元让脸色难看,气喘吁吁,最后干脆放弃说话,把仅剩的力气都放在挣扎上。
脑袋茫然模糊,她一心只记得不想成为山无陵的负担……
“去找条绳子来!”卫将军不爽地斥道。
一听到自己又要被绑起来,翁元让怔愣住,随即惊喘,“不!不要绑我!放开我!”仓皇中,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隐身在人群之中的翁元敬,连忙转向她,“堂姊,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爷爷或是无陵,求求你,别让他们把我带走。”
在火光随着所有人的动作摇蔽中,她发现翁元敬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浮现嗤之以鼻的神情。
“怪只怪你太好哄,在翁氏根本没有人同你这般好说话,随便几句为翁氏的话,即使要你去死,你也不会犹豫。要知道,人都是想往上爬的,既然你没那个意志和决心,自然会被淘汰。”翁元敬讪笑,“所以你就当作是为了翁氏去死吧!因为我绝对会比一无可取的你有资格继承翁氏。”
翁元让真的心寒了,放弃挣扎。
卫将军把她往前一推,兵卒也很快找来绳子。
被推倒在地上,翁元让眼前一片昏花,整个人几乎虚月兑,半支撑着身子摇摇蔽晃,好半晌说不出话。
“将军,东方家开始往前逼近了。”
对抗东方军的前方阵营有支撑不下去的兵卒纷纷后退。
卫将军皱起眉头,瞬间明白情势不妙,一把揪住惫没来得及重新被捆绑的翁元让的长发,把她拖到身边,命令道:“快点备马!”
可恶!惫没来得及待到山无陵出现,东方家竟然就先行动了,这下掳来的翁元让不就等于是个没用的废人吗?
卫将军思索着,在前方军队混乱之际,还是把几乎昏厥的翁元让抛上马背。
只要撑到山无陵来就好,他一定能喝令东方家的军队!
强烈的不适使得翁元让想吐,再也忍不住满胀喉头的酸液,张嘴狂呕。
正要跨上马背的卫将军连忙退了几步,还是被些许苦绿色的汁液喷溅到,脸色丕变。
“你这笨女人!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怒吼,肥厚的掌心朝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一甩,看似没出多少力气,螓首却扭曲成不舒服的角度。
他并非厌恶脏乱,而是在属下面前出这种糗有失威风。
翁元让眼冒金星,嘴角淌着腥臭的残汁,只能虚弱地颤动着。
“再给我牵一匹马来。”卫将军暴怒,粗厚的指头轻易地扣住她纤细的颈项,将她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原本快要昏死的翁元让因为缺少氧气,双眸骤然瞠大,嘴巴大大地张开,拼命想吸进空气,痛苦和绝望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死命掰着脖子上牢牢的禁锢,眼前开始发黑,却还紧盯着冷眼旁观的翁元敬。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明明是家人,却要为了一个只剩姓氏的空壳争个你死我活?为什么明明只剩姓氏,却还要她们付出生命去守护?为什么她听从了去做,却还是有人对她不满?为什么即使欺骗、践踏他人,也要维护早已腐败、颓丧到看不见希望的姓氏?
翁氏真的有如此了不起吗?七大家的名号那么珍贵吗?她的爷爷甚至在利用完山家后,就打算一脚踢开山无陵;她的堂姊恨了她一辈子,她的家人也没有半个喜欢她……
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家族是如此的黑暗扭曲?
她好恨,恨被山无陵说中,翁氏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她,她却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如今才会被伤得这么深。
卫将军冷眼看着她发出毫无意义的气音,神情有些无趣,似乎在思考还有没有必要留她一命,手劲和表情毫不相称,更令人寒意悚然。
“东方家杀进来了!”忽然有人大喊。
卫将军眼眉一拧,看起来很不耐烦,圆滚滚却锐利的眸子转动,发现翁元敬踏上马车,大步一跨,也走了过去。
他可不想再有机会被这个死女人吐得满身,在马车上至少还能躲开。
扣着翁元让的颈子,他猛力把她甩进马车。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翁元让还来不及呼吸,一头撞上马车的椅角,额头传来猛烈的疼痛,立刻逸出申吟。
“谁准你们上来的?”翁元敬不悦地尖叫。
卫将军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散发出汗臭味的庞大身躯挤了进来,将翁元让提到身旁,然后想一想,怕她又吐,于是扔到对面的翁元敬身边,带上门,拍了拍马车板,对着车夫大喊:“快走了。”
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最后一丝逃命的机会也没了,翁元让难过地缩在一旁,想要逃跑却动弹不得,连移动一根指头都嫌吃力。
不,她不想走,也不要死……还想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还想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马车就要走了,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过几次卫将军的折磨……搞不好下一刻就断气了也不一定。
翁元让不懂,怎么有心情自嘲?却明白如果不想想其它的事,转移注意力,她肯定会痛哭失声。
如果真的得走,就走吧!至少山无陵还没来的时候,她并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翁元让绝望地闭上眼。
但是马车并没有移动,依稀惫能听见外头的高呼求救和咒骂声。
“搞什么?”卫将军皱起眉头,正打算再喊,车门忽然被用力地拉开,一道黝黑的身影一跃而上。
翁元让试图撑开早就模糊的双眼,想看清楚来人是谁,当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上自己时,她再也忍不住哽咽。
是他呀!是山无陵呀!
“终于找到了。”山无陵的声音冰冷,但是态度和神情不再是以往那样冷漠自持,现在的他气得浑身发抖,如冰似火的眸子流露出杀人的光芒,锁定卫将军。
“不准过来!”即使是沙场老将,卫将军看见这强烈的杀意,仍有片刻感到恐惧,不过很快地反应过来,抓住翁元让,粗指再度扣住她留有淤黑指印的脖子,不用夺取任何武器,已经构成最大的威胁。
翁元让干哑的喉咙才刚吸入空气没多久,又被挤压,胸腔内剩余的气息化成呜咽。
“把她还给我,否则我会撕裂你的喉咙!”山无陵狠戾的嗓音带着狂怒,双眼被灼烈的火光燃烧得灿亮,而且凶狠。
卫将军意识到他说到做到,更不敢放开翁元让,作势面露惧色而松手,在山无陵的注意力转到翁元让身上时,用力踹开另一边的车门,将她像个破布女圭女圭般扯出马车。
“该死!”山无陵只捞到一截衣角,忿忿低咒,连忙跟进,在经过翁元敬的面前时,觑准了方向,一记手刀劈上她的后颈,将她击昏。
发现翁元敬也在,他便明白老曹说得没错,只是没想到内应并非山家人,而是翁氏,他自然不会放过翁元敬。
山无陵连憎恶的瞪视都懒得投注在翁元敬的身上,飞快跨出马车,在外头情况大乱之际,准确无误地看见身形庞大的卫将军,敏捷如豹地大步迈上前。
翁元让双脚着地被拖行,即使不断地踢动双腿,也追不上卫将军的快步,全身上下唯一被支撑的就是脖子上那只粗肥的巨掌,紧迫的疼痛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双手抓抠卫将军的手,双眼因为缺氧而瞪得快掉出来。
山无陵更是心急如焚,浑身肌肉紧绷,连连挥开几个挡在面前的兵卒,没有费心去抢夺刀剑,因为从小就习惯了徒手搏倒敌人,现在只想亲手打断卫将军几颗门牙,感受骨头断裂的快意,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但是要抓住卫将军非常难,他狡猾地往人多的地方钻,企图闪躲后方山无陵的追捕,也成功地造成山无陵视线上的死角,好几次停下来,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这时,一枝厉响的羽箭在嘈杂声中窜起,射进卫将军的背部,也替山无陵指引了方向。
那是某个坐在马背上,东方氏派来的将军射的。
山无陵回给他一记感谢的眼神,飞快赶过去。
翁元让几度踉跄,绊住卫将军的速度,无力垂落的双手指缝间也充满剧烈挣扎后的血迹和皮肤,眼睛翻白,几乎晕死过去。
卫将军眼见带着她越来越麻烦,于是奋力一甩,把她高高地抛向远处。
“让儿!”急忙赶来,看见妻子像是没有生命的东西被随手一扔,山无陵呼吸一窒,胸口剧烈收缩,拼命往前一跃,努力伸长双手,就怕接不到她。
卫将军乘隙抢了匹马,朝夜色最浓的方向遁逃。
眼角余光瞥见下方有好多头盔和尖刀长矛,翁元让认定自己不是摔得粉身碎骨,就是叉在那些锋利的武器上痛苦而死,恐惧地紧闭双眼,连抱紧自己寻求安心都做不到,在身体被力道带到至高点后,等待着降落来临。
然而,她摔进一双坚强温暖的臂膀中。
熟悉的阳刚气息涌进鼻腔,翁元让来不及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他不断感谢老天爷的喃喃细语,感受到那副解救她月兑离危机、带来安稳的胸膛。
“没事了、没事了,我的让儿,有我在,你很安全……”山无陵颤抖地替她解开手上的绳索,一直重复差不多的话语,恐惧和暴怒的战栗从僵硬的身躯中涌遍两人。
以为自己接不住的那一刻,他吓得面容扭曲,全身血液冰冷,还以为自己的心会跟着她一起摔碎。
无陵……
她想出声,可是破碎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皮也好重。
“嘘……什么都用不着说,睡一觉吧!你累了,我马上带你回家……”
翁元让感觉到丈夫不断地模索自己的发丝和脸颊,安心像一种甜美的酣意席卷而来,之后他又说了什么,她也听不到了……
她知道自己正在昏睡中。
“会醒吧?”
“这……”
“你只要告诉我,她会不会醒?我并没有问何时醒。”
“会,夫人会醒的,只是……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等!”
她听见山无陵暴躁的怒斥,和杂沓的脚步声,心想自己应该醒来,告诉丈夫不用担心,她好好的,只是有点累,醒不过来而已。
无陵啊……她在心里无力地呐喊丈夫的名字。
“别吵!”山无陵受够旁人焦急的纷乱步伐,厉声喝道:“够了!都给我出去!”
所有的人鱼贯离开,房间内很快的就剩下他浓重的喘息声、张扬的火气,以及紧绷的忧虑。
他得承认,自己真的吓坏了。
当第一眼见到脸色惨白对他哭泣的她时,他的心立刻感到一阵刺痛;当她脆弱地被抛起时,他真怀疑下一瞬在自己怀中的是体温渐渐流失的冰冷尸体,那一刻,他明白这个小女人对他有多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和她交换。
修长的指头好轻好轻地摩擦尚未恢复血色的秀容,她的身上有好几处淤青,脖子上那可怕的五指印包是提醒他当时有多么无能为力,才让她受到这么大的损伤。
闭上眼,画面浮现眼前,他的舌尖仿佛仍能尝到那种恐惧不安的滋味,而且永远都会记住自己可能无法救回她这条小命。
包何况她月复中还有他的孩子!
大夫说她因为遭遇重大变故而过于震惊,染了风寒,又有身孕,才会如此虚弱,幸好她的身体底子不差,只要好好的休息,就会醒来……问题是,她都睡了三天了呀!倘若无法吃下任何东西,他怀疑她真的会有力气醒来。
在她昏迷的这几天,他非得不断地确认她的鼻息,才能安心,夜晚时,甚至得抱着她方能入睡。
他几乎废寝忘食,也懒得去管那一夜的动乱,一心一意守在床前,深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让儿,我等你,多久都等……”山无陵搓着她不再红润且略微凹陷的脸颊,喃喃细语,“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
那是阴雨直落的一天。
应该天亮的时辰,外头还是灰蒙蒙的,洒进房内的光线自然不多,还不断听见雨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搂着娇小的人儿,意识到下雨时,山无陵的心情一阵抑郁,检查过翁元让,确定她还睡着,鼻息沉稳轻盈,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替她调整更舒服的姿势,不打算起身,双眼一闭,又跌入黑暗之中。
这次,他做了梦。
梦见与现实中完全不同的干爽草地,洒满金色的阳光,把整片绿意染成一片光灿灿的草地海,随着风吹动,那么美好,悠闲。
第一个跃上脑海的念头是要带翁元让一起来,可惜她不在,于是他随意地走在这片温暖的金黄海波中,忽然听见身后有窸窣声。
他回头,见到她,于是笑了,没想到她也扬起嘴角。
他朝她伸出掌心向上的手,她抿着欣喜的笑意,让两人的手交迭,轻飘飘地扑进他的怀里。
她好温暖,好真实,他一再用手去碰触粉女敕饱满的脸颊,直到她发出愉悦的叹息,他深深地吻住她,并感觉那双向来规矩、没有他的引导不敢乱动的小手徘徊在他的背脊,摩擦他的胸膛。虽然因为不熟悉,而没有强烈的暗示意味,仍点燃了他体内的。
他听见自己说她不够强壮,现在不适合,她却在他的耳边低喃深刻的爱语,催促他如同往常那样用身体爱她。
他的自制力在她的温声催化下溃不成军,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倒在松软不扎人的草地上,他开始用唇膜拜她美丽的胴体,享受她妩媚的喘息,在她身上洒下一点一点的星星之火,打算把两人一起推入燎原欲火之中。
他诱哄她为自己拱起身,然后把身体挤进修长的双腿之间,而后……
山无陵燥热的身躯一震,瞬间惊醒。
“我几乎以为你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略带埋怨的沙哑嗓音自他的胸前响起。
眨了眨双眼,他这才发现自己并不仅仅在做春梦,而是某个刚醒来的小女人在对他上下其手。
她醒了?
“你……”他正打算说话,因为梦境而发烫的被她隔着衣裤握住,忍不住低喘,“不行!”
翁元让的眼色一黯,略微干涩的唇瓣吐出软软的哀求,“拜托,别拒绝我,让我感觉你是真的。”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拉过厚实的大掌,覆上浑圆的软丘,“我知道你也想要我……”
罢清醒过来,她的时间还停在那一晚,那样惊心动魄,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去的深刻恐惧在她的心头划下深刻的口子,她需要这个最重要、能够带给她安全感的男人替她抹掉那样的记忆。
她需要他!
“当然、当然,”他听见自己说着和梦境中相同的话,不舍她难过,又怕……“我怎么会不要你?但是你太虚弱了……我怕会伤了你。”
“没关系,是你,我不怕。”她跨坐在他的小肮上,接着缓缓拉开衣服。
她也许动作迟缓,但是睡了这么多天,精神非常好,而且非常需要他把自己紧紧地抱着,如同每次爱她那样激狂,才能确定已经月兑离险境。
“你会逼疯我。”山无陵的手已经不能克制地揉弄、摆布柔软的娇躯,脸颊泛红。
翁元让顺着他的意思,平躺在床榻上,当刚硬的身子压上自己时,挺起上半身,搂抱住他的肩膀,低声地说:“只管爱我就好。”
而后,他迷失了。
山家的佣人出入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先左顾右盼,确认没有人察觉后,悄悄地溜出小门。
“要去哪里?”一道隐含着愉悦的森冷嗓音从她的背后冒了出来。
翁元让几乎想立刻拔腿逃跑。
“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不如这么说好了,如果你想要未来都待在我们的房里,半步也不能踏出去的话,尽避逃吧!”后头的人又说。
抿了抿唇,她转过身子,咕哝道:“我没有要逃。”
“噢,那就是自主意识想离开了。”山无陵点点头,表情严肃寒冽。
翁元让低垂着头,算是默认了。
山无陵牙根重重一咬,几乎咬碎一口牙。
他做错了什么?这个小女人才和他欢爱过,竟然拖着疲惫的步伐,急着想离开他身边?!
有没有搞错?
“如果你无法说出一个令我信服而且满意,能够解释你不在床上的理由,从今以后三天,我就把你绑在床上,连茅房都不准你去。”
翁元让扁了扁嘴,数度张口,又好像有东西梗在喉头,吐不出半个字。
“你知道我不崇尚耐心是美德这句话。”山无陵逼近,表示再也没有耐心。
她瞪着他,互不退让的恼怒在他们之间擦出激烈的火花。
懊半晌,她小声地开口,“我配不上你。”
“谁跟你这么说了?”他的声音好轻、好柔,眼神却令人胆寒。
“是我自己发现的。”她别开脸,“我不但成为你的负担,还累得你必须亲自出马来救我。”
她痛恨孤立无助,痛恨曾经让他深入险境,痛恨不听他的话,也痛恨自己是如此的孤独,没人关心,没人爱。
现在她只想找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躲起来,远离翁氏,也远离他,因为再也无法忍受留在不爱自己的人身边,不想再是因为对谁有用处而留下,尤其是留在这个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爱上却不爱她的男人身边,将来她一定会感到痛苦不堪。
所以留着回忆就好,难道天下之大,她没办法找到一个只是爱她,而需要她的人?
“你是我的妻!”气到不行,山无陵咆哮,“如果我不去救你,谁去?”
翁元让被他愤怒的吼声吓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烦躁地爬梳头发,他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受够了!从今天开始,你只能待在房里,除了老曹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进出房间,即使有人来找你,也不准你去见!我痛恨从那之后,一见不到你便要担心你的安危,那会让我该死的心烦意乱,拿不定任何主意,而且无心工作。”
她楞了楞,慢半拍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救我?”
不是因为痛恨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废话!”他的五官扭曲,大口喘了好几次气,好不容易才冷着嗓音说道:“自从成亲之后,我要是有哪天没担心你,那才真是谢天谢地。只要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的脑子就会一片紊乱,五脏六腑纠结在一块,始终惦记着你到慌张的地步,看见你之后才会放松下来……老天爷!我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从今天起……”
他连珠炮般的话,消失在她的吻中。
像是想把她拆吞入月复的凶狠眼眸微微一瞠,在她正打算离开时,他低咒一声,铁臂一揽,不让她离开,放肆且凶猛地吸吮、纠缠红润的唇瓣,直到听见她低低的笑声。
山无陵粗粗地喘了口气,不爽地问:“笑什么?”
“没,我只是在想‘从今天起’,你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很爱我?”翁元让笑说。
因为他说的那些“症状”,她也都有,偏偏当他在最危急的一刻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明白那股陌生得令人畏惧想逃跑的感觉其实是发自内心对他的爱。
他不如剽悍表面的温柔体贴,早就融化她的心。她对他的感觉是信任、是崇拜、是依赖……是什么都好,全都是爱上他的线索,偏偏她没有细想,才会愚蠢地忽略。
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他成亲的,现在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
“你说什么?”山无陵蹙起眉头,表情有点鄙夷,“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件事,而且……”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接着急忙否认,“不是,谁说我爱你?那不是爱,是……”他越解释越不清楚,但直觉的第一个反应是否定她的话。
他怎么可以爱上她?
不!那样的感情太深了,仿佛他坦承后,就会失去某部分原来的自己,蜕变成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怎么可以不认得自己?
“为什么要否认?爱上我不好吗?”翁元让搂着瘦削结实的腰,不断地亲吻他颤抖莫名的喉结,柔声安抚,“我也爱你呀!爱得无可自拔,才怕你对我失望,毕竟我不但没能好好地守在你的身后,在你面对那么重要的大事时,还成为麻烦,让你必须深陷危险中来救我……那是我最不乐见的啊!”
“愚蠢!你永远不会是我的麻烦。”他粗声粗气地咒骂,随即傻住,因为她笑得好开怀。
“所以你是爱我的了?”
面对她这么直白的询问,山无陵慌了手脚,失声道:“爱……”无措地注视着她,急促地清了清喉咙,“不行,那会让我失去自己……”
翁元让好不难过,小脸微黯。
他的心微微揪疼,连忙改口,“好吧!我可以爱你,但是要有底限的爱,就像货物要有成本价那样,你得让我有个成本可以保守计算……”
“唉,无陵、无陵、无陵……”她打断他的话,不断念着他的名字,要他注意听她说话,“我不能要求自己只爱你的温柔,却不爱你为我着想时生气的凶狠,同样的,你怎么能只爱我的一部分?我明明整个人都在你的怀里呀!为何不爱我的全部?”
她能感受他因为渴望而浑身颤抖,私心当作是渴望她话里描述的情况。
“我爱你。这一辈子都没有人认真地爱过我,关心过我,只有你。我想和你在没事的时候斗斗嘴,在吵架的时候耍任性,只为了要你哄哄我,表达重视,更要替你守着身后,不管几次,相信我,不要害怕,以后感觉会越来越好的,所以……让你爱我,没有条件的,也没有底限的,好吗?”
山无陵是像看见妖魔鬼怪那样瞪着她,低声地说:“我永远不会厌倦和你说话,永远喜欢看你对我微笑,永远爱你对我发脾气那样生气盎然的模样,我爱……”
是啊!他爱她,不折不扣,没有底限。
发现他懂了,翁元让开心地偎进他的怀里,掩饰湿润的眼泪。
“该死!我现在真想扭断所有伤害过你的人的脖子。”他忽然痛恨地咒骂。
一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他有多心疼啊!
“如果我能早点把你娶进门就好了,翁氏那些坏胚子,我一个都不放过。”他好后悔当年没有坚持非娶她不可。
早知道会是这么的爱她,他才不会让她有机会受到任何伤害。
“无陵,你对我太好了。别一次给得太快,也别给太多,我怕会有到尽头的一天……”不习惯别人如此对待自己,她显得患得患失。
“哪里多?我要你知道,从今天起,无论我给你什么,你都得讨得更多才行。”山无陵不喜欢妻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尤其在他确定自己是爱她的之后,她早就没有退却的权利。
“嗯……”她应了一声,仍有些犹豫。
“我现在就去宰了翁氏所有的人,回来之后,我们再好好地讨论这个问题。”他露出轻快的笑容,眼神十分认真。
“不行!”翁元让吓了好大一跳,连忙阻止。
“你还要为他们求情?”山无陵不爽地挑高眉头。
“不是,当然不是。”他的脸色那么难看,即使她真的是为了他们求情,也不敢承认,只得拐个弯,“我知道你讨厌翁氏,但翁氏毕竟是徐郡之主,我不要你那么做,那样会让鸾皇治你罪,我不要那样!我只要和你平平安安地生活,不再有危险就好。”
她知道自己是天真了些,然而那些都是家人,是血亲,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时间,自然会有羁绊,即使翁元敬有办法对她痛下杀手,她还是办不到。
我知道你有多心软。山无陵的眼神这么诉说,却也拿她没辙。
“总之,军阀自立的情况已经解决,就当偿清翁氏把你养到这么大的恩情,从今以后,山家和翁氏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你休想我会再帮他们。”山无陵把话说得很绝。
翁元让叹了口气,也无法再为翁氏说什么了,头靠在宽厚胸膛上,喃喃自语,“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军阀后来怎样,翁元敬是不是没事……她都不想管了,既然丈夫说了军阀自立的情况已经解决,她也没有心思为那些刻薄无情的家人再做得更多,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抱着的这个男人,她不会再让他去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冒险。
这次,换她守着他。
“我爱你。”她忍不住又说了一次。
“我的心早就被你掐在手里……”山无陵在她的耳边咕哝。
翁元让羞涩,却也开心地笑了。
“放心,我会当作最珍贵的宝物,小心为你捧着。”
一辈子捧着,永远不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