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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情方炽 第八章

作者:楼雨晴类别:言情小说

棒天,方歆醒来后,已不见言仲夏的人。

被回已洗好晾干的衣物,下楼来只见到言孟春。

[言大哥早安。”

“歆歆早。”言孟春由报纸中抬头,随代。“早餐在桌上,你自己拿来吃。”

走言家像在走自家厨房的方歆,自然也没跟他客套,咬了口草莓吐司,另一手抄来鲜女乃往嘴里灌,口齿不清地问:[言仲夏呢?”

她正奇怪平时早上有课,他都会传简讯轰她起床,今天她人就在他家,他反而任她睡。

“噢,他先到学校去了,说是早上没什么重要的课,让你多睡一会儿,反正,嗯——”言孟春停了下,似在犹豫接下来的话是否要逐字不漏地转述。

早知由言仲夏口中出来的不会有什么好话,方歆已有心理准备。[言大哥,你直说没关系。”

“他说,嗯——你脸皮厚得很,抄他的笔记抄习惯了,也没见你不好意思过。”

没关系,反正是事实,没必要费神抗议。

她早看破了,这人不就这样,一张嘴缺德得要死,可是遇到事情时,最挺她的人却是他,由昨天的事看来,她是欠了他的人情。

莽莽撞撞地跑来找他,扰人清梦地吐了一堆心情垃圾给他,然后又自顾自地呼呼大睡……她没忘记他那时和她干了一整杯的黑咖啡,并不是人人都如她,好吃好睡,像只猪似的,他一定失眠了。

不想还好,一想就更觉良心不安,连眼前美味的食物都不能吸引她的垂怜。

“对了,仲夏还要我转告你,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那就暂时先住这里好了,别委屈自己。”

她敢拿她方氏历任祖先的声誉打赌,这么温柔的话绝对不会是言仲夏说的,他顶多只会告诉她:“早知你想死赖着不走了,算我倒霉了,不然还能怎样?”

不过,那不是她目前研究的重点。

[这样好吗?”言家又没多馀的客房。

“无妨的,我们一家上下都很欢迎你。这是仲夏做的决定,你不要想太多。”

“可是……”

“如果你是烦恼住的问题,仲夏说他可以和立冬一起睡,你就安心住下来好了。”

这不是鸠占鹊巢,乞丐赶庙公吗?

这下,她欠他的更多了。

方歆无意识地啃着吐司,好一阵子,她没头没脑地开口:[言大哥,你教我做菜好不好?”

“你想学做菜?”仲夏不是说,她懒到只要有得吃就好,没得吃也宁愿饿死都不下厨的人吗?怎会突然有这样的念头。

看出言孟春的疑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煮一桌菜答谢言仲夏,言大哥,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教我好不好?”

言孟春恍然一笑。“那有什么问题!”看来——歆歆也没二弟说得那么糟嘛,至少目前看来,还挺有当贤妻良母的用心。

以跑百米般的速度冲进教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先问邻座的同学:[言仲夏呢?”

“噢,他啊!罢才你堂妹来找他,他们一起出去了哦!”

惨了,言仲夏该不会是要质问方燕昨天的事吧?

深怕他们起冲突,她急忙追问:“知道他们去哪里吗?”

[怎么,懂得要紧张了?你不是说和言仲夏只是哥儿们,一点好感都没有?”

“去你的!到底说不说?”

“ㄏㄡ——你又说脏话,我要告诉言仲夏!”

“去你的哪是脏话?!在我的尺度上还算小儿科咧!”

“你那把尺真宽。”非常宽。

“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还可以让你见识更宽的。”耐性流失,开始吼人了。

“好啦,看你急成一这样。”同学指了个方向。“往那里去了。”

方歆没多停留一秒,旋风般冲了出去。

一路找来,发现他们就在前头的树阴下,张口正要唤他,却瞧见方燕不晓得说了什么,言仲夏低笑出声,显然聊得很愉快。

看来是她多虑了,人家场面可融洽得很。她自嘲地想。

胸口不晓得压着什么,闷闷地,好难受。

惫需要喊他喝?算了,她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默默回到教室中,好心的同学挨上前来。[言仲夏怎么没和你回来?”

“他为什么该和我回来?”她没好气地回道,连头都没抬。

“不会吧!他选择的人是方燕?”大伙儿一直都认为,言仲夏最后还是会和方歆在一起的,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言仲夏对她的用心,要不是一群痴情女不肯死心,早该承认言仲夏对待方歆和其它人很不一样。

所以前一阵子,方歆大爆冷门的和庄克群在一起,没有一个人不跌破眼镜,全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只要数得出来的,庄克群没有一点比得上言仲夏!

而言仲夏居然也什么都不做,放她跟人跑,真弄不懂他们在搞什么鬼!

看见言仲夏悠闲地回到教室来,同学赶紧热心地上前说道:“钦,刚才方歆去找你耶,你有没有看到?”

“是吗?”朝方歆的座位瞥了一眼,也不多说什么,沉稳地回座。

书本翻呀翻的,实在心浮气躁,再也坐不住,方歆放弃地起身走向他,直接跃坐在他桌上。[言仲夏,你晚上回不回去吃饭?”

“要干么?”他瞥了眼占据桌面的娇臀,唉,狗改不了吃屎,要她淑女,不如杀了她比较快。

“就——我想向言大哥学煮菜给你吃,算是答谢你啦!”她说得好别扭,唇枪舌剑了一辈子,从没这么客套过。

言仲夏斜睇她,充分显示:你的答谢真廉价。

“你到底回不回来啦!”

“我晚上有事。”他面不改色,淡淡地道。

有事?她想问,是和方燕有约吗?

疑问几度绕在舌尖,就是转不出口。

“那……那……”她好失望。这是她第一次想下厨做菜给人吃呢!

言仲夏想了想,又道:“我尽量早点回来。”

她瞬间又绽开春阳般的灿笑。“那我煮消夜等你?”

“好。”

事实证明,言仲夏的“早点回来”,是午夜十二点。

方歆等呀等的,等到一碗什锦汤面都凉了,还是没见到他的人。

什锦汤面是言孟春的拿手餐点,听说是言仲夏的最爱,于是她就兴冲冲的向言孟春讨教作法。

为了这碗面,她弄得手忙脚乱,汗水淋漓,可是从煮好到现在,都过了三个小时了,他还是没回来。

想起出门前,他的手机曾传来一封简讯,她随意看了一眼,上头的署名是——燕。

他今晚是和谁出去,已不言自明。

她双臂环膝,蜷缩在沙发内,等了他一晚,愈等愈累,情绪低荡到谷底。

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因为他把方燕摆放在她之前,为了赴方燕的约,让她在家苦等吗?她不是早习惯了,不想再去与方燕一较高下?为何扯上言仲夏,她会如此放不开?

总以为,就算全世界都忘了她,至少也还有言仲夏记得……

可是现在,就连他的眼,都只看得见方燕了吗?

想得愈多,心就更沉重,不知不觉,就这样疲惫睡去。

她睡得并不安稳,半边身子还斜靠在沙发上,言仲夏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并没有叫醒地,看了看桌面冷却的面食,唇角勾起浅笑,拿了筷子一口口享用着她的心意。

方歆的脑袋垂晃了下,惊醒过来。“咦?你回来啦!”

“是啊,刚好看到一个小白痴的可笑睡姿。”他笑笑地糗她。

惫不是为了等他!她噘着嘴,看向见底的碗,旋即又眉开眼笑。

“味道怎么样?”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呢,好兴奋。

“如果你是想让我见识这世上的食物能难吃到什么程度,那么恭喜你,我得说你的目的达到了,而且非常成功!”

早知不会有什么美妙答案了,干么要问啊?真是错、错、错!

她明明是照着言大哥教的步骤,记下来逐一做的,就不信会差到哪里!

见她闷闷地不说话,言仲夏移坐到她身旁。[今天有回去整理东西吗?”

“知道我要回去整理东西还不来帮我?”有了方燕就不理她了,不讲义气的家伙,害她大包小包差点被压死!

“你不是很神勇吗?打起架来可从没听你喊累过。”他没好气地顶回去。

“你还糗我!伯父一直在问我,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搬出去,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已经大啦,想独立,总不能老是依靠他。”

言仲夏沉吟了会儿。“你住在这里的事,暂时不要让方燕知道。”

方歆神色一僵。

吧么?怕她不开心吗?他果然满心只容得下方燕……

“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房子搬出去,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看着她挺直背脊上楼,言仲夏张口想叫唤,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她受伤了,可是……

唉!真是个单纯没心机的笨丫头。

言仲夏和方燕,突然走得很近。

这是继庄克群与方歆之后,另一个出乎众人意料的发展。

除了方歆外,言仲夏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就连他们那个美得笔墨无法形容的校花沈雅蓉爱恋痴迷他已久,拉段与矜持主动亲近他,也没见他另眼相待。

那,方歆又是哪一点,值得言仲夏破例相交呢?没有人知道,只知方燕近来满面春风,看到沈雅蓉时,总摆出得意洋洋的高傲神态。

听说,言仲夏很宠她。

听说,他们进展得很顺利。

听说,言仲夏已经向她求婚了。

虽然不大愿意相信,但是依这情况看来,好像真的是这样。

而这些“听说”,如火如荼传得热烈,方歆自然不可能毫不知情。

能说什么呢?如果言仲夏真的选择了方燕,她再不以为然也该识相些,就像当初她和庄克群交往,言仲夏所给予的尊重与祝福,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去搞破坏。

她只希望,方燕和他在一起后,能学着成视诋事些,这样就够了。

“呆头呆脑的,又在想什么了?”言仲夏敲了她的头一记。

“我找到房子了,这两天就搬出去。”每天躺在充满他的气息的枕被上,心总是莫名地酸,酸到想掉泪,她都快不认识这么白痴的自己了,不早早搬出去,她就快受不了了。

“噢。”他随意点头,倒头一躺,枕着她的腿闭目养神。

“钦——”她推了推他。

“让我睡一下。”

“回房去睡。”他昨天好晚才回来。

“不必了。”他模糊哼吟。“晚点陪我去一个地方。”

本想问要去哪里,看他一脸倦累,也就不忍心吵他了。

言立冬打完球回来,弄得声音乒乓作响,还被她拿矿泉水空瓶子扔出一个肿包。“不会小声点啊!”

“唷,可浓情蜜意了。”

“再胡说八道,我缝了你的嘴。”腿已有些酸麻,但看他睡得这么熟,又不忍惊醒他。

“本来就是嘛!早搬回去和你睡,夜里还能互相取暖,干么和我挤一张床?也

不晓得在廾ㄍ-ㄥ什么。”

[言、立、冬!你思想再这么低级,我早晚剁了你喂猪。”人家早有美娇娘,还恩爱得很呢,而他们是死党,熟到都快烂了,哪有可能?

“你们在吵什么?”言仲夏困倦地发出呢哝,翻了个身,顺手圈搂住她的腰,继续睡。

“我低级?”言立冬邪气地挑眉。有哪门子的好哥儿们会像他们这样?百无禁忌到只差没亲吻兼上床?不过依他看——也快了。

方歆懒得理他,闲来没事,开始抚玩他的发。嗯,他发质不错,又黑又浓,柔软又没半根分叉,改天要问问他怎么保养的。

“几点了?”言仲夏撑起眼皮,刚睡醒的声音,低沈暗哑中带着迷人的磁性。

“五点半。”

他坐起身,拉了她上楼,迎面丢了套衣服给她。“时间差不多了,去洗个澡,换上衣服,陪我走一趟。”

般不清楚状况的方款只能任他摆布,洗好操才发现他丢给她的是一套连身洋装。

妈呀!她八百年没穿裙子了。

别别扭扭地走出浴室,言仲夏不知从哪儿模来一支口红。“坐下。”

“我不——”她才不要把自己弄得像绝代妖姬。

“闭嘴。”

幸好那支口红并没把她弄成血盆大口,粉粉亮亮的,似有若无,柔媚欲滴,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

“还要上粉底?”如果她没看错,旁边那盒好像是眼影……他到底在干么?

“或者你要吃了它?”言仲夏很大方地任君选择。

“我宁可吃了它。”她闷闷低哝,他只当作没听到,又是修眉,又是上妆的,玩上瘾了。

“好了。”他退开一步,审视成果。

“哇咧——”镜子里的这个人是她吗?美得……好心虚。“你有没有考虑去当化妆师,玩玩别人的脸?”

“谢了,我只打算玩你的。”也没多解释什么,拎起外套,拉了她就走。

方歆怎么也没想到,言仲夏会带她来方家。

“你——”

“进来再说!”

两人一进来,就吸引无数目光。

“仲夏——”方燕立刻迎了上来,精雕细琢的妆扮,看得出费了不少心思。

与方燕的明艳照人一比,方歆退却地挪开步伐,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她。

“咦,堂姊也来啦!嗯,也对,订婚是很重要的事,你也该来。”

一道雷劈进脑海,方歆震动地看向他。

订——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满脑子乱烘烘的,无法思考。他为什么都没说?

彪浑噩噩任他拉着走,才发现一个订婚宴又让她给办得热闹非凡,几乎学校中她能点得出名字的都在了,就连喊不出名字的也在。

扒,早知方燕极有作秀的能耐。

他到底要她来做什么?主角又不是她,妆扮得那么美有什么用?

“很高兴各位拨冗前来,相信大家都听说了我们的事,我很高兴有你们的祝福,今逃谠我个人来说,是很特别的日子,因为,我将与我最心爱的男人举行订婚仪式——仲夏,”方燕娇娇软软地喊道。

“嗯?你也要订婚?和谁?”被点到名的言仲夏,回以一脸茫然。

同一时间,哗声四起。

要订婚了,结果男主角居然完全在状况外?

娇媚的甜笑僵在脸上,方燕困窘道:“你真爱开玩笑,你不是问我,现在订婚会不会太早……”

“对呀,可我说的人是方歆,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而已,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所有人全呆了,包括方歆。

现在——是演到哪一段了?

蹦腔走板的闹剧,怎么看怎么可笑。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还要我陪你去选戒指……”她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笑话,简直羞愤欲死。

“我以为你早就清楚,我喜欢方歆很久了,自然就爱屋及乌,方歆那么疼你,你又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堂妹,自然清楚她的喜好,才会请你陪我去选戒指,想给方歆一个惊喜,有什么不对吗?”他答得更无辜。

“你、你——”方燕羞愧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言仲夏回身,温柔而深情地望住已经不晓得愣到几千万里远去的方歆。

“歆,我知道我们曾有过一些误会,让你负气地投向庄克群的怀抱,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愿意嫁给我吗?”

方歆抖着唇,根本挤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懊熟悉的一幕场景,只是人物对换……

她总算恍然大悟。

“你、你是故意的……”声音挤得虚弱至极。

他笑了笑,低头吻住她颤动的柔女敕丹唇,尽在不言中。

这——又是什么状况?!

作戏也不用这么逼真吧?而、而且她——

懊乱、好乱,今天她已经受过太多的惊吓了,心脏负荷不了,她浑身虚软,心房麻成一片,分不清是这一连串出乎意料的发展,还是他的吻所造成。

言仲夏体贴地圈搂住她,撑住她的重量,而这在外人看来,更有着无可言喻的亲昵。

“看来你是答应了。各位在场的嘉宾,请为我们作个见证。”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对戒,将其中一只套进愣到根本无法反应的方歆手上。“歆,换你了。”

歆?!扒,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喊她,认识他这么久,就今逃谠她最温柔。

这家伙虚伪的作戏工夫,可不输方燕,不同的是——他永远不会拿这个来伤害她。

微微仰头,见他以几近唇语的方式,低低说了句:“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欺负你。”

他——真的是为了替她出气!

虽然那句话还是很欠扁,可她却听得满心酸楚,动容得想哭。

就这样,她配合了他,将另一只戒指套进他指间,演完这场戏。

败好,真相大白了。

方燕这才明白,原来一切只是她在自作多情,人家言仲夏根本从头到尾只爱方歆,她还是沾了方歆的光,才能得到言仲夏的温柔相对。没想到人家给她几分颜色,她就得意忘形地开起染坊来了,妄想与自己的堂姊横刀夺爱。

方燕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昭告世人自己有多迷人、多有魅力,掳获了所有人爱恋的梦中情人,可到头来,却只是让自己当足了闹笑话的小丑……

巴方韵争了一辈子,抢尽风采,却在今天输了个彻底,败得——一塌胡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