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闹剧,很快的在校园里传了开来,成了众人笑柄、受尽嘲弄的方燕,再笨也知道被人要弄了,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
于是,她满月复不甘地找出言仲夏问明原由。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用这么伤人的方式给我难堪?”打小到大,她是
人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没受过挫折,从没人像他那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一跤,她跌得好惨。
言仲夏笑了,笑得很轻很轻,秉持着绅土风范的有礼,但是看在她眼底,却觉得好冷好冷——
“那么请问方歆又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用这么低级的方式羞辱她?”
“我、我只是开个小玩笑——”
“很好。”他语调低醇得有如情人间的耳语。“我也只是开个小玩笑,请不必当真。”
“你——”方燕此时才恍然大悟,他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方歆,那个她从不当一回事的平凡女孩!
没想到,方歆在他心中,居然如此重要——
“为什么?她哪一点比我好?”那个不起眼的女孩,要气质没气质,要脸蛋也不比她漂亮,凭什么得到言仲夏全部的注意力?!她不服!
他微微扯唇,一字一句慢声道:“她,每一点都比你强,听清楚了吗?每、一、点!”
方燕惊退一步,浑身发寒。
他的音量并没有扬高半度,神情也没有半分改变,但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没有人可以伤害我最珍视的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别再惹她,否则,下回
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低柔地警告完,他踩着沈稳的步伐离去。
方燕心有不甘,激动地月兑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根本不爱你,我问过她了”
言仲夏的步伐顿了顿,没回头,只淡淡抛下一句:“那又怎样?”
不是她爱,他就该有回报,也不是他在乎,方歆就理所当然要有回应,随心所至,就要甘心领受。
像她这么自私、自我的人,不会懂的。
***
“你跟方燕出去说了什么?”他一回来,方歆劈头就问。
言仲夏倒了杯水润喉,回头看她。方歆以为他要回答,耐心等着,谁知三十秒过后,他只是耸了耸肩,转身上楼。
方歆又愣了足足三十秒,才意识到——她被耍了。
[言仲夏——”她一路杀上楼,见言仲夏拿了衣服,她一路跟在身后。“你给我说清楚——”
“你要一起来?”他煞住脚步回身,害她差点往他胸膛撞去。定睛一看——哇咧!她几时跟他进了浴室?!
他挑眉笑得邪气,她迅速胀红了脸,急忙跳开。
洗完澡出来,方歆有耐性的坐在床边等着。
“现在可以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了吧?”
“你想听什么?”
满不在乎的态度,看得方歆不爽。“你做这种事情之前,为什么没有问问我?再怎么样,她都是我堂妹,你这样做——”
“她可没把你当堂姊。”问她?呵,这单纯的小笨蛋会同意才有鬼。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做得太过分了,你这样的行为和方燕有什么两样?仗恃自己出众不凡,就把别人的尊严放在地底下踩,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这种感觉她已经尝了十多年,真是糟透了!
正在擦拭湿发的言仲夏停了下来,低低冷笑。“是吗?那还真是感谢方燕的教导有方。”
“你、你气死我了!我不想看到你了啦,我要搬出去,现在就搬!”与其看到他变成方燕那样的人,她不如眼不见为净。
“请、便!要我帮忙吗?”丢下毛巾,当真替她收拾起行李来。
“喂”方歆傻眼了,看着他在房里走来走去,书本、衣服,一一被他丢上床,然后是行李袋……
他——好像比她还火大。
[言仲夏——”她怯怯地喊。“你怎么了?”
“我好得很,只要不看到你这个白痴,我就会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好得不得
了!”死女人,存心气得他短寿!
[言——”又一件衣服丢上她的脸,看来他是玩真的。她手忙脚乱地抓下那件衣服,看他胡乱将东西往袋子里塞,又在搜寻下一个目标——
[言仲夏!”
他不理她,连哼都不屑。
从没见过他这样,方歆慌了。
其实定心一想,他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替她讨回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他从来就没仗恃自己的卓绝出众而欺凌过任何一个人,今天要不是为了代她讨回公道,他何必破坏原则,勉强自己做这么没格调的事?他和方燕,从来就不一样,也永远不会一样。
“我……好嘛,我道歉,我承认我话说得重了一些,你——”
言仲夏看都不看她一眼,又捞起桌上少之又少的三两罐保养用品丢过去。
见他转来转去,方歆跟在他身后绕得头都快昏了。
[言仲夏!”没辙,她伸手死抱住他。“你不要再晃了好不好?我很累耶!”
“你累?我还想死咧!”这女人有气死圣人的本事!他伸手拍掉腰上的小手,她不死心的又缠上。
“好嘛、好嘛,是我不对,我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啦!”
“本人承担不起。”他卑劣嘛,他低级嘛,他人格没她光明,没她高尚嘛,她向这种人道歉做什么?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不想陪他再见下去,直接动用蛮力将他推上床。
“我想这样!”反手拉下她,狂热地吻上她。
“啊!”方歆惊呼,用力推开他,睁大了眼死瞪住他。[言仲夏,我警告你,敢让我吃到你的口水,你就死定了。”
斑哼!就知道她会说这么无厘头的话。
他轻易旋身,将她困锁于身下,灼热的四片唇再度交会,阻止她再说出更多破坏气氛的话来。
他并不躁进,只是温温地、淡淡地吮弄着,撩逗粉唇,令她急喘、娇吟。
“嗯……”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已令她无法思考,所以当他轻叩唇关时,她只是本能地迎合,随他舞动纠缠,狂乱迷醉——
[言仲夏,我跟你说——”冒冒失失闯进来的言立冬,在看见床上缠得难分难舍的艳色春光后,接下来的话全消了音。
“啊!”居然被逮个正着,方歆丢脸得说不出话来。
言仲夏沉着脸。“有事吗?言立冬。”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边说边往门外退去“噢,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兄弟这么多年,我看你今天最带种,早这样我就叫你一声二哥了。”
一只拖鞋飞来,砸上正好关起的门板。
斑!算他溜得快。
“啊!”方歆掩着嘴,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好像还是吃到他的口水了。
可是……嗯,凭良心讲,吃他口水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嗯心,而且还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还不坏。
[言仲夏——”她扯了扯他衣袖。
“干么?”言仲夏斜瞥她。又要说什么没智商的蠢话了?
“你没有喜欢方燕,对不对?”
“笨蛋!”果然够蠢,而且智障到连猪都会笑她。什么鸟问题!
方歆头一回被骂得好开心,她傻呼呼地笑着。“那我比较重要对不对?”
“是啊,少了你给我耍白痴,让我的人生乐趣少很多。”他没好气地道。
“那所以我对你是很重要的,你一定不会忘记我对不对?”
领悟她问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言仲夏心口一抽,俯身给了她一记深刻缠吻,以无一言的许诺代替一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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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燕闹的笑话传得满城风雨后,同时也辟清了谣言——方燕与言仲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身为校花的沈雅蓉,美貌一流,成绩一等,气质也没得挑,围绕在她身边的爱慕者,多到数不清,可,偏偏她就是谁都看不上眼,单单对言仲夏爱恋甚深,情有独锺,为此,又再一次燃起希望。
某日于校园中巧遇言仲夏,她于是再一次鼓起勇气。
“既然你并不喜欢方燕,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放眼校园,再也找不到条件比她更好的女孩了,就如同无人及得上他的风采出众,他们该是最完美的一对。
言仲夏无意识地抚了抚左手的戒指。“既然你都听说了,那应该也知道,方歆是我的未婚妻。”
“我问过她了,她说那只是闹着玩的,不是真的!”
“她真的这么说?”言仲夏敛眉凝思。
“对呀。难道不是这样?”
“她说是,那就算是吧!”
一场玩笑……她是这么认定的?
低低叹息,如同微风吹过树梢,校园中,少男少女纠葛难解的爱恋情事,今年特别愁煞心神——
***
枯燥乏味的求学生涯里,总得找些事来做,才不至于太难熬,于是嗑牙说八卦成了大伙儿乐此不疲的事,并且功力等级随着一年年的专科生涯往上攀升,历久不衰,毕业前可望修链成精。
时日一久,方燕的糗态事迹已有逐渐淡化之势,取而代之的最新话题男主角——很不幸的,仍是风云榜中排行首位的言仲夏。
不知打哪儿传出的流言,说言仲夏曾疯狂追逐过沈雅蓉,只可惜沈雅蓉另有心上人,无意于他。追求不成下,言仲夏心有不甘,放出风声说她疯狂迷恋他,并且主动接近……
本来有人觉得这样的流言太离谱,明明就是沈雅蓉爱惨言仲夏,几番痴缠。可是后来见沈雅蓉和另一个男人亲亲密密,有说有笑,像是从未在乎过言仲夏,这才又令人信心动摇。
难不成……真是他们误解了?沈雅蓉真的没喜欢过言仲夏,一切全是言仲夏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流言愈传愈离谱,方歆多少听到了些,气得几度跳脚,当事人的言仲夏却反而老神在在,彷佛被传得不堪入耳的人不是他。
五年熬来即将毕业,太多是是非非,已不值得太执着。
夏日炎炎的体育课,捞起由图书馆借来的书,眺看天外白云悠悠。
那丫头不晓得又野到哪里去了,球场上不见人,他缓缓地勾唇,将目光拉回手边的书本上。
“喂,仲夏学长,你快来,歆歆她——”
“嘘!苏妍舞,你这大嘴巴!唉我被剥皮,你就死定了!”
听到教室外传来的稀疏声响,他放下书本,起身前去察看。
“笨、蛋、歆——”他沈声喊住压低身子,偷偷模模想由教室外偷渡到保健室的方歆。
“啊!”完蛋!又有一顿又臭又长的和尚经可听了,唉,她可怜歹命的耳朵。
“姓方的,你又在搞什么鬼了!”看清她衣服破损,一身脏污的狼狈模样,他脸色完全阴沈下来。
方歆认命地直起身子面对他。“也没什么啦,你不要摆一张便秘三天拉不出来的脸色,很丑耶!”
“是、吗?”他阴阴地址了下嘴角。“我还有更丑的,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呃,不用了,真的不用。你很帅哦,大家都这样讲,不要破坏上逃谠你的偏宠,来,笑一个,嘻——”
对于她低能的举措,言仲夏完全不买帐。“笑吧,你尽量笑!等一下我让你哭不出来!”彻底被她不知悔改的嘻皮笑脸给惹火,言仲夏一把将她扯入空无一人的教室。“说啊!这回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让我们神力女超人不要命的干架?”
“哪、哪有什么?看不顺眼,就开扁了嘛——”
“很、好!看不顺眼是吧?”一步步将她逼近墙角,他缓慢地卷起袖口。“我突然觉得今天看你也很不顺眼——”
“学长!歆歆是为了替你出气,看不惯那些人散布语言中伤你,才会教训他们的。]见方歆死不吐实,一旁与她情谊交好的学妹急了,代她说出真相。
动作顿了顿,言仲夏回眸,礼貌颔首。[我知道了,谢谢你。请你先离开好吗?我们还有事要谈。”
“呃……没什么好谈啦!”见苏妍舞不讲江湖道义地开溜,她心虚地也想如法泡制。
[是吗?我觉得我们有很多事可谈呢!”识破她的诡计,言仲夏身形一移,堵去她的生路,身体亲昵地贴制住她。
“姓方的,你吃饱了撑着吗?都年纪一把了,干么去和小阿子计较?”
“我就是不爽嘛!明明是沈雅蓉爱你爱不到,在散布谣言,为什么要任他们抹黑?
“我都不在乎了,你介意什么!”那么高傲的女孩,没受过挫折,面子上挂不住,让她扳回一点颜面又何妨?
就是他不在乎,她才更气啊!“那怎么行!你可不是人人都能欺负的,那是我的权利,我不准别人糟蹋你!]
丫头在心疼他了。
言仲夏放柔神情。“那,你是我的谁?说不准就不准吗?
“我们是好哥儿们嘛!”答得好顺。
[嗯哼,好哥儿们!”他由齿缝迸出话来,俯下头狠狠地吻住她。
“嗯……”她娇吟,仰首热情配合。
懊哥儿们,嗯……她在心底喃喃重复。
没错……好哥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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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搬离方家后,方歆也不晓得哪根神经搭错线,明明怕死了他的舍监嘴脸,成天管东管西管到她快“花轰”,但是找房子时,却连考虑都没有,直觉找了离他家最近的套房,然后再来懊悔被他管得死死的。
毕业在即,成绩依旧出色亮眼的言仲夏,申请到了出国留学的学校。方歆上言家串门子时,无意间得知此事,感到十分意外——他居然连提都没对她提过。
一路冲上楼来,看见他坐在书桌前,表情很凝重。
[言仲夏——”
必头一看是她,他从容不迫地收拾桌面上的简章,但她还是看到了。
[这所学校不错。”她道。
言仲夏动作一顿,回眸看她。“你知道了?”
“嗯。”她胡乱点了下头,一坐上床沿。
[那你希望我去吗?”
“去呀,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她甩动两腿,无意识地踢着明亮的大理石地板。
“那,”他停了下。“你会陪我去吗?”
“开什么玩笑!我英文烂得要死,你没忘记我国中的英文分数都是靠掷芰来的吧?何况我又不是你的谁,跟去干么?”
言仲夏不再说话。
见他一迳沉默,她主动问:[什么时候走?”
[还不一定。”如果他不在,她会不会受了伤也不晓得要上药?如果没人盯着她,她会不会野得更不像话?如果没他在身边,她会不会又干出什么蠢事,被人欺负了也不晓得要反击?如果见不着他,她会不会就将他给抛诸脑后?如果没守着她,老嚷着两人是哥儿们的她,会不会就这样傻呼呼地走入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会不会他这一走,就从此失去了守护她的资格,会不会?会不会?!
太多的疑问绕在心臆,问不出口,也没勇气求证。
***
自从得知言仲夏要出国读书的事后,方歆的情绪莫名地低落,做啥事都提不起劲儿来。架不打了,任人挑衅也当没神经;满桌美食也提不起食欲,小鸡啄米的吃法,看得言仲夏眉头深锁。
“嘿,咱们夭鬼歆变性啦?”言立冬没人性地抛来调侃。
“你才被阉了咧!”要在以前,早一记佛山无影脚侍候去了,可现在却只是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
“我饱了!”放下碗筷,她起身离开饭厅。
“喂,言仲夏,人家在离情依依了耶。”言立冬的脚在餐桌下踢了踢他。
“你们吃,我去看看。”言仲夏随后跟了出去。
方歆抱膝坐在庭外的阶梯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想什么。他在一旁坐了下来,顺着地的视线,望住同一颗星。
“你要是走了,没人陪我打架,没人拉拉杂杂的在我耳边念经,我一定会无聊死的啦!”她闷声道。
言仲夏拉回视线瞅视她。“我会交代大哥他们照顾你的。”
“有什么用?那又不是你。”
他,才是独一无二的。
读出了这样的讯息,言仲夏张臂将她搂进怀中。
方歆攀住他,脸庞埋入温暖胸壑,不舍再放。
懊想叫他不要走……这样的念头连她都觉得羞耻,他有他的理想抱负,她在无理取闹什么?
可是……只要一想到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这张欠扁的嘴脸,心就闷闷地泛疼。
“我不去了。”言仲夏冒出一句。早就做好这样的抉择,近来看她如此,更是坚定了信念。
她若不走,那就他留!
当年能为她放弃一流高中,没理由如今办不到。
“啊?”她错愕地仰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了,我留在台湾。”留在她身边!
“可……可是……这样好可惜……”这是那么多人的梦想,而他,明明是人中龙凤,他可以活得傲视群伦的。
“没什么好可惜的。”比起她的清粲笑颜,其它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突然不去了?”卸下沉沉压在心中的大石,郁闷了许久的情绪豁然开朗,眼儿眉尖都含着笑。
“我会想家。”他面不改色。
“哈!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想家,你丢不丢脸啊!”方歆踢了踢他,乐得逮着机会糗他。[小朋友,你断女乃了没呀?”
缠斗多年,言仲夏早已练就一身绝艺,抬腿避过,倾身欺向她。[还没呢!”迎面吻上她,密密环扣住娇躯,一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地啃吮着她的下唇低问:“你要满足我的需求吗?”
方歆倒吸了口气,惊呼声被全数吞没在唇齿缠绵之间。
良久、良久——
“是不是我的手太大了?唉——”言仲夏有感而发地冒出一句感叹,方歆楞了半天才领悟。
“没人要你屈就,死男人!”她恨恨地咬他一记。“外面多得是等你垂怜的女人,环肥燕瘦,各种菜色都有,保证让你只恨自己的手太小!”
她就这么爱看他拥抱别的女人吗?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屈就”所为何来?
“笨蛋歆!”
又骂她笨蛋!“你才是混蛋咧!”附赠临别一脚,气呼呼地走人。
“那个……双蛋二人组,你们饭还没吃完,要去哪里?”言孟春迟疑地喊住他们,不晓得在那儿看多久了。
“气饱了!”两人异口同声,一路缠斗出去。
柔柔的月色,将两人身后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交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