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刚刚升上来,早睡早起的村民们就瞧见李大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往宋家大宅去。
几个好奇的跟在李大娘身边问东问西,这才知道居然是替村长的闺女去议亲,顿时来劲了,纷纷跟了过去,在宋家大门外探头探脑。
雅致的厅堂里,李大娘将冯雅捷夸得只应天上有,连珠炮似的不打结,最后清楚的说明来意,“钧儿大了,也该替宋家传承香火了。”
姚氏头都疼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有完没完,让不让人歇口气啊?
只是冯雅捷的父亲到底是白水村的村长,她总不好直接拒绝,索性将问题丢给坐在一旁的儿子,“棠儿人还不太好,我去看看,你自己决定吧。”
“等等,宋嫂子,儿女亲事可都是父母做主的啊!”李大娘急忙起身。
开玩笑,身为主角的宋钧虽然跟她打了招呼,眼中也有笑意,但她就是莫名的发怵,甚至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姚氏还在他就这样了,只剩他俩的时候会是如何她根本不敢想。
姚氏歉然一笑,“我家男人不在,钧儿大了,要娶老婆的也是他,他能做主的。”她再看儿子一眼便往院里去了。
李大娘瞥了眼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宋钧,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姚氏来到甘棠的房里,就见小泵娘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甘棠是浑身无力没错,但一见姚氏进来了,她急忙就要掀开被褥起来。
姚氏加快步伐,轻压着她,“躺着。”
她这才躺回去,咬着下唇低声说:“大娘,其实我没事的,只是……”
“大娘知道,你就是心里不舒坦,没事的。唉,也不是真没事,外面还有一桩呢。”姚氏想了一下,将村长找了媒人上门为冯雅捷议亲的事说给小泵娘听。
甘棠欲言又止,很想说冯雅捷和钧哥哥不适合,但那些传言说的就是她韵観钧哥哥,此刻她要是出言阻止,岂不是加深了传言的真实性?
“钧哥哥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最终她只能艰难的吐出这一句。
姚氏不知道小泵娘的脑袋已经千回百转,叹了一声,“可不是嘛,这也是大娘最烦恼的一件大事,不过大娘不会干涉,一切由钧儿自己决定要娶什么人当妻子。”
甘棠不由得一愣,“所以,若钧哥哥喜欢上谁,大娘都不会阻挡?”
“当然,是要跟钧儿过日子的,当然要选蚌他喜欢的姑娘,这样才能恩爱长久。”姚氏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她看着轻咬下唇的甘棠,小泵娘是儿子唯一上心的姑娘,偏偏一点都不开窍,看来儿子想成亲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我……我突然有点儿想睡了。”甘棠心里乱成一团,头也重重的。
“这几日你睡得不安稳,喝了安神汤也没用,既然这会儿有了睡意,就快点睡吧。”姚氏帮她掖好被褥,笑了笑,转身离去。
屋内又静悄悄了,甘棠紧闭着眼睛,却半点睡意也没有,她心中闷闷的,酸酸的,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推门声响起,她想也没想的就张开眼,转头看向门口,一见到是宋钧,她立即坐起身。
“母亲说你想睡,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睡得安稳些?”宋钧走了进来,在她床榻边坐下,这几夜她其实有几次惊醒,让他很担心。
甘棠看着他,欲言又止。
“若我在这里你无法睡,我还是出去好了。”他站起身。
她下意识拉住他的手,“钧哥哥。”
他低头看着她,“怎么愁眉苦脸的?外头那些糟心事我会处理,你放心,不会有人再传那些谣言。”
她咬咬下唇,“我……我不关心那些。”
宋钧重新坐下来,温柔地揉揉她的头,“那还有什么事?你知道钧哥哥可以帮你解决的。”
甘棠深吸口气,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那个……不管是村子、镇上或城里,都有很多好姑娘,钧哥哥要挑媳妇也要慢慢挑一个可心的,对不对?”
他笑了起来,“这种事不必你操心。”
“怎能不操心?冯雅捷一点都不好,她心眼太坏了,钧哥哥这么优秀,娶她实在太委屈了。”她说到后来,语气里的嫌弃有够明显。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我说你表情怎么怪怪的,谁跟你说我要娶她了?母亲跟你提了村长找媒人上门议亲的事?”见她重重点头,他伸手捏了捏她滑女敕的脸颊,“在你心中,你钧哥哥的眼光就那么差?”
“可是她是村长的女儿啊,还是村里公认的村花,钧哥哥若拒绝她,日后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你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是村长心里应该清楚这桩婚事不会成,却还是硬着头皮派人上门,我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了李大娘,原来……”他故意吊小泵娘胃口,停口不说。
“原来什么?”甘棠急问。
“原来是冯雅捷在家里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剧,如此品性,你钧哥哥哪里敢娶,日后生活若有不如意便以此行事,家中岂有宁日?”
小泵娘听了却蹶起红唇,不开心的瞪着他,“听来冯姑娘若没在家中撒泼,钧哥哥就会娶。”
“怎么可能,她一看就是不会煮饭的。”他一脸嫌弃。
甘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理由倒是可信度十足。
她听多也看多宋钧在吃食上有多么嘴刁,而村长夫妻有多么疼惜冯雅捷这个独生女,村人都清楚,单看那双养得白白女敕女敕的纤纤玉指,就知道的确是不会煮饭的。
“没错,钧哥哥嘴这么刁,一定要找个厨艺很厉害的姑娘来当我嫂嫂!”
见她笑得如枝头粉樱绽放,他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好,就这么决定,一定要精挑细选才行。”
他要她放心好好睡,至少目前就他所知道的未出阁姑娘,没有一人的厨艺是他看得上的,也就是说他娶妻的日子遥遥无期。
甘棠脸上笑意更浓,莫名的非常开心,松了大大的一口气总算困了。宋钧看着她睡着后粉脸上仍微勾的嘴角,看来应该有个好梦。
他起身走出去,再想到先前那张忧思愁眉的小脸,他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小泵娘,想了想,失笑的摇头,,他这哥哥是愈当愈真了,竟然看不得那张小脸上出现忧愁的神情。
无妨,她是他捡回来的,谁敢欺负她,他就打回去,谁让她不痛快,他就让那个人更不痛快,日后甘棠若真记不起自己是谁,他便为她备妥一份嫁妆,替她寻个好人家嫁出去。
宋钧边思索着边回到云开院,一踏进书房,他就察觉到里面有人。
“少主,找到人了。”
阴暗的角落里,一名黑衣人拱手而立,见宋钧点头,他立即将查到的消息道出,包括冯雅捷借秦玉之手找人散播谣言,甚至为了让那几个地痞流氓盯上甘棠,还特意安排人到他们身边说起那些谣言等等。
“好,很好!”宋钧眼底冒火。
名声是一个女人的命,同为女子,她俩竟联手破坏甘棠的名声,冯雅捷做出这种事,竟还妄想当他的妻!
他冷笑一声,思索一番,随即交代黑影一些话,黑影听命后拱手离去。
☆☆☆
李大娘愁眉苦脸的拎着大包小包,一走出宋家大院就被等着听结果的村人们簇拥着一阵打探,不久宋钧拒亲的消息像一阵风般吹遍整个白水村。
冯村长家里,夫妇俩无奈的看着李大娘送回的那些礼盒。
冯雅捷听到宋钧拒绝结亲的消息,立刻跑回自己屋里,将能砸的东西全砸得乱七八糟,动静之大,吓得夫妻俩急奔闺女的房间。
冯村长揉揉犯疼的眉心,“死心吧,宋钧不会娶你的。”
“我不能,难道那个什么都忘了的贱丫头就可以?我怎么就不如她了!”冯雅捷心头不忿,将错都怪到甘棠身上。
冯村长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婚事不成,你就别再去找宋钧了,至少这段时间不要去,等过段时间再说。”
“凭什么?你们这么快就放弃了?我的幸福你们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爹娘?”冯雅捷怒不可遏的又发了一顿脾气,吼得嘶声力竭,最后回身趴在床上痛哭出声。
冯村长觉得头疼,脸色苍白的看向同样面无血色的妻子。
温氏长叹一声,“我带她回我娘家住一阵子吧。”
“也好,你看着办吧,这丫头真的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夫妇俩边说边走出去,当门被关上的刹那,冯雅捷瞬间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她死死咬着下唇,她不甘心,她真的好不甘心!
想了想,她跳下床,很快换上一件粉色衣裙,净了脸,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宋家大宅这里,宋钧今日上山迟了,好不容易准备好要出门,却见甘棠在他身边打转,迫得他连厅堂都跨不出去,他失笑道:“有什么事不能说?不让钧哥哥上山了?”
甘棠直勾勾的盯着他,明眸饱含许多思绪,她挣扎啊,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钧哥哥会不会不高兴,但她就是不放心。
“如果冯姑娘又在钧哥哥上山的路上拦截,并求钧哥哥答应婚事怎么办?”她是真的担心,村民们都已经知道这件事,冯雅捷等于是破罐子破摔了,哪还会在乎脸面,必定会缠得宋钧答应。
“你想多了,照顾好自己,别再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行。”他叮咛一句,再揉揉她的头,与姚氏打了声招呼,便笑着跨出厅堂。
甘棠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身影,直到他将大门带上,看不见了,她才回头看着姚氏,“大娘,今天药草晒好后,可以教我做菜吗?”
姚氏笑了笑,看着突然一脸严肃的小泵娘,“大娘寻常不就在教你了?”
“那不够的,还要教一些更厉害的菜才行。”她正经八百的说着。
姚氏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心有猜测地笑问:“是为了你的钧哥哥吧?他说什么了,让你突然有雄心壮志要学学厉害的菜色?”
姚氏没有说出口的是,小泵娘怕是没想清楚拜错师了,她这个当娘亲的厨艺可是被儿子嫌弃到一个不行。
然而,甘棠想的比较简单,至少姚氏比她会煮,先学会她的,届时再去找厨艺更厉害的来教自己就行,她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厨艺也是一样的。
想了想,她又将稍早前宋钧跟她的对话转述给姚氏听。
“你的钧哥哥嘴刁,所以你要帮他找一个厨艺很厉害的姑娘当嫂嫂?”姚氏惊讶地道。
小泵娘煞有其事的用力点点头,解释道:“钧哥哥说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我就想,如果我的厨艺没有很厉害,怎么替钧哥哥把关选老婆?”
“嗯,言之有理。”姚氏其实有点想笑,毕竟小泵娘的嗅觉跟味觉都有问题,哪能做出什么厉害的菜,但有心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小泵娘在男欢女爱上还真的没开窍啊,原以为她增进厨艺后是自己要顶上媳妇儿的位置,结果居然是为了把关。
若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感情这事得你情我愿,姚氏虽然很希望甘棠能当她儿媳妇,但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宋钧一出门就遇到不少相熟的村民,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好奇样。
冯雅捷脾气是不太好,但她相貌好,是大家公认的村花,也是村里少数识字的姑娘,父亲又是村长,家境比一般村民好上太多,怎么算这条件都很不错,何况冯雅捷对宋钧的痴心也是有目共睹,不然怎么为了反抗先前的婚事躲到外祖家那儿去。
其实若在以往,凑上前跟宋钧寒暄的村人绝不会少,但自从有关甘棠那饱含恶意的谣言满天飞后,他所展现的肃容让村民们再也不敢随意亲近。
对此宋钧倒是乐得轻松,不然等他们满足好奇心,他也不必上山了。
只是走着走着,当他在森林枝叶茂盛的山口处见到那抹粉色身影时,脚步不由得一顿,没想到他还真的小看了冯雅捷的执着和棠儿的直觉。
“宋大哥,你为什么拒绝我?我一直一直爱着你,从小就期待着快快长大,好成为你的新娘,你怎么能辜负我的一片深情?”冯雅捷在这里苦苦守候了好久,总算等到宋钧,一肚子的话再也憋不住。
“我可曾对你做过任何明示或暗示?你这般一厢情愿难道是我的责任?”
冯雅捷变了脸色,不甘的说:“可是我爱你啊!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更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对你那么好。”
他嗤之以鼻,“姑且不说你这话有多可笑,但感情是你情我愿,强求不来的。”
冯雅捷眼眶泛红,“我为了跟陆三娘争你,抛去女子的矜持礼教,豁出脸面与她争执,为什么却盼不到你的一丝怜惜?”
他神情一凛,眼神转冷,“是我要求你这么做的吗?”
冯雅捷伤心咬唇,突然奔上前要抱他,但宋钧一个闪身,她就狼狈的扑跌在地。
身上的疼及心上的疼同时袭来,让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宋大哥,你就这么讨厌我?我知道你喜欢甘棠,那好,你娶她没关系,我愿意跟她一起当姊妹侍候你……”
宋钧黑眸倏地一眯,“我跟棠儿如何与你无关,你要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也是你的事,但你不会有机会成为我的谁,至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他冷漠的丢下这句话就越过她离开。
冯雅捷伸手欲抓他的衣角,却连碰都没碰到,只能泪如雨下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进入山林。
两日后,宋钧去了一趟镇上,一回白水村就直奔村长家。
冯村长看到他,心情很复杂,冯雅捷死活不肯离村,他们怕她去缠着姚氏或宋钧,甚至是甘棠,温氏只好成天守着女儿寸步不离,没想到宋钧却主动找上门。
两人一在屋里坐下,宋钧就迎头砸下一句话,“那些饱含恶意的谣言已经查出来是谁散播的了,就是冯姑娘和秦姑娘。”
冯村长脸色一白,猛地从椅子上起身,“不可能!这丫头性子是差了点,但也没坏成这样啊,莫不是弄错了?”
“这是我亲自查出来的,也找秦姑娘问过,她全都交代了,连引来那几个地痞流氓欲对棠儿行不轨之事也是冯姑娘的主意。”宋钧顿了下,眼眸一眯,“村长不信?”
“我不是相信你,只是……宋钧我给你磕头了,这事可千万不能传出去啊,不然我们捷儿的名声就全完了!”冯村长说着就要跪下。
宋钧急急拉住冯村长,逼他站直了身,才道:“村长,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我去城里时,听说那几个被我痛揍的地痞流氓又偷偷回村子来了。”
“他们回来做什么?”冯村长皱眉。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知道是冯姑娘特意找人将有关甘棠的那些谣言说给他们听,引诱他们动了色心,又知道了她想嫁晚辈一事,前后思量便明白,这是冯姑娘要借刀杀人,帮她除掉最大的情敌,几个地痞忿忿不平的说要回来找她算帐。”
冯村长一听大惊失色,他气女儿心思歹毒,但现在得先以女儿的安危为重,“那些人已经溜回村里了?”
“听说昨天就回来了。”宋钧说。
冯村长的一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想也没想就奔往后院,边跑边叫,
“孩子的娘,闺女有没有好好待在家?”
这一喊,就见温氏一脸忐忑的从冯雅捷的闺房出来,她因心虚而低着头,故而也没见到丈夫异常的神色,“关了她两天,秦家的来找她,说想陪她出去走走,我想着两个姑娘一向交情好,就放她出去了。”
闻言,冯村长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又跑出去,还不忘抓了锣鼓,那是村里有大事发生时用来通知大家的,人都还没出大门,咚咚声就响彻整个村子,“快来人!快啊!”
村里不少人听到声音都往这边赶来,冯村长连忙拜托大家去找冯雅捷,宋钧也二话不说帮着出去找了。
冯村长一边敲锣一边拜托村人帮忙找人,但有几个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多问几句就是迈不动腿,再加上察觉不对跑出来的温氏也揪着丈夫质问,冯村长没办法,只好含混地道——
“那几个地痞败类又偷偷回来白水村了,听说亲観棠儿不成,目标转成咱们闺女,她又不在家,怎么不让我心惊胆战?拜托大家快去找她,谢谢,谢谢。”
总是住同个村,这几人听了赶紧去找人,温氏想了想,却是往秦玉家跑去。
此时的冯雅捷正被那几个地痞拦截在竹林里,她恨恨的瞪着带她来这里的秦玉,“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为何不可以?本来就是你招惹他们的,凭什么要我帮你担黑锅?”秦玉丢下这句话,急急跑走。
这几个人先前可是说了,若不帮他们将冯雅捷骗过来,那就由她来侍候他们,她虽然照办,却也怕这几个男人食言。
冯雅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颤抖着声音道:“秦玉,救我……不要啊!你们不要过来!”
秦玉没命地跑,在确定自己安全后才停下脚步,怯怯的回头看去。
交错的竹林间,只见冯雅捷已经被其中一人推倒在地,她拼命挣扎,但男人粗壮的身体就压在她身上,凭她的力气根本挣月兑不开。
另外两个人站在一旁,双手杈腰哈哈笑道:“这么来劲啊。”
秦玉不敢再看也不敢再听,她扭过头,双手捣住耳朵,飞也似的跑走。
这事不能怪她,谁叫冯雅捷起了坏心要害甘棠,还胆儿肥的想利用这几个流氓,东窗事发了人家回头来报复算帐,怪谁?
冯雅捷吓得涕泗纵横,男人一脸yin笑的压着她,她不停求饶,但男人毫不理会,双手撕扯着她的衣服,那被宋钧揍得鼻青脸肿的脸就要往她脸上亲,吓得她频频尖叫,“不要,不要啊——”
蓦地,一名蒙面男子从竹林间窜了出来,对着几个地痞流氓拳打脚踢,其中会武功的那两个还被卸了臂膀,痛得倒地不起,还没回神,三个人的嘴里就被塞进一颗黑色药丸。
“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其中一个断了牙,脸肿得像猪头的地痞吐了口血,急问。
“干不了坏事的药,嗯……如果赶快去求医的话,三个月后应该还能『干活』吧。”男子声音冷得吓人,目光若有似无的瞟过三人的胯间。
三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原本红紫肿胀的脸色刷地一白,连滚带爬的赶往宋家大宅找姚氏去了。
冯雅捷仍坐在地上,她双手微抖地紧揪着差点被扯开的衣襟,哭哭啼啼的道:“多谢壮士对小女施以援手……”
她感谢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施展轻功,消失在她视线中。
此时,不远处也传来几声争执及叫喊,原来是那三人被冯村长带来的人围了起来,见其中一人衣衫不整,冯村长恨恨的挥舞着棍子要打人。
“村长,我们真没对她怎么样!她就在前面,你自己去看!别打了,痛啊,快别打了!”
两个会武功的被卸了臂膀,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另一个本来就只靠一张嘴,因而几个硬棍子下来,三人再度哀号求饶,他们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小兄弟,就怕治晚了这辈子再不能当男人,因而泪水鼻涕全下,磕头磕得没完没了。
最后还是急急跑出来的冯雅捷解救了他们,“爹!”
冯村长仔细看了看闺女,冯雅捷虽余悸犹存,脸色苍白,但看起来真没事,他刚松了口气,却在听到村人与那几个坏家伙说话时,一颗心又被人掏出来放在灶上烤。
村人好奇他们怎会突然找上冯雅捷,地痞们想赶快去找姚氏,所以可说是有问必答,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冯村长简直没脸做人了,但仍是要三人把刚刚的话烂在肚子里,还逼他们起誓,这才放他们去求医。
三人让姚氏略做了简单的治疗后,就被其他村人绑了丢回镇里的衙门,毕竟他们意图欺辱村长之女,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至于那些听到内幕的村人,虽然冯村长千拜托万拜托,他们也答应不会说出去,但怀里揣了个大秘密,不跟人分享一下总是心痒痒,再说了,听到秘密的也不止一个人,只要否认到底,谁也不会知道是谁说出去的。
于是这事儿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白水村里的人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议论纷纷,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家心肠怎么那么坏?
冯村长又羞又怒,翌日天未亮便要妻子温氏带着冯雅捷回她老娘家,若可以就挑个老实的后辈,远远嫁了也成。
这一晚,宋钧在屋里写字时,顿了一下,将毛笔搁在砚台上,“说吧。”
一名黑影悄然无声的落在他身侧,拱手报告对那三个地痞的处置。
三人再度入狱后,由狱中被他们买通的罪犯上演一出逃狱戏码,三人趁机跟着逃出去,还觉得罪犯的本事高,高兴的与其称兄道弟,殊不知从此世上就多了三名阉人。
“不错,办得很好。”宋钧说。
“少主,杀了他们不好吗,何必饶他们一命?”
“以他们的情况,活着可比死了更折磨人。”宋钧面无表情。
那些败类虽然是被设计诱导,但仍是心术不正之徒,既然敢动甘棠,他就不会心软。
这人名为影子,是赵家暗卫的首领,这个组织一代传一代,他们的命皆是赵家的,肩负的使命就是保护赵家的血脉。
宋钧父兄决定离家后,前任暗卫头子知道这一路凶险难测,就将他提拔为新任暗卫头子,留在宋钧身边供宋钧差遣,这一次查甘棠的事,多是他趁夜上各家屋顶听壁脚得到的消息,后续的事情也由他一手包办。
影子见宋钧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便掠窗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随着冯雅捷的离开,村民的目光转而落在了秦玉身上,秦玉的爹娘扛不住异样的眼光,几日后就寻了一门亲,低调的将女儿嫁出去。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是亲手将女儿推入火坑。
夫妻俩对外说秦玉是嫁给东城的一户人家做续弦,其实只是当个妾室,那真正的续弦太太堪称河东狮,据说比岳氏还要厉害千倍万倍,秦玉日子自然不会好过,而后男方家的人又拉了马车过来,说是要将给秦玉家的聘礼全拖回去。
“为什么?”秦玉爹颤抖着声音问。
那下人头抬得老高,一脸不屑地道:“我家主母说了,老爷留宿秦玉那里时,发现纳进来的不是黄花大闺女,这是骗婚,给的聘礼当然得要回来,至于人就留下当丫鬟,我家主母还说了,若有不服就去告官。”
秦家这下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拿到半毛钱还倒贴个女儿,欲哭无泪。
村里同情秦家夫妻的不是没有,但也有人说老天有眼,善恶终有报,秦玉就不该去当冯雅捷的帮凶,有这个下场也算现世报。
陆三娘的家人看到了冯雅捷和秦玉的下场,因而更拘着陆三娘,怕她爱宋钧爱到昏头,会不会也做出什么引火烧身的傻事,之后更干脆让她一个哥哥押着住到南方远亲家中,杜绝了所有的可能。
夜色如墨的这一夜,影子再度来到云开院的书房禀报。
这次的事情刷新了他对宋钧的印象,他没想到为了帮甘棠报仇,宋钧竟让人安排与秦玉的父母接上线,结了这门亲。
“秦玉不堪主母折腾,趁夜逃了,我们的人是否还要跟着?”
“不必,再来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宋钧冷冷的说。
影子拱手正要离开,却见宋钧眯着黑眸又看了他一眼,他咽下到口的叹息,低声禀告,
“负责查探少主父兄的暗卫还是没有消息。”
宋钧点点头,影子随即离去。
秦玉逃离的事没多久也传回白水村,众人唏嘘感叹一番,没再说什么。
冯村长想了想,找了一个信得过的小辈跑一趟妻子娘家那头,要自家婆娘别急着为女儿定下婚事,免得落得秦玉那般下场。
至于甘棠,她的生活渐渐恢复正常,虽然那些三姑六婆看到她时总会有些尴尬,但甘棠有一颗包容的心,不会特意再去想这件事,秦玉的事她也不出恶言、不多加评论,得饶人处且饶人。
倒是童晓冬来得更勤了,两三天就来一回,频频关切,嘘寒问暖,甘棠一开始还能感谢,到后来就觉得烦了。
最后还是宋钧出面,绷着脸道:“棠儿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可以平静过日子,你的关心我们都感谢,但暂时别再来了,可以吗?”
他在说最后三个字时特别加重语气,声音冷得教人心里发颤。
童晓冬擦拭额上冷汗,小心翼翼看着宋钧那凉飕飕的俊颜,只能点点头,拉着载满货物的驴子走人,但走没两步又折回来,拿了个东西交给宋钧,“这是安眠石,听说放在枕头下可以一夜好梦,我特别买来送她的。”
宋钧拿在手里,点点头,看着那小子终于拉着驴车走远,他返身走回院子,右手突然往一边的盆栽一洒,那块化为砂石的安眠石就这么回归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