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究竟在找什么?”
连续三日,宋暖暖只要没事就会钻进藏书房里,据赵信和李承的观察,藏书房里的每一本书她都拿下来翻阅过,翻的速度银快,好像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是她要的就放回去,几乎已经把书架上的书全都翻过了一遍。
接着,她的目标换成了主子的书桌和主子书案后的每一层柜子,这些当然是她确定他家主子不在的时候干的,但她不知道,主子不在是故意的,他们两个看起来是跟主子一起出门了,但却偷偷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墨东听着两人的报告,淡淡地开口,“你应该问,晋王想她在大将军府里找什么?”
李承搔了搔头,“她似乎很急着想找到它,可这些日子我没瞧见有晋王的人接触她,前阵子她明明还好好的,常常翻书看还会笑。”
“也许她想快点找到东西然后离开。”
“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想离开?”
赵信突然用手肘撞了李承一下,叫他不要再问了。
墨东一笑,突然把三样东西丢在他们面前,“三天后,把这些放在她看得见的地方,看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李承赶忙把东西拿过来一瞧,竟然是军事布防图和两本纪录名字地点的名册,“主子,这两本是……”
“我朝在敌国的内线名册和敌国在我朝的奸细名册。”
“什么?”李承像烫手山芋的把它们给丢回案上,“主子,这么重要又可怕的东西你干么拿出来吓人啊?”
虽说他们打小苞着主子走南闯北,但像这种机密文件,他们也是从来不经手的,就算东西交到他们手中,他们通常也尽昂责保管或传递,根本不知内容,如今主子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很吓人。
墨东淡淡一笑,“除了这三样是她没找着的,其它的她都翻遍了,所以我猜她要找的是这三样的其中一样。”
赵信皱眉,“不管是这三样中的哪样,都是极机密的,主子,你真打算这样就给她?这些东西每件都事关重大……”
不管哪一样东西丢了都是大罪啊!何况还会祸国映民!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既然她这么急,我也想投其所了,赶快解决这件事。”本来他想陪她慢慢玩,可看来她的耐性很不好,但乎急得想离开这里离开他,既然如此,他除了舍命陪君子一样来个速战速决,也别无他法了。
“可是主子……”
“饵够大,才抓得到大鱼。”
赵信陡地一愣再一惊,“主子,莫非您是想要动……”
墨东冷眼一沉,打断他,“照我说的做,记住,一切都要做得不落痕迹……”
京城郊外,主仆二人办完事情正要赶路回京城,一支羽箭破风疾射而来——
“主子小心。”赵信低喊一声的同时,转身又迎来一支羽箭。
墨东侧脸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竟又见着上回引去见晋王和天耆部落狼族王子云牧亚密会的红衣身影,一样遮着脸,一样半句话都不说,对方知道他看见自己了,弓一收便转身飞离。
墨东提步要追,赵信却挡在他身前——
“主子,不可追!你上回才受了重伤,那根本就是陷阱!”
“那人不是晋王的人,再说了,我这两回每次都一身黑衣蒙面,对方却能认得出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赵信沉吟道,“是很怪。”
“因为认出我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跟我很熟的人。”墨东冷冷一笑,“走吧,真要是陷阱,这次我还有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罢,墨东飞快跟上那红色身影,赵信自然也是跟去了,说什么这回他也要保主子周全。
一刻钟后,他们被引倒了城郊唯一的宝来客栈,月黑风高,夜色静寂,他们几乎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便来到了宝来客栈的后院,跟着那身影上了二楼。
这是一间位于客栈最角落的独立包厢,地理位置居高临下又隐密,连通往这间包厢的入口都是独立的,不会被一般客人给撞见。
身穿红衣的人把门给推开,静静地看着他们,墨东没多想便提步进入,赵信也跟着要进入时,却被这人给拦下,赵信欲动手拔剑,可这人手掌一转一翻,便将他那把未来得及岀剑的剑给震了回去。
“你……究竟是男是女?”一声不吭的要闷死人。赵信诧异的看眼前这名看似纤细却又是男子装扮的人,没想到对方的武功如此高强。
墨东一笑,对方是男是女他想本没兴趣,“你跟他一样都守在门外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可是主子……”
“这是命令。”话落,墨东已进屋并掌风关上门。
雅间内,沉香袅袅,茶香四溢,一袭白袍、玄纹云袖的男子正坐在靠窗的茶几边,好整以暇的煮着茶。
“你来啦,快坐。”男子一见到他便热情的招呼着,就像两人的友情没有经历过十几年的分离,一切都跟儿时一模一样。
“果真是你。”天耆部狼族王子云牧亚。他儿时的朋友。
在墨东被永平王收养前,他一直就住在天部落族王室内,和这位狼族王的儿子云牧亚可以说是一起长大,关于这一点,永平王自然是没告任何人,若让有心人得知他的过去跟狼族有这一层关系,他如何能坐上如今镇北大将军的位置?
因此,打从十二岁离开了天耆部落,他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更别提重见这个狼族王子了,这十几年来打过无数的仗,他唯一没有亲征过的地方就是北方世国旁的天耆部落,原因只有他和义父知晓。
云牧亚爽朗的挑挑他细长的眉,微微上勾的眼尾带点妖魅之气,却难掩他一身霸气,“自然是我,否则你这副蒙头盖脸见不得人的模样,谁能认得出你来?”
云牧亚天生带着狼族人特有的俊美与妖魅,他们武功高强,身手变幻莫测,在草原上如幻似影,被称为草原上的妖灵,不明的人总会害怕,所以外族人基本上是不会主动亲近他们狼族之人。
打小便入住狼族,墨东对他们特别好看却带点邪魅的容貌早已见怪不怪,但不可否认,这家伙比起十年前又更加拥有王者之气了,那一身尊贵狂霸的气息却又收敛得宜的举止,比那东旭王朝的几个皇子都更具有王的样子,若本朝有这般君王,他的义父就不必成天想着要拥立谁为未来的王了。
老实说,狼族出现了云牧亚这号人物,弄不好的话……对东旭王朝可是祸不是福。
墨东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多想,道,“你我十几年未见,这样也认得出我,难不成是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
“你十几年未见我,不代表我这十几年间没见过你,你走路的样子,骑马的样子,吃饭的样子,你喝茶的姿势,拿筷子的方式,你的眼神,你的背影,我可是历历在目啊,只差没能上前跟你相认而已。”
云牧亚说得可怜兮兮的,啧,就像自己是被他遗弃多年的发妻似的。
墨东把蒙面巾给掀了,撩袍坐下,拿起他泡好倒入杯中的茶便仰头饮了。
“口很渴?就不怕我下毒?”
“上次就被你害得差点中毒而亡了,不差这一回。”
提壶的手一顿,云牧亚凝眉瞅着他,“你真被兀野给伤了?还中毒?本以为晋王说偷窥我们见面的那人必死无疑是哄我的,你不是隔日就回到大将军府了吗……你没事吧?”
“我若有事还能坐在这里喝你泡的毒茶?”
云牧亚却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了,“我是好心把你引来,没想到会伤了你,是我小看了晋王。”
“你若真小看他,还会跟他做交易?”
“喂,是他找上我,不是我找上他,人家可是你家老大最疼爱的儿子,找上我合作可是我的荣幸,我有理由推掉吗?我若不逢迎一番,日后他找其它人合作再找我麻烦,那我不是亏大了?”
“因此才把我引过来?”
“可不是吗?看兄弟我对你多讲义气!”云牧亚笑了笑,很是认真的看着他,“你和你义父究竟站哪边?总得给我个底,不然日后我们反目成仇可不太好。”
墨东黑眸一沉,厉眼朝他看去,“先告诉我,你跟他交易了什么?”
云牧亚敛起笑,沉吟未语,端起杯子喝茶。
门上突然传来两声轻响。
“主子,急报。”
墨东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门外除了赵信,还有循线而来的李承。
“她得手了,主子。”李承压低了嗓道。
“拿的是什么东西?”
李承附上他的耳,以不让第三人听见的耳语道,“我朝在北方的线人名册。”
墨东的心一沉,淡道,“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不许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是,主子。”李承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墨东关上门,走回屋内,云牧亚又替他倒了一盏茶,还双手奉上。
“你这是做什么?”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你这是准备逮人?”他云牧亚最大的本事就是耳聪目明,就算很多时候只是猜测,准确度也是九成九。
墨东冷冷地看着他,“你要他偷我大将军府的东西之前,就应该存着这份心思了吧?想借我之手除掉他这个麻烦。”
云牧亚眸光一闪,眼底尽是对他的激赏,“为了一己之利而卖国求荣者,岂能登得上大雅之堂?他若真应了我干了这事,难不成是我的错吗?”
事成,狼族可以拿到东旭王朝安排在北方的线人名册,再一一除去或是利用,而若因此帮晋王得了天下还拥有未来天子的把柄,短时间新皇登基不会再动狼族,可保狼族再休养生息几年。
事败,晋王一派必定衰竭力弱,无力他顾,另一派可能还要感谢他替他们除去心月复之患,他的日子依然无忧。
“说到底,不管结果如何,你终收渔翁之利。”
“这是自然。”云牧亚无愧于心,“我毕竟是狼王之子,该做的事,就是保我狼族万世太平。这盏茶,可以当是歉意,也可以当是谢意,端看墨大将军如何裁决。”
墨东看着他半晌,终是接过他双手奉上的茶,一饮而尽。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这是云牧亚把他当枪使应付的代价。
“你说。”云牧亚笑了,“只要不是要我卖国求荣,干出对不起我狼族的事,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答应得还真快,希望他之后不要反悔才好。
墨东扯扯唇,“事关公主乐千晴……”
今日,大雨方歇,宋暖暖在窗上挂了一串紫色的风铃,窗外园子里的花都被前几日的大雨打落,只剩绿叶妆点,一阵风吹过,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动,声音轻脆悦耳,却扰得她心思更加混乱不安。
进大将军府那天,晋王说找到书时在窗挂个风铃就会有人跟她联络,这也意味着来找她的那个人就是晋王安排在大将军府的线人,在她之前,早就有人潜伏在大将军府里,却一直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这名册密密麻麻的,只有姓名、居住地和职称,到底这些是什么名单?竟然要晋王花这么多时间冒险进大将军府找?如果她把这册子交给他,会不会连累到墨东?会连累到什么程度?她一点头绪也无。
不能再想了,只不过是一本册子罢了……
她没杀人没放火,一本册子换她未来的自由,其它的事,不管是什么,都不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可以插手的了的。
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宋暖暖懒洋洋的坐在窗边动也不想动,“进来吧,门没锁。”
门推开了,走进房的是一身黑色锦服的墨东,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在他宽大毕挺的双肩上,他的身上不需要一丝多金的华丽缀饰,却自有股雍容。
若不是大家都大将军大将军的唤他,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上场杀伏的武将,更像天生尊贵的王,养尊处优的王。
宋暖暖仰着小脸瞧他,从他走进门开始一直瞧到他高大的身影定定的落在她眼前,影子罩住了她离在窗边的大半个身子。
“病了吗?”大手突然覆上她光滑的额头。
他掌心的温度贴覆上她冰凉的额头,带来一股小小的暖意,她真的很努力的忍住,才没有像猫咪一样将自己的小脸靠上去磨蹭,不管是企求他掌心里的温度还是温柔。
她乖乖地不动,让他探完她的额又去探她的颊,带着一些粗茧却又好看的长指轻刮着她,竟让她的脸和身体都微微热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没话找话说。微微一侧闪过他的碰触。
墨东不舍的收回了手,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我刚刚路过听见风铃声就过来瞧瞧。你喜欢风铃?”
“……嗯。”
“怎么之前不见你挂上?”他走到窗边,伸手把玩了那串做工极为精致的风铃,这独玩意,如果他没记错,还是塞外商人带进国内的,能拥有它的根本屈指可数。
“……忘了,是突然想起之前在胡同里买了一个。”
把玩的手一顿,墨东挑了挑眉,淡淡一笑,“哪个胡同?卖的风铃还真漂亮,改天我也去逛逛
“我……忘了。”因为这东西是她进大将军府那天晋王塞给她的,以前她也没在哪里见过,“改天我若见到了再帮将军带一个回来。”
“好,那就说定了。”
“将军看来还真喜欢。”
“嗯,声音很好听。”
宋暖暖笑了,既然他喜欢,她走的时候,这串紫色风铃就留给他吧。
他看见它时,会偶尔想起她吧?
墨东然回眸看她,刚好捕捉到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宋暖暖赶紧别开眼,望向窗外干净的蓝天。
“我这几天会出远门,若有人找上门,宋御医可得替我挡挡。”
“嗯,好。”她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履行诺言,答应得很小声也很心虚,听到他要比远门又突然想到什么,伸手从袖袋里出一个黄色锦袋递给他,“这个给你,绣样有点丑,因为我不擅长这个……”
何止有点丑?是根本不知道是在绣什么吧?紫色的绣线东一块西一块的。
“这是什么?”
“师傅特制的解毒丸,可以解这世间大分的毒,如果真的解不了,也可以防止毒性延蔓,你带在身上,出门要多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伤了。”
“我是问你绣的是什么?”
被他一问,宋暖暖有点难为情,“是紫色花溪草,看见它你就会知道这是解毒的。”
也会想起她曾经帮他解过毒,救过他的命。哪一天,当他知道她背着他偷了一本书出去后,可以不要那么讨厌她。
墨东看着手中的黄色锦袋,眉眼一挑,“做为你送我这个礼物的交换,我告诉你是谁在晋王府三番两次要你的命吧。”
宋暖暖身子一僵,“你知道是谁?”
“我差一点就背了这黑锅,自然得查清是谁在搞鬼。”墨东冷哼了声,“正是晋王的妹妹,公主乐千晴。”
这个答案当真令她难以置信,“为什么?我那里得罪她了?”
“这你可能就要去问晋王了。”
她的心一震,“他也知道是公主要害我?”
“在王府发生的事,他岂有不知情的理,只是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毕竟公主是他亲妹子……总之,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是因为这样,他才突然想把她送进大将军府的吗?不对,如果公主想要害她,为何还要把她推荐给皇上让她进大将军府?公主明明很喜欢墨东,那次在赏花宴上还在跟赵嬷嬷吵吵闹闹的,她都听在耳里,公主不可能想害墨东,那就是真的希望她可以将墨东的腿医好才把她推荐给皇上的,晋王却利用她进来偷东西,对墨东的腿伤好是不好根本不在意……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如果公主想置她于死地,那么晋王如何说服公主让她可以住进大将军府来?铁定是因为她的医术,那么,晋王说事成之后会放她走,这话能当真吗?她可以不医好墨东的脚却在此时全身而退离开京城?
若是如此,晋王如何跟公主交代?如何跟皇上交代?
或许,晋王压根就没想过要跟谁交代,而是打算在事成之后直接杀了她?
宋暖暖然觉得有些后怕,缩在窗边的身子益发觉得冷。
墨东见状,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把她的两只小手抓进掌心里,小手如他所想是冰凉的,而他的大手够大够暖,可以很快将她的小手给焐热。
“你什么不用怕,有我呢。”
墨东的语调淡淡,一如平常,她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极致的温柔。
宋暖暖看着他,泪盈于睫,鼻子也红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对你好,我怕你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她眨眨眼,“这样算贿赂吗?”
他眼底笑意一闪,“可以这么说。”
“我不会说出去的!永远不会!你不要担心这个。”这点义气她还是有的。“就算你对我不好,我一样不会说。”
当真是……好可爱好温暖。
墨东抿唇一笑,起身,“我走了。”
宋暖暖仰起小脸看着他,鼻头是一酸,很是不舍。
这一别,以后还能再见吗?似乎直到此时此刻,她方才明白,自己以后一定会很思念很思念这个人。
她不知道,此刻她望着他的神情有多让人心疼和不舍。
她不知道,她那双清澈的眼已经泄露岀她太多情绪,告诉着他,她即将离去,而且是带着背叛感与罪恶感的离去。
墨东有一股冲动想把她抱进怀里亲吻,不,是直接要了她……
“还有话要对我说的吗?”
有,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可惜,她一句也不能说。
宋暖暖的泪倏地从脸颊无声滑落,她连忙低下头去掩饰,泪梗在喉间说不上话来,只能头低低地摇头再摇头。
因此,她没看见,他此刻望看她的眼神有多温柔多宠溺,又有多么的怜爱。
墨东转身离开了,没对她说再见。
因为,他们定会再见的,很快。
京城西街的尽头是传说中的鬼湖,夜里常常听见有哀怨的歌声从湖心传来,久而久之,此处便少有人烟,就算不小心要经过此处,也都会选在白日,没人愿意晚上来这里练胆,除非是一些还没长胆出来的毛头小子。
三更天了,乐正轩的玉扇不不断的摇着掮着,要不是这个东西很重要,要不是一向跟他出门的兀野突然吃坏肚子没办法跟他出门,要不是今晩的事越少人知情越好,他早就拂袖而去,派其它人来办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消息是怎么传达的?她究竟来是不来?”约好玄时见的面,现在都子时了,夜越深,这儿越觉凉,连他都要毛了起来。
“禀殿下,昨日姑娘挂上风铃后,奴婢进闻风阁送餐时就把约定时间地点的字条绑在那风铃上,奴婢还在闻风阁外的园子里守了一会,确定她亲眼看过那字条才离开的。”
“那人呢?大将军府有出什么事把她担搁了吗?”
“没有,姑娘晌午就出府了,她跟总管大人说要采买一些药材,总管大人还安排了马车给她……”
“你为什么没跟着她出来?”
“是姑娘不让跟的。”
乐正轩皱了皱眉,“不会出什么事吧?”
下午就出门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到?还坐着马车!难不成还能迷了路?就算真的迷路了,问人家鬼湖怎么走,京城里应该没人不知道的。
“应该不会……”
“什么应该不应该?她一出门你就该跟着!”
“是奴婢的错。”
乐正轩瞪着她,气到懒得说话了。
也许这丫头临时改变主意,不想把东西交给他了?搞不好她在大将军府日夜和那墨东在一起,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意?所以不想背叛他?这个可能性极大!女人,果真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乐正轩越想越不妥,他可不能让已经煮熟的鸭子给飞了。“上马!找人去!”
“是,殿下。”报信的连忙上马跟上去,却不时地前后查看着。
刚好乐正轩回头看见了,皱起眉,“你在磨蹭什么?”
“奴婢是怕错过了姑娘,小心看着呢。”
乐正轩不疑有他,叱道,“动作快一点,再找不到人,天都亮了……”
乐正轩的思虑是对的,宋暖暖的确是后悔了,从下午出了大将军府之后,她先是进了一间药材行,她让车夫到一旁去等,趁空便溜了出去,然后就像丢了魂似的,手里抓着那本名册在大街上游荡。
虽然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本名册究竟是什么?又是干么用的,但它铁定是本重要的册子,否则晋王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派人进大将军府偷,所以,当她把东西交给他的那一瞬间,就代表她背叛了墨东。
他对她这么好,就算这本册子不是很重要,她偷了他的东西就是偷了,就算他不知道是她偷的,她也无法再面对他。
把东西再放回去吗?这也不成,她风铃都挂了,晋王已经知道她拿到书,也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了,若她不交,晋王恐怕会杀了她。
她怕死,她也不想死。
她惹不起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晋王,就算墨大将军也惹不起晋王,所以她连对墨东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她不信墨大将军会因为她一个小小女子而去得罪晋王,若他不想得罪晋王,她的命就更不值钱了,话又说回来,若他真愿意为了她得罪晋王,那她岂不是陷他于不义?
就这样想着想着,她找了一间客栈住了店,把这本名册从头到尾亲手抄了一遍,墨汁干的慢,整本抄完时已近子时,她把正本藏在客栈的房里,拿着抄好的版本走出客栈,这是她目前为止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把它交岀去,她就可以回到山林小屋过她的太平日子,其它的晋王都会帮她搞定,这不就是晋王对她的承诺吗?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希望墨东不会被她连累。
宋暖暖往鬼湖的方向行去,没走多久,适巧,乐正轩正骑马而来,而跟在他后头的人竟然是……在大将军府侍候她的小久?
小久竟是晋王的人。
“姑娘,你总算出现了!”小久松了好大一口气。
宋暖暖看着不远处这个笑起来一样甜甜的小久,突然觉得一切都荒谬透顶。
如果小久是晋王的人,那么墨东在大将军府怎么对她的,晋王铁定了如指掌……
乐正轩翻身下了马,让小久在这边等着,自己则朝宋暖暖缓缓走近。
“你怎么现在才来?东西呢?”
宋暖暖紧紧抱着那本书,微退了一步,“在我把书给殿下之前,请殿下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
“在晋王府时三番两次想毒死我的人是谁?”
乐正轩一愣,看着她轻轻笑出了声,“是谁很重要吗?为了保护你,本王不是已经把你送进大将军府了?”
“为了保护我?”宋暖暖失笑道,“殿下这话真有趣,我怎么记得殿下是要我进大将军府偷东西的。”
乐正轩冷了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宋暖暖直视着他,“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想杀我?又为了什么想杀我?掌堂一个晋王殿下,总不会连发生在晋王府的事都查不出来吧?”
乐正轩定定的看着她,见她一副胸有城竹又咄咄逼人的模样,蓦地一笑,“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了?是墨东告诉你的?没想到呵,他一个堂堂大将军竟会对你这么个乡野丫头上了心,连我晋王府内的事都忍不住插手。”
“殿下不敢回答我吗?究竟是谁?”她就是非得亲耳听见他说出口不可。
“没错,是公主。所以,现在你是想追究公主的责任吗?就凭你?”
“民女当然不敢,可我总有这个权利知道公主为何想杀我吧?”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她自然想弄清楚。
乐正轩点点头,“好,我告诉你,因为那天在赏花宴上墨大将军一直盯着你看,公主喜欢墨东这个你知道吧?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能忍受她喜欢的男人一直盯着另一个女人?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个连她提鞋配不上的山野丫头?”
“就……这样?”宋暖暖错愕的盯着他,差没笑出声来,“就因为墨大将军多看我几眼,她就想下毒让我死?”
这个公主也太可怕了!谤本视人命如草芥!
乐正轩微微一笑,“本王已经教训过她了。”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跟皇上推荐我去替将军诊病?”
“本王不是说了吗?本王已经教训过她了,说你也许可以医好墨东的脚,她为了想顺利嫁给他,自然愿意让你一试。”
所以,公主不想嫁给为瘸了脚的墨东?
唉,公主连墨东多看她几眼就想杀了她,那如果公主知道墨东的脚根本没瘸,又对她这么好,不就想杀她个一千次一万次了?
宋暖暖不禁打了个冷颤。
“问完了吗?”
“如果殿下现在就放我离开京城,要怎么说服皇上和公主?”
“这个你不必管,把书给我。”乐正轩朝她伸出手。
宋暖暖抱着书又退了一步,“殿下当真想放我走?还是只是骗我的?”
“你问这话会不会问的有点晚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管本王现在回你是或不是,你都已经背叛了墨东,你以为他会容忍一个背叛他的人?别傻了,东西给我,想方设法,本王都会让你平安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