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白一直觉得自个儿能得皇上宠信有父亲安国公的关系,更是因为他处事原则——差事稍有进展就呈报皇上,交由皇上论断,说白了,差事要不要继续下去端要看皇上的态度。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皇上从来不敢期望大梁只有好官,没有贪官污吏,而贪官污吏也不一定毫无价值可言,贪财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有人干话,有人不干活,总之,若能容忍,皇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他也知道此事关系到敌国,皇上再宠爱妍嫔娘娘,也不可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因为这是皇上不能退让的界线。
梁玄睿不疾不徐的喝了一盏茶,方才开口问:“你对章家有何看法?”
顿了一下,秦豫白婉转的道:“这事很难说。”
“你又想跟朕玩不敢妄议这一套吗?”梁玄睿恼怒的一瞪,“不知道是谁,你不敢妄议,如今知道是谁,你还是不敢妄议,你的胆子就这么一点大吗?”
秦豫白怔愣了下,刚刚他竟然以为眼前的人是父亲安国公。
“朕教你说,你就说。”
皇上未免太急了,他又不是不说,不过是想慢慢来,毕竟扯上皇子的母族,处理不好,他很容易得罪人。秦豫白还是不慌不忙的道来,“若说章家勾结北齐,卑职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可是若说章家没有壮大自个儿的野心,卑职也无法相信。”
梁玄睿不悦的皱眉,“你别跟朕打官腔。”
这不是平心而论吗?秦豫白索性换一个说法,“若皇上是北齐,章家自个儿送上门,皇上会看上眼吗?”
梁玄睿沉默不语。
“若是今日有个机会送到章家面前,使章家能壮大自己,章家舍得放弃吗?”秦豫白见皇上微微挑起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又道:“卑职听说二皇子的母妃貌若天仙,章大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比两个儿子还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朕不记得她是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论容貌,没有人比得上……”梁玄睿看了秦豫白一眼,默默补上“嫣儿”,满京绝色到了嫣儿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因为她的美不单单只有容貌,更多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刚强坚毅,而正是这样的勇敢促使她去西北找他。
皇上是不是扯太远了?秦豫白将焦点拉回来,“卑职只是想告诉皇上,章家有个出色的女儿,野心无法避免在各种诱惑之下滋生。”
梁玄睿当然明白秦豫白想要陈述什么,每三年一次选秀,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或是经由四品以上官员推荐的官宦之女,只要年满十四皆可参加选秀,换言之,凡是家中有个绝色的女儿,就算原本没有野心,经由旁人挑唆几句,野心也会生出来,因为自家女儿若能进入后宫为皇上生下儿子,将会换来满门荣耀。
“依你之见,应该是北齐自个儿找上门,是吗?”
“是,可是北齐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这中间必然有人负责牵线。”
梁玄睿同意的点点头,“你如此肯定,是不是表示你有线索了?”
“卑职从严大人那儿听见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事?”
“皇上想必知道前朝最后一位公主明华公主,而这位公主在大魏灭亡之前就送至北齐和亲,如今是齐王的宠妃。”
梁玄睿脸色一沉,“你认为章家勾结北齐跟前朝有关?”
“此事卑职并未查到任何证据,只是听严大人提起明华公主的事便生出这种想法,若是还有未肃清的前朝遗臣得了这位大魏公主的挑拨,为她与权贵搭线,她再使计让权贵错将北齐勇士当成佣兵养在身边呢?
权贵之家多少有军中势力,更喜欢养死士,不会落入这样的陷阱,而章家是文臣,养死士对他们而言太难了,雇用佣兵还真是个好提议。
说起来实在匪実所思,可是如此一来反而可以明白章家何以如此大胆,关于难民真实的身分,章家只怕也是被蒙在鼓里。”
梁玄睿冷冷一笑,“章家有这么笨吗?”
“卑职倒不认为是章家太笨了,而是谁也没有想到北齐勇士会以难民的身分混进大梁,这太冒险了。”
“好吧,朕也很难相信北齐勇土会以难民的身分混进大梁他们的目的何在?一难道他们以为几百个人就可以搜乱大梁吗?”
“关于这一点,卑职也想不透,勇士应该是上战场杀敌,不该是伪装成难民窝在一个小地方。”一顿,秦豫白接着补上一句,“这事更像是锦衣卫的作风。”
“你是在抱怨锦衣卫见不得人吗?”梁玄睿语带戏谑的道。
“……卑职绝无此意,只是对这些北齐勇士的身分有些疑惑。”最近皇上待他特别慈爱,他在皇上面前好像不知不觉放肆了点。
“你不是确认他们是北齐勇士吗?”
“是,但他们若非地道地道的北齐勇士呢?”
“此话何解?”
“卑职只是猜想,有没有可能北齐勇士只是明华公主给的身分?”
梁玄睿细细琢磨一番,眼神转为犀利,“他们很可能是前朝余孽,明华公主为了让他们待在北齐,安排他们成为北齐勇士的一员。”
秦豫白点头应道:“卑职想了又想,若是明华公主参与其中,也唯有同族同乡之人才能教她如此费心,因此那些难民很可能是前朝余孽。”
“这事你要尽快查个清清楚楚,无论牵连有多大。”
“是,还有父亲昨日回府了,卑职已传达皇上之意。”
梁玄睿顿时心跳得好快,“他有何反应?”
“父亲说很怀念皇家别庄,不知能否与皇上重温过去的欢乐。”
梁玄睿突然陷入沉思,半晌,方问:“安国公知道阿俊回来了是吗?”
“是。”因为皇上召见,父亲当然要问最近发生什么事,得知老朋友回京便语重心长的叹了声气,说了一句“该来的终究逃不了”。
这些话他就不必多言,父亲和皇上之间究竟有何纠葛,他可不想知道。
“明日朕早朝过后去皇家别庄,你让安国公在那儿迎接朕。”
迎接?这与岳父的待遇差太多了,显然皇上对父亲有怨言。秦豫白恭敬的拱手道:“卑职遵旨。”
梁玄睿深深看着秦豫白,若真是他的儿子,不知能否听他唤一声“父皇”?
属干他们的记忆明明还是如此清晰,可是此时两人相对而坐,梁玄睿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啊,从他得知嫣儿嫁给阿阳,他们的手足之情就不复存在。他也知道这是迫于无奈,但他就是不想见到阿阳。若不是得知敏之遭到安国公夫人凌虐,他忍不住召阿阳进宫臭骂一顿,后来为了给敏之的学习,他不能不跟阿阳见面,说不定他和阿阳早就断绝往来了。
“朕几年没见到阿阳了?”
“皇上去年还见到微臣。”秦少阳真的很委屈,今早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还是风釆依旧,一点改变也没有,为何皇上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变老了似的?
“是吗?”
“皇上忘了吗?去年敏之独立完成任务,皇上开心的将微臣召进宫炫耀。”当时皇上的口气完全是一个骄傲的父亲,害他郁闷死了,一整日说不出一句话。
顿了一下,梁玄睿点了点头,“朕记起来了。”
皇上的记性有这么差劲,还要他提醒吗?秦少阳当然不敢质疑皇上,只能打哈哈的道:“皇上记起来就好。”
“不过,为何朕觉得你跟上一次差很多,变得很苍老?”
苍老?秦少阳相信自个儿的脸一定扭曲变形,皇上是故意的吧!
“有秘密压在心头,度日如年,当然苍老得更快。”
“……皇上真爱说笑。”
梁玄睿神情转为严肃,“朕看起来像在说笑的样子吗?”
“……”秦少阳真不知道如何反应比较好。他不是不知道今日见皇上可能遭遇的问题,可是皇上不说破他也不能说,要不十八年的坚持好像都白费了。
“你可有话想对朕说?”梁玄睿直接转入主题。
静默片刻,秦少阳有些无奈的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事还用得着朕教你吗?”
“微臣知道,可是微臣真的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梁玄睿火气冒上来了,“难道要联用刑,你才分得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皇上就是皇上,总是无法明白臣子的难处。缩着脖子是一刀,伸长脖子也是一刀,秦少阳索性爽快一点道出为难之处,“若微臣说敏之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以为微臣有不轨之心,想将自个儿的儿子变成皇上的儿子,微臣岂不是太冤了?所以,微臣也搞不清楚该说还是不该说。”
梁玄睿脸色一变,“这就是你不让朕与儿子相认的原因?”
“皇上不妨站在微臣的立场,微臣说了只会招来猜忌,微臣能说吗?”秦少阳绝对不会承认这其中有一分私心,他想要嫣儿努力生下来的孩子,敏之是那么漂亮的孩子,与嫣儿几乎一个模样,他舍不得将这个孩子还给皇上。
不过,老天爷显然看不过去了,硬是教敏之找到阿俊他们,而他隐藏多年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梁玄睿讽刺的冷冷一笑,“你可别告诉肤,你绝无私心。”
皇上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
秦少阳苦涩一笑,虽然他从不说出口,但是他喜欢嫣儿的心与皇上一样,皇上岂会看不出来?
西北之行遭遇盗匪,他和嫣儿被困在山里一个月,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他知道嫣儿属于他了,即使她的心永远不在他身上,她永远不可能跟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但他依然开心。
可是,他能拥有她的日子实在太短暂了,那种得了又失的感觉太痛了,他有一段日子浑深噩噩,直到敏之病得很严重,皇上气得召他进宫狠狠臭骂一顿,他才惊醒过来,他隐藏敏之的身世,怎能不好好照顾敏之?若是嫣儿地下有知,见到敏之变成那副样子,她一定很难过。
所以,皇上给敏之找师傅,他咬牙接受了,只要敏之好,他何必在意父亲的权利遭到剥夺?没关系,他可以将安国公的爵位留给敏之,他可以挣很多银子给敏之……没想到,如今连这些小小的期待都可能没了。
“皇上,即便微臣有私心,微臣也是做了最合适的决定。”
“对你合适吗?”梁玄睿语带嘲弄的勾唇一笑。
“微臣斗胆问皇上一句,皇上能够认下敏之这个儿子吗?”
梁玄睿愤怒的瞪大眼睛,“你如何知道朕找不到法子认下这个儿子?”
“敏之不像皇上,皇上认下这个儿子,只怕会为敏之招来灾难。”
“这是你的借口。”
“这也许是微臣的借口,微臣却将敏之视为亲生骨肉。”
“朕问你一句,你和嫣儿不曾成为真正的夫妻,是吗?”
略一迟疑,秦少阳终于不敢隐瞒,“皇上很清楚嫣儿妹妹的性子——坚贞不二。”
梁玄睿心痛的闭上眼睛,是啊,他早该猜到无论遭遇多大艰难,她也会为他守住贞洁。
“请皇上别跟微臣计较,皇上有江山社稷可以劳心劳力,可是微臣若没有敏之,真的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微臣无法将敏之还给皇上。”
秦少阳越说越可怜,若是严明岚见到必然以为他被秦豫白附身了,果然,有其子必有其父!
这个家伙是故意的!梁玄睿恨恨的咬牙切齿,若是十八年前,他还可以让敏之借着其它女人的肚子“生”出来,如今顶多认个义子,可是,皇上如何能认义子?再说了,义子只能喊“义父”,又不能喊“父皇”,这于他有何意义?
“皇上,微臣爱敏之的心不下于任何父亲。”
“够了,你知道朕无法将他留在身边。”
秦少阳很不服气,敏之如今不是待在皇上身边吗?没法子,敏之不愿意跟他出海,他又无法忍受安国公府那个丑八怪,也只能当个名义上的父亲。
这些他当然不能说,只能好声好气的道:“这些年来,微臣一年见到他不过短短两三个月,而皇上想见就可以见到他,皇上比微臣更像他的父亲。”
是啊,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明明是他儿子却只能听着敏之唤别人“父亲”,再想着十八年的欺瞒,能不气吗?
“朕要见她,由敏之陪着朕。”
秦少阳很清楚皇上口中的她是何人,激动的差点跳起来,“皇上……”
“难道我们一家三口不该团聚吗?”
皇上的后宫可热闹了,哪有资格说什么一家三口?秦少阳不敢抱怨,只能小心翼翼的打探,“皇上不会说吧。”
梁玄睿赏他一个冷眼,若是能说,还会由着他废话连篇吗?
秦少阳缩了一下,连忙道:“微臣会尽快安排。”
“不是尽快,而是明日。”
秦少阳在心里臭骂了几句,赶紧应了一声是。
虽然皇上不曾明说,但是秦豫白很清楚皇上对母亲的情意,因为皇上从来不掩饰,这一点在他明白自个儿对岚妹妹的感情之后,他就懂了,若真正喜欢一个人,如何能藏得住对她的满腔爱恋?
不过,眼前这种情况他实在不懂,为何由他陪皇上来看母亲?这也罢了,父亲为何要随亲卫军留在百步之外?
“嫣儿,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朕才来看你。”梁玄睿亲手拔去黄土上的杂草,充满爱意的模着墓碑轻轻诉说,“朕一直怨你,如何能舍弃与朕的誓言嫁给别人?朕错了,你不曾忘记我们的誓言,你始终守着对朕的承诺——今生今世,你的心你的人只属于朕。”
闻言,秦豫白的眼睛微微一眯,这是何意?
“朕很懊悔为何没有提早回来见你一面,相信你会亲口告诉朕,你给朕留下最珍贵的宝贝,好教朕的心能稍得安慰。”梁玄睿知道今生听不见秦豫白唤一声“父亲”,但孩子如何能不知道亲爹是谁。他不好直说,索性用暗示的。
秦豫白的身体微微僵硬,无法相信他接收到的讯息。
“看着他,朕就彷佛看见你,满心欢喜,很想亲口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留下这个宝贝,可惜……”梁玄睿轻轻叹了声气,引人无限想象。
无论此刻冲击多大,秦豫白依然不动声色。他无法相信,这实在太荒谬了。
“嫣儿,朕给敏之赐婚了,这是敏之自个儿挑选的姑娘,是阿俊和安平的女儿,你一定会喜欢。”
秦豫白状似若无其事的听着皇上闲话家常,心里却乱成一团。回到安国公府,他自觉需要独自沉淀一下,可是秦少阳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去练剑,秦少阳也跟着练剑。
他回雅山居,秦少阳也跟着来到雅山居,很显然有话要说,他也只能哲且搁下满月复的心思,专心应付眼前的麻烦。
秦豫白亲手给父亲沏了一盏茶,“爹有话直说,可别一直闷着。”
“没事,只是回京之后一直未能好好与你说话。”
“爹想说什么?”
“……皇上在你娘面前跟你说了什么?”秦少阳知道不应该自乱阵脚,可是他太清楚皇上了,皇上不是那种能吃亏的性子,不能认儿子已经够冤了,岂容自个儿的骨肉不知道真正的父亲是谁?
“皇上自始至终只有跟娘说话。”
“皇上说了什么?”
秦豫白不认同的揺揺头,“爹将我当成三姑六婆了吗?”
“不是,你应该知道皇上很喜欢你娘,可是你娘嫁给了爹,皇上一直很郁闷,难免在你娘面前胡说八道低毁爹。”
“爹想太多了。”
秦少阳半信半疑,“皇上真的什么都没说?”
“没说。”秦豫白顿了一下,状似无意的补了一句,“只是跟娘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皇上和娘之间的事,爹想必很清楚,何必问我?”娘因为父母早逝,祖母便将她这个庶妹所出的女儿接到安国公府,换言之娘可以说是跟着爹一长大,也因此认识了皇上,爹岂会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
秦少阳尴尬的一笑,“即便一起长大的兄弟也不清楚对方都做了什么,更别说皇上心眼最多了,爹如此憨厚实在之人岂是他的对手?”
这是秦少阳发自肺腑的声音,皇上真的很诡诈,利用他接近嫣儿妹妹,还老是拿他自幼订亲的事说笑,嫣儿妹妹如何会多看他一眼?
憨厚实在?秦豫白唇角一抽,爹跟皇上比心眼不见得是手下败将,差别在于一个是臣,一个是君,不过身为儿子总要维护爹的颜面,“爹不清楚,我如何能听明白?皇上说得可多了,又是宝贝,又是安慰,爹是否明白?”
秦少阳脸都绿了,皇上果然不会毫无反击,皇上看似跟嫣儿妹妹说话,其实是冲着敏之而来,还好敏之听不明白,慢着,敏之如此聪明之人,如何会听不明白?
迟疑了一下,秦少阳忍不住道:“无论皇上说了什么,你都别在意。”
“我不必在意吗?”
“这是当然,什么也不会改变。”
秦豫白闻言一怔,是啊,他真是糊涂,皇上是他生父又如何?皇上不会认他,而他一直以为的爹视他为亲骨肉,所以什么也没改变。
豁然开朗,秦豫白笑了,转而道:“爹,该上书请封二弟为世子了。”
“……这事你别管。”秦少阳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爹再不上书请封二弟为世子,以后别想出海了。”
“那个丑八怪哪管得住老子……等等,难道她又找你麻烦?”秦少阳激动的跳脚。
当父亲的在儿子面前称妻子是丑八怪,这事很荒谬,可是却深得秦豫白的心,他们果然是父子,一致同意那个女人就是个丑八怪。
秦豫白非常温柔的一笑,“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谅她也不敢再乱来。”秦少阳也知道言词不妥,可是他太讨厌蓝玉欣了。
“爹迟早要请封世子,何必拖着呢?”
“你以为爹可以决定世子给谁就给谁吗?这事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会同意立二弟为世子。”若他真的是皇上的儿子,安国公的爵位原本就应该落在二弟头上。
秦少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是啊,以前皇上会坚持安国公的爵位由敏之承袭,可是如今得知敏之]是亲生儿子,当然更希望敏之因功封爵,而不是靠祖荫才享
有那么一点点的身分地位。
“爹就别再固执了,二弟也是个好的。”
“我再想想。”秦少阳百般不愿的摆了摆手。他承认自个儿偏心,只认定嫣儿妹妹是他的妻子,敏之是他的儿子,而其它的全是责任加诸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