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严明岚实在受不了那个喵个不停的叫声,气呼呼的扑向窗边瞪着那只高傲的白色波斯猫,“别想再耍我,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
“难怪牠会嘲笑你,牠对你喵个几声,你就跑去对牠叫嚣,这就表示你已经上当了。”秦豫白嗤之以鼻的道。
严明岚顿时一僵,然后猛然转身瞪着满脸嘲弄的秦豫白,他屁|股坐在书案上,两只脚孩子气的晃来晃去,“你如何进来的?”
秦豫白看着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真蠢”,“当然是走进来的。”
严明岚立即明白过来,当她冲到窗边时,这个死变态就堂而皇之的走进来……一遇到他,她觉得自个儿的智商真的变低了。
“走吧。”秦豫白跳下书案,走出房间。
“上哪儿?”严明岚明明不想理他,可是坚持不下去,只能乖乖跟上,然后上院子的梧桐树。
严明岚等着某人发作,可是许久秦豫白都没有出声,她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安,发生什么事?她要先开口吗?
不过还来不及做出决定,秦豫白终于开口了,声音轻柔似遂水,缓缓流出,“女乃娘总是将我藏在这儿。”
咦?死变态跑哪儿去了?严明岚小心翼翼看着他,可惜在夜色的掩护下,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真实的表情。
“她最喜欢天黑之后放斗犬咬人,丫鬟婆子为了保护我一个个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然后在我面前倒下,好多人想逃,惊恐不断的尖叫声,可是院子的门从外头锁上,她们用力拍打着门想要出去,院子的四周全被清空了,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可以去明德居搬救兵。”
严明岚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半个时辰后就会有人放箭射死斗犬,恶梦过去了,可是那幕景象一直纠缠着我,睡梦中,一张张哭泣无助的脸孔,一个个挣扎着想活下来的人,她们都是平日伺候我的人,与我最亲近,却一个个因我而死。”
严明岚可以想象小小年纪的他有多么恐惧、伤痛,为了成为一个有能力自保和保护他的人,他才会分裂出第二人格,是吗?她很心疼,很想伸手将这个男人拥进怀里,然后告诉他,过去了,别再让过去的牢笼关住他。
“她很聪明,派人在暗处盯着不让我受伤,我就没法子告状求救。”
“后来呢?”
“我病倒了,发疯似的鬼叫,祖母兴师问罪,女乃娘藉机告状将这事抖了出来。”
严明岚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不在其中,难以明白那种滋味。
“我发誓,我要一一还给她,她要看着她身边何候的人一个个血肉模糊,惊恐害怕会如如同毒素附着在她的四肢百骸,直到她跪着向我求饶……”
“不要!”严明岚不自觉的月兑口而出。
半晌,秦豫白侧过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教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可是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须为了那些死去的人将自个儿变成刽子手。”老实说,她觉得他的行为是一种自我惩罚,不过是让自个儿一辈子活在过去,永远走不出来。
这不是他的错……
严明岚真的很担心他会突然伸手抱她的脖子,可是即使看起来还像个杀人魔,他并没有任何失控的行为,于是她壮胆的再说一遍,“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当然不必为了任何人成为刽子手。”
嗜血的光芒淡去,可是他的声音冷得令人颤抖,“这是谁的错?”
“当然是制造死亡之人的错。”虽然还是有点怕怕的,严明岚倒是越说越大声。
“如何惩罚她?”
“这是老天爷的事,老天爷自然会出手惩罚作恶的人。”
“为何我没见到老天爷惩罚她?”
“老天爷有自个儿的时间。”
秦豫白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在耍我吗?”
“我真的相信老天爷会惩罚恶人,只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这不是你来决定,而是看老天爷的意思。”
“你根本是在耍我。”
严明岚赶紧举起手,“没有,我发誓。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那个恶人是谁,但是,你如何知道老天爷没有出手惩罚?也许老天爷已经惩罚了,只是你没当一回事,不知道那是老天爷在惩罚她。”
秦豫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痛得她眉头都打结了,“你这张嘴巴还真能说。”
严明岚用力拍打他的手,直到他松开手,她龇牙咧嘴的瞪着他,“你就不能动口不动手吗?”
“知道痛,以后就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我才不会嚣张,我最讲道理了。”
“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以为谁有这个胆子?”
“皇上啊。”严明岚的语气带了一点点得意,觉得自己反将一军,可惜马上遭人一盆冷水泼下。
“我没见过皇上。”
严明岚差一点一脚踹过去,两人不是一体的吗?这会儿怎么分得如此清楚?
“你对我很不满吗?”秦豫白阴狠的靠过去,吓得严明岚忘了他们在树上,直觉往后仰,还好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免得她往后栽倒。
缓了一口气,严明岚不悦的道:“有话好说,干啥老是动手?”
“我就喜欢对你动手。”秦豫白笑得很邪恶,目光很自然的移向她的胸前。
虽然很心疼他的遭遇,但是真的很想骂他一句死变态。
秦豫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为何不骂?”
“我懒得浪费口舌了。”
秦豫白突然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兴奋的道:“两个月又八日。”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严明岚的脑子不会再当机了。每次见面他总要来一次倒数计时,存心给她制造紧张的气氛。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期待?”
她又不是变态,成为被啃的骨头有什么好期待。严明岚决定还是不要实话实说比较好,免得惹恼了这个死变态,她就有苦头吃了。
“你不觉得问姑娘这样的问题很失礼吗?”
秦豫白嘲弄的斜睨着她,“你是姑娘吗?”
严明岚差一点尖叫,“我不是姑娘,难道是公子?”
“我看你就是一只没良心的坏狐狸。”
严明岚已经无言以对了,原来一个人的嘴巴厉害不在于他多会说话,而在于他的脸皮实在太厚了。
“不过,也是一只很可爱的坏狐狸。”低下头,秦豫白霸道的吻住她的嘴。
严明岚再次吓到了,不过这次她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一下。
唇舌激战,秦豫白直到满意了才放开她,见她一张嘴巴又红又肿,坏心眼的笑了,还拍了拍她的脸,“好好期待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若是地道地道的大梁女子,严明岚肯定要赏他一巴掌,可偏偏她不是,又不敢惹他,只能当作没听见。不过她有预感,洞房花烛夜必是一场大战……千万别想入非非,她并非指床战,而是口舌大战。
虽然已经找到线头的另一端章家,负责此事的秦英却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挖到一些线索。
“公子,我从章家老家云州那儿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妍嫔娘娘是从章家旁支过继的,说是章夫人当时病得快死了,若是能够领养一个八字重的姑娘在她名下就能逃过此劫,于是便从旁支领养了一个女儿。”
秦豫白不太在意的道:“妍嫔娘娘非章夫人所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章夫人很疼爱妍嫔娘娘,倒教人忘了她们非亲生母女。”
章大人老来得女必然会吸引目光,因此章家不曾隐瞒妍嫔娘娘非章夫人所出。
秦英依然不减兴奋的心情,接着道:“可是,章夫人领养妍嫔娘娘正是先皇攻进京城的一年后,前朝太子妃和皇长孙在朝廷的追捕下跳崖身亡。”
秦豫白想起来了,虽然大魏太子一把烧掉皇宫的三分之一,可是遗体基本上还认得出来形貌,又有人密报太子妃带着皇长孙从密道逃走,先皇便派人暗中搜捕,经过一年才发现他们的踪迹,没想到前朝太子妃是个心狠的,竟然带着皇长孙当着追兵面前跳下悬崖,追捕的官兵为了确认他们死了,下到悬崖底下寻找尸首,找着了,不过已经面目全非。
“若说大魏太子妃带着皇长孙跳崖,事实上是为了掩盖皇长孙遭到调换以便真正的皇长孙可以月兑身,但妍嫔娘娘也不可能是那位皇长孙。”
这是无庸置疑,男儿身如何会变成女儿身?再说了,皇上睡了这个女人那么多年,难道分不出她是男是女吗?
“我也知道,可是我在猜想,当初大魏太子妃带走的只有皇长孙吗?会不会还有其它嫔妃所出的女儿?”
秦豫白仔细想想,“前朝太子确实有一儿一女,可是当时女儿至少有三岁了。”
“听说章夫人直到孩子五六岁才带回章家。”
秦豫白微微挑起眉,“你是说妍嫔娘娘少报三岁?”
箫河不同意的揺揺头,“相差三岁,又不是相差三个月,作假太难了。”
“确实,不过时间上太过巧合了。”秦英很坚持。
这一点秦豫白倒是同意,“我也不相信巧合,尤其透着算计的巧合。”
“我总觉得妍嫔娘娘跟前朝应该有关。”
“若是单凭巧合就怀疑妍候娘娘与前朝有关,过于牵强,我难以向皇上启齿。”虽然差事一有进展,秦豫白就习惯呈报皇上,交由皇上论断,可是此事关系皇上最宠爱的女人,若没有几分把握他还是谨慎一点,别轻易招惹。
箫河忍不住丧气的道:“明明已经找到线头了,只差一步就可以看见这条线是如何串起来的。”
秦豫白依然气定神闲,“不急,总有蛛丝马迹。”
秦英想起一事,“对了,我查到吉祥客找的东家了,名唤蒙鹰。”
“蒙鹰……蒙……这个姓氏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查过朝臣名册,并未有人姓蒙。”
箫河两眼陡然一亮,拍手道:“我想到一个人,蒙放。”
秦豫白目光一沉,“前朝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可惜在对抗胡人的时候受了重伤,回京之后病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而大魏的军队随着朝廷的腐败越来越不堪一击,终于让镇守南方的梁王——大魏唯一的异姓王有了崛起的机会,可是直到先皇才如愿攻入京城,灭了大魏。”
“若蒙鹰真是蒙大将军的后代子嗣,妍嫔娘娘肯定跟大魏的皇家有关。”箫河已经一扫刚刚的郁闷。
“秦英,盯紧蒙鹰,最好能找到他和妍嫔娘娘之间的关连。”
秦英领命转身离开。
“箫河,珍宝楼将我要的东西送来了吗?”
“还没,我立即派人去催一下。”
秦豫白点了点头,欢喜的想赶紧将自个儿亲手做的五层梳妆匣子送去,这是他给岚妹妹准备的及笄礼,不知道她喜欢与否?
看到秦豫白大刺刺的坐在小书房的卧榻上,拿着放在几案上的书册翻阅,严明岚不但不奇怪还觉得理所当然,不过,今日为何没见到那个高傲的小东西?
“你的小花呢?”虽然老是被那只小畜牲欺负很呕人,但是没见到又很怪。
秦豫白抬起头来,冷冽的目光带着不屑,“牠觉得你太笨了,不想跟你玩了。”
这个死变态真欠踹。严明岚撇嘴嘀咕道:“根本是你自个儿玩腻了吧。”
“过来。”秦豫白对她勾勾手。
“我又不是小花。”可是,严明岚还是走过去,因为反抗不但没用还会让他变本加厉欺负她。
秦豫白伸手一勾,她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她忍不住龇牙咧嘴的瞪着他,他视若无睹,挑剔的道:“你就不能吃胖一点吗?”
“我若成了胖猪,我第一件事就是压死你。”
秦豫白闻言哈哈大笑,她压在他身上的画面令他愉悦,“好啊,我等着你变成一只胖猪,试试看你能不能将我压死,不过我可先警告你,压在我身上可是要付上很大的代价,还是等我们成亲之后再来。”
见他眼神邪恶,严明岚顿时意识到自个儿的失言,娇颜转眼红似彩霞,可是除了咬牙切齿,她什么也不敢做,没法子,她在这个死变态面前气势就是落了一截。
“我有事问你。”秦豫白不等她反应,劈哩啪啦将调查的事,还有他们的发现一一道来。他不知道自个儿为何想跟她聊聊此事,也许觉得她会有别出心裁的想法,也许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她,与她亲近。
略微一顿,严明岚一整张脸皱成了包子,“你告诉我这些妥当吗?”
见状,秦豫白手痒的用力捏她的脸频,“不要废话,你对这事有何看法?”
瞪了他一眼,严明岚歪着脑袋瓜想了想,提出自个儿的看法,“我也认为前朝太子纪带着皇长孙跳崖,是为了掩盖皇长孙遭到调换一事,不过,皇长孙绝不可能送到章家,这对双方都很危险,除非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坚信对方不会背叛自己,可是若章家跟前朝有很深的关系,我想章家的女儿应该进不了宫。”
“确实,章家是云州很传统的书香门第,大魏时曾有人出仕,可是官位不髙,后来子孙也止于举人,章家便办了学堂,直到章大人的父亲中了探花,章家学堂终于闯出名气,可是不久就遇到改朝换代,因此章家还没有机会跟朝廷建立太深的关系,而先皇为太子挑选章家姑娘为太子侧妃,便是看在章家有个相当受读书人推崇的学堂。”
“所以,章家和前朝若是勾搭在一起必是利益交换,而他们彼此都不会赌太大。”顿了一下,严明岚接着补充道:“我若是前朝太子妃,我会将皇长孙送到北齐给那位和亲的明华公主。”
秦豫白两眼瞬间一喜,“我怎么没想到呢?”若是如此,盛安的难民是不是有一位是前朝的皇长孙?
“我以为当母亲的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孩子,而她与明华公主说起来是一家人,孩子托付给明华公主当然最为稳妥。”
“妍嫔娘娘绝不可能是那位皇长孙,但是她与前朝究竟有何关系?”
迟疑了一下,严明岚说出自个儿的猜测,“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说不定妍嫔娘娘是前朝太子的遗月复子。”
“遗月复子?”
“前朝这位太子妃若非因为月复中有孩子,我相信她宁可死守在宫中。其实,她跟在皇长孙身边太过醒目了,不但保护不了皇长孙,反而给皇长孙带来危险。”秦豫白细细琢磨一番,完全明白了,“这位太子妃只怕是生下孩子之后,找到章家收留孩子,才让朝廷发现她和冒牌皇长孙的下落,然后当着追兵面前跳崖身亡,先皇从此将前朝的事彻底放下。”
“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章家未免太大胆了,无论多大利益,这可是杀头的罪,章家如何敢冒险收养孩子?”
“章家应该是为了前朝留下来的兵力。”
严明岚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会吧,文武不是一向对立吗?章家是书香门第,拥有一个相当有名气的学堂,用心经营,假以时日章家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势必无人能及,为何会惦记前朝留下来的兵力?”
“二皇子的生母章妃是个绝世美女,而章家的根基太弱了,再过个一、二十年也比不上百年书香传承的名门大族。”
“你是说,章家从那个时候就想着将女儿送进宫,因此跟前朝太子妃做交易,章家帮她养女儿,而她将手上的兵力交给章家?”
“应该说,前朝太子妃选中了章家,说动章家跟她做交易。”
想了想,严明岚点头道:“章家在明,当然是前朝太子纪找上章家,不过我觉得章家还是太大胆了,章家如何确定女儿进得了宫,还为皇上生下儿子?”
“富贵险中求,再说不过是个女孩儿,章家不必担心这个女孩儿会失去掌控,可惜章家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的女儿死了,他们不得不将前朝太子妃的遗月复子送进宫守护二皇子,可是如此一来,同时也让前朝太子妃留下来的兵力失去控制。”
仔细一想,严明岚就明白了,“妍嫔娘娘的实力已经超过了章家,而前朝太子妃留下来的兵力本来就是效忠姓魏的,章家根本使唤不动。”
“章家以为前朝灭了无法兴风作浪,却没想到前朝太子妃留了两手,儿子送到北齐,女儿放在章家。所以即便妍嫔娘娘没能进宫得皇上宠爱,前朝太子妃留下来的兵力也只会效忠皇长孙。”
“人啊,总是自以为聪明,喜欢与虎谋皮。”
虽然所有的关系都搞清楚了,秦豫白却还是很苦恼,“不过,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无法证实。”
“你可以想法子诈她啊。”
秦豫白不解的挑起眉。
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严明岚笑得很狡猾,“若是皇长孙落到朝廷手上,你说妍嫔娘娘会不会紧张?”
略微一想,秦豫白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握住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吻了一下她红女敕的唇,满意的道:“果然是一只够坏的狐狸,不过,很可爱。”
严明岚突然想到他们暧眛的几乎没有空隙,赶紧趁着他没有防备时滚到一边,然后用轻松的口气说:“时候不早了,你应该回去了。”
秦豫白嘲弄的看了她一眼,抱了这么久了,这会儿才脚底抹油,这不是很可笑吗?不过,他没有找她麻烦,起身下榻,可是走到门边时他突然回头道:“他给你送了及笄礼,在你床上。”
“嗄?”
“你要嫁到安国公府,嫁妆不能太寒酸了,他特地给你备下的。”秦豫白似乎很不屑某人宠女人的德性,不过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们不是一体的吗?干啥每次送东西都推给主人格?他是不是觉得送她东西不符合他的风格?算了,主人格也好,第二人格也好,反正都是他。
严明岚连忙跑出小书房冲进内室,果然在床上看见一个精致的五层梳妆匣子,雕着各种姿态的杜鹃……这是因为初相遇的那一夜,她用杜鹃花的叶子为他的人消肿止血吗?
她好奇的打开第一层,满满全是小猪状的金锞子,金灿灿的差一点闪瞎她的眼,不过这些小猪看起来会不会太肥了?小猪真要养得这么肥,早就进了人们的肚子;她接着打开第二层,满满一层的珍珠,饱满丰润,大小匀称,真教她开了眼界;她继续往第三层前进,这一层全是龙凤赤金镯,简直是暴发户……她看不下去了,接下来的盛况应该不会差太多了。许久,严明岚只能对着梳妆匣子发呆,这是及笄礼吗?这根本是私下给她的聘礼……及笄礼也好,聘礼也罢,这种被他宠爱的感觉彷佛整个人浸泡在蜜桶子里,从外到内都是甜滋滋的。
秦豫白一直不愿面对与梁玄睿真正的关系,如同爹所言,什么也不会改变,可是此刻看着皇上,他又觉得并非如此,无论他们的父子关系能否公诸于世,都无法抹去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
梁玄睿看着秦豫白以书面详述的报告,久久无法回神。
“皇上。”秦豫白轻声唤道。
“妍嫔竟是前朝太子的遗月复子。”梁玄睿自嘲的冷冷一笑。见到一个很像嫣儿的女子,他还以为嫣儿心疼他对她的思念,安排一个像她的女子来到他身边,没想到这是一个阴谋,章思妍是刻意模仿嫣儿……他早该猜到,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嫣儿,再相似也是假的。若说章思妍有意模仿腾儿,当初派人暗杀嫣儿的必然是章妃。
“这只是卑职的猜测,还未得到证实。”秦豫白好心的提议道。
“此事已经很明白了,何必证实?”从他呈上来的报告,梁玄睿也会做出相同的推论。
蒙家一直是大魏皇帝的亲信,蒙家愿意效忠的也只有魏家,正因为如此,大魏灭亡,父皇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蒙家,可是最终顾虑世人的眼光,蒙家倒是留下几个幼儿,本想着家产都充公了,他们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还能有什么作为。然而父皇显然低估蒙家的实力,蒙家的孩子不但活下来了,而且已经形成一股力量。
“没有证据,皇上如何给妍嫁娘娘定罪?还有,前朝究竟还有多少残留的势力?找个理由将蒙鹰抓进牢里不难,只是他手下的人最后都会回到那位皇长孙的手上。”
在秦豫白看来,最重要的人物还是这位皇长孙,也就是那批难民的领头羊。皇长孙没了,前朝余孽就算有北齐当后援,又有前朝遗臣在朝中拉拔结党建立势力,也无济于事。
“你有何想法?”
“擒贼先擒王是吗?”
“是,因此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这位皇长孙的下落。”
“你不是说人应该隐身在盛安的难民当中吗?”
“难民有好几百个人,若不能确定真正目标,很容易在追捕过程当中教人跑了。”
“这倒是,你要如何确定目标?”
“卑职想藉由妍嫔娘娘引蛇出洞。”
略一思忖,梁玄睿就明白了,“你要放出假消息诱使妍嫔泄露对方的下落?”
“是,妍嫔娘娘最清楚皇长孙身在何处,也只能藉由妍嫔娘娘引蛇出洞。”
顿了一下,梁玄睿微微挑起眉,“这不是你的主意吧。”
闻言,秦豫白怔愣了下,“皇上为何认为这不是卑职的主意?”
“你应该不会想到从妍嫔的身上下手。”
是啊,当臣子的不好想着皇上后宫的女人,即使对事不对人,就怕不小心教人钻了漏洞,变成了对人不对事,这岂不成了觊觎皇上的女人?他可不愿意惹上如此可笑的罪名。
“这是阿俊家那个丫头给你出的主意吗?”
秦豫白没有回答,如此机密的事不应该告诉外人,即使是他的妻子。
梁玄睿也无意追究到底,同意他的作法,“此事不必顾虑太多了,你放手去做。”
“卑职还得请皇上做场戏。”最能诱使妍嫔娘娘上勾的人当然是皇上。
梁玄睿点头应了,随意的转而道:“夜深人静,朕经常想起你娘,敏之呢?”
秦豫白脸上微微一僵,“卑职不记得娘的容貌。”
“这都是朕的错。”最近他常想,若非他迟迟不归,嫣儿应该不会抑郁而终吧。
秦豫白困惑不解。
梁玄睿请温喜将他珍藏的匣子拿来,递给秦豫白,“这幅画朕就送给你。”
秦豫白看了皇上一眼,待皇上点头回应他,他打开匣子取出画来一看,是他娘,因为与他的容貌极其相似,而一旁的题字乃出自皇上之手。
“这幅画是朕亲手为你娘画的,原本是要送给你娘,可是来不及送出去,你娘就与世长辞。”略一顿,梁玄睿别有用意的道:“孩子怎能不记得父母的容貌?”
皇上是想藉这幅画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究竞是谁吗?秦豫白不动声色的将画收进匣子,恭敬的行礼道:“卑职谢皇上恩典。”
梁玄睿张着嘴巴,冲动的想告诉他,你是朕的儿子,可最后还是咽下了。
这个孩子如此聪明,岂会不明白他的暗示?只是跟他一样清楚,就算他们血脉相连,什么也不能改变。
梁玄睿只能暗暗的下定决心,属于敏之应有的尊贵,他会尽最大的能力补偿,名分上做不到的事,至少实权的部分要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