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耐心刚刚已经在三清宫那儿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你最好不要继续挑战我的耐心,反正死了一个璇山老祖不会如何,我还有这么多人能问,我就不信问不到一个能够说真话的。”
然而夏侯彧这回倒是真的猜错了,下令要除掉莫湘蕾的人,是静空和唐高亿,莫湘蕾的下落,只有他们以及去捉人的人知道。
而因为急着出城门,为了避免人数太多太过显眼,所以那个拐人和下药的在把人交给静空之后,就绕路走了,到现在可能都还没走到一半路程,并不在此处。
而静空虽然把人弄来宅子里,可院子里头的其它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院子里是否又多了一个可怜人,只专注在自己享乐而已,问也是问不出个答案来的。
所以,在看到夏候彧的行为后,不是没有人想招,而是想招也没话可招,以至于在夏候彧的话说完后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陷入奇怪的静谧中。
他只当是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在方圆看了一眼,禀报说那个应该在唐家大宅的静空不见人影,他也只是挥了挥手,然后让一个人随方圆去找人,他隐约觉得静空在这个邪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而就在此时,不知道是否因为恐惧,那些被看管的女子中忽然有一个癫狂的大喊,“老祖,您就显现您的神通吧!让这些无知凡人知晓您的厉害,那我们就没事了。”
夏侯彧笑了笑,“喔?你还有什么神通?何不展现出来让我看看?”
唐高亿捂着脖子,对于大喊的女子恨到骨子里,他现在就想安静地等在一边,等着静空把莫湘蕾带来,那么他们说不定就可以谈判,可她突然这么一喊,根本是提早把他逼上了死路。
他咬着牙,不想回话,可却被人扯着衣领拉了起来,整个人脚微微离地和夏侯彧相望。
他看着这个面上带着笑的男人,恐惧不断在四肢百骸中蔓延。
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文人,神色不带半分狠戾残暴,可从刚刚进来之后,每次出手就必然见血,而他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就像这些不过就是平常事而巳,这反倒更令人胆寒。
唐高亿有他的打算,可是那个狂热的信徒不断地喊着璇山老祖,还带动起一边神色有些迷茫的人跟着大喊。
夏侯彧对那些人喊的话很感兴趣,尤其是什么悬空大法,分身之术,他把小刀在手里转了一圈,笑笑道:“既然都有人这么说了,你就表演个神通来瞧瞧吧!要是表演不出神通来……这就是下场。”
语毕,一块血淋淋的肉块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响起的是唐高亿凄厉的叫喊。
夏侯彧冷眼看着他,不是很有诚意的说:“削耳朵就是下场,因为你刚刚让我等久了,我就先做了。”
唐高亿哀号着,恐惧的眼神根本不敢看向夏侯彧,他只是个神棍,可夏侯彧是实打实的恶鬼,披了一层人皮也藏不住嗜血的本性,他哪里敢违逆。
还没等到夏侯彧第二刀落下,他就连忙招认自己所有的骗局。
“我说我说……我根本就不会什么神通,那些神通都是用了迷药还有机关做成的,谁让她们傻,随便糊弄一下就信了,我……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璇山老祖,我连三清都不拜了,更别说什么修道了!都只是骗局……”
夏侯彧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于那些一直深信不疑,甚至以为自己献身就有所得的女子来说却是青天霹雳般的打击了。
刚刚最为狂热喊着的女子,在天边微白的那一刻,疯魔似的直接撞向了无人看守的一片青砖墙上,她用尽了全力,在留下了一道鲜明的血迹后,身子软软的倒了下来。青砖,红血,格外鲜铯的对比,也让人怵目惊心。
离得不远的士兵看了眼那瞪大了眼,表情狰狞扭曲的女子,面不改色的探了探鼻息,然后揺揺头,表示已经没救了。
夏侯彧不为所动,只是用冷沉的眼神看着那些所谓的护法们,还有已经快要没气的唐高亿。“看来你的信徒已经提前一步下去等你了。”
他喊了人把那女子的尸体抬到一边,然后让人看好了剩下被刺激过度的女子,就怕还有第二个撞死在他们面前。
夏侯彧看着一脸惊恐的唐高亿,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天光大亮的时侯,我还见不到我要的人,那么你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唐高亿再也不会怀疑他说的话只是单纯的恐吓,而且到现在还没见到静空,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静空早就先跑了。
唐高亿连忙放弃自尊的求饶大喊,“我说!我说!那个女人被我们关押在地窖里了,我们一根毫毛都没动她,本来静空说要先除之而后快,免得有后患的,可我想着就算长得丑那也是个女的,最起码还能够卖了再赚一笔,我……”
夏侯彧在听到静空出的主意的时候,身体紧绷了一瞬,可是后来听到了他打的主意后,忍不住扫了他一眼,把唐高亿看得不断地发抖,才淡谈道:“你该厌幸你有那一丝贪念。”否则,现在他就可以下地狱了。
留下士兵守着这一院子的人,夏侯彧压着唐高亿往地窖而去,虽然他的脚经过了一整晚的奔波,已经觉得隐隐作痛,身上的衣裳甚至都已经被冷汗给打湿,可是还没见到他心中的那个人儿,他怎么也没办法安心的休息。
等到了那个地窖外的时候,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具女尸,踉跄了一步差点就摔倒,幸好方圆喊出的一句话让他重新镇定了。
“主子……那不是夫人!”方圆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语调急促地说着,“我们往后院走的时候刚好看到那妖道姑把夫人拉走了,跟我一道的军爷已经追去了!”
不是就好!夏侯彧握着方圆的手,觉得己的脚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可还是咬着牙,让方圆带路,试图追上去。
“主子,您在这等着吧?我和其他军爷一起去追就成。太医说了,您的脚可不能再伤着了,要不然……”方圆不敢说出之后的话,他几乎支撑着夏候彧全身的重量,知道现在的夏侯彧再也禁还起折腾了。
在三清宫和刚刚在前头院子时他几乎是全程站着的,这样的劳动早早就超过了他能够负荷的极限了。
当初他们好不容易从蛮族的地盘逃出来的时候,夏侯彧脚上的伤口已经化脓长蛆了,是太医用刀子,一点一点地把那些腐肉挖去,然后慢慢养了大半年,才勉强恢复到现在的状况,可就算是如此,太医也吩咐了这两三年绝不可再剧烈运动,否则若是里头新肉未长成,就又受伤,只怕这两条腿都得毁了。
他虽然认同莫姑娘当侯爷夫人,也是自己的另外一位主子,可是侯爷在他心里地位更重,如果要让侯爷牺牲了自己的腿去救人,他就是拼着被主子骂也要阻止。
“我没关系的,继续走。”夏侯彧脸色不改,尽量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不再靠着方圆。
“主子……”方圆都要哭出来了,太医都说了啊,那一次只瘸了一条腿算是幸运,可这样的幸运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方圆,我如果没了腿,我还是我,我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做到的事,还是能做,或许一年两年不成,十年二十年我总能办到,可如果没了她,我却不知道我会如何,因为光想我就觉得心要空了。”
夏侯彧眼神直视着前方,声音平淡,可字字句句却撼动人心。
方圆在晨光之中,看着主子说话时坚定的眼神,他突然有想落泪的冲动,想起主子只有十来岁时,跑在灵堂里头,看着老侯爷还有几位少爷的牌位时所说的话。
方圆,不要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太重要,那么,痛就不会那么痛,我们就是抱着对他们的回忆,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后来大小姐进了宫,老夫人受不了打击跟着辞世后,自家少爷却眼泪也不流,只守着那个安乐侯的名号,闭门读书练武,活得如同以前的每一日一样。
可是现在,主子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吗?
或者不是忘了,而是夫人对于主子来说,已经太过重要,重要得超过那挖骨割肉之痛?
方圆不敢问,也来不及问,因为就在他想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身边的夏侯彧就像是突然没了痛感一样,月兑离了他的支撑,然后拼命的往前跑。
“湘儿。”夏侯彧静静看着她一会儿,才轻声地唤着那个脸上带着血迹,神色漠然的女子,像是怕惊动了她。
莫湘蕾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夏侯彧,在晨光之中,淡淡一笑。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