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愈来愈多之后,骆含瑄突然有一种急迫感,深深地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够用,还有就是手边的人手不足。
“叶嬷嬷,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值得信任且能为我所用的人?”
回到客栈之后,在叶嬷嬷的坚持之下,她一边让叶嬷嬷替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做包扎,用闲着的那只手慢慢卸妆,一边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
“姑娘要做什么事,吩咐老奴去做就行了。”叶嬷嬷说。
“咱们要做的事有很多,靠叶嬷嬷和我只有两个人是不够的,得找些帮手才行。”她摇头道。“叶嬷嬷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骆家的下人是靠不住的,”叶嬷嬷蹙着眉头道:“唯一靠得住的彩袖和彩衫又不能出府,这一时之间老奴还真想不出来有谁可用。”她既为难又觉得无力。
“当年随娘陪嫁到骆家的人除了嬷嬷之外,难道就没有别人了吗?”骆含瑄不解的问。
“当年随太太嫁到骆家的除了老奴外,还有两个贱丫头和一户见利忘义的小人。”叶嬷嬷咬牙切齿的说,却没说明那两个丫头是如何贱,以及那户小人是如何的见利忘义。
不过她不说,骆含瑄大概也能猜到,不就是为财或为出人头地攀高枝背叛主子,她娘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幸好身边还有一个叶嬷嬷是忠心的,不然就太可怜太可悲了。
“那些背叛我娘的人终有一天会后悔的。”骆含瑄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便言归正传。“所以叶嬷嬷这里是找不到可以帮咱们做事的人喽?那咱们有事想找人做要去哪儿找人,去牙行吗?”
“姑娘的意思是想买下人吗?”替姑娘包扎好受伤的手后,叶嬷嬷又接过替姑娘卸妆的活儿,仔细小心的擦去她脸上与脖子上的水粉。
骆含瑄楞了一下,随即认真的沉吟了一会儿后点头道:“这么做也行,反正到时家里也需要用人。只是咱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没有着落,买了下人也没地方安置,要他们住哪儿?”
“那就等房子有着落之后再买。”叶嬷嬷说。
“可是我现在就需要用人啊。”骆含殖欲哭无泪。
叶嬷嬷闻言后却忽然笑了起来。“姑娘,就算要买下人也不可能马上就能买到合意可用的下人,那些人都是需要调|教的。”她没想到聪明的姑娘竟也会有这么天真的一面。
骆含瑄张口结舌,不禁有些傻眼。所以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吗?那她到底要去哪里找人帮忙?真想念现代的104人力银行。
“姑娘,咱们又要租房子,又要买下人,吃饭、住客栈也得花银两,到时租的房子里若家具用品不齐全还得添购,样样都需要用银钱,姑娘可算过身上的银两够用吗?”叶嬷嬷犹豫的说。
关于钱这个问题她其实烦恼了很久,但因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便没好意思提,可是眼见姑娘不断有新决定出现,而且每个决定都需要花钱,姑娘却好像从没考虑到银两够不够用这件事,让她实在无法再沉默下去。
“想过,所以我才要想办法赚钱啊,因为没进项咱们的钱真的不够用。”骆含瑄点头叹气道。
“姑娘先前曾与太太说你有赚钱的办法,这可是真的?不知老奴能否帮得上忙?”叶嬷嬷期盼的问,其实是有点不相信,但她现在也只能跟着姑娘走一步算一步了。
骆含瑄看了她一会儿,问道:“叶嬷嬷的厨艺好不好?”
“还行,但比不上彩衫那丫头,若是咱们能将彩衫也带出骆家的话,那么咱们就不需要再找厨娘了。”叶嬷嬷答道,以为姑娘是在思考新家要添哪些下人的事。
“只是还行啊……”骆含瑄有些失望,但总比不行好。“叶嬷嬷,那我若告诉你一道新菜的做法,你有几分把握能将它做出来?”她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叶嬷嬷被盯得莫名而且感觉压力有点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是突然想吃什么菜吗?老奴虽然没把握能做得出来,但这宾悦客栈里的厨子肯定是能做的,只要给点赏钱就行。”不想坏了姑娘的兴致,她想了个好办法。
骆含瑄不禁有些无言以对,她的样子看起来有这么好吃吗?况且她们才从百味楼吃撑着肚子回来没多久耶,她再贪吃也要考虑肚子装不装得下啊。
“叶嬷嬷,不是我想吃什么,而是这就是我所想出来的赚钱办法。”
叶嬷嬷楞了一下,不确定的问:“姑娘,你说的赚钱办法是什么?老奴听不明白。”
“刚刚咱们去百味楼所吃的那六道菜,叶嬷嬷觉得怎么样,好不好吃?”骆含瑄不答反问。
虽然不明白姑娘为何突然改变话题,但她还是老实点头答道:“当然好吃,那可都是人家的招牌菜,不好吃就不会叫招牌菜了。”
“那你说如果咱们能煮出比百味楼的招牌菜还要好吃的菜色出来,这新菜色的食谱能不能卖钱?”
叶嬷嬷倏然睁大双眼,终于明白姑娘想做什么了,但是姑娘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灶火都不曾生过,甚至可能五谷不分,她哪来什么好吃的新菜色食谱可以卖人啊?
“姑娘这个想法虽好,但真有人会花钱买食谱吗?还有,咱们哪有什么食谱可以卖人啊?”她苦笑着说。
“我有食谱。”
“姑娘别逗老奴了。”叶嬷嬷笑着摇头道。
“叶嬷嬷,我没逗你。”骆含瑄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顿了顿之后又严肃的开口道:“叶嬷嬷,我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我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任何人,要将它带进坟墓里的——”
“呸呸呸,姑娘年纪还小,说什么坟墓呢!”叶嬷嬷赶紧呸声道。
骆含瑄扯了下唇,说:“年纪小不代表不会死,就像我之前不也断气过一次吗?”
“姑娘别乱说话,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死过一次,别乱说!”叶嬷嬷脸色丕变的斥责道,根本就没想到姑娘会知道那件离奇惊悚到让人不敢去回想的事,到底是谁在姑娘面前嚼舌根让姑娘知道的,真是该死的家伙!
“叶嬷嬷,我并没有乱说,因为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发生过什么事。”骆含瑄缓缓地摇头道:“不然也无法解释在我醒来之后,莫名出现在我脑袋里的许多东西。”
叶嬷嬷整张脸都被吓白了,“姑娘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吓老奴啊。”
“叶嬷嬷你别惊慌,冷静下来听我说。”骆含瑄柔声安抚她。“其实这件事虽是我亲身经历,但我也觉得匪夷所思,感觉就像是作了一场梦一样。”
“那就是一场梦没错!”叶嬷嬷迅速说道。“所以姑娘,你千万不能再说刚才那种话了知道吗?不管那天你梦见过什么,那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是梦,知道吗?”
“好,若是叶嬷嬷觉得这样比较好,那我就当它是一场梦,在梦中神厨教我厨艺,还传授了我许多没听过也没吃过的新菜肴的做法,而且每道菜都记忆犹新、历历在目,就像刚刚才学会一样。”
叶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整个人都听傻了。
“姑、姑娘,”她结巴的开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认真的吗?真觉得自己在梦中学会了做菜?”她不是难以置信,而是根本不信,这太离谱了。
“叶嬷嬷会做糖醋排骨这道菜吗?”骆含瑄问,见她点头后又接着说:“那么我说一下它的做法,叶嬷嬷听听看对不对。”
接着她便将糖醋排骨的做法,一步一步的从头说到尾,让从听到一半便瞠目结舌的瞪着她的叶嬷嬷再也说不出话来。
骆含瑄没有就此打住,再接再厉的又将她们先前在百味楼所吃的那几道招牌菜,挑了其中两道的做法简略的说了一下,让叶嬷嬷的眼睛愈睁愈大,大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姑娘,你真的会做?!真的懂?!”叶嬷嬷激动得难以自已。
“现在嬷嬷应该不会再说,我说有食谱可以卖钱是在逗你的吧?”骆含瑄微笑道。
“不会,再也不会了!”叶嬷嬷迅速而激动的摇头道。
“咱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让人知道咱们手上有值钱的食谱,并且心甘情愿掏钱跟咱们买下它。”
“姑娘刚才突然问起老奴的厨艺是不是和这事有关?姑娘是不是已经想到要怎么卖食谱了?”
骆含瑄点头,有些惋惜道:“如果叶嬷嬷的厨艺好,我原本是想让叶嬷嬷露一手的,但看样子我还是得自己来才行。”
“对不起姑娘,都是老奴没用。”叶嬷嬷满脸愧疚。
“嬷嬷别这么说,这件事没你帮忙,我一个人也做不好。”一顿,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窘然尴尬的承认道:“我虽然会烧菜,却不会烧火,连生火都不太会。”
叶嬷嬷一楞,顿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又是有用之身了。“姑娘是千金之躯,从未进过厨房碰过那些粗活,当然是不会了。不打紧,那些粗活儿都交给老奴,姑娘只需要专心掌勺做菜就行了。”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会把菜烧坏了,搞砸了咱们卖食谱的计划。”骆含瑄开心的点头道。
“姑娘打算怎么做?”叶嬷嬷兴致勃勃的问道,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是不是等咱们租到宅子之后,在宅子里将那些菜做出来,再到各个酒楼饭馆客栈去卖或找买家?”
“热菜就是要刚烧出来的时候最好吃,咱们在家烧好再拿出去卖,到时候菜都冷了,哪里还能尝得出它们的好味道?”骆含瑄失笑道。“咱们直接到酒楼饭馆去跟他们借厨房,用他们的材料现场烧菜给他们试吃,眼见为凭不是更有说服力?”
“可是姑娘,酒楼饭馆里的人会允许咱们用他们的厨房吗?”叶嬷嬷迟疑的问道。
骆含瑄一笑,道:“要不咱们试试?”
“啊?”
今晚的宾悦客栈内气氛有点怪异,不过这也只有自己人和一些警觉性高、观察入微的客人感觉得到而已,大多数的客人一如往常般的该吃吃该喝喝,将整个大堂搞得热热闹闹的。
连驰俊和耿烨磊两个人今晚也坐在一楼大堂里用晚膳,两个人都是那种警觉性高又观察入微的人,因此对于客栈内的异常气氛格外注意。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耿烨磊举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出人命的大事。”连驰俊丢了颗花生进嘴巴。
“当然,若是出了人命早闹开了,哪能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也不像是客栈与客人之间的事,比较像是客栈自个儿的事,应该是客栈自己内部的人出了什么问题。”
耿烨磊刚点头同意他的看法,又听见他继续说——“可是有一点怪异之处,却让我想不通。”
耿烨磊俊眉轻挑,好奇的问:“哪一点?”
“同仇敌忾。”连驰俊皱眉道:“若真是他们内部的事,讶异、气愤、不平这些情绪都可以理解,同仇敌忾却无从解释起。”
“也许犯事的是大伙共同厌恶的人。”耿烨磊猜。
“连掌柜都厌恶?那何不直接辞了那个人,干么还将他留下来碍大家的眼?”
“或许那个人是这间宾悦客栈不可或缺的人,例如厨房里的大厨?”耿烨磊挑了挑眉道。
“若真如此,管事难得师出有名的可以教训那讨众人厌的家伙,大伙还不落井下石的乐开怀,又何来同仇敌忾的情绪?”连驰俊缓慢地摇头说。
“会不会是犯事那人虽犯了错,却没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会让他们同仇敌忾?”耿烨磊若有所思的猜想道。
“这样的话,他们愤怒的情绪应该会大于同仇敌忾,但眼前显然不是。”连驰俊再度摇了摇头。
耿烨磊夹了两口菜来吃,又喝了一小口酒,面露一丝怪异的神情后,突然笑了起来,开口说:“咱们俩好像
吃饱太闲了,没事去管人家什么闲事呢?”
连驰俊楞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不正是吃饱太闲,没事找事做嘛。”可一顿后,他又老实说:“闲着是一个原因,好奇却是另一个原因。”
“既然这么好奇,直接问不就得了。”说完,耿烨磊伸手一招就将一个双眼发亮的小二哥唤到桌边来。
小二哥会双眼发亮,当然是认出了眼前这两位就是住在上房里、出手大方又打赏不手软的那两位贵客了。
“两位公子爷有何吩咐?”咧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小二哥热情的朝两人哈腰问道。
耿烨磊先从怀里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面上,这才道:“回答我几个问题,若是能让我满意的话,这银两就是你的了。”
“公子爷想知道什么尽避问,小的保证让公子爷满意。”小二哥立即用力的点头应道,双眼几乎离不开桌上的那块碎银子。
“你问还是我问?”耿烨磊看向连驰俊。
“今晚客栈里发生了什么事?”连驰俊一开口就直指重点。
小二哥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摇头答道:“今晚客栈里并没发生什么事,不知公子爷问的是什么事?”
连驰俊一瞬间便明白他搞错了方向,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指的不是客人,而是你们客栈的事。”
小二哥又楞了一下,他倒是有些犹豫起来,毕竟他还得在客栈工作养家活口,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丢了活计怎么办?
“店里的伙计似乎一个个都怒不可遏的,我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连驰俊微笑的说,语气随和的就像是在说:没事,我只是无聊随便问问,你不答也没关系。
原来问的是这件事,小二哥登时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将某位住房客官犯众怒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事情就发生在不久之前,一位客官点了店里的几道招牌菜到厢房里吃,结果却是道道不满意,道道张口就批评,这样也就罢了,毕竟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花钱的就是大爷,那些菜要吃要倒都随钱大爷的高兴。
问题是,客栈愿意息事宁人,对方却反倒咄咄逼人,从批评菜做得不好,到批评起做菜的厨师不好,把大伙都给气坏了,只因为他们的大厨吴师傅不仅公认的手艺好,人品更好,客栈上自东家老板,下至厨房打杂小厮,谁不都尊敬赞扬吴师傅啊?谁敢对吴师傅不敬,或说一句吴师傅的不是就是大伙共同的敌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连驰俊他们才会感受到这些人的同仇敌忾。
“那位客人可是什么大人物,如此牛气冲天?”耿烨磊忍不住好奇。
“是不是大人物小的不知道,只知道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小二哥摇头道。
“姑娘?!”耿烨磊和连驰俊几乎异口同声,只因为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人意料了。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这个朝阳城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姑娘”的感觉,才不过两天而已,就让他们遇见了三个,一个笑得特别有特色,一个女扮男装特立独行,一个牛气冲天气势凌人。
“所以这件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耿烨磊好奇的问。
小二哥撇了撇唇,摇头道:“根本就还没解决。”
耿烨磊瞠大双眼,月兑口道:“意思是那位姑娘至今还在闹事?”
“这倒没有,因为我们吴师傅已经答应她的挑战了。”
“挑战什么?”
“厨艺。”
耿烨磊和连驰俊面面相觑了起来,这发展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不是说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吗?是她本人要挑战和你们大厨比试厨艺,还是她身边的人要比?”连驰俊立即抓住重点,若是那位姑娘身边有个大能之人的话,那……
“就是那位姑娘本人。”小二哥忍不住生气道:“就是这样大伙儿才会这么生气,看那姑娘年纪小得都可以做吴师傅的孙女了,她却大言不惭将做了一辈子菜的吴师傅乱批评一顿,还胡乱向吴师傅挑战厨艺,丝毫不将吴师傅这样的前辈放在眼里,真的是太过分了!”
“比试时间定在何时?”连驰俊对这个比较有兴趣。
“明日辰时正。”
同时间,宾悦客栈三楼上房里。
“姑娘,咱们这样得罪人不好吧?”叶嬷嬷忐忑的问道,简直是坐立难安,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姑娘所说的计划,会是这种得罪人的方式!
其实以骆家的名头在朝阳城里根本就不怕得罪人,但是她们主仆俩现在可是背着骆家在外头行事,而且行的还是偷偷模模、要背离骆家之事,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来,根本不能拿骆家的名头来吓唬人,姑娘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啊?
“已经得罪了,不好也没办法。”骆含瑄耸肩道,一脸不在意。
“姑娘,你就不怕万一把他们给惹火了,他们会对咱们不利吗?咱们现在身边连一个帮手也没有,倘若他们有人心存歹念……”
“叶嬷嬷,你所担心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骆含瑄直接摇头打断她。
叶嬷嬷楞了一下,问:“姑娘怎能如此肯定?”
“你忘了我姓骆吗?”
“可是咱们并没有明说,他们并不知道啊。”
“叶嬷嬷,宾悦客栈能吃立在这朝阳城,绝对不是仅靠客栈生意好这么简单的,他们肯定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所以对于咱们的身分,即便他们现在不知道,但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骆含瑄的微笑透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姑娘的身分若是曝光,那咱们还能卖食谱吗?”叶嬷嬷才得到解惑,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卖?食谱是我的又不是骆家的,况且我始终都没说我姓骆,只要他们也不提不说,秘密和我交易,这件事与骆家又有何关?”
“他们会同意这样做吗?”
“于他们有好处,能让他们客栈赚更多钱的事,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一顿,骆含瑄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叶嬷嬷被自家姑娘最后一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半晌也没弄清楚是什么意思,只好虚心求教。“姑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宾悦客栈若不想要咱们的食谱,还有百味楼、万家香大酒楼、珍馐楼和其他许许多多卖吃食的饭馆抢着要买咱们的食谱,懂吗?”说着,骆含瑄摇头晃脑又重复念了一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啊。”
不像骆含瑄充满自信与轻松的神情,叶嬷嬷脸上反倒染上了轻愁,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嬷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瞧你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看着她,骆含瑄故意以轻松的语气开玩笑道,不知道这位大婶哪来这么多的担心?
“姑娘,若是明天交易没成,咱们转头将食谱卖给别人,这客栈的东家难道不会恼羞成怒的将咱们的行踪和咱们在卖食谱赚钱的事情告诉骆家吗?到时——”
“到时如何?你担心骆家会派人前来阻止咱们或抓咱们回去吗?”骆含瑄截断她的话问道。
叶嬷嬷忧心忡忡的点点头。
“嬷嬷,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从骆家跷家逃出来的,而是被老太太不顾亲情伦理赶出门的,而且还是净身出户。我一个才十四岁的小泵娘,身边只带着你一个仆妇跟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咱们若不想办法赚钱,难不成真要活活饿死在街头?”骆含瑄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倘若真有哪一天,骆家派人来找咱们麻烦的话,你且看我怎么对付他们,肯定让他们后悔莫及,肠子都给悔青了。”
“若他们拿太太做人质呢?”
“他们若是敢这么做的话,我绝对会让他们后悔的时间提早到来,让骆家的声名为此陪葬。”
骆含瑄说得杀气腾腾,让叶嬷嬷都突然为骆家有些担心了起来,希望他们可别真傻得跑来惹火姑娘,因为现在的姑娘可不比从前,不仅变得懂事聪明,还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有点吓人。
不过她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心疼。
姑娘曾说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而这股强悍不畏死的狠劲,难道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又有何可怕吗?这是在豁命啊,身为千金小姐的姑娘本该无忧无虑的长大等着嫁人就好,如今却被逼得连命都敢豁出去,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又有谁能够明了呢?所以见姑娘这样,她真的觉得很心疼,很心疼。
“姑娘,老奴一定会保护你,绝不会让那些人再伤害你一根寒毛的,老奴对天发誓。”叶嬷嬷一脸严肃,信誓旦旦的说。
“我知道,所以娘才会将我托付给叶嬷嬷不是吗?”骆含瑄对她咧嘴一笑。
叶嬷嬷闻言后,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脸上严肃凝重的神情也随之散去。
“嬷嬷,明天厨房烧火的事真的要麻烦你了,我虽有把握可以做出一道道好吃的料理,却没把握能控制好火候,偏偏烧菜对火候的掌控又特别重要。”骆含瑄有些无奈的对叶嬷嬷说,真希望这个世界也有瓦斯炉这种东西。
“姑娘放心,老奴菜虽烧得不怎样,烧火功夫却是一流的,因为当年老奴刚进府做丫鬟时,分到的差事就是在厨房里负责烧火。”叶嬷嬷笑呵呵的说。
“真的吗?”骆含瑄整个人都被惊喜到了。
叶嬷嬷笑咪咪的点点头。
“哈哈哈,看样子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啊。”骆含瑄忍不住得意的哈哈笑。“明天我定要让这客栈的人对咱们甘拜下风,刮目相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腰包跟咱们买食谱。”
“如果明天真能照姑娘计划的那般顺利的话,咱们很快就能将太太从骆家接出来了。”
叶嬷嬷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不错,不过在接娘出来之前,咱们还得先想办法把彩袖姊姊和彩衫姊姊给接出来才行。”
“姑娘可有想到什么办法?”
骆含瑄点点头,道:“彩衫姊姊比较简单,只要准备足够的银两,让她的家人为她赎身就行,可以拿亲事当借口,例如小时候定过亲,对方上门说要迎娶之类。比较麻烦的是彩袖姊姊,因为她当年卖的是死契。”
“那时她年纪小,身边没一个亲人又无家可归,根本不会想到签死契和活契有什么不同,只想有个落脚处,不会饿死就足够了。”叶嬷嬷叹息道。
“真是一个坑人的时代。”骆含瑄忍不住低喃了一句。
“姑娘说什么?”叶嬷嬷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难道签了死契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的奴仆,永远月兑离不了主子家,翻不了身吗?难道没有任何例外的情况?”骆含瑄问。
“当然有。”叶嬷嬷说。
“喔,是什么情况?”骆含瑄期盼的看着她。
“立了大功或特别获得主子喜爱而得到恩赐者,那就能拿回死契除去贱籍。”
听了这答案,骆含瑄忍不住撇了下唇,要等那骆老虔婆恩赐,还不如叫彩袖去重新投胎来得快。“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叶嬷嬷又想了想,回道:“还有一种,想办法让主子爷看上,获得宠爱,替主子生个孩子,那就能从奴婢变成姨娘了。”
骆含瑄不禁翻了个大白眼,气道:“真这样我还救什么救啊?这种白眼狼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姑娘放心,彩袖那丫头绝不是那种人。”叶嬷嬷立即出声为彩袖作担保。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为她坐困愁城,一筹莫展。”骆含瑄叹息道。
“姑娘,其实还有一种情况能让签了死契的奴才离开原主子家。”叶嬷嬷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犹豫的道。
“什么情况?”骆含瑄迫不及待的问。
“被原主子家赠送给别人的情况下。”
骆含瑄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真的很讨厌这世界把奴仆当成东西送人的行为,真是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可是话说回来,被主子送人总比被主子活活打死要好吧?所以,也许这真能成为一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嗯,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这件事我还需要花时间想一想,总之咱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赚钱,手上要有足够银两才好办事,而明天正是关键。”她下了结论。
“老奴一定会尽全力的。”
“咱们俩一起尽全力,为未来。”
隔日,差一刻就要辰时正了,宾悦客栈后院厨房前的院子,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客栈大厨吴师傅被一位小泵娘挑战厨艺之事经过口耳相传,不胫而走,吸引许多人看个究竟,当然,前来的大多是客栈内部人员,少部分则是另外花钱打通门道的客人,例如耿烨磊和连驰俊这两个外人,才有机会走进宾悦客栈这厨房重地来。
两个人业跟着人潮往前挤,而是找了个空旷的角落,还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矮凳矮几,坐在那边悠悠闲闲的泡起茶来,不引人侧目都不行。
“那两个人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好奇的小声问道。
“不知道,听说是东家特别吩咐的。”
一听到是东家吩咐的,众人纷纷闭嘴了。
耿烨磊和让连驰池其实也没想要这么引人注意,奈何这宾悦客栈的东家也是个能人啊。
他们俩本以为这回来朝阳城是成功的隐瞒了身分,这些天才能过着悠闲安静无人前来巴结打扰的日子,结果事实是,恐怕是这宾悦客栈的东家早就认出他们的身分,并在后头使了些劲,才让他们得以清闲几日。
所以说啊,能人果然大隐隐于市。
而最令他们觉得安慰的是,这位能人虽已知悉他们的身分,却没有打扰他们的意图,仅在今日见他们有兴致凑热闹时,为他们备了桌椅和茶水,是个相当有眼力且聪明的人。
“这么聪明又做得如此恰到好处,你猜他会有什么目的?”连驰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信阳毛尖茶可不是手上有银子就能买得到的,没管道有金子也是没用。”耿烨磊美美的又喝了口茶,眯了眯眼,觉得茶香鲜浓爽口,滋味回甘生津,果然是好茶啊。
“瞧你这小样,几两毛尖茶就将你收买了?”连驰俊耻笑他。
“跟你这牛嚼牡丹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耿烨磊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搞不懂连驰俊这家伙是不是小时候苦头吃太多了,导致现在一点苦味都吃不得,叫他喝茶就像逼他喝药一样,每回扯到茶他都懒得与他废话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环肥燕痩各有人爱。”连驰俊为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有滋有味般的喝着。比起苦茶,这淡而无味的白开水对他来说就是琼浆玉液。
“你不懂欣赏更好,没人跟我抢,这些全是我的。”耿烨磊夸张的张开双手圈住整个矮几,搞笑地道。
可惜他夸张的演出无人欣赏,因为坐在他斜对面的连驰俊正目瞪口呆又带着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前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耿烨磊疑惑的问,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然后也跟着张口结舌的呆住,并露出了和连驰俊一样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