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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现代当大神 第十章

作者:乔宁类别:言情小说

第四章

孩子,你已经陷得太深,醒来吧……那个男人,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你该碰的人。

老女人低沉沙哑的声嗓由远至近,缓缓荡入梦境。

梦中,迷雾漫漫。

仿佛身在一处泽地,周映洁举步维艰,行进的过程中,她努力挥动双手,试图拨散阻挡在前的重重雾霾。

“别再走了,停下来。”

蓦地,一声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稚女敕嗓音,自雾气中飘出。

她没由来的一阵慌,停在原地,不断张望寻找。

“你是谁?”周映洁对着雾气中朦胧的人影大喊。

那抹人影,纤细娇小,看不真切面貌,只依稀能从身形轮廓推敲出,那是一名少女。

“我是莞莞。”雾气中的娇小人儿不轻不重地说道。

“我不认识你……”

话声方落,眼前浓浓的雾气忽焉散开,那道娇小的身影缓缓走出。

当周映洁看清对方面貌的刹那,她瞪大双眼,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放嗓尖叫——

寂寂静夜中,一颗晶石无端迸裂破碎,尖锐的声响在幽深的豪宅中回荡。

杜若猛然睁开了眼,立刻翻身坐起,望着房门,沉着嗓音喊道:“形天,你在吗?”

“主上可有什么吩咐?”形天平缓的嗓子隔着门板传来。

“盗梦石破了,这代表什么?”

门外的形天不语。

一阵焦灼涌入胸口,杜若赤着双足下了床,脚步声又沉又急,一把拉开了门,眯眸瞪着面无表情的形天。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阴沉地问。

“主上不该再接近那名女子,我说过,她很危险。”

“我知道,因为她是莞莞的转世,是你前任主子的徒儿,所以你才说她危险。”杜若一点也不意外,形天会一再劝他别接近周映洁。

说穿了,即便眼前换了主子,形天到底伺候过芸姥姥百年之久,恐怕骨子里依然忠于芸姥姥。

而莞莞当初便是为了救宋氏一家,不惜藏起了芸姥姥的权杖,才让怀沙王有机可趁,一举杀了芸姥姥。

对形天来说,莞莞无疑是个不忠不义的背叛者,而形天的原身本是护天神兽,眼中自然容不下这样一个失忠背义的叛徒。

“对你来说,她是叛徒,可对我来说,她是我的恩人。”

“只因为是恩人,主上才会这么在乎她?!”形天忽问。

面对这句询问,杜若沉默未语。

“依我来看,主上是太寂寞了,才会想找个人作伴。但那个女人不行。”

或许,形天是对的。这条压抑与隐忍的复仇之路,他已经孤单太久,才会想找个人作陪。

但,他并不是谁都可以。

这十多年来,他看尽泽兰女人蛮横跋扈的嘴脸,亦因天生美貌,受尽不少屈辱,对于女人,他是厌恶大过于喜爱。

可这也并不代表他转而喜爱男子。他的心早被仇恨填满,容不下儿女私情,情啊爱的,他一概漠然无感。

可偶尔回首审度,他孑然一身,心是一片空洞荒芜的荒土。

那一年救了他的女童,与这一世的周映洁,是他唯一允可,能够得到他真心相待的女人。

“莫非主上当真喜欢上那个女子?”形天又问,神情依然波澜不兴。

杜若淡睐他一眼,依然未答。

并非只有形天对他有所保留,他对形天亦然。

尽避表面上两人关系似主仆,可底下的角力、互相猜忌,致使他们的关系微妙且复杂,像是处于非敌非友的模糊地带。

“先告诉我,与她梦境相连的盗梦石破碎,这究竟代表什么?”撤去了惯常的温柔,杜若目光阴寒,且用着不容形天拒答的强硬态度问道。

“盗梦石会自行破裂,代表两种可能性,一是那人正身陷危险,二是那人的意识太过顽强,足以抵挡盗梦石的窥探。”

闻言,杜若一凛,随即转身步入与卧房相连的更衣室,再出现时,已换上一袭在这个时空惯穿的衬衫与西装裤。

形天就杵立在房门外,毫无作为的望着。“夜已经深了,你不该出去。”

为了抵挡花姥姥派来的刺客,以及花姥姥可能使下奇门术阵,进行反制与追杀,杜若命令形天在这间豪宅布下了术阵,再加上英招看守,只要待在这儿,他的安全无虞。

尽避杜若偶尔也会离开这儿,但机会极少,再加上前一阵子花姥姥的刺客刚来过,刑天早有怀疑,花姥姥已命人伏身于暗处,伺机而动。

杜若毕竟不属于这个时空,他的出现,以及所作所为,已扭转了某些人的命运,这些并非没有代价。

那些人所躲过的劫数,终将以另一种形式转嫁到杜若身上,由他承受。

眼下倚仗着芸姥姥的权杖,方能压下那些无形的灾难,可前有花姥姥,后有转嫁而来的劫数,形天已不敢保证能够时时刻刻护住杜若的性命。

“我必须去看她。”杜若不曾再瞧形天一眼,面色清冷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形天忽尔扬嗓喊住他:“你打算怎么处置关苡乐?”

杜若蓦然停在幽暗的长廊中段,颀长的身影微微一侧。“你还没告诉我,关苡乐究竟是不是那个女人的转世?”

即便曾在周映洁的梦境中清楚看见芸姥姥的面貌,而那张艳美绝伦的惊世容颜与关苡乐如出一辙,但这并不能完全证实,关苡乐便是芸姥姥在此时空的转世。

经过长年的隐忍与伪装,杜若养成了处事谨慎入微的习性,除非万般肯定,绝不轻易出手。

只因他明白,这条复仇之路,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炼狱。

良久等不到形天的回音,杜若嘴角一扬,挑起了嘲讽的浅弧。

形天果然是护着那个女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证实了关苡乐便是芸姥姥的转世,关苡乐便有性命之忧,因此他守口如瓶,怎样也不肯透露。

“你还是不肯说吗?”杜若嘲弄地扯动嘴角。“无妨,只要等到天殇日那一天,关苡乐与周映洁的前世记忆便会唤醒。在这之前,我不会动关苡乐。”

这个时空并不存在天殇日这个节日,他口中的天殇日,出自于另一时空。

一个关乎泽兰王朝、北燕王朝、西杞王朝的时空。

天殇日,源起于上古神人之间的争斗,因而流传下来。据传在那一日,天地惨遭血染,死伤无数。此后每逢天殇日,三朝国君倶会举行祭天盛典,怜悯死去的神人安息长眠,并祈求国祚昌隆,盛世太平。

“主上,听我一句劝,别再接近周映洁。”

杜若临行之际,身后冷不防地传来形天的劝告,那平缓清冷的声嗓在幽暗长廊上回荡,隐隐透出一股刺骨的森寒。

那已不是劝告,而是近乎警告。

察觉这一点,杜若嘴角微扬,眸底浮现一抹酷寒,置若罔闻的步进电梯,转身之际,透过逐渐阖上的金属门缝,他瞥见形天晦暗的面孔。

总是不带任何情绪的形天,一碰上芸姥姥也起了变化。那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能操纵一切到如此地步!

下颚一阵紧抽,杜若闭起眼,双手缓缓握紧。眼下之计唯有等待,等到天殇日的到来,等到关苡乐与周映洁的前世记忆被唤醒。

届时,他将会亲手了结这一切。

用芸姥姥的鲜血,祭奠死去的怀沙王,祭奠他与兄长承受的屈辱,祭他死去的良知,以及那颗早被恨意扭曲,死去已久的心。

颤抖的小手旋开水龙头,霎时水花四溅,冰冷的水流声,在宁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

周映洁抬起脸,望着倒映在镜中的自己,一脸饱受惊吓,苍白而憔悴,晶亮的眼阵惶然失神,仿佛依然深陷梦境之中。

从小到大,她有过无数的梦境,经常梦见什么鬼啊神的,或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但她从没放在心上。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今晚的梦境中,没有鬼、没有神,只有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老女人嗓音,以及一个目测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

奇异的是,那女孩身穿不知朝代的浅紫绣花蔓古衫,长发半是盘髻,半是披散而下,眉目清秀,肤若白霜,巧鼻小嘴。

那模样,分明是她——

十三岁时的她。

她竟然在梦中,看见十三岁的自己。

但这并不是真正令她惶恐的。

真正骇着她的,是梦中那个十三岁的自己,仿佛是另一个人,脸上挂着浅浅甜笑,那翦盈盈似水的黑眸,透着一丝古怪的木然。

“我是莞莞。”

当女孩启嗓,柔柔说道,一股深浓的恐惧陡然而生,她竟怕得在梦中尖叫出声,甚至转身逃离。

“傻孩子,莫怕,她不是别人,她就是你呀……”

梦境深处似又传来老女人的叹息声,她听着,只觉心慌,更不明白,为何老女人会说莞莞便是她。

她是周映洁,不是什么莞莞!

那个名唤莞莞的女孩,面上虽带笑,可她的眼神是空的,是虚无飘渺的,仿佛缺了一缕生气,只是一尊能说能笑,会走动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