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恽拉着她反身趁乱往侯府后门跑。
“他们跑进侯府了。”叶养眼尖的看着两人跑进后门,立刻一惊,连忙追了上去。“今日侯府喜事,若惊动前方宾客就完了。快去把他们抓出来!”
再也顾不得张晋,下人们全都赶着回府抓人。
在马车上的齐磊彷佛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命人停车,一掀开布幔,就看着侯府后门一团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到闪进侯府的熟悉身影,他先是一愣,最后在心中叹了口气,平时在家里被宠着,任性些也就算了,怎么都嫁人了,今日还是她的新婚之夜,竟不知安分,跑来侯府后院闹事,若传出去,平阳侯府和太傅府都得丢人了。
“把那些人全都拿下,”齐磊冷着脸,交代随车的侍卫,“记住,别惊扰了前院。”
侯府后门的吵闹庆幸并未惊动到前院,前院依然因喜事而热闹着,谢元恽匆匆的带着齐初彤跑进府里,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那是谁?”才送老夫人回房歇着,方念容看着黑暗中的两道人影皱起了眉头,“还不把人给我拿下。”
“是我。”谢元恽现身在光明之中。
“表……表哥?!”方念容吃惊的看着谢元恽和齐初彤,今天的新郎官和新嫁娘竟是一身狼狈,“还有表嫂?!你们是怎么了?”
“把后头跟来的那些人给我挡下。”谢元恽也没时间解释,拉着齐初彤躲了起来。
方念容搞不清楚状况,但一个转身,随即端着架子,正色的斥着那些追过来的下人,“大胆!今日侯府喜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叶养一见到方念容,连忙双膝跪了下来,“回公主,老夫人在后院布施,一对乞儿夫妻抢了白米,还跑进了王府里。”
躲在暗处的齐初彤听到叶养的话瞪大眼,气不过的要站出去,却被谢元恽拉住。
齐初彤气愤难当的看着他,就见谢元恽气定神闲的轻摇了下头要她噤声。
她勉为其难的压下自己的冲动。
方念容皱起了眉头,乞儿夫妻……不会指的是她表哥与表嫂吧?还有抢白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满是疑惑,但依然端着威严,“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外人给进来。本宫方才在此赏月,没看到任何人经过,还不快去另一头找,若惊动了老夫人,本宫就要了你的脑袋。”
叶养一惊,“是。”他连忙带着人往另一头去。
人才走远,齐初彤立刻忍不住发难,“夫君,你听听那家伙胡言乱语,难道就任那家伙胡来,不抓起来严办吗?”
“今日是我们大婚,若我们这样直接站出去说我是侯爷,你是侯爷夫人,这话传出去象话吗?”
齐初彤一急倒忘了这一点,她不自在的搔了搔头。
“你真该庆幸我愿意娶你进门,”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然以你这笨脑子怎么活下去?”
确实是她想得不周延,她眼睛闪过歉意,讨好的对他一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念容站在两夫妻面前,忍不住好奇的问。
“无论怎么回事都与你无关,”谢元恽正色面对方念容,很快的决定,“把怀君叫过来,”他说着自己侍卫的名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把侯府后门闹事的全抓起来。”
“信得过的人?”方念容心中雀跃,自告奋勇。“表哥,就是我啊!我去、我去就好。”
这丫头摆明了想要凑热闹,不过这个时候不由着她,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善罢干休,两相权衡之下,只能由着她,“记住,把所有人都拿下,别惊动了前院也不能伤任何人。”
“放心吧。”方念容兴奋的说:“本宫知道该怎么做的。”
“夫君,”齐初彤目光迫切的看着谢元恽,“我也要跟公主——”
“你跟我回房去。”谢元恽直接打断了齐初彤的话。
齐初彤脸一垮,难掩失望之情。
谢元恽把她的失望看在眼里,但也没多说话,转身回房。
齐初彤不舍的看着方念容带人离开,自己只能拖着不太情愿的步伐跟在谢元恽身后。
一进屋里,在烛光底下,谢元恽看清她的脸都脏了,不禁取笑,“瞧你像个小花猫似的。”
她抬起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他无奈的轻摇了下头,在一旁的水盆里拧了条帕子,替她仔细的擦着脸。
他不经意的体贴令她心头一暖,“夫君,我真不能与公主去吗?”
“方才已经说了,”他一边擦着,一边解释,“大喜之夜,你我只能待在这房里。若你现在跟着公主去抓人,这件事势必会搞得众所周知,不能善了。明日,我答应明日就交给你处理。”
她闻言一双眼闪闪发亮,“全交给我吗?”
“是啊,明日是你进门第一日,就让你耍个威风,让下人们见识一下侯爷娇妻的魄力。”他见她笑得可爱,忍不住也扬起了嘴角。
“可是夫君交代公主将所有人都抓起来,这不连帮我们的小兄弟也要被抓吗?”
“放心吧。只是暂时押进地牢待一晚,明日就放他们出来,至于该赏该罚,你自己衡量。只是你该牢记一点——”他弯下腰,仔细的看着她的眼,“从今日起,你就是侯爷夫人,纵使上有母亲,你对她要心怀敬意,但你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
他的意思是要她去跟马氏争权吗?这点可是她从未想过的。
“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他带笑的看她,“若不把权力拿在手上,你保护不了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他的话有道理。以前就是自己太天真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想着日子平平顺顺的度过就好,任由齐凝语收买众人的心,马氏一手独揽大权,最后才会落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下场。
“我明白了。”她下定决心的点头。
“很好。”他揉了揉她的头,“以后遇事,该留的人留,不该留的人就留不得,天真的仁慈往往只会害了自己。”
他的话让一阵战栗窜上背脊,天真的仁慈——她就是被这几个字给害惨了一生,“夫君,明天你就等着看。我一定会重重的罚那些闹事的人,让马氏知道我不是个好欺负的。”
他实在很怀疑她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就等着看吧,要把她从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变成一个赏罚分明的女人还有段路要走。
“今天才知道,原来当个侯爷夫人可以这么威风。”
“怎么?”他语带嘲笑,瞄了她一眼,“你不就是贪这威风才嫁给我的吗?”
她没好气的看着他,“不是,夫君明知我是因为喜欢你,想要保护你才嫁你的。”
“好吧!”他也懒得跟她争辩,“随你怎么说。”
她看到他动手更衣,连忙伸出手帮忙。
看到他插在腰际的簪子,这是他方才伤了张虎的凶器,她拿起来,若有所思的盯着瞧。
“怎么?”他轻挑眉注意到她突如其来的沉默,看她拿着簪子出神,“若心里不舒服,就把它丢了!澳日我再买新的给你。”
“不是心里不舒服,而是,”她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不自在,“原本口口声声说要护着你,却怎么也没料到嫁你第一日就让你差点出了事。”
听到她的话,他立刻伸出手轻敲了下她的头,“是我要出去的,跟你什么关系。”
他的话令她感到一阵愧疚,哀伤的注视他,“夫君,你明知道是我开的头,你才——”
“我说是我想去,”他直截了当打断她的话,“你是担心我贸然出府有个万一,偏偏又阻止不了我,所以万不得已之下才勉为其难的跟我出府。”
“夫君你乱说,明明就是我要——”
他突然弯下腰,猛然吻住了她的唇。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血液突然直冲脸部,红了一张脸。
他的吻有效的令她闭上了嘴,“记住了,无论谁问起,”他的目光看着她柔软温顺的红唇,“都说是我要出府,与你没半点关系,就算闹了开来,也是由我一肩担起。”
她出神的望着他发亮的双眸,心跳猛烈的撞击胸口,任由他占有性的把她搂进怀里。
“侯爷。”
听到外头的声音,谢元恽的神色一正,放开自己搂抱着她的手,面对房门口,“进来。”
跟着公主去后院抓人的李怀君推开门,人就站在门外。
“人呢?”
“小的与公主赶去时,在府外闹事的人全被齐大人压下。齐大人交代,为免惊扰宾客,便将人交给公主送进地牢。”
“齐大人呢?”
“齐大人说今日喜宴上多饮了几杯,有了醉意,怕失态,失礼于侯府,已经打道回府。”
“好,你退下吧。”
李怀君静静的退了一步,将门给关上。
齐初彤松了口气,热切的看着谢元恽,“夫君可以放心了,我哥只把人交给公主就回去,他没有看到我。”
谢元恽可不像她想得这么简单,齐磊能果断的决定不张扬,只把人押下,不惊扰众人的送进地牢,而非官府,十之八九就是怕扯进是非的是齐初彤。虽不知道齐磊是什么样的人,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不单聪明还很疼爱自己的妹妹。
“想想你兄长高中状元并官拜刺史的这段日子,我都病着,还没机会一见,将来一定得好好找个机会聊聊。”
“我哥这个人闷,生活只有书而已。”齐初彤对于自己的嫡兄,唯一的印象就是见到他时,他的手上永远拿了本书,而这是她最不感兴趣的东西。“虽然他总说我不聪明,但却很疼我。”
“可以想见。”谢元恽取笑的看着齐初彤一脸得意,“跟笨的人相处总是自在点。”
她忍不住嘟起了嘴。“别总说我笨——”
“你不笨?”他凝睇她,“把我跟五花肉比,还说五花肉比我重要,这不是笨是什么?”
看他神情转变,她立刻讨好的拉着他的手,“夫君,别气了,那是一时不察。”
“一时不察?”他翻着白眼,一把抱起她,“要不是今天折腾了一夜,累死了,我还不打算放过你。我们去洗个澡,然后睡了。”
“洗澡?”她的脸红了,“我叫人侍候。”
“洗个澡而已,要什么侍候,我帮你洗,你帮我洗就好,我告诉你,这也是情趣的一种。”
她双唇微张,愣愣听着他说话。
那副天然呆的模样,令他忍不住笑了开来,“你真是可爱。”
好吧!他得承认,虽然是她自己送上门,但他还真庆幸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