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月大口地喘着气,牙齿磨到一起,“你刚才是骗我的是不是?”
“不是。”
“信你才有鬼。”她忍不住唾弃他,“你吃药了吗?”
“没有。”他否认。
“下来。”
“睡吧。”他的声音柔软下来,伸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
“这样怎么睡?你赶紧下来。”
秋鸣风看着她,声音在喉间转了几转,才发出来,“西月啊……”
她明明一点也不笨。“你说过的,等我愿意,而我现在不愿意呢。”
懊吧,她是真的不笨,只是有些太大而化之,撩拨了别人而不自知,最后反倒全是他人的过错。
“其实,秋鸣风,你总是惹我生气,你确定这真的是喜欢吗?”
“嗯。”
“可你看人家花公子,对方秀玉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这才是喜欢的表现好不好。”
“哦?”虚与委蛇罢了。
“嫁人呢,还是应该嫁像花公子这样的,能使人心平气和又心情舒畅,烦恼少呢,人就会快活,也更容易保持年轻。”
“他的红颜知己遍布天下。”
“你在嫉妒人家比你吃香吗?你有个武林第一美人的双绝宫主就已经让他的美人皆相形失色,完全没有嫉妒的必要。”
“西月。”
“嗯?”
“你真的很杀风景。”
她哼了一声,用手里的乌金刀戳戳他的胸膛,“好了,别赖在我身上,赶紧下来,我想睡了。”末了,忍不住本哝一句,“跟你聊天果然不是个好选择。”
秋鸣风从她身上翻下,平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枕到脑后,望着帐顶若有所思。
楼西月翻身侧躺,突然翻过来,又凑到他的耳边道:“刚才真的有人来过?”
“嗯。”
“他们有毛病吗?什么都没做就又走了?”她有些难以理解。
“听床。”
这两个字一听入耳中,她顿时满脸羞红,用力捶了他两记,再次翻身向內侧躺去,决定今晚再也不要跟这个男人说话。
等到她熟睡之后,秋鸣风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今晚并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败微妙!
这是楼西月第二天看到方秀玉时的感觉。
昨天这位姑娘还一副对自己很有兴趣的样子,今天态度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心中略一思索已了然,不由得扬起唇线,原来真的有人去听床,他们竟然怀疑她是拜月教的圣女吗?
在确定她和秋鸣风在床上廝磨后,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这倒真是有点意思。
拜月教的人在找圣女,假圣女也在找圣女,只是这两路人马寻找的目的恐怕就截然相反了。
楼西月双手互握支在下巴,凤目眨了几眨,娇憨可爱中又透出一点点风情。
秋鸣风从屋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诱人的画面,眸色不禁一深。
“花锦煜不趁着这缠绵的雨天跟美人单独相处,把你叫过去杀什么风景?”
他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剑也随手搁到桌上。
“这种天气真不讨人喜欢,一不小心就会淋成落汤鸡。”她趴到窗缘上看着外面的雨景发牢骚。
突然头上被人插了什么东西,她纳闷地伸手去模,面露讶异,直接拔了下来。
一支通体晶莹润洚的青玉簪,似乎还有一点点眼熟。
她蹙着眉头想了想,“啊”了一声出来,看着秋鸣风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不是你以前拿在手里刻的玉石,什么时候雕好的?真漂亮。”
“喜欢就好。”
楼西月端详着手里的玉簪,惊喜地说:“你在上面雕了斜月挂技,还有梅花,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哪天你退出江湖,也不怕没饭吃了。”
“……”她的脑袋里永远装着一些古怪想法。
“只有一支簪子吗?”秋鸣风扬眉。
她马上开始数落他,“哪有这样的,送人东西呢,你得有诚意,只送一件怎么好意思?”
他想错了,西月这个人本身就是古怪的,她想的东西正常才是不正常。
“楼姑娘,订情信物一件就够了。”在外面看不下去的花锦煜出声了。
楼西月从窗户探出头去,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他,开口问:“你不去陪你的美人吗?”
“咳咳……”他被她的直接打败。
秋鸣风淡道:“来了,就进来吧。”
报锦煜模着鼻子从门口走进来。
秋鸣风从楼西月手里拿过玉簪,重新替她插入发髻,然后坐回桌边。
“楼姑娘,在下有事想问。”
“哦。”显得很是意兴闹珊。
“姑娘可知拜月教圣女的事?”花锦煜索性开门见山。
“听过一点,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拜月教的圣女十年前被擒,他们当年未能将人寻回,事隔多年,江湖上却突然冒出该教圣女的消息,真假难辨,也为一些江湖门派招来灾祸。”
楼西月蹙眉,很是困惑地看着他,“可我还是没听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报锦煜正了正色,“不瞒姑娘,那位失踪的圣女应该与你年纪相仿,且对医毒蛊术都精通,拜月教的人似乎也是依此寻找。”
她指着自己鼻子,难掩惊讶地说:“难道你认为我是拜月教的圣女?”
“在下并没有这么说,只不过姑娘是符合他们寻找条件的人选之一。”
“那又如何?”
“姑娘可曾失去过记忆?”
“你在诅咒我吗?”她不善地瞪眼。
报锦煜伸手掩了下眉,笑道:“在下只是问问,姑娘别介意。”
“我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长大,没有失去过一点记忆,而且我很记仇的哦。”凤眸半眯,她带了点警告的说。
秋鸣风眸底闪过一抹笑。
报锦煜苦笑了下,“在下相信姑娘不会是拜月教的圣女,只不过是想请姑娘帮个忙而已。”
“你这么想法设法地找圣女,到底找她有什么事?”
“在下的一个长辈中了一种蛊毒,苦于没有救治的方法,若想让拜月教的人出手,在下必须帮他们找到圣女。”
“哦,那还是跟我没关系,我跟你不熟啊,为什么要帮你?”
“……”这真是有点打击人,他突然很佩服好友能跟这样一个刁钻的姑娘相处融洽。
“圣女可以慢慢去找,可我那位长辈却没办法再等下去,因此……”
“你打算鱼目混珠,先骗他们救了人再说。”她替他说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明明长了一副聪明相,怎么会这么笨呢?”楼西月一脸不解地盯着他,“如果你真的找到圣女,就可以让她直接替你那位长辈救治,你现在送个假的过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据说他们的圣女失忆了,自然是不记得以前的事。”
楼西月终于明白了。
“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帮在下的忙?”
她撇嘴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替你那位长辈治疗呢?”
“姑娘懂蛊吗?”
“不懂。”她回答得又快又直接。
报锦煜伸手揉额,“姑娘既不懂蛊,即便医术再好,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问题又回来了,我既然不懂蛊,那就表示会很容易穿帮,到时候骗了他们的我依然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
“姑娘可以说小时候失忆,而医术是后来学的。”他已经帮她想好说词。
她表示赞同地点头,“这个办法倒是说得通,但风险也不是一点都没有,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要帮你。”
他差点吐血,突然有种错觉,这位楼大姑娘是故意寻他开心呢。
“西月。”看了半天戏的秋鸣风开口了。
“哼,你说也没有用,不帮就是不帮,我早说过你们的事我不想惨和。”楼西月的态度很是坚决,“呐,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假冒圣女的话会有什么危险,现在的情况是拜月教在找,假圣女他们也在找,谁知道会有什么天灾人祸发生。”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地说:“我师父他老人家说过的,男人的话最多只能听一半,信得太多,吃亏倒楣的就是女人了。”
“……”秋鸣风蹙眉,他把邪医给忘了。
报锦煜自以为是的解读,“那是因为前辈她老人家是女的。”
楼西月诡异地瞄他一眼,淡淡道:“我师父是男的,他毕生引以为傲的事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结果打了一辈子的光棍,最后只有我这个徙弟送他最后一程。”
她认为他是活该,这就是风流的报应。
“西月……”不知道把她教成这样的邪医在她手上是否也吃足苦头?
报锦煜咕哝道:“那他的话你就全听了,他自己不也是男的?”
楼西月马上表示,“所以呢,我就按师父说的,再减半听了,那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不肯帮你们了。”
原来如此!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揉额。把她教成这样的人,简直是一该死!
“秋兄,我真的无话可说。”他点头,“我跟她谈吧。”
“一切拜托秋兄了。”花锦煜垂头丧气地离开。
秋鸣风拿起桌上的剑,连鞘指向她。
楼西月不解地扬眉。
“打得过我吗?”她老实地揺头。
“很好。”秋鸣风说完把剑又放回桌上,自顾自地倒水喝。她眉头一点点皱起,然后猛地双手拍在桌上,“秋鸣风,你敢威胁我?”
“这个方法应该最有效。”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楼西月的手不自觉地模到头上的玉簪,迟疑一下,终究没有拔下来,却用力踹了桌子一脚。
她的迟疑他看在眼中,垂眸喝茶,唇线却柔软轻扬起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情敌见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少,看到那个坐在自己心上人身边,笑得如花一般娇俏的少女时,叶雨裳射出成千上万的眼刀朝对方飞刺过去。
榜西月洗着手里的一副牌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兴奋,毫无形象地一脚踏在长凳上,用力往上一拍,哈哈大笑,“至尊宝,我又蠃了,给钱、给辛戋。”
秋鸣风面不改色地模出两块碎银推过去。
“再来、再来。”凤眼笑眯成一条缝,楼西月对自己腰间荷包的鼓涨度很是满意。
“秋公子,别来无恙。”他只是礼貌的点个头,“叶宫主。”
专注于手中的那副牌九,楼西月对闲杂人等一律无视。
“哈,秋鸣风,快给钱,本姑娘又蠃了。”他直接把银袋推到她面前。
楼西月如眼一瞪,斥道:“你什么意思?是我的我当然会要,你不给也不成,不是我的,我拿了算什么?”说完,她把银袋整个拿了过去。
秋鸣风看着她,无语。
周围的人看着楼西月,同样无语。
“这是楼姑娘吧?”
她仿佛这才看到叶雨裳,微微有些惊讶,“我好像不认识你呀。”
秋鸣风垂眸,替她收起那副脾气,放进她腰间的一只锦囊內。
叶雨裳的目光火中带冰刀,冷声道:“江湖传言姑娘是拜月教十年前被人掳劫的圣女,而据我所知,拜月教的圣女是不能与男子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