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心思转动间,店小二将饭菜端来摆好。
秋鸣风毫不犹豫地把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拉出,一手碗、一手筷子塞进她手里。
“啊,你干什么?”她不满。
他淡淡地扫她一眼,低头吃饭。
楼西月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然后从他的碗中夹过那块自己看中的排骨。
在她看来习以为常的举动,如令他人瞠目结舌。
即便江湖早有传言,有个楼姓女子对秋鸣风而言独一无二,但是亲眼看到仍让他们不得不惊讶。
那是秋鸣风啊,据说生人靠近身前三尺都会被冻伤的江湖第一高手。
他对女人从不假辞色,甚至冷酷得近乎残忍,如今面对心爱女子他终于变得有血有肉,跟世间平凡男子有些一样。
但也只是有些,更多时候他与传闻中并无二致。
只是他的冷似乎从来没有丝壹影响到他身边那个女子,她一直随心所欲,完全不在乎是不是会因此让谁心里不痛快、不舒服。
楼西月吃饭从来不秀气,但也不显得粗俗。
反观与花锦煜同桌的那名女子,则斯文秀气,似乎连动作都带了些感情。
眼角余光扫过,楼西月心中嗤笑一声,那女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也不知道那个一脸聪明相的花锦煜着了她哪条道,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彬许,这就是老家伙说的色不迷人人自迷吧。
扒饭的动作募地顿住,她脑中又浮现那天车上发生的那一切,手不自觉拧紧手中的竹筷,脸也有些发烧。
用力揺揺头,不想,不能想,那件事绝对不能再想了。
“西月?”秋鸣风微微蹙起眉。
“没事。”她低头不肯看他,慌忙继续扒饭。
一时扒得太过专心,她不小心多吃了半碗饭,感觉有点揮。
饭后,他们一行人并没有急于离开这处暂时歇脚的野外客栈,楼西月便独自到外面走动消食。
“楼姑娘。”
听到这道柔软而带甜的噪音时,她讶异的扬眉,转身便看到花锦煜的红颜知己款款向自己走来。
“姑娘喜欢这里景色?”
她环顾四周,微笑道:“我只是四下随便走走。”
“楼姑娘跟花公子他们认识很久了吗?”
楼西月仍然微笑着,边走边说:“我跟秋鸣风认识得久一点,但也没多长。跟花公子认识还不到十天,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方姑娘可还满意?”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了点讥讽。
方秀玉面上微红,低声道:“是我唐突了,楼姑娘莫生气。”
她负手停步,歪头看着她,淡淡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离我远一点,我从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你也别让我变得爱管闲事,这样大家都轻松。”
抽中的手微紧,方秀玉笑道:“姑娘说笑了。”她倒不以为然,“就当我说笑好了,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方秀玉的脸色终于微变,抿抿唇,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楼西月在心里哼了一声。
在原地站了片刻,她继续自己的消食运动,最后挑了一处草地背靠大树在煦日的照拂下闭目养神,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秋鸣风找到她的时候,她靠在树干上似乎睡着了,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拂上她娇美的面容,蓝天绿树下,一身月华衣裙的少女美得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惊动。
西月是美丽的,只是她自己好像没有这个自觉,行事作风总是随心所欲到有些任性的地步,让她的美更加的张扬而放肆,不经意间就吸引了别人的注目。
他弯腰抱起她,怀中人无意识的呢喃了两声,手便自动环上他的腰,整个人贴伏在他怀中,连眼都没有睁开。
他无声地笑了笑,抱着她回转车队。
看到好友抱着美人归,花锦煜难掩揶揄的挑了下眉。
秋鸣风视而不见,直接上了他和楼西月的马车。
下雨天,留客天。
只可惜,这家官道旁的客栈因老天的热情好客几乎人满为患,纵使花锦煜财大气粗也只订到两间客房,其他人除了大通铺,便只好在容栈随便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凑合一晚。
“秋兄,看来晚上咱们可以秉烛夜谈了。”花锦煜忍不住调侃。
他扫了眼正在擦拭头上雨水的楼西月一眼,道:“西月和我一间。”
“……”花锦煜突然觉得自己对好友需要再认识,他也朝楼西月看了一眼,善意的规劝,“秋兄,男女有别。”
秋鸣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方秀玉此时也走过来,“我和楼姑娘一间房就好,剩下一间两位公子也好歇息一下。”花锦煜看向好友。
秋鸣风朝楼西月走过去,她似乎又在跟店小二要茶点零食,“西月。”
“秋鸣风,怎么样,有房间了吗?”她扔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同时扭头对他微笑回应。
“我们两人一间。”他的语气很平淡。
楼西月只是怔了下,便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楼姑娘。”
她闻声蹙眉,看着方秀玉走过来,冷淡地问:“方姑娘有事?”
方秀玉提议,“只剩两间客房了,咱们两个一间好不好,这样花公子和秋公子也可以歇息。”
楼西月扭头看秋鸣风,他依旧面不改色,她忍不住挑眉,“也就是说,我还可以和方姑娘一间房对不对?”
他默认。
她转向方秀玉道:“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同房的,秋鸣风和我一间就好,而且江湖人不拘小节,方姑娘也不用太介怀了,我看花公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定不会有所逾越的。”
方秀玉一下子楞住,目瞠口呆地看着她。
她的这一番话,听在走过来的花锦煜的耳中更是百味杂陈,他看向好友的目光极是复杂,“秋兄,楼姑娘真是不拘小节。”
秋鸣风轻淡地回应,“嗯。”花锦煜只能在心里叹气。
四人心思各异的随店小二到客房休息。
安置好方秀玉从客房出来时,花锦煜就看到不远处好友抱剑靠墙立在门口,不禁讶异的挑眉,走了过去。
“秋兄。”
秋鸣风直了直身,沉默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门口?”他回道:“不方便。”
这个时候,花锦煜也听到屋里传来的撩水声,顿时心中雪亮,原来是楼西月在沐浴。
“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秋鸣风重新靠回墙上,闭上眼睛道:“不去。”
报锦煜了然地一笑。
看来他是要替人守门。
最后,他忍不住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问:“楼姑娘还这么见外吗?”
秋鸣风睁眼,冷睇了他一眼。
报锦煜急忙退开,陪笑地说:“我失言,失言,秋兄既然不去,那小弟便自己去了。”他重新闭上眼。
饼没多久,客房的门被从內打开,沐浴饼后的楼西月当门而立。
秋鸣风走进客房,在她要出门时开口道:“不用回避了。”
楼西月扭头瞪去,他却已走入屏风后宽衣解带。
她呆立了片刻,最终还是又关上房门,到桌旁的椅子坐下,顺便替自己倒了杯茶。
“秋鸣风,既然我可以和方姑娘一间房,你为什么拒绝?”
“你说呢?”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不放心她是不是?”
“嗯。”
“怕我有危险吗?”
“不是。”
“那你岂不是多此一举?”她嗤之以鼻。
这回,秋鸣风没有再出声,楼西月的脸却突然红了起来,手背贴看自己滚烫的脸颊,凤目喷火地瞪向屏风后沐浴的人。
“你……”突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等你愿意。”他的声音清清时冷的传出来。
楼西月心里的火忽然消退下去,脸上闪过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神色,握紧手中的杯子,垂眸不再开口。
夜半风雨侵窗,呜咽似的风声不知惊醒多少人的梦。
楼西月也在这样的雨夜从梦中惊醒,屋里一片昏暗,窗外风吹得很骇人,让人莫名的不安。
几乎是她醒来的瞬间,睡在她身边的秋鸣风便睁开眼睛。
“怎么了?”
听到他特有的清冷嗓音,楼西月的心微定,“作了个梦,没事。”
多年前的事再次入梦是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我在,睡吧。”
骤然从梦中惊醒,她一时无心睡眠,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开口道:“秋鸣风,陪我说说话吧。”
“嗯。”
她紧跟着自语,“我真是傻了,你怎么可能会陪人聊天!算了,当我没说。”
“嗯。”
“我跟你真是八字不合啊,每次你这样回应我,我气就不打了处来。”说完,她恨恨地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不想再看身边的人。
“西月。”她懒得理他。
“你作恶梦了吗?”
她翻身看他,暗夜之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不过,她想就算烛火明亮,他的脸上也大抵不会有什么表情,“你真的要陪我说话啊?”
“你高兴就好。”
楼西月欢喜的抱住他的一条胳膊,“好啊、好啊。”
“你梦到什么了?”
她的声音突然低落下去,“小时候的一些事。”
“哦?”
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很糟糕的回忆,我一点也不想提及。”
“那说别的。”
她想了想,才低声道:“你觉得方秀玉真的是拜月教的圣女吗?”回答她的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楼西月了然,揪紧他的衣袖,凑近他说:“那你们这是将计就计?”
秋鸣风顺势揽住她的腰在床上打了个滚,两人滚到床內侧,她被他压在身下。
“你干么?”
暗夜帷帐內,秋鸣风直直盯着身下的人,眼底有火苗跳跃,声音也失了一贯的清冷变得低沉沙哑,“西月。”
“你这是要跟我聊天吗?”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不肯让他再接近。
“嗯。”
“我想睡了,你躺一边去。”
秋鸣风抓住她的手,压了下去,贴在她耳边道:“外面有人。”
楼西月凝神细听,然后扯扯他的衣襟。
他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听不到。”
他接着她又在床上滚动一圏,床板发出暧昧声响,这次,他在下,而她在上。
楼西月的拳头落在他畤显坚硬的胸膛上。秋鸣风发出一声低笑,暧昧而沙哑。
她继续和他咬耳朵,“几个人?”
“西月。”
“嗯?”专心听外面动静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我是男人。”他轻语。
“废话。”
“你有把我当男人吗?”他的声音带了点危险,接着她的手也收紧,让她整个人更紧地贴近自己。
楼西月终于收回心神,手在他颈边做虚掐状,“我又没招惹你,是你自己定力差。”
“嗯。”
“外面到底有没有人,不会是你骗我的吧?”他的人品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刚走。”
“你真的没骗我?”
秋鸣风一个翻身就将她转到身下,俯身吻了下去,封缄了她的口,不想再听她喋喋不休。
直到那把乌金刀架到他脖子上,他才勉强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