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成亲。”这是她唯一能想到,能躲避入宫的办法。
娇软的声音,萦绕在步府的十二爷耳旁。
那张娇俏容颜上的神色不像是说笑,反倒是慎重异常,一双盈盈水眸似乎期待他的回答。
这女人在开什么玩笑?!他再一次以锐利的眸光,审视她的表情,发现她是认真的。
“你可以拒绝我。”她有著无比勇气的开口:“可是我不保证你身上的毒,其他大夫会有方法解,或者……等你找到比我更厉害的大夫时,你已撑不下去了。”
“你……很有勇气提出这样的条件。”他收回锐利的眼神,将衣衫穿戴整齐,望著柔弱似水般的小女子。“但这个条件,分明是不可能。”
“那么……我只得回去了!”果然还是行不通。她叹了一个长长的气,也准备要离开房里。“只是你别后悔哦!我这一走,你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我了。”她佯装可怜,嘟起如花瓣的小嘴。
“等等。”他看著她。“告诉我不可能再见到你的理由?”
“再过不久,我得进宫参加秀女之选,就算选不上,我也得待在宫中,永远不见天日。”她老实道出这一项事实。“而你,当然再也见不到我了。”
坝诠儿偷偷望了这十二爷一眼,发现那双寒眸像是一个精打细算的算盘,正仔仔细细不断、不断在她的身上游移、打量,似乎在评量她是不是值得他投资。
他将她当成货品来评估了?她抿著唇,不怎么喜欢这男人的眼光。
“你唤河诠儿是吧?”他望著她纯真甜美的表情,最后扬开一抹邪笑。“你是头一个和我谈条件,让我无法拒绝的女人。”
他的意思是……答应了?!
“你答应了?”她睁圆水眸,不敢置信他改变了心意。
“我不答应行吗?”这女人不容小觑,竟然懂得利用人心的弱点,让他不得不折服。“你很大胆,也很有……勇气。”
他鹰锐的黑眸,由怒气转为饶富趣味的打量,眼前的她,以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姿态与他谈条件,让他不点头也不行。
她摇摇头,笑容扬得更大。“多谢十二爷答应小女子的要求。”她轻向他点头致谢。
斜挑墨眉,他冷声道:“记住我的名字——步燕临。”
她记下了他的名字,决定与他成亲,她考虑不了后果,入宫的时间迫在眉睫,现下的方法就是先逃避召选,其余之事就等以后再说吧!
只是,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个决定,将两人的缘分紧紧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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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寒风轻拂,拂起步府里的人造湖垂岸的细柳,柳枝顶端轻点湖面,涟漪圈圈不断。
两家联姻的消息一传开,如同墨渍在水中渲染开来,传为全城的热门话题。
可以说遥南城中没人不知道,药佛手河诠儿,要与城外的富商步燕临成亲了!婚期就在十天后,快得让众人咋舌。
而这就是河诠儿的“对策”,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嫁出去,好逃避召选,可却也付出自己一生的代价——嫁给步燕临。
而今日河诠儿又来到了步府,见到府中已开始筹办婚礼一切事宜,那长长回廊也已挂上无数的灯笼,映入眼里都是喜气洋洋的红。
坝诠儿身后依然跟著芍药,可今日不同的是,她的手上多了裹著厚布的一个瓷汤盅,脸上同样带著纯真的笑容,来到了步府里头。
步府里头的奴婢还是以同样怯懦的眼光,偷偷看著河诃儿,一见到她,便闪得老远,像是怕得罪了眼前的娇客。
这府里……气氛怪的异常。河诠儿心里呢喃一句,早已发觉这座豪宅,如同步燕临般的冷漠,好像、好像没了一点生气。
就连她与他要成亲了,府里的五位夫人竟没派人来过问她的事,也不曾与她面面对面的谈过,一切都由步燕临一手处理。
爱里的人怎么了?是跟主子有关系吗?她一边想著坊间对步燕临的看法。
步燕临为富商步道骤的儿子,但却不是正房所生,为府里婢女所私生,在府里排行十二,为最小的儿子,而在他很小时,亲娘便已去世,由步道骤的五位夫人扶养长大。
这几天,她在外头听到的流言流语,让她对步燕临也有些了解。
据说,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踩著别人的尸体往上爬,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步府全上下的人都怕他,有人传言他为了步府的财产,而谋害了自己亲爹,又用了极端的手段,让步氏的家产全都落进他的手中,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来自于他心里的不平衡。
不平衡什么呢?因自小他为偏房所生,而娘亲也在他五岁时过世,于是便处处遭人欺负,听说这积怨就这么日积月累的,积压在心里许久,到了他有能力时,便开始报复。
这就是为何步府上下所有人,这么怕他的原因吗?她不完全了解府里的情况,但她相信,她很快就会了解的。
她双手捧著汤盅,同样让总管领著往别院的厢房走去,最后来到同样的地点。
“红姑娘。”外头一样站著高大的磐磊,一见到她到来,便主动的让出了一个位置。
“我来找十二爷的。”河诠儿仪容娇弱尊贵,那红色棉袄穿在她的身上,衬得她小脸白皙如雪。
磐磊让河诠儿进去,同样拦住了芍药,与她大眼瞪著小眼。
坝诠儿双手捧著汤盅,进到房里,那白色的垂幔依然是放下的,但隐约见到纱幔内的人影移动了一下。
“是我。”河诠儿软软的语调,先道出自己的到来。“我熬了一盅药汤,让你调理身子。”她将汤盅放在桌上,将盅盖打了开来,最后又捧著汤盅来到床前。
步燕临勉强坐了起来,将垂幔掀了起来,望见她白皙的小脸上有著两朵红女敕的粉晕。
“外头很冷?”步燕临以冷漠的口气问著。
她呵了气,最后点点头。“嗯,好像快下雪了。”河诠儿她娇美的容颜绽出一抹笑容,将调羹放在他的手里。“喝吧!里头的药材我熬了一个晚上,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他望了她一眼,拿起调羹暍了一口,随即皱起两道墨眉。
难喝。他的表情明显写满这两个字。
望了他诚实的表情,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挑了挑右眉,她在笑他……吃不了苦?
见他锐利阴沉的黑眸若有所思看着她时,聪明伶俐的她适时止住笑容,以一双无辜的圆眸盯着他。
“要全部喝完呐,里头全是用了最珍贵的药材。”她笑呵呵的说著,如同蜜糖般的迷人。
他没作声,最后还是默默的喝完那一盅汤药,苦涩的让他不断咽著口沬。
“来,给你。”未了,她不知从何变来的蜂蜜糖,外头包著油纸,笑盈盈的放在他的手掌中。
他看了一眼,黑眸森冷闪过一丝光芒。“我已过了吃糖的年纪。”
“润润口嘛!”不在意他冷漠的拒绝,她依然保持著完美的笑容,像个天真无邪的娃儿。
步燕临只看了蜜糖一眼,并未放进嘴里。“只要再三天,府里准备好后,我会尽快将你娶进门。
“嗯。”她点点头,收拾他喝完的汤盅、调羹,最后站在床沿前看著他。
两人之间存在著无限的陌生感,让此时充满静默。
饼了半刻,他低吟一声:“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避秀女的召选?”前几日这事儿来得匆忙,他忘了仔仔细细问她原因。
她呶了呶一张粉女敕而好看的唇瓣,最后吁了一口气。“我不想老死宫中。”漂亮而认真的水眸转了转。“我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了。”
她扬唇一笑。
“所以,你选择成亲?”他拧眉的道。
“迫在眉睫,我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她叹了口气,似乎这是一个下下之策。
“那你有没有想过,与我成亲之后,我会禁止你做更多的事呢?”他似乎对她起了兴趣,好奇的反问。
“你?”她疑惑的眨眨大眼后,最后又露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
“你会不会想的太天真了?”他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想法太天真。
她不在乎他嘲讽的言语,脸上还是有著云淡风轻的微笑。“我想得很透彻。至少我暂时甩掉了圣上的召选,不怕一生真老死在宫中,什么事也没有做到。而选择与陌生的十二爷成亲……好歹我是医治你的大夫,解你身上的毒算是我想做的事情之一。”
她将话说的很好听,其实藏著深深的涵义。
“你何不说,现下我的命是掌握在你手里?”这才是她话中的意思吧!他轻易看出这小妮子眼中狡黠的光芒,他也明白她并不是随便行事。
成亲可以让她摆月兑进宫的命运,为自己换来自由之身。选择他,是因为他身怀奇毒,根本无法禁止她做任何事情,更甚……他的命还需她来救。
她眨动长长的羽睫,并未否认。
“我小看你了,对不?”他没生气自己上了贼船,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像是棋逢对手般的刺激。
“十二爷该休息了。”她眼儿笑弯,准备捧起汤盅出去。
“等等。”见她准备转身离去,他唤住了她。
坝诠儿停住脚步,回过身不解的望著他。
“过来。”他身体虚弱,根本下不了床。
她像一只乖巧的兔子,无声的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下一个动作。
他从颈间扯下红绳,那是一块无瑕而上等的羊脂玉,色泽乳白如脂,完全看不到一丝丝的杂质,上头刻著一对龙凤,紧紧交缠在一起。
他将羊脂玉佩交到她的手中。“收下。”口气不容拒绝。
她愣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安。“十二爷,我没理由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这么一句,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是呐,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只是……
“既然我是你的妻子,步爷就没必要再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想将玉佩送回他的大掌里,却被他冷眸一瞧,而稍稍迟疑一下。
“收下。”那霸道而不容拒绝的口气,缓缓从他口中吐出。“还有,三天后我便要将你娶进门。”
她大眼溜啊溜的,望着步燕临阴沈而坚持的神色,最后还是乖顺的点点头,收下了他所赠送的玉佩。
她朝他福了福身,提起丝裙、收走了汤盅后,走出他的房里。
坝诠儿将汤盅交给外头的芍药时,忍不住必头望了那再次合掩上的门扉,另一双的右手也悄悄藏进左袖里,握着那只他刚送的羊脂玉。
他为什么突然送她随身佩带的玉佩呢?她不解的咕哝一声。
叹了一口气,决定不想这恼人的问题,离开了厢房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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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诠儿与芍药欲往前院,坐上步府准备的轿子离去时,忽然在轿子旁发现围了一群人。
走近一瞧,发现还有一顶软轿,比步府准备的轿子更为华丽,金光灿灿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可不是一般的软轿呐!河诠儿在远方瞧著,恰懊轿子周旁围著许多人,就在人群之中,她瞧见一名华衣女子,缓缓下了软轿。
女子艳丽的容颜,漂亮的连传说中的仙女都要自叹不如。娥眉淡扫在微勾的丹凤眼上,挺鼻配上小巧的樱桃唇,点上胭脂的小脸,水女敕女敕的连她都移不开双眼。
这女子美得不可方物!河诠儿屏气,望著女子的一颦一笑,眼光似乎也被她勾住了。
同时,她与那名女子对上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远。
女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跟随在府里一名嬷嬷身后,身旁被许多女婢拱著,似乎怕这名娇客碰伤了。
这时,美丽的女子与河诠儿擦身而过,两人的眼光都移不开对方。
未了,等女子被带进府里的东院,河诠儿这时才收起飘远的眼光。
“那是大夫人远房的亲戚,官清韵姑娘。”总管小声在河诠儿旁边说著。“自十二爷回府后,清韵姑娘得知十二爷受伤,每月这个时候,都会来见见十二爷。”
坝诠儿听了总管的解释,还是维持著同样的笑容。
其实,她并不在意这名女子的出现,可刚刚与官清韵擦身而过时,她发现她的眼光带著无限的打量,像是……带著深深的心机。
她轻摇了头,或许她真的想太多了。
才刚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怎会有给她如此大的冲击呢?也许……是那清韵姑娘的美貌吸引了她。
“步总管。”河诠儿看向总管。“那清韵姑娘与十二爷是一对儿吗?”
步总管侧头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不算是!虽然十二爷在好些年前就见过清韵姑娘了,而大夫人也有意将小姐与十二爷凑成一对儿,可十二爷的心不在府上、不在清韵小姐的身上,多年来一直都没个消息。”
“那就是清韵姑娘对十二爷有意思了?”河诠儿大胆做著假设。
“呃……”步总管愣了一下。“红姑娘,这……老奴是个下人,不该谈论主子的事儿……”深怕,得罪这未来的当家夫人。
“我没别的意思,单纯好奇。”河诠儿甜美的露了一个笑容。“步总管如不想说就别说好了。”说完,也不勉强步总管,迳自的让芍药扶上软轿里。
“清韵小姐是喜欢十二爷,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知道,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门亲事一直成不了。”步总管最后朝著那垂下绣帘说著。
坐在软轿里的河诠儿,听了步总管的话后,并未马上回话,只是思忖著话中的意思。
是她的出现,打断官清韵的期待吗?她闷闷的想著,她是扯断人家姻缘线的刽子手?
“红姑娘?”
“思?”河诠儿回过神,应了一声。
“您别想太多,十二爷对清韵小姐没任何的意思,而且……也不曾主动提起清韵小姐大大小小的事儿,老奴想……十二爷的心上不曾有过清韵小姐。”
坝诠儿掀开了绣帘,再次扯开那小巧的唇瓣,勾起了弯弯的笑靥。“我没想什么,真的只是好奇。”
“那……老奴就放心了。”步总管松了一口气。“红姑娘,午安。”
坝诠儿点了一下头,再次坐回软轿中,芍药跟在轿旁,离开步府。
轿里的河诠儿双眸溜转,想著方才总管说的事情。
辟清韵。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原来她喜欢的人是步燕临呵。
坝诠儿并未感到丧气,反而勾起一抹深沈的笑容,发现到自己的生活会因为嫁入步府,而变多采多姿?
也罢。比起宫里那套繁文耨节的枯燥生活,她宁可选择嫁入陌生的步府,面对身为自己丈夫、也是病人的步燕临。
想起了步燕临,她又将那块羊脂玉佩拿出来观视,似乎对这块玉佩爱不释手,反覆观赏著。
这块玉佩看似价值不菲,步燕临竟然这么容易就送给她了?她仔仔细细的将玉佩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竟刻著一个小字—步。
她的眼光离不开手上的羊脂玉,思忖著他赠礼的理由……
为什么呢?她一直想不透,也猜不透。
那心机深沉的步燕临,真的只是因为她快成了他妻子的单纯理由,送个礼给她吗?
唔——她沉吟许久,依然想不透他的心思,只能盯著手上似乎还残留他温度的羊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