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冶冬阳在书房外就能听见房内不时传来的女子低笑声,笑里尽是掩不住的得意,好奇心教他推门而入。
“你写什么?”一进书房就瞧见小丫头伏着桌案在写字。
“写信。”
“给谁?”他落坐后啜起香茗。
鲍孙谨头也不抬的回应,“给我爹爹。”
“你定期都有写信报平安?”
“嗯。”她拿起纸张,吹干上头的墨汁。“爹爹当初让我下山的目的,就是要我多听多闻多看,然后把心得告诉他。”
“我看是要你多做多错多搞怪吧!”他摇着首笑。
这公孙谋自己下不了山作恶,竟派女儿来为他“解饥”。
这话可让她朝他龇牙咧嘴起来。“哼,可知道这回我信里写些什么?”
“八成是报告近况,以及关于血书之事你打算怎么做之类的。”大概是想到什么得意点子了吧,莫怪笑声会传出。
“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这丫头猴急得很,这回倒是忍耐许久,没有太大的动作。“如果你公开身分,不就很快就能拿到了吗?”
“这可就不好玩了,我对爹爹说,除非必要,我不打算揭开我的身分。”
他笑望着她,早知道这丫头好挑战,不会走容易的路,他这才愿意赌上这一回。“那你要找帮手了?!”
“嗯。”
“谁呢?”
“你认识的人。”
他凝了眉。“南宫辅?”
“就是他了,这人鬼精得很,与他人合作再恰当不过。”她很是得意。
两人一样野心十足,做事不择手段,是很恰当的人选。
“倘若我不允你与他多接触呢?”他此刻看起来有些冷肃。
鲍孙谨奇怪的望向他。“不允?”她讶异他用了这个字眼。
“这人心术不正。”他吐出这句话。
“这很好啊!”这不就正是她要的?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我不希望你跟他走太近!”
她立即巧笑倩兮的走向他,暧昧的眨了眨眼。“你在吃醋?”原本以为只有她会吃醋,原来这家伙也挺“上道”,知道稍不注意她可是会跑掉的。
“哼。”他硬邦邦的转过首。
她还故意的挑衅起人来。“他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耶,你这态度不对喔。”
“在鬼窟暗算我的人还没逮到,这救命恩人的头衔还得考究。”他冷硬的回答。
她可惊讶了,“莫非你怀疑是他要杀你?”
“难说。”他斟酌着说。
“为什么这么怀疑?”她赶紧追问。
“直觉。”
“除了直觉,没有其他理由?”她愕然。凭直觉怀疑人,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凝视着她,心底一团黑影不断升起,冶冬阳不由得抚上她的脸颊,表情变得复杂难解。“光凭直觉就够了。”
她蹙了眉心。“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事有蹊跷,这事她早该问了。
“谨儿,我问你,你对南宫辅的感觉如何?”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严肃的反问。
奇了,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就像对兄长的感觉啊。”
“除此之外呢?”他再问。
鲍孙谨看上他的手,“除此之外就是想与他合作啊,你知道的,我得有人帮我混进朝廷里。”她想也没想的解释。他该不会真吃醋了吧?
“就这目的,没别的?”
“你以为呢?”她双手抱胸,双眸瞅着他。
“你知道你们彼此的气息有多近吗?”两个相似的人互相吸引,多么自然,这才是他所忧心的。
她偏头。“嗯……他很了解我,我们也志趣相投,是可以成为盟友的人。”那种闻到血腥乐子的脾味非常相近,近到她有时不禁会误以为是爹爹的另一个私生子呢。
“你们只能是盟友吗?”他沉下声调。
她看着他。“吓,你在担心我会看上他?”她掩嘴,得意扬扬的嘻笑。被紧张的感觉可真好呐!
“不无可能,不是吗?”
这话让她敛起顽皮笑容,深思了起来。“如果你不存在的话,或许是吧,我想他也会是爹爹喜欢的类型。”
“如果我不存在的话……”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刺得他心坎麻痛了起来。
“不过没有如果,因为我先遇见了你,你就是我认定的人。”
“是吗?”他苦笑。
“喂,吃都吃了,你可别不认帐,莫非你心里想的还是万安公主?”公孙谨说变脸就变脸,登时脸色一沉,怒目质问。
冶冬阳一头雾水。“干她什么事?”怎么又绕上万安公主了?
“你对她真没爱慕过?”
他暗叹,看来不亲自解释这丫头是不会善罢甘休,一有机会就拿出来当水漱口,也不怕越漱越酸。
“说实话,公主对我情有独锺我心里有数,但先前顾及她的面子,没有刻意拒绝,这才会造成别人误以为我对公主也有意,但如今我有了你,这面子就不能再给了,我在公主面前不是也表态得很清楚?”
“哼!”闻言虽还是气呼呼的,但脸色缓了不少。
他无奈的抱过她,让她坐上他的腿,拉过她的手腕。“这紫玉镯子都戴在你手上了,还怕我移情别恋啊?”
其实他有些讶异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将这镯子交给还没过门的谨儿,难道她对爹说了什么吗?
她低首瞧着镯子。“听你爹说,这镯子意义非凡,传了十七代了,除了长媳不得外传,倘若有朝一日遗失了,家族必遭横祸。”
“没错,所以你得好好保管,别害得我死无葬身之地。”他笑。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不敢搞丢,不过我也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要托你保管,咱们一人保管一样才公平。”
“什么东西?”他挑了浓眉。
“环佩铃铛。”她由内襟里取出了一只精致坠饰。
“环佩铃铛?!这不是你爹爹的分身,只要有了此物,这天下无人敢伤你,就连陛下都要惧你三分?”
“对,就是这玩意,这环佩铃铛不只是爹爹的分身,也是爹娘的定情之物,当初爹爹将此物送给了我娘,娘过世后传给了我,这回下山,爹爹还嘱咐我要小心保存好,干万别弄丢了。”
“而你要交给我?”他讶异她竟愿意拿出这样东西给他,这太贵重了,它形同玉玺王印啊!
她点头,“嗯,就当交换信物,我得你传家镯子,你保管我的身分象徵,公平吧?”
盯着她放在他掌心的坠饰,冶冬阳的目光不由得柔了下来。这丫头愿意交出如此的承诺,表示她跟定他了。
“好。”缓缓握住信物,好似紧握住这玩意,他就能紧紧握住她一辈子,两人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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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街上的着名饭馆内,一男一女亲密的比邻而坐,不时交头接耳,除了几名女子朝尔雅的公子多看上几眼,来往行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不再对两人行注目礼了。
“喂,你不许我跟南宫辅合作,我唯一人选就只剩那没脑袋的太子了,你觉得这游戏公平吗?”公孙谨往嘴里塞满饭菜后抱怨。
“吃慢点,会噎着。”冶冬阳宠溺的盛了碗汤给她。
“奇了,我干么听你的话,我爱找谁帮忙就找谁帮忙,你管不着!”她努力咽下口里的食物,喝了一口他送至嘴边的清鸡汤。“你对南宫大哥有意见,是你个人小心眼的问题,我对他可是满意得很,这人聪明绝顶,最重要的,绝对会认同我的做法。”
“我小心眼?他聪明绝顶?”冶冬阳眉梢高高扬起。
她一面往嘴里继续塞东西,一面迳自又问起,“对了,近来我圆了些吗?”
“一点点。”收回翘高的眉毛,睇她一眼。
“有进步就好。”不满意但勉强可以接受,她迟早会跟万安公主或司马娇的身材一样的,再努力一下就行了。
“对了,咱们话又说回来,这事我可不能依着你,眼下我只能靠南宫大哥,不然你都在朝中站稳脚步了,随时可以接近目标,可我却还在原地打转,你说这成吗?”她又将话题绕回来。
他喝了口薄酒,瞥了她一眼,没答腔。
“你就别吃这干醋了,他呢,只会是我的大哥,你别这么小气嘛!”
他这回连看都没看她。
鲍孙谨不满了“喂,你别太过分喔,我是尊重你,你可没权管找爱跟谁交往!”
“没权?”
“对,没权!”
“你再说一次。”他冻结了脸孔。
“再说一次就再说一次,你没……”权……在他的怒视下,最后一个字她伴随着饭菜吞下肚了。
“哼。”冶冬阳脸色难看。
她吞了一口口水,只要他板起脸,她还真有些怕他,爹爹的克星是娘,那她的克星不就是——
不对,谁规定她就不能当他的克星的?不管啦,堂堂闇帝的女儿,气势一定要够,就算心里很怕,也要先吓唬他两句。
“我不管,我只管东西到手,这件事我自己拿主意!”她假意恼火的站起身,告诉他她也是有脾气的。
大男人只冷冷瞧了她一记。“不允。”悠悠吐出两个字。
榜,没用!她气结的又坐下。“倘若我非要与他合作不可呢?”想不到男人吃起醋来这么拗,早知道就不要让他知道她要找南宫大哥合作。不想承认的是,她明明可以偷偷来,可就自然而然想跟他报备。
“你要我吐血而死吗?”他斜睨她一眼,表情淡然,心里却有些得意,他不介意下狠招,看这丫头想从他嘴里磨出一个“允”字,就知道她有多在乎他。
“吐血?”哇,这招比她的吓唬更厉害!
“想气死我尽避这么做。”
“嘎?!”
“吃饱了吧?暮春备好轿子了,咱们走。”他起身。
但公孙谨愣着没动,脑中思绪又快速的轮转一遍。
“怎么,还在想着怎么谋杀亲夫吗?”
“谋杀亲夫?!”她更呆了,怎么连谋杀亲夫都出笼了?
“你这搞怪的丫头,明的不成八成想来暗的,行,等着气死我吧!”他将衣袖一拂,踩着步伐离开饭馆。
她怔了怔,喝光了他盛给她的汤,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哪有啊,她又不是在想怎么偷偷来,她是在想克星这回事,刚刚本想用气势压过他却没用,还记得袁姨说过娘跟爹的事给她听,呵呵,以柔克刚啊,这应该试试。
当街扣住前方男人的手臂,她不顾他人注目,与他紧贴着走。
冶冬阳不得不注意她。“谨儿,我此刻穿着官服你知道吧?”
“瞧见了。”
他晃了晃手,“有损官威。”
“我是你未婚妻子无所谓。”她非常理直气壮。
“就连陛下带着妃子出巡也会顾及体统,不会这么——”他倏地张了大眼。这丫头马上报复他了!
而且还是在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这下他的官威体统荡然无存,明日定成为朝堂上的笑柄。
“不会什么?”她的唇瓣将他熨贴得暖供烘的。
“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吻人。”就着她的粉唇说,却没有推开这色胆包天的魔。
她蹬着脚,两手索性紧揪住他的前襟,姿势一百分后,嚣张的小舌儿就钻进他的口里。
他一愣,大胆的丫头!
虽然如此,他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了佳人的投怀送吻,直至这魔意犹未尽的舌忝了唇,这才结束磨人的香辣之吻。
以柔软的身躯克制刚强的意志,袁姨是这意思吧?听说娘是温柔贤淑的女子,没想到跟她一样,必要的时候也会大胆前卫,嗯,娘,我跟你看齐!
“欸?那不是近来才受陛下赏识,破格晋升成御史的冶冬阳冶大人吗?他、他竟当众与女人厮磨热吻?这、这真是他吗?”
“官风如此……成、成何体统?”
“败坏风气,真是败坏风气喔!”
不意外听到众人瞠目结舌的窃窃私语,冶冬阳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你满意了?”
“我只是想在气死你之前、先香个够。”她双瞳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皮得很。
他无奈摇首,“这地方不能再待了,走吧。”应该是没脸再待了,他招来暮春早备好的轿子,上了轿,这可是他遇过最甜蜜的丢人事件了。
鲍孙谨跟着上了轿。“要出发了?”
“你“身心”都饱足,也该办正事了不是吗?”
她笑如花。“是啊,治大人,上回没处理干净的,这回我得将它处理得清洁溜溜,顺便帮他们好好超渡一下,这才算功德圆满。”那些鬼乞子惹上了她,就该做好被清除的准备。
“那就走吧。”
谁知这一走,竟成了两人生命的重大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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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是阴风惨惨的地方,一样是教人毛骨悚然的地狱,冶冬阳站在崖上,瞪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掌,脸色灰败,神情错愕,久久无法回神,濒临疯狂边缘。
怎么可能?!他竟没捉住她的手,他竟没能及时捉住她的手?!
不!不对,他有捉住,他有捉住吧!
“公子?”暮春亦瞪大眼珠子,吓傻了魂。
他缓缓转身看向侍童,竟笑了。“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恶梦对吧?”随即伸出拿着刀刃的右手,缓缓在左手上割下深深的一痕,当温热的血液溢出,痛楚提醒他现实时,唇角的笑看起来更为凄楚。
“公子……”暮春软了腿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当他们来到鬼窟后,谨儿姑娘就施展了催眠术,将鬼窟里剩余的几十只人鬼送上崖边,正当一个个的鬼乞子跃下崖时,忽然在仅剩的几个中出现一群刺客,这些刺客刻意假扮成鬼乞子的模样,教他们疏了防心,随后刀刀发狠的全只砍向公子,似乎只要公子的命!
鲍子吃惊不己,回身制住了几个人,但对方人数不少,当初他们仗着有谨儿姑娘的催眠术,也没带什么人进鬼窟,如今遇袭,被杀得措手不及,公子被逼到崖边,那谨儿姑娘见状,立刻奔至他身边、公子推她离开逃命去,她硬是不肯走,结果……呜鸣……那丫头丧命了……呜呜……
暮春悲凄的哭声,伴着冶冬阳的冷寒笑容,加上他癫狂后砍杀殆尽的满地刺客尸首,场面显得诡异又哀戚。
冶冬阳恍惚的脑子里不住自语。呵呵,我也有如此疯狂残佞的一面,谨儿你看到了吗?我跟你是不是也有些相近?你是不是会因此更爱我一些?
谨儿在哪,怎还不来看这一幕?不,不对,谨儿为了提醒他身后的利刃将至,赶到他身边,推开他背后可能致命的一刀,不料险崖就在一步之遥,她就这么惊叫一声翻滚下崖……
扒呵~~没关系,我抓住你了,因为你伸手向我求救啊,我怎能不抓住呢?
晚风吹来,为冶冬阳的左手带来些许寒意,一低头,看见左手的衣袖被撕碎了一角,对了,那一角被娇女敕的小手带到山崖下了,思及此,胸口一阵闷痛、他身形有些摇蔽的站起身,唇角的笑意没了,泪就这么一滴滴滑落眼眶。
谨儿……
那……丫头她……不可能,不会的!
她不会在他面前坠崖的!
脚步不稳的来到崖边,右手紧紧扣住不住颤抖的左手。他怎么这么没用、这么没用,谨儿会生气吧?
不一会,他又笑开,想起那时她一个人跑来长安,几日没见他,就说很想他,所以他这次可不能再这么晚了,她会想他的……
下一刻,在暮春的惊呼中,冶冬阳没迟疑的纵身一耀,嘴里不断喃喃念着——
“谨儿会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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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寒峻岭,轻烟水气,冉冉缥缈,仙境暖泉,尽在其中。
暖地殿宇,玉蕊琼花缀满枝桠,当中立了一名男子,其玉面无瑕,看不出年纪,但邪气逼人,仅仅伫立于花丛中,就教人望而生畏。
蚌地,男子胸口一紧,神色起了变化。
“尚涌!”
“爷。”
“可有消息?”
“小姐八成是贪懒忘了写信,晚了几天,也许明日信就到了。”
男子脸色一沉,半晌没说话。
尚涌有些不安了起来。“爷?”
“去,下山去瞧瞧!”
“下山?”
“若有闪失,宰了那个男人!”男子额间暴起青筋。
“是!”
玉面男子深沉的怒意,教肩上的紫蝶也颤抖了一下,扬起炫目双翅,翩翩飞走,经一日一夜长途跋涉,没了寒气多了暖意,它停在一富贵人家的花园里采蜜,谁知厢房内一样传出另一名男子的怒声大喝——
“你说什么?!”
“主子,不好了,事情有变,死的是谨儿姑娘!”
“混帐东西!”男人脸色大变。
“主子饶命!”
“该死!人呢?”
“己葬身崖下。”
男人一阵惊愕,呼吸瞬间混乱,“不可能,那聪明绝项的姑娘不会就这么死的……”
“可是那崖深不见底——”
“住口,我要的女人决计死不了,去,招集所有的人,连夜下崖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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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飕飕,岸边满地枯叶飞扬,而本该清澈透底的河川正飘着血腥。
女人在河岸中茫然的醒来,撕裂的剧痛侵袭她的头部,顺手一模,赫然见血!
这是怎么回事?
她奋力爬上岸,望着孤寒的四周以及满地的恶臭尸首,一具一具叠成令人作恶的乱葬岗。
这是哪?
她……又为何会受伤?
低首瞧着手中紧握的残破却染有血污的衣角,这是谁的衣角?
她为何紧抓着不放?
这上头沾的又是谁的血渍?
太奇怪了,怎么……这些事她一点也想不起?
标魄飘失地瞪着即将狂雨大作的天际,不对,真的不对劲……
为什么她不只记不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就……就连自己姓啥名啥都忘了?!
不!她怎么可能忘了自己是谁?!
就在她对自己的过住深思时,一名伟岸男子身后跟了几名侍卫,悄悄靠近她,当她注意到来人时,回身困惑的问了一句,“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子愣了片刻,温柔的看着她,低头对她说了几句,而后激动的抱住她。
“你……你说你是谁?”她眯起眼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是你的表哥,也是你的未婚夫婿。”男人依旧欣喜若狂。
“表哥还是未婚夫婿?”在遥远的记忆中好像真有这么个人物……
男人喜出望外,“都是,我找得你胆战心惊,总算被我找到了。”就知道她不会死的!
“我是谁?”
“公孙谨。”忘得好,忘得真好。
这一跌,原来是福不是祸!
“公孙谨?你的未婚妻子?”她侧首看他。
男子深情的点头,“没错,而且三天后咱们就要成亲了。”
“喔?”她一脸迷惑。
“谨儿,你从崖边失足落下,幸亏掉进了河水中,这才救了你一命,不过没关系,忘了的事情,未来我可以一一告诉你,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好端端的活着!”感激老天,没让他错失她,又让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她,尤其还让她忘了一切,真是上苍厚爱了。
她注定属于他!抱着她的手狂喜发颤。
她依旧想不起来,却也不排斥他的拥抱。“我……为什么会落崖?”
“这说来话长,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先跟我回府,我慢慢说给你听。”男人细心的抱着她。
“等等,我得跟你回去吗?”她蹙眉。明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对这男人也有熟悉感,但却又觉得不对劲。
他哄着,“当然,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跟我走能上哪去?”
“可是……”她偷偷打量,由这人一脸焦急的出现在她面前,再到找到她之后那松一口气的极喜神情……是的,这人真的非常担心她,她也可以感受得到抱住她的手正在发颤,不由得仔细望进他的眼底。这男人的爱恋没有假,嗯,瞧来她是他的妻子应该没错了。“好吧,我跟你回去。”
在找回记忆前,这男人暂时是她的依靠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记好了,我叫南宫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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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园里,紫蝶翩翩起舞,这儿的花蜜好甜,又没有充满怒气的男人,因为宅邸的主人已经好一阵子都是死气沉沉了。
“公子,您醒醒啊,醒醒啊!”暮春在床边死命的呼唤。
鲍子跳下崖的刹那,他简直魂飞魄散,公子怎么会这么傻,居然想要殉情,幸亏老天有眼,让公子的身体倒挂在高耸的松树上,当找到人时,仅剩下一口气,他火速要人救下并回府疗伤,现下人是救回来了,但却昏迷不醒,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床边不断呼唤,希望将公子的神志唤醒。
“公子,您不能死啊,冶家一脉单传,您若死了我怎么向老爷交代?他会杀了我的,公子,呜呜……快醒过来啊!”
意识跌进深谷里的人此刻犹在梦中惊魂,不断在惊恐懊梅中重复着爱人坠落的那一幕,一次又一次的重演着——
“谨儿!”该死,他没有抓住她!
那双错过的手在他眼前晃过,她那惊愕的双眸锁着他呐喊,他心跳停了,血液逆流了,呼吸也不能够了!
不管如何,再深沉、再黑暗的地方,他都要找到她,抓回那双手,那双想要握住一辈子的手,否则他不会离开!
相较冶府的死寂氛围,南宫宅邸倒是一片喜气,明日是主子的大好日子,奴仆们皆门里门外的忙碌着,也都感染主子的喜悦,唇角高高扬起,只有一人仍在迷雾里挣扎。
“你的伤势不重,幸亏不影响咱们的婚礼。”南宫辅温柔的喂心爱的人喝下汤药。
“明天的婚礼非要照常举行不可吗?我的记忆还没恢复,觉得不太好。”公孙谨推开苦涩的汤药说。
他也不勉强她喝下这苦汁。“这是既定的婚礼,不能说取消就取消,这样我可不能向前来祝贺的亲友交代了。”他宠爱的为她擦拭嘴角的药渍。
“真麻烦,成婚在即,我竟然失忆了,告诉我,我怎么会发生坠崖这种事的?”
南宫辅略微垂下了眼睑。“那日你吵着想瞧瞧长安有名的毒瘤鬼窟,我拗不过你,就带你进去冒险,谁知你顽皮,跑上崖边玩起催眠之术,几个鬼乞子教你耍玩得像个僵尸傀儡,正当你玩得开心,其中一个鬼乞子突然不受控制的攻击向你,一时间我来不及救你,才让你连同那个鬼乞子一起失足坠崖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一切都是我的措。”他表情懊恨。
“原来我是这么坠崖的呀……”盯着那邪俊的脸庞,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在他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这味道像极了她的亲人,一个熟悉却诡诈的亲人,所以对他,她无法怀疑。
“对不起,你可原谅我的疏失吗?”他自责的问。他是故意把事情说得真真假假,虽然谨儿失忆,但聪慧跟模糊的记忆仍在,越接近真相的谎言,反而更难拆穿。
“是我自己大意才会出事的不是吗?我怎会怪你,不过……对我而言,此刻你仍是陌生人,明天的婚礼我想还是先取消的好——”
他耐心的哄,“这是你期待已久的婚礼,若取消了,你以后恢复记忆会气恼的。”
“这是我期待已久的婚礼?!”她蹙眉。
“对,是你吵着成亲的,你说不想离开我。”他亲昵的将视线沿着她的后颈一路滑下,眼神隔着衣服,却好像在碰触她的身体。
发觉了他的炙热视线,公孙谨立即拉整衣物,显得有点不自在。
“我很爱你吗?”她呐呐的问。
南宫辅收起那充满撩拨意味的眼神。“你常说咱们是同类型的人,只有同类型的人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才能契合成一体,只有跟我在一起,你才能真正享受放肆玩乐的滋味。”
放肆玩乐的滋味……没错,虽然她忘了自己是谁,但似乎没忘记自己的喜好,她喜欢刺激的生活,血腥的挑战。
“来,我怕你成天躺着无聊,帮你准备了乐子,不过担心你的身子状况,没准备太刺激的,等你伤势全好,我再为你安排更有趣的玩意,这回你就先小小享乐一下,当打发时间就好。”说完他轻拍了掌心。
一个胡人走进房里,公孙谨不解的挑了挑眉。
“瞧瞧胡人表演蛇技吧,你仔细瞧那胡人手中的笛子,他吹呀吹,地上的蛇就会乖乖听令行事,要它左转就左转,要它右转就右转,这是我在街上看到时觉得有趣,特地将人连蛇接回府里来让你消磨时间的。”他兴致奇佳的为她解释。
“喔?我瞧瞧。”她听了马上就兴趣十足。
苞人在南宫辅的示意下开始表演,而表演最后的高潮是让蛇吞下整只血鸡,残忍血淋,但公孙谨却瞧得目不转睛,咯咯畅笑。
一直在她身旁的南宫辅心满意足的搂着她。就是这份顽佞的气息,多么令他着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