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落葉隨著風勢飛出一道弧線,再輕輕飄落于地,寂靜的小巷子里一片沉凝……
裴清靈又打了個寒顫。
上官幽開口,打破沈寂,道︰「我確實知道你在做什麼,我還希望你主動承認你的作為,我一直希望你主動告知,但你並不打算說實話。」
「所以你就設局了,先是讓我拿到‘聖宮史’,好觀察我要‘聖宮史’做什麼?」
「對,既然問不出答案來,只好略施小計,讓你自曝答案了。」
她深吸一口氣,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我帶著企圖而來?」
「一開始。」
她詫異地揚聲。「一開始?!」她回憶起她進入‘聖宮’後的點點滴滴,難道連其中的紅蕊花瓣迷睡他的事情,他也知道?
她聲音微微發抖,再問︰「那紅蕊花……那日我用紅蕊花時,你是真睡還假睡?」
「假睡。紅蕊花的效用我比誰都清楚。」
她瞠目,他果然是假睡!「那你掉下床壓住我也是故意的?」
「沒錯。」
她嬌顏驟紅,火冒三丈,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他壓住,那相迭在一起的感覺,頓時又氣又窘,臉頰又熱又紅。看來他不僅在試驗她,還惡劣地吃她豆腐!
「那你說喜歡我也是假的吧?」她咬牙,一字一字再問。他在騙人,他全是騙人的!裴清靈原本想不透上官幽為什麼要救她?結果答案很簡單,他是請君入甕,而她卻胡里胡涂,沒有發現!
她忿忿地再逼問︰「回答我呀!你喜歡我也是假的吧?目的就只是要松懈我的防心,對不對?」
「喜歡是真。」他道。
她一愣,下一到卻搖頭。「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她逼自己不能再被他的甜言蜜語給吸引去,他骨子底的狠與毒全都藏在他俊美的容顏下,上官爵總說自己的兄長最厲害之處就是在背後捅人一刀,果然,她又一次得到了見證。
上官幽再道︰「你只要告訴我,你要把‘聖宮史’交給誰?等事情處理完畢,你就能確定我的喜歡是真還是假。」
「我不會告訴你的。」他又想套她話了!
「為什麼?你想保護的人是誰?你為什麼可以為他賣命?」都已揭穿了一切,她仍然不說,可見得她極力想保護的人對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才會這麼小心翼翼。
「不說!」忽地,裴清靈轉身拔腿狂奔。
「想逃?」他眉心一鎖,追去,手一伸,攫住她的藕臂。
「放開我!」她一甩,再跑。
「你拚了命想保護的對象是個男人吧?」他像幽魂般跟在她身後,執意要把對方的身分挖出來。
「是、是男人又怎麼樣?是女、女……女人又怎樣?」她跑得氣喘吁吁。
「是個年輕男人才會讓你如此執著,他是你的情郎吧?」
「情郎?!」裴清靈嚇一跳,腳步一蹎,差點撲倒在地。
看她反應如此大,上官幽的眉心鎖得更緊了。「我說對了,他是你的情人。他是誰?」
上官爵才不是她的情人!她只是為他打抱不平罷了。但是,這些話不能講。
「他到底是誰?」他又拉住她的藕臂。
「我才不會告訴你!放手——呀!」她用盡全身力量要掰開他的箝制,拉拉扯扯中,她腳步踉蹌了下,整個人跌倒,而上官幽竟然也跟著倒下!
一陣天旋地轉,倒在地上後,一股重量隨即壓在她身上,一抬眼,又對上上官幽的眼眸,她身子立刻發熱。
「你起來……起來啦!你壓住我了,起來……」她耳朵發燙,渾身不自在又難受。
「告訴我他是誰,我就起來。」黑色眼瞳凝視著她的杏眸,他望著她愈脹愈緋紅的小臉,卻將她壓得更牢緊。
「哪有故意壓著我要答案的!」她素手推抵他的胸膛,但完全沒用,他動都不動一下。
「我要知道他是誰,我要好好問一問他為何讓你只身一人獨闖‘聖宮’冒險?一個讓你涉險的情郎,你怎麼會死心塌地地保護著他?他到底有何魔力?」
他在說什麼啊?這……是在為她打抱不平嗎?她驀地有些感動。
「他是——呃!」連忙咬住下唇,差點月兌口而出!就在心思恍惚下,她差點又被他迷了去。「快點起來,別壓住我!惡魔、壞蛋,你壓著我也沒用,我不可能再被你的身體給迷惑了,不會的,你休想套我話!」
「怎麼,你曾經被我的身體迷惑過嗎?」
「呃!不、不是!才沒有這回事!我太生氣了,所以語無倫次,你听錯意思了,我怎麼會被你的身體給迷了去,不可能的!」才怪,他的身體是那樣的可怕,身子才迭在一起,迷醉的情緒立刻便流瀉而出,她差點就沈溺于相貼的喜悅中。
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個不正經的女子,否則被上官幽壓住,她怎會沒有生氣,而是心動?她居然對一個惡人的身體如此迷戀與覬覦,她有病嗎?
不能這樣啊……
裴清靈開始踢他、打他、槌他,道︰「你起來!快點起來,起來啦……」
「咦?那什麼東西呀?扭來扭去的。」
一位大嬸遠遠地瞧見小巷里堆棧了「東西」,還動來動去的,因此好奇地走過來瞧清楚——
嚇!辮花老眼見到一男一女相連著,老臉瞬間通紅,大叫道︰「哎喲喂啊!沒天良喔!扁天化日之下,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啊?哇,天要滅了,這傷風敗俗的東西,這能見人嗎?我的天哪,羞不羞呀?哇——」大嬸驚嚇到雞貓子鬼叫。
裴清靈听到尖叫聲,槌得更用力了。「你快起來!懊丟臉,被看見了,太難看了,起來啦,起來……」
「知道了。」上官幽也不想成為被評論的焦點,于是起身,並拉起她。
裴清靈一站起,再度拔腿狂奔。
「你以為你走得出我的眼皮子底下?」上官幽輕易就追上。
「你追著我做什麼?」
「當然有用意。」
「什麼用意?哇!」她尖叫,因為上官幽直接摟著她的縴腰,施展輕功離開小巷,也把大嬸大驚小敝的尖叫聲拋諸腦後。
十天來,裴清靈走在前方,上官幽一直跟在後頭,如影隨形,像鬼魂般地糾纏不放。
走累了,休息時,她若是在野外,就隨意采野菜或抓魚煮食,他則是跟在她後方。
若進了城里,找客棧吃飯休息,或是沐浴、換洗衣物,上官幽倒是會直接替她張羅住宿費用,不過會租下鄰房監視她。
雖然她身上有錢。
她在‘聖宮’時其實偷偷做了件壞事,那就是偷藏了幾張銀票在身上。其實她以當女婢做為回報,上官幽有發工錢給她,甚至還讓她知道放銀票的位置——銀票就隨意擺在櫃子里,完全不怕人偷。也確實沒有人偷,她應該是第一個小偷吧?
偷竊雖然讓她有羞慚感,然而只要想到上官爵正在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她拿上官幽的銀票是為了協助上官爵月兌困,羞慚感也就消失了。
所以,她得要快快甩掉上官幽,好到地獄門去向上官爵報告狀況。
裴清靈突然停下腳步。
上官幽也悠哉地跟著停下。
她向前走十步,他又跟著走十步。
她停,他也停。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還要跟我多久?」她惱怒了,回身對他吼道。黏得那麼緊,完全不想放走她,問題是她根本是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走,他還是不放過她。「你到底要跟我跟到幾時?」
「看你決定,只要你帶我去見那個人。」他想知道她的情郎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我不會帶你去見他的,不會不會,你死心吧!」他還真熱衷于玩貓追耗子的游戲。「你走吧,別再跟著我,你不可能從我口中得到我情郎的下落。」裴清靈故意氣他。
他俊容陰沈,她還真承認有這麼一個情郎。
裴清靈催趕著他,再道︰「你快去拿回‘聖宮史’啦,跟著我做什麼?你不怕史被偷挖走嗎?」
「我很好奇你的情郎為什麼不自己來取,卻派你這種贏弱女子潛入‘聖宮’偷竊?更有意思的是,你為了偷到史,竟也不惜親自犯險,他對你真這盤重要?」她一直不肯吐露情郎的身分,上官幽只好旁敲側擊。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高興幫他不行嗎?」她才不會說出真相,尤其是面對這種平日道貌岸然,但會突然捅人一刀的陰險者,她可是身受其害呢!
上官幽看著她,她就是不講「他」的事。
她再道︰「你如果看不慣,那就離我遠一點,反正我不會再去‘聖宮’,也不敢再回頭去偷史了。」不過功虧一簣的她怎麼跟上官爵交代呢?頭好痛。
「沒這麼容易,我還要繼續從你身上挖出他的身分。」
「你!」她氣炸了,卻也無計可施。
「他不是普通人,你能裝乞丐倒在碧綠沙上,還似乎模清楚了我出宮的習慣,適巧被我撞見,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就是巧合嘛!」她不會透露這一切全是上官爵教她的。
他看著她,沉默著,久久後,再道︰「累了吧?前面就是清平域,先進城里的‘清平客棧’休息。」
「何必麻煩?你讓我走,不要跟,你就不會累了。」
「跟我來。」他拉住她,硬是把她帶到清平城。
「清平客棧」是名聞遐邇的大客棧,能進出此家客棧者都是有錢子弟。它有三樓高,呈現出富麗堂皇的華麗感來。一樓寬廣,甚至有可以擺上百桌的空間,但老板擔心太過吵嘈,且進出者都是公子大爺們,所以特意隔成雅房形式,讓客棧顯得高貴雅致,有別于一般客棧的吵嚷,而客棧里的小廝跑堂也都將大爺們服侍得妥妥當當的,這也成為「清平客棧」的特色。至于二樓則做為客房使用,三樓一樣是客房,然而卻是最高貴的商賈又或者是貴族才能訂下的好地方。
上官幽就要了三樓的廂房,里面空間極大,還有小廳與寢房。
「你來過‘清平客棧’?」她問道。上官幽一副識途老馬的樣子,甚至還跟老板聊了一下。
「是熟,我跟客棧老板還有第一名廚柳師傅相當熟悉。」他道,示意她入座,午膳即將送來。
「是喔。干麼帶我來這麼高貴的客棧?我可是你的囚犯耶!」
他笑。「等一會兒你就知道。」
「午膳送到。」小廝喊了聲,把美食佳肴端到小廳里,擺上桌。十菜二湯,都用小盤子裝擺,色香味俱全,看來可口好吃極了。
「這會不會太多了點……」裴清靈光是看,口水就快流下來了。
「我特意讓你嘗嘗名廚手藝。」
「特意讓我嘗名廚手藝?」她一怔。
「先用再談吧。」他示意道。
裴清靈只好舉筷,挾了一塊肉,放進嘴里,一咀嚼,眼楮瞬間發亮。「好好吃喔!廚師的手藝果然厲害得不得了!」
「我記得你說過喜歡美食。」
她又一愣。「你記得我說過的話?」
「記得。你說對廚藝很感興趣,每次一談到美食,就眉飛色舞的。」
「待在廚房的感覺就是很舒服。」她的防心又消失了,忍不住對他訴說出自己的心情。「我最大的心願就是開一家食堂,只是苦無機會,而且要做出一道道好吃的料理可是門高深學問,就算有好的食材在手,也得要有好的手藝配合,像是食材如何跟醬料搭配烹調才能調制出人間美味,又或者火候的控制等等,每一項都得要細心學習,甚至要有好的師傅指導才會世步成材,否則即便‘聖宮’里或許有許多珍貴奇特的食村,若手藝不好,也只是浪費珍貴的村料罷了。」
「那我讓你拜師學藝,如何?」
「啥?」她再傻一回。
「你在‘聖宮’時纏著江婆婆教你如何烹煮,只可惜婆婆的手藝也只是一般而已,不如我替你聘請一位名廚教導。‘清平客棧’的柳師傅就是名氣極大的大廚,等會兒我用重金禮聘他提醒你烹調的小訣竅好了。」
她微張小嘴,吃驚地凝視著他。怎麼會這樣?「你要幫我請師傅?」
「如何?」
她有種受到寵愛的感覺,一股歡喜彌漫心間。「真的嗎?……等等,這樣我不是又要回‘聖宮’去?」她突然回過神來。
「不好嗎?你不願意?」
她皺眉,繞來繞去就是要繞回被他挾持的狀況,這怎麼可以。「是不好。」而且聘請廚師會不會只是一個騙局?
上官幽不悅,濃眉一鎖,突然看向門扉的方向。
「怎麼了?」裴清靈感覺到他的異狀,他突然不動,像在聆听什麼?
「腳步聲。」他道。
「是小廝又送菜肴來了嗎?你到底點了多少菜色要給我嘗鮮呀?」他未免太過大方了,居然點了這麼多美食佳肴。
「不是小廝,是四個練武之人。」他明明交代過老板,未經吩咐,不訐任何人接近這間上等廂房的。
砰!在思考的瞬間,人影破窗而入,還有踢門直接闖進的,來者二話不說,持刀持劍就攻擊上官幽。
「怎麼了?」她怔怔地呆坐著。
「閃!」上官幽拉起呆滯的裴清靈,並且將她推到角落處,不讓刺過來的刀與劍傷了她。
「怎麼了?」被帶到一旁角落的裴清靈才剛站定,就瞧見來人居然是——
「羅天大叔?!」她又驚又疑惑。「你不是走了嗎?不是分開了嗎?」
「我不放心,所以就偷偷跟蹤著你。」羅天讓帶來的人馬圍攻上官幽,牽制他的行動,自己則疾奔到裴清靈身邊去。
「是你。」上官幽瞄到熟悉的身影,這中年漢子倒是挺黏纏的。「你來做什麼?你想帶走她?」他看出對方的意圖。
「沒錯,我是來救清靈的,清靈不可以再留在你身邊!」羅天斥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搶人!」上官幽大怒,閃過一道劍光,疾速竄向羅天。
「不要殺人!」裴清靈驚恐地喊道。一旦惹火他,他就惡性盡現嗎?他是這麼的壞,她更不該對他有所留戀了。「我要跟大叔走,你休想攔住我!」她拉著大叔,退到另一旁去。
「不準走!」上官幽喝道,忙要搶上前。
鏘!另三人立到又圍住上官幽,刀與劍不斷地攻擊他。上官幽右手一勾,勾住其中一人的刀去擋另一人的劍,急著打退糾纏不休的對手。
但那三人糾纏得緊,上官幽一時之間也靠近不了裴清靈。
「走吧。」羅天拉著她要離去。
「等等!」裴清靈卻硬是不動。
「怎麼了?你剛才不是決定要跟我走了?」
「沒錯,我是要走,但是……再等一下,大叔也不能丟下你的幫手,自顧自地逃命吧?萬一有個閃失,那可怎麼辦?」她想再看一下狀況,尤其現在上官幽正被刀劍圍剿啊!
羅天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時間也被她的說法給弄昏了頭,當真停下腳步。
裴清靈一邊看著上官幽與三人對打,一邊問著羅天。「大叔怎麼有辦法找到這里來?」
「上次道別後,我心里老覺得不踏實,于是就偷偷跟在你後頭,想看你的狀況,就這麼一路觀察下來,我愈看愈害怕,發現你跟宮主的狀況很不好,你們根本就在吵架。」
「我怎麼沒有感覺到大叔跟在我後面?」
「我不敢靠太近啊,怕被他發現了。雖然沒辦法听到你跟他在談論什麼,但有見到你拚了命地想要擺月兌他,而他卻黏得緊緊的,你根本就是被他給挾持住了嘛!」羅天魯莽歸魯莽,但是正義感十足,史之事他沒幫上忙,但不放心她的安危。
「大叔看見他黏著我不放了?」
「是看見了,所以我覺得他說喜歡你的話是假的,他是在騙你的,對不對?」
「對,他在騙我。」聞言,她的心揪擰了起來。大叔沒說錯,喜歡是假,上官幽在騙她,目的是誘她說出真相。就連此刻纏黏著她,也只是要問她情郎是誰,他好殺了對方罷了。
「吃我一劍!」漢子持劍飛旋,再直沖上官幽。
上官幽閃過,用腳尖勾起凳子,朝持劍者踢去,砰的一聲巨響,凳子頓時四分五裂。
裴清靈見狀,緊張地看著上官幽與那三名漢子打來打去,每次看到刀或劍要砍到上官幽時,她就驚嚇地跳起來,並忍不住叫出聲。「小心!」
「瞧你抖成這樣,別怕他,我會保護你的,我們快走吧。」羅天以為她是在為他的伙伴們擔憂。
走?好啊,但她腳步卻無法移動。
「快點。」羅天看著她。
「大叔是去哪里找來朋友幫助啊?」她沒動,一直想拖延時間,想知道打斗的結局,而且劍光揮閃,她不安極了。
「這三名兄弟是我在路上認識的,為人很講義氣,我說要救人,就說要來幫我。」
「那你有告訴他們,我是為了史而跟‘聖宮’宮主有沖突嗎?」她突然想起,忙問著,怕張揚出去。
「沒有沒有,我是魯莽,可不是沒腦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一清二楚。我沒提他是‘聖宮’宮主,我只說他是大壞人,挾持我佷女,請他們一起來救你。」他看了戰況,三名友人是成功困住了宮主。「快走吧,否則客棧老板帶人上來幫忙,又或者上官幽打贏我們,到時就走不了了。」
「喔,好……」她再不走,怕是真的會走不了了。
「你怎麼能逃!」上官幽喝了聲。
「啊——」她尖叫,瞪大杏眸看著刀朝上官幽揮去,嚇到放聲大叫。
上官幽閃過,但又有一把劍朝著他的要害而去。
嘶喝殺聲顫動著她的心,她怕上官幽被砍死呀!
上官幽雖然武功高強,但時間拖長,氣力終有消失的時候,到時不被他們殺死或被擒拿才怪,畢竟猛獅也是難敵猴群的。
「快走!」羅天催促她。
她是該走,得要快快走,快走……
「不許走!」上官幽強硬的聲音傳出,他閃過了刀劍,朝裴清靈的方向掠去。
三名漢子見狀,忙又擋住了上官幽。
「走!再遲就沒機會了!」羅天急了。
她一震,道︰「好,我們走吧,走吧。」
「站住!」上官幽喝道。
裴清靈下了決心,道︰「我不能再被你制住了。」至少,她要去找上官爵做個交代才行。
她跟著羅天往門的方向走,一回首,見上官幽沖向她,可是一把刀也在上官幽後頭,正要砍下!
「小心!」裴清靈大喊,什麼都不想地就沖了回去,疾奔進打斗的範圍里。
「哇!」持刀漢子見她沖了進來,揮出的刀急忙要收住,但來不及了,刀尖仍然輕輕劃到沖過來的裴清靈,在她手背上劃下一刀。
「痛……」她捧著手,五官皺成一團。
「砍到你了嗎?」大漢也嚇了一跳。
「要不要緊?」上官幽抓起她的手,審視著她流血的手背,臉色難看地道︰「你在做什麼?干麼突然沖進來?」
「我……」裴清靈也不懂自己為何會這樣沖動。
「清靈,你不走了嗎?」羅天與伙伴突然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突然沖進打斗陣里,到底是在保護誰呀?
裴清靈一驚,狼狽地抽手,退後幾步,睇著上官幽,道︰「我不希望你們打架,也不希望有人受傷。」
「你是在擔心我,還是擔心他們?」上官幽直接問她。
她心情糾結著,可是不能再拉鋸下去了,因此回道︰「我當然是擔心他們!」她指著羅天的好友們。
上官幽臉一沈,伸手要拉她。「你跟我走。」
「不要!」她閃過。不能跟上官幽走,這一走,她就再也沒有辦法月兌身了,而一直被逼問答案的情況將會不斷地出現,她每逃詡會很痛苦的。
「清靈……」
「就算你今天又捉住我,明日、後天、往後的每一天,找到機會我還是會逃走的。」
「你!」
驀然,她搶過漢子手中的劍,朝著自己,道︰「我不會告訴你‘他’的身分,你不要再逼我了,再逼我就自刎!」
「自刎?你在說什麼?」上官幽臉色一沈。
「我要走,若不能成功走人,就自刎。」她不該對他有所眷戀,她該硬下心腸的。他那麼虛假,不值得相信,她不可以忘記他是個謊話連篇的偽君子!
「你當真?」
「心堅意決。」
羅天迅速走向裴清靈,將她拉往門邊。「我們快走,有人上來了。」
「好。」她應道,這回沒再回頭看上官幽。
而上官幽竟也沒有再出聲阻止她。
她毅然決然,連自刎這話都出口了,她不肯講出秘密的決定是那樣的堅定,逼她沒用,而殺……又下不了手,再這樣下去,沒有意義。
裴清靈與羅天一伙人施展輕功,直接由後方陽台躍下,迅速離去。
上官幽任由他們五人離開。
砰砰砰……又有錯雜的腳步聲在長廊間響蕩著,緊接著沖進了另一批人。
「上官公子,剛才是不是在打架?出了什麼事?」客棧老板因為上官幽有交代絕對不可以擅闖,所以听到打斗聲時,一時間不敢沖上樓,可時間隔愈久,愈覺不安,最後只好硬著頭皮沖上來瞧瞧。
但現場已經回復了平靜,雖然桌椅壞的壞、裂的裂,不過他們沖上來時,打斗已停止,而且也沒見著到底發生何事。
上官幽笑笑,道︰「抱歉,剛才在練武功,打壞了桌椅,這錠金子給你做為賠償,抱歉了。」他隨意帶過內情。
「沒關系。」老板接過沈甸甸的金子,雖然質疑,但感覺到他不願多講細節,也就識相地不再多問。其實這種奇特的場面他見多了,所以知道用「輕描淡寫」來處理比較不會擴大事端。「對了,那柳大廚要教導裴姑娘廚藝的事情該怎麼處理?要請柳大廚上樓來了嗎?咦,裴姑娘呢?」
上官幽搖首,道︰「先擱著吧,有需要時我再通知你。」
「那要等多久?」
「多久?」上官幽眼神深了,沒給回應。
也許是一輩子,也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裴清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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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天帶著裴清靈,一行五人,往北方而行,進了臨淄城。她手背上的傷口已包扎妥當,沒有大礙。
走在風光秀麗的臨淄城里,裴清靈的心緒依然波動得厲害,常常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往後頭瞧,觀察是否有人追來。
「他應該不會追來了。」羅天安慰著裴清靈,明白她的緊張,剛月兌離魔爪的人都是這樣的。
「看來是這樣沒錯。」她道,卻沒有高興的感覺,反倒覺得惆悵。
「你放心吧,你已經安全了。」
「嗯。」她點點頭,看來上官幽已決定放她走,雖然她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改變主意?「總之,謝謝羅大叔還有你的朋友們,若非你們鼎力幫助,我現在還是被他給控制著。」
「不用感謝了啦!助你月兌離魔掌是我該做的事,不必掛記著。」羅天笑道。
「沒錯,姑娘就不用謝了,行俠仗義本就是我等俠客該做的工作!」另外三人也說道。
她朝他們一揖,再次感謝。
「那你下一步要怎麼做?你一個女孩子家要往哪里去?」羅天問道。
她頓了下,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羅天見她深思,立刻道︰「你沒地方去嗎?那我來替你找個對象好了,你若有了歸宿,也就可以安定下來,不用為生活奔波了。」
「不必不必,不必這樣子啦!」她嚇壞了,連忙拒絕。「我有事,我有地方可去,我還得先回老家找我父母親。」
「你要回老家去?」
「對啊,不用勞煩羅叔替我找姻緣了,我有自己的決定。」
「是喔?」
「對,羅叔就忙自己的事吧,不用再擔心我了,我可以好好過日子的。那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了。」她急著要辦自己的事。
「你真能過得好嗎?」
「可以的。」
「好吧。」羅天也不再勉強,反正她已月兌離‘聖宮’宮主的魔掌,也說了要回老家,應該沒事了。「那你一路小心,後會有期。」
「是,後會有期。」她帶著淚,揮別羅大叔。
她很幸運,可以遇上貴人,幫她的忙,只是相較之下,上官爵就很可憐了,因為她仍然無法幫助他月兌離苦海。
心里的不安與不甘頓時涌現,于是她帶著滿滿的愧疚,往地獄門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