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落叶随着风势飞出一道弧线,再轻轻飘落于地,寂静的小巷子里一片沉凝……
裴清灵又打了个寒颤。
上官幽开口,打破沈寂,道:“我确实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还希望你主动承认你的作为,我一直希望你主动告知,但你并不打算说实话。”
“所以你就设局了,先是让我拿到‘圣宫史’,好观察我要‘圣宫史’做什么?”
“对,既然问不出答案来,只好略施小计,让你自曝答案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带着企图而来?”
“一开始。”
她诧异地扬声。“一开始?!”她回忆起她进入‘圣宫’后的点点滴滴,难道连其中的红蕊花瓣迷睡他的事情,他也知道?
她声音微微发抖,再问:“那红蕊花……那日我用红蕊花时,你是真睡还假睡?”
“假睡。红蕊花的效用我比谁都清楚。”
她瞠目,他果然是假睡!“那你掉下床压住我也是故意的?”
“没错。”
她娇颜骤红,火冒三丈,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他压住,那相迭在一起的感觉,顿时又气又窘,脸颊又热又红。看来他不仅在试验她,还恶劣地吃她豆腐!
“那你说喜欢我也是假的吧?”她咬牙,一字一字再问。他在骗人,他全是骗人的!裴清灵原本想不透上官幽为什么要救她?结果答案很简单,他是请君入瓮,而她却胡里胡涂,没有发现!
她忿忿地再逼问:“回答我呀!你喜欢我也是假的吧?目的就只是要松懈我的防心,对不对?”
“喜欢是真。”他道。
她一愣,下一到却摇头。“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逼自己不能再被他的甜言蜜语给吸引去,他骨子底的狠与毒全都藏在他俊美的容颜下,上官爵总说自己的兄长最厉害之处就是在背后捅人一刀,果然,她又一次得到了见证。
上官幽再道:“你只要告诉我,你要把‘圣宫史’交给谁?等事情处理完毕,你就能确定我的喜欢是真还是假。”
“我不会告诉你的。”他又想套她话了!
“为什么?你想保护的人是谁?你为什么可以为他卖命?”都已揭穿了一切,她仍然不说,可见得她极力想保护的人对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才会这么小心翼翼。
“不说!”忽地,裴清灵转身拔腿狂奔。
“想逃?”他眉心一锁,追去,手一伸,攫住她的藕臂。
“放开我!”她一甩,再跑。
“你拚了命想保护的对象是个男人吧?”他像幽魂般跟在她身后,执意要把对方的身分挖出来。
“是、是男人又怎么样?是女、女……女人又怎样?”她跑得气喘吁吁。
“是个年轻男人才会让你如此执着,他是你的情郎吧?”
“情郎?!”裴清灵吓一跳,脚步一蹎,差点扑倒在地。
看她反应如此大,上官幽的眉心锁得更紧了。“我说对了,他是你的情人。他是谁?”
上官爵才不是她的情人!她只是为他打抱不平罢了。但是,这些话不能讲。
“他到底是谁?”他又拉住她的藕臂。
“我才不会告诉你!放手——呀!”她用尽全身力量要掰开他的箝制,拉拉扯扯中,她脚步踉跄了下,整个人跌倒,而上官幽竟然也跟着倒下!
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后,一股重量随即压在她身上,一抬眼,又对上上官幽的眼眸,她身子立刻发热。
“你起来……起来啦!你压住我了,起来……”她耳朵发烫,浑身不自在又难受。
“告诉我他是谁,我就起来。”黑色眼瞳凝视着她的杏眸,他望着她愈胀愈绯红的小脸,却将她压得更牢紧。
“哪有故意压着我要答案的!”她素手推抵他的胸膛,但完全没用,他动都不动一下。
“我要知道他是谁,我要好好问一问他为何让你只身一人独闯‘圣宫’冒险?一个让你涉险的情郎,你怎么会死心塌地地保护着他?他到底有何魔力?”
他在说什么啊?这……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吗?她蓦地有些感动。
“他是——呃!”连忙咬住下唇,差点月兑口而出!就在心思恍惚下,她差点又被他迷了去。“快点起来,别压住我!恶魔、坏蛋,你压着我也没用,我不可能再被你的身体给迷惑了,不会的,你休想套我话!”
“怎么,你曾经被我的身体迷惑过吗?”
“呃!不、不是!才没有这回事!我太生气了,所以语无伦次,你听错意思了,我怎么会被你的身体给迷了去,不可能的!”才怪,他的身体是那样的可怕,身子才迭在一起,迷醉的情绪立刻便流泻而出,她差点就沈溺于相贴的喜悦中。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个不正经的女子,否则被上官幽压住,她怎会没有生气,而是心动?她居然对一个恶人的身体如此迷恋与觊觎,她有病吗?
不能这样啊……
裴清灵开始踢他、打他、槌他,道:“你起来!快点起来,起来啦……”
“咦?那什么东西呀?扭来扭去的。”
一位大婶远远地瞧见小巷里堆栈了“东西”,还动来动去的,因此好奇地走过来瞧清楚——
吓!辫花老眼见到一男一女相连着,老脸瞬间通红,大叫道:“哎哟喂啊!没天良喔!扁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哇,天要灭了,这伤风败俗的东西,这能见人吗?我的天哪,羞不羞呀?哇——”大婶惊吓到鸡猫子鬼叫。
裴清灵听到尖叫声,槌得更用力了。“你快起来!懊丢脸,被看见了,太难看了,起来啦,起来……”
“知道了。”上官幽也不想成为被评论的焦点,于是起身,并拉起她。
裴清灵一站起,再度拔腿狂奔。
“你以为你走得出我的眼皮子底下?”上官幽轻易就追上。
“你追着我做什么?”
“当然有用意。”
“什么用意?哇!”她尖叫,因为上官幽直接搂着她的纤腰,施展轻功离开小巷,也把大婶大惊小敝的尖叫声抛诸脑后。
十天来,裴清灵走在前方,上官幽一直跟在后头,如影随形,像鬼魂般地纠缠不放。
走累了,休息时,她若是在野外,就随意采野菜或抓鱼煮食,他则是跟在她后方。
若进了城里,找客栈吃饭休息,或是沐浴、换洗衣物,上官幽倒是会直接替她张罗住宿费用,不过会租下邻房监视她。
虽然她身上有钱。
她在‘圣宫’时其实偷偷做了件坏事,那就是偷藏了几张银票在身上。其实她以当女婢做为回报,上官幽有发工钱给她,甚至还让她知道放银票的位置——银票就随意摆在柜子里,完全不怕人偷。也确实没有人偷,她应该是第一个小偷吧?
偷窃虽然让她有羞惭感,然而只要想到上官爵正在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拿上官幽的银票是为了协助上官爵月兑困,羞惭感也就消失了。
所以,她得要快快甩掉上官幽,好到地狱门去向上官爵报告状况。
裴清灵突然停下脚步。
上官幽也悠哉地跟着停下。
她向前走十步,他又跟着走十步。
她停,他也停。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还要跟我多久?”她恼怒了,回身对他吼道。黏得那么紧,完全不想放走她,问题是她根本是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他还是不放过她。“你到底要跟我跟到几时?”
“看你决定,只要你带我去见那个人。”他想知道她的情郎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我不会带你去见他的,不会不会,你死心吧!”他还真热衷于玩猫追耗子的游戏。“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你不可能从我口中得到我情郎的下落。”裴清灵故意气他。
他俊容阴沈,她还真承认有这么一个情郎。
裴清灵催赶着他,再道:“你快去拿回‘圣宫史’啦,跟着我做什么?你不怕史被偷挖走吗?”
“我很好奇你的情郎为什么不自己来取,却派你这种赢弱女子潜入‘圣宫’偷窃?更有意思的是,你为了偷到史,竟也不惜亲自犯险,他对你真这盘重要?”她一直不肯吐露情郎的身分,上官幽只好旁敲侧击。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高兴帮他不行吗?”她才不会说出真相,尤其是面对这种平日道貌岸然,但会突然捅人一刀的阴险者,她可是身受其害呢!
上官幽看着她,她就是不讲“他”的事。
她再道:“你如果看不惯,那就离我远一点,反正我不会再去‘圣宫’,也不敢再回头去偷史了。”不过功亏一篑的她怎么跟上官爵交代呢?头好痛。
“没这么容易,我还要继续从你身上挖出他的身分。”
“你!”她气炸了,却也无计可施。
“他不是普通人,你能装乞丐倒在碧绿沙上,还似乎模清楚了我出宫的习惯,适巧被我撞见,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就是巧合嘛!”她不会透露这一切全是上官爵教她的。
他看着她,沉默着,久久后,再道:“累了吧?前面就是清平域,先进城里的‘清平客栈’休息。”
“何必麻烦?你让我走,不要跟,你就不会累了。”
“跟我来。”他拉住她,硬是把她带到清平城。
“清平客栈”是名闻遐迩的大客栈,能进出此家客栈者都是有钱子弟。它有三楼高,呈现出富丽堂皇的华丽感来。一楼宽广,甚至有可以摆上百桌的空间,但老板担心太过吵嘈,且进出者都是公子大爷们,所以特意隔成雅房形式,让客栈显得高贵雅致,有别于一般客栈的吵嚷,而客栈里的小厮跑堂也都将大爷们服侍得妥妥当当的,这也成为“清平客栈”的特色。至于二楼则做为客房使用,三楼一样是客房,然而却是最高贵的商贾又或者是贵族才能订下的好地方。
上官幽就要了三楼的厢房,里面空间极大,还有小厅与寝房。
“你来过‘清平客栈’?”她问道。上官幽一副识途老马的样子,甚至还跟老板聊了一下。
“是熟,我跟客栈老板还有第一名厨柳师傅相当熟悉。”他道,示意她入座,午膳即将送来。
“是喔。干么带我来这么高贵的客栈?我可是你的囚犯耶!”
他笑。“等一会儿你就知道。”
“午膳送到。”小厮喊了声,把美食佳肴端到小厅里,摆上桌。十菜二汤,都用小盘子装摆,色香味俱全,看来可口好吃极了。
“这会不会太多了点……”裴清灵光是看,口水就快流下来了。
“我特意让你尝尝名厨手艺。”
“特意让我尝名厨手艺?”她一怔。
“先用再谈吧。”他示意道。
裴清灵只好举筷,挟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一咀嚼,眼睛瞬间发亮。“好好吃喔!厨师的手艺果然厉害得不得了!”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美食。”
她又一愣。“你记得我说过的话?”
“记得。你说对厨艺很感兴趣,每次一谈到美食,就眉飞色舞的。”
“待在厨房的感觉就是很舒服。”她的防心又消失了,忍不住对他诉说出自己的心情。“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一家食堂,只是苦无机会,而且要做出一道道好吃的料理可是门高深学问,就算有好的食材在手,也得要有好的手艺配合,像是食材如何跟酱料搭配烹调才能调制出人间美味,又或者火候的控制等等,每一项都得要细心学习,甚至要有好的师傅指导才会世步成材,否则即便‘圣宫’里或许有许多珍贵奇特的食村,若手艺不好,也只是浪费珍贵的村料罢了。”
“那我让你拜师学艺,如何?”
“啥?”她再傻一回。
“你在‘圣宫’时缠着江婆婆教你如何烹煮,只可惜婆婆的手艺也只是一般而已,不如我替你聘请一位名厨教导。‘清平客栈’的柳师傅就是名气极大的大厨,等会儿我用重金礼聘他提醒你烹调的小诀窍好了。”
她微张小嘴,吃惊地凝视着他。怎么会这样?“你要帮我请师傅?”
“如何?”
她有种受到宠爱的感觉,一股欢喜弥漫心间。“真的吗?……等等,这样我不是又要回‘圣宫’去?”她突然回过神来。
“不好吗?你不愿意?”
她皱眉,绕来绕去就是要绕回被他挟持的状况,这怎么可以。“是不好。”而且聘请厨师会不会只是一个骗局?
上官幽不悦,浓眉一锁,突然看向门扉的方向。
“怎么了?”裴清灵感觉到他的异状,他突然不动,像在聆听什么?
“脚步声。”他道。
“是小厮又送菜肴来了吗?你到底点了多少菜色要给我尝鲜呀?”他未免太过大方了,居然点了这么多美食佳肴。
“不是小厮,是四个练武之人。”他明明交代过老板,未经吩咐,不讦任何人接近这间上等厢房的。
砰!在思考的瞬间,人影破窗而入,还有踢门直接闯进的,来者二话不说,持刀持剑就攻击上官幽。
“怎么了?”她怔怔地呆坐着。
“闪!”上官幽拉起呆滞的裴清灵,并且将她推到角落处,不让刺过来的刀与剑伤了她。
“怎么了?”被带到一旁角落的裴清灵才刚站定,就瞧见来人居然是——
“罗天大叔?!”她又惊又疑惑。“你不是走了吗?不是分开了吗?”
“我不放心,所以就偷偷跟踪着你。”罗天让带来的人马围攻上官幽,牵制他的行动,自己则疾奔到裴清灵身边去。
“是你。”上官幽瞄到熟悉的身影,这中年汉子倒是挺黏缠的。“你来做什么?你想带走她?”他看出对方的意图。
“没错,我是来救清灵的,清灵不可以再留在你身边!”罗天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抢人!”上官幽大怒,闪过一道剑光,疾速窜向罗天。
“不要杀人!”裴清灵惊恐地喊道。一旦惹火他,他就恶性尽现吗?他是这么的坏,她更不该对他有所留恋了。“我要跟大叔走,你休想拦住我!”她拉着大叔,退到另一旁去。
“不准走!”上官幽喝道,忙要抢上前。
锵!另三人立到又围住上官幽,刀与剑不断地攻击他。上官幽右手一勾,勾住其中一人的刀去挡另一人的剑,急着打退纠缠不休的对手。
但那三人纠缠得紧,上官幽一时之间也靠近不了裴清灵。
“走吧。”罗天拉着她要离去。
“等等!”裴清灵却硬是不动。
“怎么了?你刚才不是决定要跟我走了?”
“没错,我是要走,但是……再等一下,大叔也不能丢下你的帮手,自顾自地逃命吧?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她想再看一下状况,尤其现在上官幽正被刀剑围剿啊!
罗天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也被她的说法给弄昏了头,当真停下脚步。
裴清灵一边看着上官幽与三人对打,一边问着罗天。“大叔怎么有办法找到这里来?”
“上次道别后,我心里老觉得不踏实,于是就偷偷跟在你后头,想看你的状况,就这么一路观察下来,我愈看愈害怕,发现你跟宫主的状况很不好,你们根本就在吵架。”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大叔跟在我后面?”
“我不敢靠太近啊,怕被他发现了。虽然没办法听到你跟他在谈论什么,但有见到你拚了命地想要摆月兑他,而他却黏得紧紧的,你根本就是被他给挟持住了嘛!”罗天鲁莽归鲁莽,但是正义感十足,史之事他没帮上忙,但不放心她的安危。
“大叔看见他黏着我不放了?”
“是看见了,所以我觉得他说喜欢你的话是假的,他是在骗你的,对不对?”
“对,他在骗我。”闻言,她的心揪拧了起来。大叔没说错,喜欢是假,上官幽在骗她,目的是诱她说出真相。就连此刻缠黏着她,也只是要问她情郎是谁,他好杀了对方罢了。
“吃我一剑!”汉子持剑飞旋,再直冲上官幽。
上官幽闪过,用脚尖勾起凳子,朝持剑者踢去,砰的一声巨响,凳子顿时四分五裂。
裴清灵见状,紧张地看着上官幽与那三名汉子打来打去,每次看到刀或剑要砍到上官幽时,她就惊吓地跳起来,并忍不住叫出声。“小心!”
“瞧你抖成这样,别怕他,我会保护你的,我们快走吧。”罗天以为她是在为他的伙伴们担忧。
走?好啊,但她脚步却无法移动。
“快点。”罗天看着她。
“大叔是去哪里找来朋友帮助啊?”她没动,一直想拖延时间,想知道打斗的结局,而且剑光挥闪,她不安极了。
“这三名兄弟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为人很讲义气,我说要救人,就说要来帮我。”
“那你有告诉他们,我是为了史而跟‘圣宫’宫主有冲突吗?”她突然想起,忙问着,怕张扬出去。
“没有没有,我是鲁莽,可不是没脑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一清二楚。我没提他是‘圣宫’宫主,我只说他是大坏人,挟持我侄女,请他们一起来救你。”他看了战况,三名友人是成功困住了宫主。“快走吧,否则客栈老板带人上来帮忙,又或者上官幽打赢我们,到时就走不了了。”
“喔,好……”她再不走,怕是真的会走不了了。
“你怎么能逃!”上官幽喝了声。
“啊——”她尖叫,瞪大杏眸看着刀朝上官幽挥去,吓到放声大叫。
上官幽闪过,但又有一把剑朝着他的要害而去。
嘶喝杀声颤动着她的心,她怕上官幽被砍死呀!
上官幽虽然武功高强,但时间拖长,气力终有消失的时候,到时不被他们杀死或被擒拿才怪,毕竟猛狮也是难敌猴群的。
“快走!”罗天催促她。
她是该走,得要快快走,快走……
“不许走!”上官幽强硬的声音传出,他闪过了刀剑,朝裴清灵的方向掠去。
三名汉子见状,忙又挡住了上官幽。
“走!再迟就没机会了!”罗天急了。
她一震,道:“好,我们走吧,走吧。”
“站住!”上官幽喝道。
裴清灵下了决心,道:“我不能再被你制住了。”至少,她要去找上官爵做个交代才行。
她跟着罗天往门的方向走,一回首,见上官幽冲向她,可是一把刀也在上官幽后头,正要砍下!
“小心!”裴清灵大喊,什么都不想地就冲了回去,疾奔进打斗的范围里。
“哇!”持刀汉子见她冲了进来,挥出的刀急忙要收住,但来不及了,刀尖仍然轻轻划到冲过来的裴清灵,在她手背上划下一刀。
“痛……”她捧着手,五官皱成一团。
“砍到你了吗?”大汉也吓了一跳。
“要不要紧?”上官幽抓起她的手,审视着她流血的手背,脸色难看地道:“你在做什么?干么突然冲进来?”
“我……”裴清灵也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冲动。
“清灵,你不走了吗?”罗天与伙伴突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突然冲进打斗阵里,到底是在保护谁呀?
裴清灵一惊,狼狈地抽手,退后几步,睇着上官幽,道:“我不希望你们打架,也不希望有人受伤。”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他们?”上官幽直接问她。
她心情纠结着,可是不能再拉锯下去了,因此回道:“我当然是担心他们!”她指着罗天的好友们。
上官幽脸一沈,伸手要拉她。“你跟我走。”
“不要!”她闪过。不能跟上官幽走,这一走,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月兑身了,而一直被逼问答案的情况将会不断地出现,她每逃诩会很痛苦的。
“清灵……”
“就算你今天又捉住我,明日、后天、往后的每一天,找到机会我还是会逃走的。”
“你!”
蓦然,她抢过汉子手中的剑,朝着自己,道:“我不会告诉你‘他’的身分,你不要再逼我了,再逼我就自刎!”
“自刎?你在说什么?”上官幽脸色一沈。
“我要走,若不能成功走人,就自刎。”她不该对他有所眷恋,她该硬下心肠的。他那么虚假,不值得相信,她不可以忘记他是个谎话连篇的伪君子!
“你当真?”
“心坚意决。”
罗天迅速走向裴清灵,将她拉往门边。“我们快走,有人上来了。”
“好。”她应道,这回没再回头看上官幽。
而上官幽竟也没有再出声阻止她。
她毅然决然,连自刎这话都出口了,她不肯讲出秘密的决定是那样的坚定,逼她没用,而杀……又下不了手,再这样下去,没有意义。
裴清灵与罗天一伙人施展轻功,直接由后方阳台跃下,迅速离去。
上官幽任由他们五人离开。
砰砰砰……又有错杂的脚步声在长廊间响荡着,紧接着冲进了另一批人。
“上官公子,刚才是不是在打架?出了什么事?”客栈老板因为上官幽有交代绝对不可以擅闯,所以听到打斗声时,一时间不敢冲上楼,可时间隔愈久,愈觉不安,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冲上来瞧瞧。
但现场已经回复了平静,虽然桌椅坏的坏、裂的裂,不过他们冲上来时,打斗已停止,而且也没见着到底发生何事。
上官幽笑笑,道:“抱歉,刚才在练武功,打坏了桌椅,这锭金子给你做为赔偿,抱歉了。”他随意带过内情。
“没关系。”老板接过沈甸甸的金子,虽然质疑,但感觉到他不愿多讲细节,也就识相地不再多问。其实这种奇特的场面他见多了,所以知道用“轻描淡写”来处理比较不会扩大事端。“对了,那柳大厨要教导裴姑娘厨艺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要请柳大厨上楼来了吗?咦,裴姑娘呢?”
上官幽摇首,道:“先搁着吧,有需要时我再通知你。”
“那要等多久?”
“多久?”上官幽眼神深了,没给回应。
也许是一辈子,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裴清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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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带着裴清灵,一行五人,往北方而行,进了临淄城。她手背上的伤口已包扎妥当,没有大碍。
走在风光秀丽的临淄城里,裴清灵的心绪依然波动得厉害,常常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往后头瞧,观察是否有人追来。
“他应该不会追来了。”罗天安慰着裴清灵,明白她的紧张,刚月兑离魔爪的人都是这样的。
“看来是这样没错。”她道,却没有高兴的感觉,反倒觉得惆怅。
“你放心吧,你已经安全了。”
“嗯。”她点点头,看来上官幽已决定放她走,虽然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改变主意?“总之,谢谢罗大叔还有你的朋友们,若非你们鼎力帮助,我现在还是被他给控制着。”
“不用感谢了啦!助你月兑离魔掌是我该做的事,不必挂记着。”罗天笑道。
“没错,姑娘就不用谢了,行侠仗义本就是我等侠客该做的工作!”另外三人也说道。
她朝他们一揖,再次感谢。
“那你下一步要怎么做?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往哪里去?”罗天问道。
她顿了下,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罗天见她深思,立刻道:“你没地方去吗?那我来替你找个对象好了,你若有了归宿,也就可以安定下来,不用为生活奔波了。”
“不必不必,不必这样子啦!”她吓坏了,连忙拒绝。“我有事,我有地方可去,我还得先回老家找我父母亲。”
“你要回老家去?”
“对啊,不用劳烦罗叔替我找姻缘了,我有自己的决定。”
“是喔?”
“对,罗叔就忙自己的事吧,不用再担心我了,我可以好好过日子的。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她急着要办自己的事。
“你真能过得好吗?”
“可以的。”
“好吧。”罗天也不再勉强,反正她已月兑离‘圣宫’宫主的魔掌,也说了要回老家,应该没事了。“那你一路小心,后会有期。”
“是,后会有期。”她带着泪,挥别罗大叔。
她很幸运,可以遇上贵人,帮她的忙,只是相较之下,上官爵就很可怜了,因为她仍然无法帮助他月兑离苦海。
心里的不安与不甘顿时涌现,于是她带着满满的愧疚,往地狱门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