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進基地的第一天大伙兒都累壞了,個個倒頭便睡。只有一人例外!
泵姬躡手躡腳溜進玉司神的臥房。
她又想干什麼了?玉司神眯起眼楮瞄著撬開他房門的女孩。
「玉先生!你睡了嗎?」幻姬趴在他枕畔細語呢喃著。
他沒有反應,雙目依然緊閉,呼吸沉穩而規律。」
「玉先生!」她試著模模他的臉,確定他仍舊睡得很沉後,她輕吐口氣,放心似的輕語,「玉先生,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這小丫頭想走了!玉司神眉峰微微皺起,慶幸與不舍同時拉扯他的心。
泵姬枕在玉司神的胸膛上,依戀似的撫著他的發︰「你說得很對,我不該連累大家。我的敵人太厲害了,非常人可以對抗,所以我決定自己上‘華莊’找華老頭把事情徹底解決,我也會幫你們爭回建大樓的錢,你放心,我走了,再見!」
一種像是拋棄寵物般的罪惡感刺痛他的心,玉司神悄悄握緊了拳頭。
泵姬拉拉他的手,又模模他的臉,她好舍不得離開他。下山五年,他是這凡塵俗世里惟一給她安全感。令人信任的同伴。
自己一個人的滋昧並不好,但成長環境所訓練出來的野獸直覺,使她很容易就能察覺到人心的險惡,因此她從不與人接近。
只有他,這個態度惡劣、口舌惡毒的男人,她很輕易地就看穿了他那包裹在寒冰底下的一顆溫暖心靈。
她喜歡他。如果可能,她想把一切都告訴他,祈求他的幫助。可是這卻會使他難過,她不忍心看他痛苦。
最後,她只有低頭,抵著他的頰,輕輕摩挲著︰「你要小心喔!別受傷了,我……我會想你的。」
她走了!隨著門合起的聲音,玉司神霍地睜開雙眼,鷹隼似的目光在陰暗的房里閃著光燦。
他的心跳有一時的失控,被她踫過的地方都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栗感,與她廝磨的臉頰尤其燙。
那丫頭特別喜歡對他動手動腳!
而向來孤僻的他,卻也奇異地拒絕不了她的親近。
他無奈地搖頭,真的不放心一個單身女孩獨自走在無人的山道上。
玉司神起身,換了套黑衣……
就送她下山吧!待得天明,她走她的路,他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從此兩人再不相干,而他,也絕不再心軟。
雖已近春,但夜晚山間的氣溫仍然偏低。
泵姬縮著脖子、雙手插在口袋里趕路。她原先穿的那套白紗經過一場夜戰,早撕毀了,她現在身上的衣物全是跟金迷借的。
在備有空調的基地里,一式襯衫、長褲就足夠了,但出了門,寒風直往人骨子里鑽,可真夠冷的。
幸好山腳下就有一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幻姬已凍了大半夜了,一見到商店便迫不及待地想喝杯熱茶解解寒。
電動門開啟,幻姬看見店里圍了四五個人正在看電視。原來夜貓子不止她一個。
她買了杯熱茶,付完賬,站在角落里好好品嘗這溫暖甘美的滋味。
原先看著電視的四名客人和店員,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她好奇地自煙霧中抬頭,盯住她的十只眼楮隨即移了開去。
「怎麼?當我是妖怪不成?」幻姬疑惑在心。
「今晚天氣真冷。」她笑了笑,決定主動打破僵局。
「我剛從山上下來。」那五個一直在暗中窺視她的男人,卻突然一哄而散。
「搞什麼鬼?」幻姬疑惑不解。
半晌後,五個男人又圍在一起私語不決。
泵姬納悶地看了他們一眼。但每當她的視線飄過,他們的談話就立刻中斷,然後她的目光一移開,他們又繼續低聲交談。
她心中忽然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匆匆一口喝光熱茶,走近櫃台。
那店員像是被她嚇了一大跳,手里的電話筒落地。
泵姬帶著探索意味的綠眸瞪著他.他麥色的臉孔倏地轉白。
「你……」她關懷似的伸出手,對方卻驚駭地放聲大叫。
她這才注意到櫃台里,一架電視正在播放著新聞快報。畫面上的土堆瓦礫正是今天才炸毀的「神風萬能社」大樓,而底下貼了一男一女的通緝犯照片,赫然就是她與玉司神!
謗據快報消息,破了這樁爆炸案的最大功臣竟是華立委。那混蛋對他們加以莫須有的罪名,自己倒成了英雄。
泵姬恨得咬牙切齒、怒火中燒。
「是她沒錯,黑色頭發、綠色眼珠,她就是電視上那個通緝犯。」一個男人突喊。
泵姬隨即成了所有視線的焦點。
「抓住她有五百萬的賞金。」另一個男人猛地撲向她。
「該死!」她氣炸心肺,卻又不願對這些無辜的人施以武力。
泵姬把櫃台邊的香煙架子掃向五個男人,趁他們問避時,逃出便利商店。
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五百萬可不是筆小數目,那五個男人豈肯輕易放棄,他們緊追著幻姬跑進了山道。
「王八蛋!」幻姬越跑越是憤怒,累了大半夜,又莫名其妙被追擊,這些賬全得算在華老頭身上。
那些人追得死緊,幻姬躲了兩次都沒能避開他們,第三次,她故意使計使其中一人踏錯腳步、跌落山拗。
「看你們怎麼……啊!」她原以為這一計起碼可以嚇嚇他們,或者絆住他們一些時候;誰知那些家伙全都被巨額貨金給迷了心竅,他們不僅拋棄受傷的同伴,甚至追紅了眼,非抓到她不可。
「可惡!」幻姬的腳程和一般人比起來,算是超快的了,但她一整夜都在趕路,體力消耗過多,半個時辰後,她已經漸感不支,而被其他四人追上了。
「看你還能往哪兒跑?」最前頭的那個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泵姬一手按著月復部,氣喘吁吁地彎下腰來︰「該死的!如果不是我太累了,你們這些混蛋一輩子也別想追上我。」
「這死女人跑得還真快!」一個男人謔笑道。
「跑得快的女人追起來才過癮啊!」
「上了床更銷魂!」
四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是越下流,听得幻姬氣白了俏臉。
全是一群混賬、人渣!她下山這麼久,除了玉司神外,還真沒遇過幾個像樣的家伙。
泵姬悄悄退至山道旁的一棵大樹下,她看見一根干枯的樹枝,似乎可以取下來當武器。
「把她抓起來!」一個男人喊道。其余三人立刻應和,當下四個男人一起撲向幻姬。
她跳起來,準確地折取了那根枯枝︰「不想死的,最好快滾。」足有半人高的樹枝在她手中舞動了起來,領頭那個人首先被打趴下地,「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還不滾!」
「這死女人挺棘手的。」他們的攻勢因為幻姬的反擊稍緩了下來,但賞金動人心,不消半晌,剩下的立個男人也各自撿了石塊和樹枝朝她圍了過來。
「卑鄙的下流胚子。」兩方都使用武器,幻姬再也佔不了便宜,被攻擊得左支右絀。
「啊!」一個男人丟石塊擊中幻姬的額角,她頭一昏,倒退兩步,手中的樹枝差點握不穩。
「這女人撐不住了,趁現在把她抓起來。」三個男人的攻勢更急。
「我才不怕你們。」她發狂似的怒吼,揚起手上的樹枝揮了過去,「啊!」不料,一陣巨痛卻選在這時突襲她的眼,她痛苦地伸手捂住右眼,沾得滿手黏膩,原來是剛才額頭受的傷,鮮血滴了下來。
在其他人眼中,她這會兒等于是座會移動的活寶庫,他們豈會因為她的不舒服而放棄捉她的念頭。
三個男人的攻勢更急了,幻姬再抬頭,一根樹枝已近在眼前避無可避。
「玉先生——」她雙手抱住頭,絕望地閉上眼,在這危急的最後一刻,心里想的卻全是他。
等了一會兒,那攻擊卻沒有臨身,她愕然地睜開眼,跟前卻只剩下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連臉上都蒙了黑面罩。
山道邊躺了四個男人,一個是被她打倒的,另外三個緊追不舍的男人也已橫躺在地上,顯然是被硬生生打暈過去的。
叭!這男人好利落的身手,竟在剎那間撂倒了三個壯漢。
她揉著疼痛的眼,戒慎恐懼地望著他。若這人也是來捉她的,那她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擺衣男人瞪著她半晌。
猛然一伸手,粗魯地拉下她揉眼的手,細心地幫她擦拭額頭的血。
這女人真是笨得可以了,若讓鮮血整個流進眼里,她的眼楮大概要完蛋了。
「啊!」幻姬掩著嘴尖叫,「玉先生,是你,我知道是你,玉先生,你又來救我了。」她忘情地抱著他又笑又跳。
玉司神愣了下。他包成這樣,她居然還認得出他來!
「你為什麼要把臉遮起來?」她天真地伸手探向他臉上的面罩。
「你認錯人了。」他刻意壓低嗓音,撇開頭去。
「才不會。」她碧綠的翠眸筆直地望著他,「我認得出你的眼楮,那是我看過最黝黑、最澄澈、最漂亮的一雙眼,我絕不會認錯。」
他一口唾沫差點嗆進氣管里,她總是這麼坦白嗎?他冰冷的心又開始發熱。
遠方一陣警車的鈴聲響起,幻姬倏地花容慘白。
「該死,他們報警了!」她焦急地拉著玉司神的手,「怎麼辦?華老頭陷害我們成為警方的通緝目標,我們若被發現非完蛋不可。」
玉司神渾身一僵。什麼時候的事?他居然不知情。
「我們現在不能回基地,會連累大家,可是我們能跑到哪兒去?」幻姬急得在他身旁團團轉。
玉司神拉著她,改走登山小徑,迅速隱入山林里。
這整片山地都是美女老大名下的產業,她把這里闢建成「神風萬能社」的秘密基地。他雖然沒來過,但卻讀過這處基地的資料。這座密林外表看似保護完整、未經開發,實則規劃了許多暗室密洞,可供監視躲藏,而他現在要帶她去的正是其中一個隱密所。
「喂喂喂,我想到一個辦法,我們別再逃跑了。」幻姬突然甩開他的手。
玉司神默然不語地瞪著她,冷然的眸子里寫滿輕蔑。他不信這個笨女人想得出什麼好法子。
「你听我說,我現在出去引開他們,你乘機回基地去。華老頭真正的目標是我,只要我出現,他就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了。」她鄭重說道。
丙然是個白痴方法!玉司神寒冽的目光又降下幾度,二話不說,繼續拉著幻姬奔向目的地。
「喂,你沒听到我說的話嗎?」觀他無動于衷的模樣,她不禁拉大嗓門,完全忘了此刻滿山都是接到密報前來搜山的刑警。
「閉嘴!」他沉著聲音警告。
「不行啦!我們不能跑,否則……」她仍兀自說個不停。
玉司神注意到有幾個腳步聲正在朝他們接近中,他揚起手,于脆打暈她。這女人又笨又麻煩,與其拖著她走,不如背她較省事。
他把她扛在肩上,憑著腦中對這片山坡地的印象,避開搜索,在林徑里穿梭著,直跑了半個多小時,終于給他找著一處密洞。
這個人工開鑿的洞穴外表覆著藤蔓,一塊長滿青苔的大岩石擋住洞口,若非熟知地形者,一般人是找不著的。
玉司神將幻姬小心翼翼地扶進洞里,洞穴底部是一間石室,桌椅床鋪一應俱全,令人不得不佩服美女老大的雄厚財力和深謀遠慮。
他把幻姬抱上床,她睡著的模樣看起來更加縴弱了,他情不自禁撫上她蒼白的頰,心微微抽痛著。
罷才她居然主動提議要去做誘餌?玉司神扯下面罩,嘲諷似的撇撇嘴,真是個不自量力的笨蛋!
她以為憑她一個愚蠢的小女人能干得了什麼事?自找死路罷了!
而最該死的卻是他自己!他為什麼就是放不下她?
躲在密洞里,在這個黑夜與白晝忘了降臨的地方,時間也變得沒有意義了。
玉司神一覺起來,耳里依稀憊听得見外頭警犬的叫聲,看來刑警們還沒放棄搜山。
「玉先生……」一個低沉沙啞的虛弱嗓音在密洞里清晰地回蕩著。
他默默走近幻姬身旁,她對自己的眼光還真有自信,死都要認定他。
想起她夸他有一雙最漂亮的眼楮,他忍不住低罵︰「笨蛋!」而一向沒有弧度的嘴唇,卻不自覺悄悄彎了彎。
「嗚……玉先生,嗚……」幻姬像是在做夢,小手在半空中搜尋著他的身影。
玉司神伸手握住了她,卻被那上面的高溫嚇了一大跳。
她的臉好紅、渾身燒燙,呼吸急促而不穩定,像是發燒了。
察覺到雙手捉到了東西,幻姬迷茫地睜開雙眼,入眼是那張記憶中冷漠的臉。
「哈,我就知道是你,我絕不會認錯的。」
「笨蛋!」他喉頭像哽住了什麼東西似的,不自禁地抱起她。
「我好冷喔!」她皺著眉,更加縮進他懷里。
玉司神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濕了,難怪她明明在發燒,卻又覺得冷。若她再繼續穿著這套濕衣,病情會加重的。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轉身月兌去自己的衣服。
「咦?你月兌衣服做什麼?你會熱嗎?那月兌一件就好了?干嗎月兌光光?」
她全身都病著,大概只剩下那張嘴巴依然康健。
玉司神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不能安靜一點兒嗎?」
「可是你不喜歡說話,要是我也不說話,那不是很悶?」她微皺黛眉。
他又想把她打暈了。玉司神緊抿著唇,月兌衣的手轉向她……
當他解開她上衣的鈕扣,預料會有聲尖叫的,不料她卻睜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瞧向他。
「我不覺得熱耶!我會冷,你別月兌我的衣服,你應該給我穿衣服才對。」
如果他眼前不是一具活色生香的白女敕胴體,他會懷疑她究竟是不是女人?
玉司神有點不自在地轉開眼。她舉止雖天真,但那副玲瓏有致的窈窕身軀卻是百分之百的成熟。
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擁有特殊的能力︰他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而那些東西總是攻擊他。因此他被迫提前學會獨立自主,他只有不斷地戰斗,變得更強才能活得下去。
為了生存,他擔任「除魔師」這個死神的工作,專門送所有流連在世間的妖魔鬼怪下地獄。
也因此,他絕不能有情。因為有很多妖魔總是幻化成人類的模樣迷惑世人;如果他有了情,就會受到誘惑、會犯下致命的錯誤,屆時,被送下地獄的就不是那些妖魔而是他了。
一直以來他都做得很好,他冰凍起自己,以必殺的手段,毫不留情地斬盡所有的妖魔鬼怪。
但遇到她,她那種不顧一切、毫無保留地接近,讓他清楚地听到了胸膛里那顆冰心裂開的聲音。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體溫不再停留在絕對零度,它正不停地升高著。
「你也生病了嗎?」幻姬柔女敕的小手突然貼上他的額頭,「唉呀,果然被我傳染了,你快離我遠點兒,不然待會兒你也會發燒又發冷喲!」
「我沒事。」他的聲音粗嘎得像喉嚨里磨著一塊沙紙。
「還說沒事,你自己听听你的聲音,都沙啞了,你一定是生病了,有沒有喉嚨痛?打噴嚏呢?頭怎麼樣……」
他不知道是該詛咒她的單純,還是慶幸她的天真。但真虧了這樣的聒噪,他心底的火苗兒才沒有失去控制。
他把自己的毛線衣套在她身上,可是那件褲子……他伸手拉開她褲子的拉鏈,一片天藍色的蕾絲布露了出來,純絲質的貼身曲線和半透明、若隱若現的媚惑,撞進眼里,一瞬間,他全身都僵掉了。
「你把衣服讓給我穿,連褲子也要給我嗎?那你為什麼沒有先月兌自己的褲子,反而月兌我的?」幻姬納悶地拉扯他身上僅剩的遮蔽。
玉司神嚇了一跳,紅著臉蹦離她一大步。面對這個笨女人,有任何綺麗思想都是笑話。
「把褲子月兌掉,我的外套給你蓋。」
發現他的聲音又開始變調,她識相地乖乖听話,月兌下褲子。
「那你呢?你會不會冷?」
「少羅嗦!」他冷著臉,拿起她的濕衣攤開在桌椅間晾干。
她襯衫的墊肩處有一大片紅紅黃黃的污漬,飄散著腐臭味兒。
他不自覺攢起濃眉︰「你的肩膀。」
「左邊?還是右邊?」她愣問。
「受傷的那一邊。」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笨!
玉司神揭開她肩傷的繃帶,一股腐臭味兒撲鼻而來。她的槍傷已經發炎,還流著黃色的濃汁與血水,難怪她要發燒。
「好病!」她咬牙悶哼,「你別看了,玉先生。」
「玉司神。」他冷道。
「什麼?」她瞪圓了眼。
「玉司神,我的名字。」他不自覺地拉大了嗓門,忽然討厭起她叫「玉先生」時的生疏。
「司神哥。」她笑眯了眼偎進他懷里,青蔥玉指好奇地輕戳著他寬廣、雄厚的胸膛,「司神哥,我看你長得白淨英俊,高高瘦瘦的,還以為你的身體也是那樣子,想不到你的體格這麼好,硬梆梆的耶!」
「鬼話連篇!」他不自在地移開身去,一絲熱氣正在住頭頂集中,「你得去看醫生。」
「呼呼……」他突然離開,害她跌了一下,不適的身體又更加難受了,「司神哥,你臉紅了嗎?」不過她還是一樣精神飽滿。
「我去看看搜山的刑警退了沒?」這笨女人,再跟她說下去,他鐵定又要忍不住打暈她了。
「還沒有……」她急喘著搖頭,「我還有听到警犬的叫聲。」
他也听到了,卻還是邁開腳步往前走,這顆昏眩的腦袋和這顆正在崩裂的冰心需要冷靜、清醒一下。
「司神哥,等一下,我……」她細聲細氣地喊了聲,突然一股寒冷凍得她腦中一片空白,「你別走……」
她好冷、好痛,卻感覺全身的骨頭像要被燒熔了;噴出來的氣全帶著白煙,但她的肌膚卻凍得發顫,都冷出雞皮疙瘩了。
泵姬伸長了手想要拉住玉司神,有他在身邊,她才有安全感。
可是他卻越走越遠了,她踫不到他,開口想喊,發出來的聲響卻只有蚊蚋般的音量,他根本听不到。
她一急,不小心就滾下了床,頭撞到地板暈了過去。
玉司神站在密洞。,借著青石隱身,冷眼觀察刑警們的搜山動作。
他們東、西、南三方都已搜遍,目前正往此集中,看來再兩三個小時,等他們連北面都找不到人時,大概就會撤退了。
不過這兩三個小時也是他與幻姬最危險的時候,千萬不能被發現,否則這一天一夜的躲藏豈不功虧一簣。
也許是搜得太久,累了,玉司神發覺他們搜尋的動作有逐漸輕忽的情形,這是人之常情,他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
他放輕腳步,謹慎且不留痕跡地重新回到洞底的密室。
床底一條伏臥的嬌小身影首先映入眼簾,他的心髒像給什麼狠狠抽了一鞭。
「幻姬——」他沖過去抱起她。她氣息不穩地喘息著。
玉司神查探她的體溫,好像又升高了不少,糟了,她的病情加重了。
但現在外頭正是最危急的時候,若他們現在貿然出去等于是送死。
「你振作一點兒!」連他自己都被話里的焦急嚇了一大跳。
輕柔地撫去她覆顏的發絲,額上一點紅腫更叫他心疼!肯定是剛才跌下來摔到的。
「你真笨!」他憋著氣低罵。就是這樣,他永遠拋不下她。
「呵!」她在迷蒙中听到他的聲音,感覺他溫暖的胸懷又回來了,寬慰地咧了咧嘴,呵呵傻笑著。
「你若死了,就沒人可以救回你母親了。」她那虛弱的模樣重重地震撼了他的心靈,他不得不硬下心腸恨聲道,「華老頭會很高興除去一個心月復大患,而你將什麼也不剩、死了也無法瞑目……」
像是接收到了他的警告,昏昏沉沉的幻姬不自覺地握緊了小小的拳頭,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玉司神︰「你如果不喜歡說話干脆就別說話,別每次開口就罵人、損人!」她抱怨似的低語。
一點欣喜的光芒融化了他冷凝的眸子,玉司神揚高了眉。
「司神哥,你笑了嗎?」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探向他,「我第一次看到你笑!」
他本來想躲開的,卻忽然覺得不忍,僵硬地定住身形;她冰涼的小手在他削薄的唇邊來回撫觸著,一股電流急速竄過他的背脊,令他窒住了呼吸。
「你再笑嘛,你笑起來很帥哦!」她的臉明明已經白得沒有血色了,還是強打起精神安慰他,「世界第一帥!」
「無聊!」他喑啞地道,卻情不自禁地將她緊緊地進懷里。
泵姬用力摟緊他結實的腰桿,冰涼的小臉貼住他溫暖的胸膛。
「司神哥,我冷……」那雙碧綠如海的翠眸漸漸失了顏色。
「勇敢一點兒,小笨蛋——」他怒吼,月兌掉她身上的毛衣,讓兩人赤果的身體緊緊相擁,令他熾熱的體溫暖和她冰冷的身軀。
四肢的糾纏給她虛弱的身體注人活力,她閉上眼楮前輕聲堅定地道︰「我會勇敢……」
「笨蛋!」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緊緊摟住她、他全身的細胞感受到她白女敕柔軟的嬌軀,他們的曲線是如此地契合,他心頭第一次對她有了責任。
她是個勇敢的女孩,他知道,一般女人在面對這麼多傷痛與迫害時,鮮少有不哭的,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可這也更令他心痛與悸動。他想保護她,但可以嗎?她謎一般的來歷和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妖氣,使他的理智與情感分成了兩個極端,狠狠拉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