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毅帶著黎雪繼續往前走,但她見到沿街叫賣的糖葫蘆又停了下來。
「毅——」她張著大眼祈求似的看著他,每次坐車她總是只能看著小販從眼前走過,從來沒機會買來吃看看。
「好!」他搖搖頭,從腰間掏出二文錢給小販,再拿糖葫蘆給她。
「謝謝。」她迫不及待地舌忝了下那紅紅的糖衣。
嗯!懊甜,好好吃哦!
「毅,你要不要吃看看?」她笑咪咪的問道。
「不了,-吃就好。」他對甜食沒什麼太大興趣。
「哦-」她快樂地舌忝著糖葫蘆邊走著,眼楮又見到攤販在賣麻花卷,腳步又停了下來。
這次不用她說慕容毅已經掏錢去買,接下來的糕點、小籠包、咸餅等,只要雪兒一停,他就買下來,不多久他的手上已經提了不少食物,走在街上他高大修長的身形、俊秀的臉孔,引來不少姑娘的注目,但他不以為意,眼中只有自己的娘子。
黎雪嘴里塞滿食物,吃得好開心,眼眉都笑彎了,那單純而滿足的笑靨讓經過的人不時回頭看,連撞到人都不自知。
殺氣!慕容毅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護住黎雪往四周察看,卻沒有任何異狀。
「毅?」他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嚴肅?黎雪有些嚇到。
「沒事,我們繼續走。」他放柔聲音說道,身體卻敏感的豎起防衛-他不動聲色的往前走,暗暗觀察周遭,果然發現殺氣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們,彷佛在伺機而動。
到底是誰想殺他們?腦中快速的轉著,下一刻他帶著黎雪拐進一條小巷。
「毅?這里……」她才開口就被打斷。
「雪兒,等會兒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怕,緊緊跟在我身後就對了。」他小聲的叮囑著。
「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一臉茫然,心里只覺得他的眼神變得好銳利,並不害怕。
「雪——」還沒來得及解釋,一道閃光便由身後襲來,慕容毅一個回身便帶著黎雪避掉,只見柳葉般的刀片定在牆上。
沒法細看,接二連三的攻擊已經由四面八方襲來,而他扔掉手里的贅物,輕松地抱著嚇呆的黎雪避開,目光炯炯地注意四周,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揮手射出銀針,只見哀嚎聲四起,幾名蒙面的人紛紛掉到他們眼前,不是抓著手就是捧著腿。
「啊!」黎雪細聲驚叫。
「我想我應該不認識你們吧?說吧,是誰派你們來殺我們的?」慕容毅語氣不重,但周身卻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勢。
「啊……」幾個人不停的哀叫著,伸手想抽出銀針,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反而越鑽越深。
「如果不想說的話,勸你們別白費力氣,這銀針只會越往里鑽,只要沒入皮膚里你們就等著見閻羅王吧!」他的語氣像在談論天氣,卻冷得可怕。
「大爺,求你饒命啊!」一伙人听了,幾乎是同聲求饒,這景象看在黎雪眼里真是萬分熟悉,只不過人數變多了。
「還不肯說嗎?」慕容毅冷眼看著他們。
「我們說-是慕容府的王世民花錢請我們來殺你們的。」其中一個蒙面人痛得受不了,終于招供。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慕容毅還沒開口,黎雪搶先問道,心里只有震驚兩個字可形容。
「是真的,他已經先付我們一人五十兩,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怕他們不相信,蒙面人還掏出懷里的銀票證明。
「嘖!原來我們倆的性命只值四百兩啊!真不值錢。」四個殺手四百兩,他哪來這麼多錢?不是無依無靠嗎?該不會是用慕容家的錢買通殺手來殺他們吧?嘖!必去之後,他得好好檢查帳簿了。
慕容毅搖搖頭,神情自若全然不像黎雪錯愕的呆愣在那兒。
「大爺,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他們痛得臉色慘白、冷汗直冒。
「你們滾吧!別再做些殺人的勾當,小心夜路走多了,總會踫到鬼的。」一揮手,只听見細微的金屬掉落到地上的聲音,一伙人便虛月兌地倒在地上,慕容毅沒再看他們,牽著黎雪的手走出小巷。
「雪兒?」她還處在驚愕狀態嗎?他低頭看她有些蒼白的臉。
「為什麼他要殺我們?他是娘的親佷子啊!」她的心里、雙眼滿是疑問。
「為了財富吧!」慕容家的家業、財富,還有什麼比這更引人起殺機的?他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猜到。
「為了財富?可是慕容家並沒有虧待他啊!想當初他來投靠娘,娘也是待他如子,他怎麼可以不知感恩,還想殺我們?」她不懂。
「人是貪心的,雪兒,我想他要的是慕容家全部家產。」
「毅,我們別去見我爹娘了,我們快回府里找王世民算帳!」太可惡了!竟然買通殺手來殺他們,幸好夫君身懷武功,不然他們不就死定了!黎雪氣呼呼地拉住他。
「不用了。」他的眼神一黯,心里另有盤算。
「為什麼不用!憊有娘在府里呢!萬一他也對娘下毒手怎麼辦?」她急得在大街上跳腳。
「他沒那麼笨,今天他請人來殺我們,又怎麼會對娘下手,一天之內死掉三個人,未免太惹嫌疑,再說府里的奴僕太多,他也不好下手。」他淡淡的說道。
「可是現在我們知道他的計謀,怎麼可以默不作聲呢?」難道要等他們被殺掉嗎?黎雪皺起眉頭很是不解。
「呵!傻瓜,我們現在匆匆忙忙跑回去找他質問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沒有證據。」輕點她的眉心,他笑了。
「怎麼會沒有!罷剛那些人說的話,我們都听到啦!」她的神情有些激動。
「雪兒,方才那些人只對我們兩個招供,周圍並沒有其它人在,我們現在回去,他只要矢口否認,我們也沒法治他,不如按兵不動,等他自己露出馬腳還來得快。」他分析道。
「那要等多久啊?」听他這麼一說,她高張的怒氣平緩許多。
「不會太久的,我們照原定計畫晚膳後回府,他見到我們一定會嚇到,而我們只要裝作沒事的模樣,他一定會著急起來的。」慕容毅有十足的把握。
「然後他會想辦法再殺我們?」她接著道。
「或者對娘出手,到時我們只要機警一點,就可以抓到他的把柄,我要他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嗯!我知道了。」她點頭同意。
「雪兒,我只想-答應我一件事。」他神色一凜。
「什麼事?」
「答應我,這段時間-的身邊一定要有人在,絕對不能落單,知道嗎?」他絕不讓王世民有機會對她下手。
「哦!毅,你放心,我從來就不喜歡跟他處在一室,更別說是單獨在一起了。而且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說,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悶了許久,黎雪終于有機會將心里話跟他說。
慕容毅听著,心底涌上一股狂猛的怒氣,好一個王世民,除了想霸佔慕容家,還想染指雪兒,好大的膽子!這筆帳他記下了。
「毅——」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身體卻變得好僵硬,是在生氣嗎?黎雪怯怯地叫道,認識他以來從沒看過他這模樣,全身散發冷冽的氣勢,眼神像要殺人一般。
「我沒事。」瞬間,他又恢復過來,像個沒事人般撫著她的頭發道︰「雪兒,-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還有回家後要像平常一樣應對,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千萬不能打草驚蛇,讓他發現不對勁,懂嗎?」
「嗯!我知道!」
計畫底定,他要來一招請君入甕,要他後悔莫及惹到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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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突襲又得知王世民的計謀,黎雪再也沒心情逛街,悶悶地來到黎府門口。
「雪兒,笑一個,記得嗎?一切交由我來煩惱就行了,-這樣嘟著臉讓岳父岳母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呢!到時我找誰說去。」慕容毅失笑道,他可愛的娘子,真的不會隱藏心事,看來他最好盡量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不要跟王世民打照面比較好,否則以她直率的個性,露餡的機會很大。
「對不起。」她扯開嘴角,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小傻瓜!像平常一樣就好。」他輕敲她的頭。
「毅!」她才想抗議,大門便由里打開。
「小姐!泵爺!你們終于來了,老爺和夫人等你們好久了呢!」門房李伯一見兩人便高興的說道,還不忘向里頭大喊。
「李伯,好久不見了,身體還好嗎?」黎雪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對她來說,黎府的每個奴僕都像自己的親人一樣,一見著面,她的笑容就自然的涌現。
「好!我當然好!這把老骨頭還挺得住。」李伯笑得闔不攏嘴。「小姐、姑爺,快進來吧!」
「小姐、姑爺!」他們一踏進庭院,奴僕們個個笑容滿面,招呼聲此起彼落。
「雪兒!」听見聲音的黎耀祖也跨出大廳門檻迎接,身後則跟著張桂香。
「爹、娘!」黎雪開心的奔過去擁抱他們。
「爹、娘,請原諒小婿,已經回府數日,到現在才來拜見您倆。」慕容毅必恭必敬的鞠躬道。
「別這麼說,賢婿,你能陪著雪兒來,我們已經很高興了。」黎耀祖仔細地打量他,對他玉樹臨風的外表、謙遜的口吻非常有好感。
「來來來……大家別站在門外說話,進去大廳坐吧!」張桂香笑著招呼道。
「娘!上次听-說,身體老是容易累,現在好點了嗎?有沒有讓大夫看看?」黎雪握著她的手邊走邊說道,兩個男的則跟在身後。
「好多了!」見到女兒女婿回府,張桂香是滿心歡喜,早就將腰骨酸痛的毛病忘光光了。
「真的嗎?要不要叫毅幫-看看,他學過醫術呢!」黎雪拉過慕容毅說道。
「這怎麼好意思呢-再說都是老毛病,不用這麼麻煩啦!」她揮揮手推辭著。
「娘,就讓小婿用淺薄的醫術為您看看吧!」明白黎雪的用意是想幫他博得岳父岳母的好感,慕容毅溫文有禮的說過。
「這……」
「夫人,-就讓賢婿試試看吧!」黎耀祖點頭勸道。
「那就麻煩你了。」張桂香不好意思的點頭答應。
「來!娘,請您坐這兒,我好方便幫您把脈。」慕容毅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指輕輕的放在她的腕上。「娘,您近來是不是覺得腰骨異常酸痛?無法久站,特別容易疲累?偶爾額角還會有刺痛的感覺?」
「沒錯!我請過大夫來看過,但吃了幾帖藥卻沒什麼效果。」張桂香很是驚奇的看著他。
「您不用擔心,腰痛的毛病應是血氣不順所致,這些癥狀只要飲食上稍加調養就會復原了,我現在先幫您減緩疼痛。」他右手輕輕地平放在她的背脊上,用內力幫她把瘀積在背脊里的血氣化開。
張桂香只覺得背上有股溫暖的熱源,逐漸擴散開來直至全身,疼痛也漸漸消失。
慕容毅輕吸口氣緩緩將內力收回後,才說道︰「娘,您現在感覺如何?」
「咦!腰不痛了。」她動動身體,感覺有股熱氣在體內流動,整個人好象活過來一般。「我覺得好輕松,從來沒有這麼神清氣爽過。」她幾乎是喜出望外,原以為這毛病是好不了了,沒想到現在卻好了。
「那就好。」他點點頭。「至于食補的部分,我會寫下食材,娘再照著食用就好。」
「謝謝你,賢婿。」
「娘,別這麼說,這是小婿該做的。」
「娘,毅很厲害吧!」黎雪的表情十分得意。
「雪兒……」慕容毅的臉有些不自在,單獨相處時被贊賞,他的心情會揚得高高的,但這樣當著眾人的面夸贊,就讓他很不習慣了。
「怎麼了嘛!人家是說真的啊-娘,您都不知道我和毅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他救了我呢-」黎雪很開心的跟爹娘述說與他認識的過程-表情十足,眼眸充滿崇拜。
「雪兒,-也真是太調皮了,怎麼可以為了一只小狽,隨便跑到沒有人的地方呢!」黎耀祖听完忍不住皺眉訓道。
「阿墨又不是故意的,-是帶我去那里看-的窩,告訴我-沒人養,要我收養-啦!」黎雪忙不迭的辯駁。
「雪兒!虧-嫁為人婦這麼多年,怎麼還是毛毛躁躁,做事這麼沖動,-怎麼不想想,若不是賢婿正巧經過那兒,還出手相救,-現在還能來看我們嗎?」真是太不懂事了!黎耀祖罵道。
「是啊!雪兒,如果-出了什麼事,-叫爹娘怎麼活下去?」張桂香搖頭叨念道。
「娘!怎麼連-也訓人家嘛!」黎雪噘起嘴一臉的無辜。
「爹、娘,您倆就別責怪雪兒,阿墨的事,她已經在反省自己的魯莽了。」慕容毅不忍地幫她解圍。
「賢婿,這事還是要念念她,她才會警惕,不然以後怎麼幫你持家,讓你無後顧之憂。」黎耀祖拍拍他的手道。
「爹,我喜歡雪兒的一切,也不想強迫她改變,家里還有總管忠伯在,並不需要她來幫我持家,只要她快樂無慮就好。」慕容毅看著黎雪笑道。
「賢婿,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很高興你這麼寵她,但我這個女兒的脾氣,我們很清楚,還望你以後多擔待了。」
張桂香對于這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尤其在看到他維護女兒的模樣,她的心里著實安心不少,原本她對女兒一直心存愧疚,讓她嫁進慕容家守活寡,幸好一切的等待有了結果。
「娘,您別這麼說太沉重了,能和雪兒在一起,我很快樂。」他定定的說道。
「毅!」黎雪很是感動,能有個如此疼愛自己的夫君。
兩人四目對望,相視而笑。
黎耀祖和張桂香互看一眼,眼里有著滿滿的歡慰,女兒有個寵愛、疼惜她的夫君守護著,他們總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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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酉時了,他們還沒回來,計畫應該成功了吧!」王世民在房里來回踱步,口里還念念有辭。
多虧前陣子,姑母有將部分事業交給他打理,他才有機會暗中取些銀兩留底,現在才能買通殺手辦事,哈!她絕沒有想到,她最親近的佷兒會拿慕容家的錢來殺慕容家的人,不!不對!慕容家的錢遲早都是他的!他沾沾自喜地想著。
「也許,等會兒官府的人就會上門來報喪,到時就輪到我出馬了,我一定不能露出破綻,讓人起疑。」他喃喃地告誡自己,腦子里則盤算著要怎麼裝出震驚的模樣,還有如何安慰姑母傷心欲絕的心情。
不!不行!這里離大廳太遠,他現在就應該陪伴在姑母身邊,好在那時間內做出應有的反應。這麼一想,他馬上轉個身步出房間,往佛堂走去,沒想到才到半路,就有僕役匆忙跑過來。
是來報訊的嗎?他腦筋一轉便拉住那人。
「老周,你要找老夫人嗎?」
「是啊!表少爺,我來通知老夫人,少爺和少夫人從黎府回來了。」老周點頭說道。
「什麼!你再說一次!」這怎麼可能!王世民一臉的不信,平常和善客氣的表現全消失殆盡。
「呃……」老周有些嚇到,訥訥的再說一次。「表少爺,少爺和少夫人剛剛回來了。」
「……好-沒事,對不起,老周,我剛好有些事急著要找少爺談,所以听到他們回來,語氣就比較激動一點,你別見怪啊!」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王世民在瞬間軟下語氣,變臉的功夫一流。
「沒……沒關系,那表少爺,我先去通報老夫人了。」剛看到的是幻覺嗎?老周模模頭躬身告退。
懊死的!這怎麼可能!難道那些人收了錢卻沒辦事!虧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找門路雇殺手,好不容易找到人,結果卻被擺一道!
王世民氣得直想大吼,但這里不行,在這里發飆只會露出馬腳,只能在心里大罵。
等等!貶不會那些殺手沒有完成任務,反而讓慕容毅知道他是主使者呢?
不,不可能啊!以他的觀察慕容毅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說話也是客氣有加,應該沒有能力對付一批殺手啊!包何況還有個黎雪在身邊!
沒錯,一定是那些殺手拿了錢就跑了。王世民啊王世民,你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在心里告誡自己。
必頭見到楊翠花同老周從遠處走來,他決定先到前頭看看情況再說。
「姑母。」他迎過去。
「世民啊!你怎麼會在這里?」楊翠花有些驚訝。
「佷兒想去找您說話呢!您現在要去大廳找表哥表嫂嗎?讓我陪您一起去吧!」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他恭敬的扶過她的手,不忘回頭說道︰「老周,你可以去忙其它事了,姑母就由我來帶。」
「是。」奇怪?方才不是一臉緊張的說有急事要找少爺談,怎麼這會兒又不急了?老周心里覺得怪,但也不敢說什麼,注視他們離去。
「世民,你找我想說什麼?」楊翠花邊走邊問道。
「沒什麼,閑聊而已啦!」他很快的帶過,並且轉移話題。「姑母,您心里一定在想表哥他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吧?」
「是啊!不過我想雪兒這麼久沒回去,而毅兒又是第一次拜見親家,難免留晚些嘛!」她笑道,自從丈夫過世,就屬這段日子她過得最開心,兒子回來與她團圓、又與媳婦的感情日漸加深、接手家里的事業又很順利,這些都讓她笑得闔不攏嘴,所以她每逃詡在祈福,感謝上蒼給她這個福分,能見到這一切。
「姑母說得是。」越接近大廳,王世民的臉越顯和善,心里直想著絕對不能讓慕容毅看出怪異的地方。
「娘!阿兒與雪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