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玫瑰和成震宇就這麼分手了。
怕待在台灣觸景傷情,洪玫瑰索性早早到了紐約開始新生活。
在異國的日子,對她來說,滿痛苦的。
她討厭吃冷食,不愛三明治,喜歡熱呼呼的中國菜。她想念烤黑輪,想吃大腸包小腸,想喝女乃茶、想吃豆花。
罷來的頭一個月,她每天晚上掉眼淚,經常哭到不敢接電話,怕爸媽、成女乃女乃的聲音,會讓她哭得更傷心。
當然,也不盡然沒有好事。
她英文雖然還是破,可老師的教法,確實讓她受益無窮;出色的同學,也讓她興起努力之心。她的作品得到很多贊賞,老師甚至還拿她一系列台灣童夢的黑色幽默畫作,去角逐百貨公司藝廊巡回的機會。
但,她還是想家,想爸媽、想朋友、想鄰居、想女乃女乃,想──
成震宇。
她來了這麼久,那個沒良心的家伙,沒有一通電話、沒有一封E-mail,根本就是存心要和她斷絕聯絡的。
一個月、兩個月、五個月,半年過去了。
她掉的體重回來了,而她也開始慢慢適應紐約什麼事都怪,什麼事都不怪的日常生活了。
她開始「正常」了一些。
伴玫瑰甚至敢發誓,如果不是她從女乃女乃口中,知道了那個混蛋成震宇,已經開始進行另一件讓人發指的事,她會更正常的。
這天晚上十點,洪玫瑰迫不及待地坐到電腦前,準備開始和女乃女乃長期抗戰。
上上個月,女乃女乃找人裝了電腦視訊通話,她們現在可以透過影像電話對著彼此傻笑了。
「女乃女乃∼∼」洪玫瑰沖到電腦前,用力地對著鏡頭送了個飛吻。
「玫瑰啊,氣色怎麼還是這麼差?」成辜美黛不舍地說道。
「我……想妳啊!」
「再六個月就回來了。」成辜美黛安慰地微笑著。
「還有一百八十天呢!」洪玫瑰泄氣地輕嘆了一聲後,因為怕女乃女乃擔心,她很快地提起精神,大聲地說道︰「我上星期交出去的主題插畫,受到好評,教授說要幫我送到插畫協會的比賽,有機會入圍的話,可以在全美十家百貨展出喔!」
「很好、很好,怎麼這麼了不起啊!」成辜美黛笑呵呵地拍手鼓掌後,拿起了一本漫畫在鏡頭前晃了晃。「女乃女乃剛看完《PRIDE邁向榮譽之路》第四集喔!心得就是──男人,果然不能讓他們太得心應手。」
伴玫瑰選擇忽略最後一句,直接跳入漫畫主題里。
「人家在這里都沒有漫畫可以看,我帶來的那套《明日的王樣》,已經快被我翻爛了。女主角小竹谷有對夢想的熱情,也已經振奮不了我了……好慘喔。」她撒嬌地說道。
「放心啦,妳再慘也沒有成震宇慘。」
「他……又去相親了?」洪玫瑰很努力地不讓自己的磨牙聲太過明顯。
「他,又弄砸相親了。」成辜美黛嘆了口氣,翻了個白眼。
「他這回又嫌人家什麼了?不大,不會生?」死成震宇,她還在這里作著有他的夢,他就已經跑去相親了。如果她回國時,他還是孤家寡人的話,她一定揍到他鼻青臉腫……
伴玫瑰咬著唇,心里閃過一陣惆悵。
「這一回,他說人家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成辜美黛說。
「拜托,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吭不出半個屁來的悶葫蘆,還敢嫌別人。」算他識相,沒把她為他開發的潛能拿到別人身上使用。
伴玫瑰喝了一口水,吐出一口釋懷的大氣。
「他最有話聊的人就是妳了,偏偏他放不下自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妳跑掉。我記得我告訴過妳,他這幾個月來那種一天工作十四個小時的可怕狀況嘛……」成辜美黛一邊抱怨,一邊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反正……我們這半年內是不可能的。」洪玫瑰低頭看了一眼桌上那張Q版的成震宇畫像。手拿過一本書,把「他」蓋住。
「我一天到晚告訴他,為了想結婚而去相親,簡直無聊。他以為可以再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是,我要的只是他快樂啊。」
「女乃女乃,妳別擔心他了,那家伙那麼愛作計劃,那麼愛安排人生,就讓他去試試,他是不是真有法子安排他自己這輩子的幸福啊。」說著說著,她卻是忍不住低著頭,猛眨了幾下眼,好眨干眼里的水氣。
她也不是真的想詛咒他不美滿啦,她只是希望……希望……
希望他也和她一樣,為這段感情多刻骨銘心一點啊。
只有她一個人在暗自傷神,感覺實在很悲慘咧。
「玫瑰,抬頭看著女乃女乃,震宇的幸福就系在妳身上了。」成辜美黛說。
「是不是真的系在我身上,還得先看看他這未來半年有沒有交到女朋友吧。」洪玫瑰一聳肩,努力想讓自己笑得瀟月兌一點。
「放心,他如果真看上了哪個女人,只要女乃女乃一聲令下,他敢不分手嗎?」成辜美黛故意板起臉,眼露凶光,可惜嘴角的弧度泄漏了笑意。
「女乃女乃,想不到妳居然想上演這種本土劇劇碼喔。那樣不好,和妳的形象不合啦。」洪玫瑰拊掌,大笑了起來。
「反正,女乃女乃最希望的孫媳婦人選就是妳,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我們現在分手了,也是沒法子改變的真相。」才一個不小心,洪玫瑰的青春小臉便又染上了超齡的愁緒。
「玫瑰啊,別板著臉。老實告訴女乃女乃,妳在那邊有沒有人追?妳的頭發長了,可愛的圓潤小下巴現在也變瓜子臉了,看起來很清秀、很有女人味喔。」成辜美黛稱贊道。
「是有幾個不怕死的戀童癖想追我啦。」洪玫瑰如實回答完,便好奇地追問道︰「女乃女乃,妳干麼問我這個?難道是要我多交幾個男朋友,好和成震宇拚嗎?」
「當然不是!女乃女乃只是想關心妳一下嘛。來,說說看那幾個追妳的男人長得什麼模樣?」成辜美黛閑聊似地問道,眼里閃過一道亮光。
「也沒什麼好說的啦,那些外國人可能是覺得我很有趣吧……」
這一晚的時間,就在這一老一少的閑聊之間,悄悄溜過。
伴玫瑰和成震宇的結局,仍然沒變。
不過,成辜美黛這晚聊天時的笑容特別地燦爛。
因為她已經決定要拿根針狠戳一下成震宇,看他能不能就此痛醒,也該是讓他嘗嘗如坐針氈滋味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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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一家五星級飯店里,成震宇正和對座的今日女主角進行著「早餐相親」──
他的時間很寶貴,早餐是最不會拖延到他行程的安排。
成震宇看著對面身穿米白套裝,留著齊肩長發,斯文地喝著香草茶的女人,他心如止水地喝著他的黑咖啡。
她的英文名字是Grace──人如其名,優雅出眾。
事實上,他這段時間的相親對象,多半都是這種名門閨秀。
她們多數很有想法,也滿能侃侃而談,氣質溫文儒雅,每個都比「某人」有當老婆的條件。
她們的舉止也都相當得宜,像是早已熟悉這一類的早餐場跋,不像「某人」每次到五星級飯店吃早餐,便像找到寶藏的海盜一樣,一定要搖旗吶喊一番。
「某人」離開半年了吧……成震宇低頭喝了一口咖啡,以掩去他眼中的孤單。
這半年來,他的三個子公司同步建廠的辛苦耕耘,已經開花結果了。而公司生產效率的提高,配合上創新的研發,他們的螺絲出口量不但沒因為其他國家的低價搶單而減少,反而更上層樓。
可他,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為什麼呢?
成震宇看了對座的女人一眼,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有禮地拿起餐巾抿了下唇。
「黎小姐,很抱歉,我待會兒還有公事要處理,我先離開一步,您請慢用。」成震宇起身,禮貌地和對方握了下手。
黎小姐溫柔地對他笑著,眼神里有著很多期待。
他知道黎小姐對他有好感,他的事業成功,「某人」幫他換的眼鏡也替他英挺的外型加了很多分。但是,黎小姐就如同先前其他的諸多相親者一樣,完全引不起他主動聯絡的興趣。
成震宇頭也不回地離開飯店之後,安步當車地走回了不遠處的辦公室。
坐進辦公椅前,他卻一反常態地對著手機發愣了起來。
女乃女乃先前曾經告訴他,玫瑰在美國吃不好也睡不好,整個人很憔悴。他不是不擔心,卻總是拉不下臉來打電話給她。
于是,在他的男人自尊大于一切的狀況下,幾個月的光陰就這麼溜過了。
今天早上,女乃女乃在他出門前告訴他──
近來,玫瑰身邊出現了幾只忙著送東西給她進補的工蟻,而她正考慮著要和其中一個出去用餐。
「那些家伙一定會被她吵死的……」成震宇喃喃自語說道,聲音在偌大的辦公室里回響著。
玫瑰離開了之後,他的世界突然安靜得讓他有些適應不良。真奇怪,他以前的三十多年,不也是這麼度過的嗎?
成震宇看了下手表,早上九點──
她那邊現在是晚上九點。
他從不利用上班時間做私事的。成震宇瞪著手機,坐立難安。
成震宇從椅子上彈跳起身,焦躁不安地走動著。
她想和別人出去就和別人出去吧!他自己最近還不是沒拒絕過別人為他安排的相親?
他從辦公室左邊走到辦公室右邊,又從右邊跨回左邊,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次。
「該死的,你想跟她聯絡就聯絡啊!男未婚、女未嫁,打通電話又不犯法!」成震宇忿忿地說完,完全不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時間,馬上用手機傳了簡訊給她──
什麼時候回來?
他屏住棒吸,一瞬不瞬地盯著手機。
彬者,他該直接打電話給她呢?但是,直接打電話,若是吃了閉門羹,他此後勢必是沒法再拉下臉與她聯絡了啊。
「該死的──她怎麼還沒回復!」
嘟嘟。
手機的簡訊聲,讓成震宇驚跳起身,他瞪著顫抖中的手機,目光沒法子從螢幕移開。
你是誰啊?她回道。
妳的死對頭。成震宇唇角微揚。
那家伙已經被我扔到外太空了。
妳的身體還好嗎?這丫頭還是沒變嘛。
壯得跟牛一樣。你現在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有什麼不安好心的事要說嗎?
簡訊太慢,浪費時間。電腦前面見,我用Skype撥視訊給妳。
成震宇飛速地傳出訊息,揪著心等待著。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過去。成震宇拿起手機,懷疑它故障了。
三分鐘……
我五分鐘後上線。
「YES!」成震宇咧嘴大笑出聲,朝著空中揮出勝利的一拳。
呃,他瞪著自己的拳頭,馬上不安地回視了下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這才放下心。
「神經病!你樂什麼樂啊!」成震宇嗤笑著自己的無聊,卻情不自禁地吹起口哨。
他用電腦叫出了電話連線檔案,調來玫瑰的資料設定。
女乃女乃的視訊電話裝設全都是他一手包辦的,她的聯絡方式早在他的電腦里扎根了好幾個月啊。
她還沒在線上,還有三分鐘……
「總經理──」
成震宇專心望著電腦,連陳秘書開門進來的聲音來都沒听見。
「總經理。」
成震宇這一回听到了,他急忙定住臉上的笑意,輕咳了一聲。
陳秘書從沒見過總經理恍神的模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是今天的簽呈文件及時間表。」怪了,怎麼覺得總經理看起來一臉在憋笑的樣子。
「嗯。」成震宇點頭,眼楮盯著手表。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真不想出去耶,好像有好戲可以看呢。
陳秘書慢慢、慢慢、慢慢地轉過身。
「對了,待會兒除了我女乃女乃打電話來,或者有什麼非常重要的公事,否則不要打擾我。」成震宇又看了一眼電腦──她怎麼還沒上線?
「是,那十一點的生產流程報告會議要延後嗎?」
「繼續──」成震宇才說出口,便又再度否決了。「不用,我看今天先暫停一次好了。」
「是。」陳秘書雙眼發亮,這下完全篤定總經理今天真的是處于失神狀態之中。
莫非是因為早上的相親對象?那得趕快打電話跟成女乃女乃報告了。陳秘書迫不及待地想轉身離開。
「等一下──」成震宇從電腦前抬起頭,手掌卻仍然緊握著滑鼠。「我想,會議還是移到下午兩點開好了。」他和那丫頭總不會聊到下午吧!
「是。」陳秘書點頭,離開。
成震宇的目光回到電腦螢幕上──
玫瑰,上線。
成震宇立刻按下了撥號鍵。
嘶嘶……連線的訊息聲,听起來像是一種噪音折磨。
「怎麼這麼慢……」他不耐煩地自言自語道,手心在冒汗。
下一秒,洪玫瑰的影像開始出現在螢幕上。
連線速度有些緩慢,畫面停格了幾秒鐘。
他們靜靜地對看著,誰都沒開口。
成震宇不自覺地俯近螢幕,因為鏡頭下的洪玫瑰,看來像是她,卻又不像是她。
分開了快六個月,怎麼她的臉就突然變得讓人陌生了呢?
成震宇望著她紅了眼眶,掐著手臂的神態,他的不安漸漸散去了──原來她也在緊張、她也在在意、她也在不安哪。
「唉喲,好久不見,螺絲大亨重現江湖了喔。」洪玫瑰先開口,嗓音雖有點顫抖,卻是洪亮依舊。「最近研發出什麼新型螺絲了嗎?」
「兩種,都已經申請到歐美專利了。」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其實什麼話也不想說。
「果然了不起,一年三千萬的研究經費不是砸假的。」
「妳的頭發長了。」成震宇聲音嗄啞地說道。
伴玫瑰一愣,像是被他的話驚嚇到了一樣,她吸了下鼻子,抿了下唇,抓了下臉,小動作一堆,但卻還是遮掩不了她的心情起伏。
她揚起唇角,笑了。
她笑得眉眼彎彎,笑得頰生桃花,笑得露出了編貝白牙,笑得偏過了頭,卻仍然一直在笑。
成震宇看著她開心的表情,他爽朗的笑聲也隨之充塞了整個辦公室內。這幾個月來,長期聚積在他胸口的那股郁悶之氣,已經完全一掃而空了。
「怎麼樣,本姑娘頭發長了,更有女人味了吧?」洪玫瑰笑畢,撩了撩頭發,拋了個媚眼。
「女孩子的頭發亂得像稻草一樣,拜托妳別出去成為國恥。」他凝望著她較離開時還縴細幾分的清秀臉龐,嘴里卻故意說著批評的反話。
「你這種沙文主義,才會成為國恥啦。」她對他扮鬼臉,看來很興奮。
「最近……好嗎?」他低聲問道。
「好得不得了!」洪玫瑰舉高雙手,好強調出她的得意。「本人追求者多到驚逃詔地,外國人真是熱情啊,統統很識貨,知道要把我這種善良溫柔的可愛女人當成寶。」
成震宇看著她頰邊的紅暈及粉女敕的唇,感覺很不是滋味。
這是他第一次從她口中,听到她談論其他男人哪。她還是那個喜歡賴在他身邊吃零食,躺在他大腿上看漫畫的女孩嗎?
「喂,你干麼不說話?一直瞪著我──沒禮貌喔。」
「我在看看外國人的口味為何如此奇特。」
「拜托,口味奇特的是台灣女人吧。像你這麼自我中心的野蠻壞脾氣家伙,居然還有一堆相親對象在等著你。敢問大亨,找到你未來孩子的媽了嗎?」
成震宇瞇了下眼,覺得她的話像在挑釁。
她這口氣是什麼意思?活像是他們兩人之間已毫無關系了一樣。
「適合的不少,正在挑選中。」成震宇不悅地說道,雙臂交握在胸前,防備地望著她。
「什麼叫做正在挑選中,你當選老婆是在買房子還是挑家具啊!」洪玫瑰小臉脹成通紅,並對著鏡頭吐舌頭。
「怎麼?妳吃醋不成。」成震宇眉頭一挑,涼涼問道,但黑眸定定鎖著她的臉龐,看著她的臉瞬間脹紅。
「我……我吃醋個大頭鬼啦!我是為那些女人抱不平,因為只有笨蛋才會想嫁給你這種沙豬。」
「如果有一堆女人趨之若鶩的話,也許認為她們是笨蛋的那個人,可能才是笨蛋。」
「咦,既然你條件好、眼光高,那怎麼千挑萬選了老半天之後,還找不到一個你願意更進一步交往的女人?」洪玫瑰昂起下巴,表情揶揄地說道。
「我是想在大致上都了解過一回合之後,再選定最適合我繼續交往的對象、況且,妳人還在國外,我結婚時可不想少收了妳的那份紅包!」成震宇控制不了自己與她對嗆的口氣,因為她太過不在乎的表情,簡直讓他抓狂。
「勞螺絲大亨如此看重,還真是讓人銘感五內啊。」洪玫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說話聲音揚高了八度。「不如這樣吧,你結婚時干脆把伴娘位子留給我好了。」
「當然沒問題。」成震宇不客氣地回話道。
兩個人橫眉豎目地對看,煙硝味重到兩人的臉色都脹成了憤怒的暗紅。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他板著一張臉,神色寒凜地回望著她。
可他擱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激動地劇烈顫抖著,像極了一顆氣到即將爆炸的心髒。
「我要下線了。」她說。
「再見。」成震宇冷冷地答道。
伴玫瑰的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並沒有馬上切斷連線。
「成震宇,你混蛋。」
玫瑰,下線。
「等一──」
成震宇飛撲向前,胸口一窒,因為他看到了──
她的眼淚。
「該死的。」成震宇一拳捶向桌子,桌上文件彈跳了起來,可他卻氣憤得沒感覺到任何疼痛。
他抓起手機,撥號給她──
電話沒人接。
成震宇苦皺著眉,懊惱地低吼出聲︰「干麼要跟她斗嘴呢?就當她孩子脾氣,喜歡人哄,你讓她一步,不就得了嗎?」
懊吧,就算他們原本就一天到晚在斗嘴,但是,戀愛時的斗嘴,是一種甜蜜。
但,他們現在已經「分手」了啊!
成震宇瞪著發抖不止的大掌,知道他根本沒法子毫不在意地任由她走出他的生命。
他想她!想她回到他身邊啊!
「那你剛才居然還害她氣到掉眼淚!你們現在多久才聯絡一次,你是想搞砸一切嗎?」
成震宇驀然從辦公桌前站起身,腳步狂亂地在室內盤桓著。
這些年來什麼樣的大風大浪他沒見識過,但他從沒懼怕過,可他現在卻因為她的眼淚而心痛如絞。
成震宇走到牆邊,瞪著牆上的公司月歷。
他還在固執什麼,是還沒受夠這半年來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嗎?
成震宇快步走到辦公桌邊,一手拿起PDA查看行事歷,一手拿起電話撥給陳秘書。
「幫我訂下星期一到紐約的機票。處理好之後,進來和我討論一下下星期的行程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