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華殿里,皇甫灝藇繃著一張俊顏高坐在黑檀木椅上。
「主子請恕罪,小詰子自作主張,將小皓子帶人宮來,你有任何不快,小詰子都願意承受,只求饒了小皓子,也讓小皓子留在你身邊服侍你!」
「大皇子,是奴才求小詰子帶奴才進宮的,什麼事奴才自己承擔!」
「夠了!」他冷喝一聲,看著跪在地上.頻頻叩首的兩名太監。
「你們以為皇宮是什麼地方?任何人央求就進得來的?」
「主子——」史大詰想解釋。
「閉嘴,我平常對你太好了,讓你的膽子變得這麼大!」
史大詰連忙閑嘴,但當初敢答應童亭的請求,實在是因為他待在皇甫頒翻身邊十年,很清楚俊朗聰明的他一向是充滿仁心的,雖然被擄至狂霸山後再見,他的個性變得深沉霸氣了些,但撇開這一點,他還是很好相處的……
「主子——」勾馨也想解釋。
「你也給我閉嘴!」皇甫灝藇冷眼一眼,瞪著害自個被白白罵了好幾句「狗主人」的小太監。
「我不閉!」她抿抿唇,勇敢的駁斥,「反正你這會這麼生氣,我腦袋肯定不保了,我不如說個痛快,是我以死要脅大詰哥讓我進宮的,我希望你是個是非分明的皇子別為難大詰哥!」
反正這半個月來,她掃地也掃煩了,如果要她在這掃一輩子的地,那倒不如早死早超生來得痛快!
筆甫灝藇直勾勾的看著她那張像是要壯烈犧牲的俊秀臉孔,扯了扯冷絕的唇角,「好,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奴才死了也不足借。」
語畢,他站起身子,走到另一邊的檀木桌那上面架著三柄寶劍,他拿了其中綴了紅寶石的一把,轉回身,扔到她跟前,「你說你是以死威脅小詰子進宮的,那就自己解決自己吧。」」主子!」史大詰急得臉色發白,壓根沒想到主子這次會動這麼大的怒氣,慌亂之中,想到他近來特愛美人,連忙月兌口道︰「她是女的!」
「啥?」皇甫灝藇皺起了兩道濃眉,錯愕的看著當真拿起地上的劍就要自刎的勾馨。
「她是個姑娘,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子,大皇子,請你饒了她吧!」
史大詰這一叫,他立即上前打落勾馨手上的劍。
貝馨一臉不解的看著神情丕變的皇甫須熟,他笑了?!
「她是個姑娘?」他的薄唇漾起一個淺淺的彎弧。
「是,主子,因為——」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細節,只想確定她真是個姑娘?」
「是真的。」史大詰連忙回答。
難道又是一頭色豬嗎?不然,她從男人變成女人,他看她的眼神怎麼變那麼多?但認真說來,這頭皇子豬可比城牆外那頭王爺豬要賞心悅目多了!貝馨眉一皺,天,她在想什麼?
「小詰子,你出去外頭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小皓子,你跟我進房去。」
「呢,這——」史大詰呆若木雞。
「什麼?」勾馨也呆了,不會要她現在就跟這頭皇子豬上床吧?
筆甫灝藇臉上又是一沉,「還不照做!」
「是!」史大詰蒼白著臉兒,跟她點點頭,連忙到門外寄去。
筆甫灝藇以眼角余光瞥了還排著不動的勾馨一眼,甩了袖,轉身就往里面的房間走去。
貝馨頭皮發麻,但還是跟著走進房里。
她早知道的,從忘記一切的她,在銅鏡前看到自己這張絕色月兌俗的美人臉蛋時,就知道它一定會是個麻煩!
筆甫灝藇往大床上一坐,俊臉上出現一抹期待的笑容,看著她道︰「月兌掉衣服。」
「啥?!」
「快月兌!」
「這……我,我還是個閨女。」應該吧,她也不記得了。
「你是奴才,而且最好真是個女奴才,不然,剛剛那把劍我還是會扔還給你!」
「我是男是女有什麼差別嗎?」
「那當然!」他頓了一下,朗目一冷,「你廢話太多了,還是要我先割了你的舌頭,你才願意月兌?」
她咽了口口水,「我月兌,我月兌!」生命無價耶,就算要死也得留個全尸嘛,怎能少了舌頭!
貝馨潤潤于澀的唇,解開衣扣,褪下太監外衣成布褻衣,還將那纏住彪圓的柔軟布條卸下,再月兌下羅襪、鞋子,整個人這會已光溜溜的。
她低著頭,雙手遮著胸脯與,感到後悔極了。月兌光了,被污辱了,最後可能也是一命休矣!
筆甫灝藇看著眼前這讓人垂涎三尺的婀娜身子,眸中閃著驚訝,沒想到男裝俊秀的她真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姑娘,而且腦體柔女敕光滑,泛著處子香,只是……
他濃眉一皺,突地起身走向她,她嚇了一跳,急忙要後退,但他卻只是伸手拉下她的帽子,並強勢拆開了她的長辮子,一時間,那頭柔亮的青絲披散開,掩住了她的大半身子。
真的是她!他眼楮一亮,呵!難怪,他越看她越覺得眼熟。
太好了,她沒死!不過……他一挑濃眉,她混進宮里來干什麼?又想裝可憐捉弄他?
要不,這會都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了,她還裝出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筆甫灝藇勾起嘴角一笑,「說吧,你又想玩什麼詭計?」
「我?」她一愣。
「難道你不認識我?還是……」他微微一笑,「知道我的身分,所以什麼都不敢說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生了一場大病,失去記憶哈都記不得了。」
不知道?失憶?
扒,也對,照他現在的身分,要將她整得淒慘無比,還有什麼問題呢?
也只有假裝失憶,忘了一切,她在這的日子才能好過一點嘛!
懊,她要裝傻、玩游戲,他就陪她玩!
嘴角漾起一抹笑容,然後這個笑容逐漸擴大,他發出大笑聲,「哈哈哈……」
貝馨皺起柳眉,抄起衣服一一穿起來,這個大皇子豬可能腦袋瓜子有問題!
要不,她又沒比正常女人多個胸或少塊什麼,他笑什麼笑?還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而出乎意外的,皇甫灝藇沒有喝阻她,只是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眸光看著她匆匆穿衣。
「呃我……」
「你可以出去了。」
她愣了一下,完全搞不清楚。
「還是舍不得離開,想和我上床?」
「你他女乃女乃——」突地意識到自己在跟誰說話,勾馨連忙捂住嘴巴。
他勾起嘴角一笑,眸中閃過一道狡黠光芒。
原本因待在皇宮里覺得無聊,他想著要再出去東巡找找樂子,但看來暫時是不必了。
「沒關系,我允許你可以說粗話,而且繼續當太監,要多粗魯、多沒規矩都成。」
「繼…繼續當?」她皺眉,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腦袋不會搬家,也不必陪他上床了?
「沒錯,但別讓人知道你是個女的,如果你女扮男裝的事被知道了,你的腦袋就真的要搬家了,明白嗎?」這句話才是重點。
「明白……」她哺哺低語,但其實一點也不明白,他非但不揭穿她的身分,還不許她讓別人知道,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貝馨離開了房間,出了英華殿,史大詰緊張的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沒事,只是……」她將皇甫灝藇跟她說的那些奇怪的話給他听,「你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嗎?」
史大詰也一臉困惑,真不明白主子的用意為何?
但繼而一想,其實從主子轉了性後,他又何曾了解過主子的想法呢?
筆甫灝藇知道勾馨假扮太監的事後,他的日子變得有趣,心情也奇好無比。
連前陣子皇甫灝藇要他娶嚴任鳳,還因此將他特別從京城外帶回來的美人兒全數遣出宮的壞心情也都不再了,因為他想到了個好法子不娶嚴任風,還有個美人兒可以惡整,這日子可是一天過得比一天還要快樂呢。」
但他快樂,勾馨可是快累死了,現在不管大皇子要做什麼,也不叫史大詰,通通都叫她,一連數逃詡是如此。
「小皓子,水呢?」
「來了、來了!」
「小皓子,衣服呢?」
「拿來了。」
「小皓子,茶呢?」
「來……來了……」
「小皓子!」
叫魂啊!她咬牙切齒,氣喘吁吁的瞪著愉快的在木桶里洗澡的皇甫灝藇,」」奴才、奴才可不可以拜托主子行行好,一次說完行不行?」
「不行!」他答得干脆,「這茶涼了,去換一杯!」
她怒不可遏的拿了茶杯,重重跺步的往外走,但才走了兩步。
「算了,算了,小皓子,回來幫本皇子刷背。」
貝馨咬咬牙,實在很想將茶杯扔在地上,但一想到她可愛的腦袋瓜,只得咬緊牙根,轉身走回去,用力的給他刷刷刷。
但他看來很享受,這可讓她氣得快吐血了。
老天爺,她真的很想逃離這個怪里怪氣,模不著情緒的大皇子,可皇城是一座大迷宮啊,有護城河,還有十尺高的城牆,叫她怎麼逃呢?
唉,真逼急了,她就干脆將腦袋瓜子送給他,再加上一句,「俺不干了!」
筆甫爾璽很苦惱,他最得意也最自傲的大皇子自從上回受重傷治愈,再繼續東巡回來後,幾乎變了個樣。
而且……他看著攤在桌上的奏章,寫的根本是一堆狗屁不通的東西!
他可是听月王朝有史以來最勤于微服出巡的皇帝啊,皇兒去過的地方或沒去過的地方,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按理看完這些草率的內容後,他是該讓他再去東巡一遍的,但瞧他現在的樣子,他怎能放心?
「怎麼了?皇上。」毛純兒來到他身邊,輕輕的為他捶背。
他拍拍她的手,「別捶了,坐到朕的身邊來。」
她微微一笑,走到他身邊坐下,「皇上在煩惱什麼嗎?」
他點點頭,大嘆一聲,將皇甫灝藇的事說給這年紀雖小,但相當體貼,比其他後妃們還跟他有話聊的妃子听。
「……代巡之事敷衍了事外,皇兒在宮中的行徑也日漸荒唐,不但听聞他跟個長相俊美的小太監走得近,就連他跟一些宮女還有朕的妃子有染的耳語,朕也時有所聞……」
「皇上,大皇子不會如此荒謬吧,說不定是有人在胡說,也可能是皇上想得太多?」
筆甫丞空搖搖頭,「皇兒的個性變得難以捉模是真,在他受傷時,嚴王爺之女嚴任鳳親自前往春霖縣,對他照顧有加,可朕要他娶嚴女為妻,他卻大為反彈,氣得朕將他帶回來那些不三不四的煙花女全送出宮去,」他頓了一下,又嘆了一聲,「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如此,他才故意做出那些讓人無法接受之事?」
毛純兒想了一下,「那皇上何不直接找大皇子談談呢?說開了,也才能解決問題。」
他想了想,「說的也是,朕馬上宣他進宮。」
「那巨妾就先下去了。」她甜美一笑,先行退了出去。
不久,皇甫灝藇被宣進宮,而皇甫丞至注意到跟在他身後的還是史大詰,而非傳聞中那名年輕俊秀的小太監。
「父皇。」皇甫灝藇沒有錯失他的目光,是勾馨這幾天也學會反彈了,做事開始磨蹭拖拉,擺明了,就是不想再當個小痹乖。
憊說他如果生氣,她腦袋瓜就送給他好了!
筆甫爾璽看著長相俊美,但不似以往個性沉穩內斂,而變得外放不羈的皇兒,以前父子倆總有說不完的話,他更是弟妹們的好榜樣,但今日怎會變得如此?
「皇兒是否有什麼不滿?所以近日來言行舉止……」
「父皇,孩兒沒什麼不滿。」
「可是——」
「父皇有話詩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筆甫爾璽皺眉,但見皇兒如此直接,他便將毛純兒跟毛純兒說的一席話全數說給他听,但皇甫灝藇給的答案卻是——他根本沒變,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至于與小太監、妃子、宮女暗通款曲之事,他也一致否認,反倒是再提及那樁婚事,他意外的沒多大的反彈,還說反正自古婚事就由父母作主,他是悉听尊便。
但皇甫丞里仍從他那含著冷意的嘲諷眸光,看出他對與嚴府的婚事並不滿意,既然如此…
「皇兒的婚事就暫緩下來,現在父皇要跟你談談你出巡後所呈上的奏章。」
他蹩眉,不解的看著他。
筆甫爾璽遂將問題一一提出,總括來說,就是指出他並沒有用心的去代他出巡。
筆甫灝藇的薄唇是越抿越緊,幾乎成了一直線。
「你的兩位弟弟都在還外面巡視,所以父皇希望你再出去一次,認真用心的——」
「太好笑了!案皇都得懶人癥了,兒臣這會當然也會被傳染,所以,等待在皇宮不好玩時,兒臣的懶人癥痊愈了,自會再出去巡視,兒臣下去了。」
「你——」他語塞,難以置信的瞪著轉身就走的皇兒。
這……這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他急急喚來大醫,叫他們將當時給皇甫灝藇生病吃的藥一五一十的清楚說明,看是不是真如嚴祆鳳而言,是他們給皇兒吃錯藥,才變得今日這副德行。
但兩名太醫皆大喊冤枉,皇甫爾璽便再找來其他太醫詢問,卻沒人說藥有問題,那這該如何是好呢?!
微風輕拂的午後。
「小皓子,小皓子……小皓子、小皓子!」皇甫灝藇在英華殿內外喊了勾馨喊好幾聲,就是不見她的身影。
「主子、主子。」史大活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主子有何吩咐?」
「她人呢?」他一臉怒火的看著他。
「啟稟主子,啊……小皓子人不舒服,在太監房內休息呢。」史大詰說得心虛,因為她不是病了,而是累了、煩了,不想再來問候大皇子。
筆甫灝藇抿緊了唇,一甩衣袖快步就往太監房走去。
「主子,你別去啊,那是奴才們住的地方,不是身分尊貴的你該去的……」
但皇甫灝藇根本不听勸,一臉冷峻的仍然往太監房走。
「她住哪一間?」
「呢……她跟奴才同一間。」
他倏地止步,皺著眉回頭瞪向他,一股怒火迅速燃起,但念頭一轉,史大詰已不算是個男人了,怒火這才熄滅,「帶路!」
「是!」史大詰連忙走到前面去帶路。
主僕倆來到一間樸拙的太監房前,史大詰即大喊,「小皓子,大皇——」
「不用叫了,你在外面等著。」皇甫灝藇出言制止。
「可是?」
「去」
他不敢再有聲音,只有閉嘴看著主子走進房內。
筆甫灝藇一走進房間,就瞧見勾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蹩眉,抿起了唇,碎然轉身又步出門。
「呢,主子?」
「守在這里。」
史大詰忙應了聲是,看著主子離開,又看他很快的去而復返,再進人房間。
筆甫灝藇其實是回到英華殿里,拿了他這次東巡路上買到的兩樣寶貝。
他走近看來氣色紅潤,睡得香甜的勾馨。
「小皓子,小皓子。」
她煩躁的皺了下柳眉,但眼楮沒有張開。
筆甫灝藇又連叫了幾聲,她被吵煩了,氣呼呼的叫,「是誰在拼命叫魂啊?」
眼楮一睜開,沒想到映人眼簾的竟是她今天「偷懶」沒有伺候的主子。
見她目瞪口呆,他趁此機會從懷里拿出一顆東西扔進她張大的嘴里,她愣了愣,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那顆像藥的兒子就咕略一聲,吞下肚去了。
「大皇子給奴才吃了什麼?」她坐在床上,驚愕的瞪著他問。
他笑了,「你不是病了?那當然是藥峻。」
「藥?」
「就是藥。」
「什麼藥?」他的表情有點兒鬼。
他勾起嘴角一笑,「治療撒謊的毒藥啊。」
貝半眼楮倏地瞪大,「騙人!哪有這種藥?」
「本皇子從不騙人的!」
她怔怔的看著一臉認真的他,突然傻眼了,這天底下哪有治撒謊的毒藥?毒藥就是毒藥嘛!
「你走三步。」
她咬著下唇,不安的下了床,還真的听話的走了三步,然後就突地喘不過氣來,五髒六腑翻騰,萬蟻穿心,全身無處不疼,還頻冒冷汗。
「下次還敢偷懶裝病嗎?」他出言打趣。
臉色蒼白的她急喘著氣兒,頻頻搖頭。
他勾起嘴角一笑,從懷中又拿出只白玉瓶,倒出一粒乳白色的丸子再放人她口中。
咽下那顆清涼的丸子後,勾馨立即感到疼痛消失了。
「跟我走。」
筆甫灝藇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步出太監房。
拜托,她還有些虛弱呢,但卻不得不跟著走,免得這個可怕的大皇子又扔什麼藥到她嘴里……
兩人一出房間,勾馨一見到史大詰就是一張求救的苦瓜臉,但他能如何?
他也是個奴才,也只能跟她並行,走在前面那個一副•冶然模樣賞花賞景的大皇子身後,伺候東伺候西。
奴才?!貝馨突然想到史大詰已經當了十年的奴才了,若是要她也當那麼久……
不,不要!那還不如干脆讓她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