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她當然反對,只可惜反對無效。
她沒膽子跟袁敬虎明說自己的反對之意,畢竟……自己其實也沒有很討厭他,這樣說太傷人了,再者,她根本爭不過哥哥們聯合起來的三張嘴,索性當個無聲人,消極地听從家人的安排。
其實被家人保護得太好,某種程度上反而變成一種壓力,溫婉姍就有這種感覺,所以上班反而是她較為放松的時刻。
雖然銀行的工作很繁瑣,天天處理一堆數字更要特別謹慎,但她工作起來卻十分愉快。
中午過後,她在自己負責的櫃台前放上暫停服務的牌子,低頭結算上午的存匯資料時,耳邊傳來同事們興奮的低語聲。
這情況在銀行里一點都不稀奇,通常只要有名人或俊男美女出現,同事就會爭相告知,但因她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也不算好奇寶寶,因此每次遇到這種狀況時都不以為意地繼續工作。
「小姐,開戶。」突地有道聲音從她頭上傳來。
「不好意思,這邊暫停服務,麻煩到別的櫃台辦理喔。」
唔,有筆金額似乎有些出入,她蹙著眉,頭也沒抬地道。
「沒關系,我等你忙完。」
對方似乎也不急,淡淡地丟下幾個字。
她心里嘀咕是哪個不長眼的客人這麼白目,都已經叫他到別的櫃台辦理了,還堅持要等她?
「別的櫃台一樣可以……袁敬虎?!」
她直覺抬起頭望向來者,霎時筆一丟,驚訝地從位子上跳起。
天啊!怎麼會是他?
而她竟然沒听出他的聲音,還當他是白目的客人?!實在……好糗啊!
「你忙沒關系,我坐在那邊看報紙等你。」
袁敬虎揚唇一笑,揚了揚手上的報紙,自在地走到一旁的等待區坐下。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銀行行員和未辦事的人的眼神,全都像約好似地定在溫婉姍身上,每道視線都像一把飛刀,她感覺自己背後插了數十把刀,頓時呼吸困難、不自在地癟癟嘴。
他……他干麼到銀行來找她啊?
偏偏他又是個大明星,她要是不搭理他,說不定還會引來上司的關切……
唉∼∼她暗嘆一口,起身離開自己所屬的櫃台,往他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會突然跑來?」她在袁敬虎身邊站定,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肩。
可惡的男人,竟然穿著貼身的白T,高級的棉布貼著他黝黑的手臂——穿這樣是很好看,但害她沒辦法拉他的衣服,只能用戳的。
「我來開戶啊!」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他剛才就說要開戶了,她是沒听進去喔?袁敬虎放下報紙,古怪地睞她一眼。
「那麼多家銀行,你干麼一定要跑來這家?」
背上的尖刀數持續增加中,她都快尖叫了,但因怕被上司听見挨罵,只好小聲低語。
「因為這里有你啊!」
他揚起嘴角,扯出唇邊那帶點壞卻又極性感的招牌笑容。
他很清楚她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既然打定主意和她交往,勢必得多花點心思在她身上。
罷好他這幾天的工作都排在晚上,所以白天就到銀行來找她,用極短的時間約個小貶,讓她早點適應他的存在。
溫婉姍冷不防被他的笑容電了下,感覺有股電流從腳底竄上後腦,她脹紅小臉,心里竟感到一絲甜蜜噢∼∼
這個男人太邪惡了!一個不小心就有被攻城掠地的可能。
「拿來啦!」
她挺了挺腰桿,決計不讓他那麼容易得逞。
「什麼東西?」
盯著她伸過來的小手,軟軟女敕女敕的,看起來很好模,害他差點伸手握住她。
「開戶證件跟印章啊!」
這男人,要來開戶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不是在忙?」
意識到她願意放下手邊的工作,先處理他的業務,袁敬虎不禁得意地咧開嘴笑。
「你到底要不要開戶?」
她的眉蹙起,懊惱地發現自己的修養在他面前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包令她驚訝的是,她的個性從不會遷怒別人,更別說是使性子、大小聲了,但在他面前卻能毫不遮掩地表現出來?唉,八成是被他那痞痞的樣子給激發出來的!
算了,反正自己在他面前早就沒形象了,管他怎麼想!
「當然。」
他放下報紙,將身分證、健保卡及印章雙手奉上,像只小炳巴狗般跟在她身後。
溫婉姍要進入辦公櫃台時,發現他沒停下腳步,便回頭瞪他一眼。
「你不能進來啦!」他不是銀行的員工,不能進來這里啦!
她心想他只是開戶,用不了多少時間,因此沒帶他到貴賓休息室避開旁人的眼光,只想趕快幫袁敬虎辦好,打發他走人。
「喔,抱歉,我忘了。」
他搔搔後腦,笑容里帶著一絲靦腆。「那我在櫃台旁邊等你。」
那帶有一點孩子氣的淺笑,讓她完全忽略了同事們好奇的眼光——
她以為袁敬虎很世故,完全沒想到他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心里頓時產生一絲微妙的蕩漾……
在文件上的欄位簽完名後,不到五分鐘袁敬虎便完成了開戶的動作,他收回證件、印章,拿著新出爐的銀行存折及提款卡,信步踱回剛剛的位子坐下。
瞪著他氣定神閑的再度拿起報紙看,一副不準備離開的模樣,溫婉姍一整個傻眼。
都幫他開好戶了,他還賴著不走干麼?
此時背後才拔掉不久的尖刀,又一一射回她背上,她閉了閉眼,再次挺起腰桿往他走去。
「欸!你怎麼還不走?」
她又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肌肉戳得她手指都疼了。
「我等你下班啊!」
靠!她是在趕他嗎?向來只有他轟人的分,今天竟換她來指使他?感覺真他媽的……新鮮。
這女人喔……光看到毛毛蟲就嚇到花容失色,再加上長期被三個兄長「打壓」也不敢反彈,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她膽子有多小。
可這樣膽小的女人卻敢對他嗆聲、趕他走人,到底是他倆犯沖,還是她真有那麼排斥他?
倘若排斥他,為何又不拒絕跟他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提議?這個女人實在太有趣了,也因而激起他莫名的征服欲。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排斥他哪一點,又到底能ㄍㄧㄥ到什麼地步才願意釋放真性情。
他,很期待,非常期待。
「你瘋了喔?我還要幾個小時才能下班耶!」
在這里枯坐好幾個小時?他無所謂她可受不了,才不想連僅剩的自由空間都被監視咧!
「我可以等啊!」
誰叫他的工作時間和一般人不一樣,只能利用有限的時間做最大的利用,不然要等到哪時才能跟她約會啊?
「你去忙吧,當我不在這里。」
最好是能當他不在啦!這麼大一個人,還是個令人難以忽視的聚光體,就算她將他視為隱形人,別人也做不到啊!
「我的視力好得很,沒辦法對你視而不見。」
她抬高下顎,倏地察覺自己這話說得不好,好似自己無時無刻都在注意他似的,她頓了幾秒後,軟聲央求︰「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下班再跟你聯絡。」
他挑眉,總算察覺自己的存在似乎讓她頗不自在。
「你不喜歡我陪你?」
懊死!他有種挫敗感,畢竟他在女人圈里無往不利,從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啦!」
她紅著臉反射性的否認,很怕傷到他的自尊。「是你的光芒太耀眼,大家都在看……」她懊惱地嘀咕了句。
綁知後覺的大明星經她提醒後,才發現自己果真招來不少好奇的眼光,銀行里的每個人,有的明目張膽,有的遮遮掩掩地覷著他們,他這才恍然大悟她之所以局促的原因。
「OK,要我先走可以,不過你晚上要到片場探我的班。」
他咧開大大的笑容,狡猾地跟她談交換條件。
「我到片場探你的班?!」
她的音量不由自主拔高,隨即便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己的失控,赧紅小臉低垂著頭,完全不敢回頭探看那些好事者。
闢了!她優雅的形象全毀在袁敬虎手上了,嗚∼∼
「沒錯。」
他很滿意自己能掌控她的思緒,也滿喜歡看她紅著小臉尷尬的模樣,那是種視覺和心靈上的小小滿足,呵呵。
「……你不會太得寸進尺了嗎?」
她瞪他,有種趕鴨子上架的錯覺。
「會嗎?」
他聳聳肩,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條件太嚴苛。「你不答應也沒關系,那就維持原本的決定,我在這里等你下班。」
「你……隨便你!」
她懊惱地轉身走回櫃台里。
她才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呢,要走要留隨便他,她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好了,哼!
雖然心里如此堅持,但才堅持不到十分鐘,她就很沒用地投降了。
原因無他,完全是因為那個邪惡的袁敬虎超過分,大刺剌地跑到她的櫃台前盯著她的頭頂,用那性感的眼神不斷對她放電,搞得她頭皮差點要著火,根本無心工作。
「袁敬虎先生。」
終于,她不耐地放下越理越亂的存匯單據,惱火地抬頭瞪他。
「有!」他挑眉微笑。
「麻煩把片場的地址留給我。」
她恨死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袁敬虎扯開大大的笑容,一點都不意外她做出如此「明智」的選擇。
「沒問題,我在片場等你。」
晚上八點左右,打電話向袁敬虎確認正確位置後,溫婉姍別別扭扭地走進片場,心里既緊張又氣惱。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出現在這與她的世界全然不相干的攝影棚,哼,都是因為袁敬虎那個壞蛋,竟然用不正當的手段逼迫她來……
其實嚴格來說,也不能說他逼迫啦,事實上也是自己定力不足,才會被他逮到小辮子,迫于無奈才來這一遭。
當然她也可以不遵守承諾,直接放他鴿子,但這種惡劣行徑她根本做不出來,唉∼∼
反正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她手心冒汗地推開攝影棚大門,听見棚里的吆喝聲,感覺里頭熱鬧極了。
「卡!休息十分鐘,化妝師幫阿虎補一下妝。」
導演如洪鐘般的聲音響起,整個片場頓時熱鬧了起來。
堡作人員在片場里隨意走動,她看得眼楮都花了,根本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嘿∼∼哪里來的小白兔啊?」
突地一道輕佻的男聲從她頭上響起,她直覺抬起頭,看到與袁敬虎拍攝同劇的另一個男配角林清元。
「呃……麻煩找一下袁敬虎,謝謝。」
她困窘地拎著手上的養肝茶,請林清元幫她找人。
她在上班時間打電話回家,告知自己下班後要到攝影棚探袁敬虎的班,沒想到老媽知道後異常興奮,決定熬煮養肝茶讓她帶給袁敬虎,所以她下了班後先回家拿了養肝茶,才搭車趕到攝影棚赴約。
「喔∼∼原來是阿虎的粉絲喔!」
林清元吊兒郎當地說道,但笑意卻沒有傳至眼底。「怎麼不來找我咧?我的風評也不錯啊!」
「呵……」
她縮著脖子僵笑,冒著冷汗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阿元,我女朋友很可愛吧!」
袁敬虎剛補完妝,一回頭見到林清元和婉姍在聊天,趕忙走上前,防備似地伸手環住溫婉姍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公布她的身分。「她來探我的班。」
林清元在劇組里的風評並不很好,他藉著男配角的頭餃及不差的長相,到處和女藝人勾三搭四、始亂終棄,差點引起眾家女星圍剿。
但純良的婉姍並不清楚林清元的為人,因此袁敬虎只好挑明了講,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以防林清元對她有非分之想。
「我不……」溫婉姍正想出聲抗議,不意感覺他的手在自己肩上微微施力。
她心下打了個突,警覺地吞下沒說完的話,細細注意著兩個男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嘖∼∼你什麼時候交了個這麼可愛的女朋友?」
林清元冷嗤了聲,顯然有些吃味。
「靠!我還跟你報備咧!」
袁敬虎掄拳捶他一記,佯裝對他心無芥蒂。
「好啦,那你們玩得開心點,我要去拍下一場戲啦!」林清元無聊地揮了揮手,自討沒趣的離開。
待林清元走遠後,袁敬虎微眯起眼,危險地凝著她。「你剛才想跟那家伙說什麼?」
「沒、沒有啊!」
那如劇中一般犀利的眼,害她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沒有就好。」
他松了口氣,低聲警告。「你以後遇到他要小心點,別跟他說太多話,盡量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
罷才他們講話時,她都不敢出聲,雖然那對話再尋常不過,但就是隱約感覺兩人間充滿著刀光劍影。
「因為……」
他思忖了下,終究沒將難听話說出口。「總之你離他遠一點就對了,懂嗎?」
「嗯。」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仍乖順地點了點頭,並將手上的保溫瓶遞給他。「喏,這個給你。」
「這是?」他一臉莫名地接了過來。
「養肝茶,我媽說你常熬夜拍戲,所以特別幫你熬了養肝茶,拿去喝吧!」她沒有獻寶的意思,純粹是給他補身。
「靠∼∼對我這麼好?」
他喜上眉梢,打開瓶口,看也沒看便仰頭一灌……
「燙啊∼∼」
她驚叫,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呃!」
他被燙到舌頭,冷不防地將保溫瓶拿得老遠,在原地彈跳了下。
「你有沒有怎麼樣?」
她一見心都慌了,水汪汪的大眼又慌又急地凝視著他。「我都還來不及提醒你,你就大口地灌下去,這下燙著了吧!」
「還好……」
他吐著舌,見到她眼里的焦急,心口一緊,忙將保溫瓶放下,抬起她的臉審視。
「干麼那麼緊張?我只是不小心燙到一下而已。」
看她那心疼的眼神,他心頭有點暖暖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
「沒有啦,只是小擔心而已……」
都是她不好,沒早點提醒他才害他燙到;她吸了吸鼻子,擔心地看著他的嘴唇。「還好嗎?會不會很痛?」
「別擔心,我很好。」
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這種發自內心關心他的澄澈眼眸了,頓時感動得不得了。
打從他北上在演藝圈打拚後,每個人都把利益放第一順位,鮮少有人付出真心,現下看到她的反應,他突然覺得自己不再孤單,有了往前走的動力。
「嗯,沒事就好。」
她扯開一抹不怎麼好看的淺笑,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傻瓜!」
他輕笑,拉起她的手往攝影棚里走去。
婉姍頰上突地泛起緋紅,覺得他的手很大、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彬許是他並沒有因為被養肝茶燙到而責怪她,所以她沒有甩開他,就這麼乖順地讓他緊握著,心里揚起一抹奇異的感受。
她不確定他這是在宣誓主權,還是出于保護她,不讓她在攝影棚里感到不自在。
盯著被他握緊的手,她淺淺地勾起嘴角。
懊吧!讓他表現一下紳士風度也不錯。
將她帶進攝影棚後,他把她介紹給工作人員,大伙兒好奇的噓聲四起。
「哇 ∼∼有沒有搞錯!這麼可愛的女生也被你把到?」第一男主角欽羨地吹了聲口哨。
「沒天理啦!我才失戀不久,你就帶妞來刺激我,太可惡了!」攝影師邊擦拭攝影器材,邊嫉妒地嚷嚷道。
「真聰明耶你,知道不要和圈內人談戀愛,呵呵,要好好把握喔!」
女主角邊補妝、邊善意的調侃,她小聲地對溫婉姍說︰「你男朋友搶手得很,要顧好嘿!」
「呃……」
她脹紅了臉,不著痕跡地以眼角偷覷袁敬虎一眼。
原以為來探班是件很無聊的事,不過看他在劇組里的人緣不錯,還體貼地將合作伙伴介紹給她,並沒有將她冷落在一旁,這讓她有點小靶動,他還挺在乎自己的感覺嘛∼∼
「好了沒?該開拍嘍!」
導演看了看時間,再度大聲吆喝。
「婉姍,你在這邊坐著等我,那邊有雜志跟零食,無聊可以拿雜志看,零食盡量吃沒問題的。」
指了指自己專屬的座位,他貼心地囑咐道。
「好,加油喔!「她點點頭,轉身往他指定的位子走去。
袁敬虎臨去前回頭看她一眼——有人來探班的感覺真不錯呢!
溫婉姍坐定後,專注地看著前方開拍的劇組,心下隨著拍攝及編劇的內容緊張、發笑,完全沒注意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流逝,直到導演宣布收工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