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家兄弟的策劃下,數日後,溫慶宇便邀袁敬虎來家里作客。
袁敬虎停好車後下車,無巧不巧的,在溫家樓下遇到溫婉姍。
「小妹,妳出來迎接我喔?」
有時來溫家也會踫到溫婉姍,因此袁敬虎對她並不陌生,皮皮的上前跟她攀談。
「誰是你小妹……」溫婉姍把剛剛去便利商店買的醬油拽在懷里,莫名地對他有點敵意,小聲念了句。「而且你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我干麼迎接你……」
都怪哥哥們啦!
本來她對他沒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反正就是哥哥的朋友嘛,但現在不一樣了,全家擺明要把自己和他湊成對,害她心里產生些許排斥,沒辦法像以往一樣坦然地面對他。
「哎喲∼∼妳今天是吃zayao喔,那麼嗆!」
袁敬虎挑眉,像第一次見面般,帶著些許審視的意味,有趣地凝著她。
不知何時,她跟他記憶里的樣子不太一樣了,褪去稚女敕青澀,蛻變成姣好的容貌和身段,瓜子臉上有對秀氣的眉和水汪汪的眼,微翹的鼻尖很是可愛,嬌女敕的紅唇不點而朱,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
丙然女大十八變,想必追求者不少才是。
「要你管!」
她紅著臉,咬著唇嘟囔了句,跺了下腳後走進公寓大門。
袁敬虎好笑地搖搖頭,跟在她身後走進公寓。
「你跟著我干麼?」
她走進電梯發現他跟進來,小臉不禁垮下。
「妳哥請我吃飯,我不跟妳一起進電梯,要怎麼去妳家?」
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彷佛她問了個非常好笑的問題。
「哼!」她輕哼了聲,轉身背對他。
這幾天不論她如何抗議、好說歹說,都無法改變哥哥們的決定,那種挫敗感累積成的不開心能量,在遇到他後全數爆發。
雖然說遷怒于他很沒道理,但她現在看到他就一肚子怨氣,悶得要命哪!
「別動!」
突地,袁敬虎像注意到什麼似的低語了句,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小小的名片,手伸到她頸後——
「你、你想干麼?」
呃!這個男人想在電梯里對她做什麼?她不由自主繃緊全身神經,瞪著鏡面里的他向自己靠近。
「別動喔,動了妳可麻煩了。」
他低語,磁性的嗓音輕滑過她的耳膜。
他貼得很近,近到她感覺得到他炙熱的體溫和頸後溫柔的觸模,卻無法從鏡子里看清他正在對自己做什麼,霎時克制不住地泛起雞皮疙瘩。
「好了,你這個頑皮的小東西。」
數秒後,他退回原來的位置,盯著手上的名片,輕笑低語︰「以後別到處亂爬了,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對你這麼客氣。」
「你……在跟誰說話?」
她旋身,莫名其妙地覷著他。
「喏,一只小毛毛蟲。」
他睞她一眼,將剛從她後領引來、現在躺在名片上的毛毛蟲給她看。
「啊——」
她驚跳了下,手中的醬油差點沒掉到地上。
「怕什麼?不過是只毛毛蟲而已。」毛毛蟲在名片上蠕動,絲毫不受她突如其來的驚嚷影響。
「怎麼會有毛毛蟲?」
在都市長大的她,對所有昆蟲都怕得要命,更別提毛毛蟲這種外型恐怖的東西了。
「八成是妳經過樹下時掉到身上的吧?」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地道︰「好在妳沒注意更沒去踫它,不然它釋出的毒液夠妳癢個十天半個月。」
毛毛蟲受到攻擊,會從毒毛釋出毒液自我防衛,一旦皮膚沾到,會開始紅腫發癢,保證難過不已。
「嗄?!那麼恐怖?」
她瞠大雙眸,恰懊電梯在此時到達,當的一聲門打開,她急急地走出去。
「不恐怖啊,妳不惹它,它就不會攻擊妳。」他輕笑,走出電梯外,手上還拿著有毛毛蟲的名片。
「你……你不會想把那只蟲帶進我家吧?」
她突然覺得那張名片的主人好可憐,要是知道自己的名片被拿來「裝載」毛毛蟲……應該超難受的吧!
靶覺像成千上萬只毛毛蟲在身上爬,好可怕喔!
在她眼里看到明顯的懼意,袁敬虎明了地挑高雙眉。
靠!一只小毛毛蟲也怕成這樣?這女人的膽子也未免太小了點。
他原本是想拿到她家窗外擱著,听她這麼一講,也只好說︰「OK,我下樓放生總可以了吧!」
今天到人家家里做客,沒道理嚇壞主人家,他不嗦,轉身走回電梯里,在電梯門關上時對她善意地揮揮手,消失在她眼前。
溫婉姍從口袋里拿出鑰匙,想將鑰匙插入大門的鎖孔,突然不安地模了模後頸,停了兩、三秒後,轉身看著電梯逐漸下降的數字。
那個人……好像還不錯,至少幫了她一個大忙,否則要是被毛毛蟲的毒液弄到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開始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對他友善一點——
*********
袁敬虎挺意外溫婉姍會在家門口等他上樓再一起進門,畢竟那女人不知吃錯什麼藥,態度不是很友善,但他還滿開心她適時地等他一下,至少表示沒有那麼討厭他。
雖然他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可她從一開始對他嗆聲,到後來等他上樓一起進門,感覺還真有點別扭的可愛,哈!
不過溫家兄弟可不這麼想,見小妹與袁敬虎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家門,溫家兄弟個個擠眉弄眼,喜形于色。
懊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誰也沒料到婉姍去買個醬油竟然會巧遇敬虎,這表示兩人間有巧妙的緣分,這決定果然沒錯。
斌客臨門,一番客套自是難免,可一坐入餐桌,氣氛立即吊詭了起來。
溫家人個個搶先入座,偌大的餐桌留下兩個相鄰的座位,讓袁敬虎和動作稍慢的溫婉姍沒得選擇,只能各自選張椅子坐下。
袁敬虎入座後挑挑眉,倒也沒說什麼,自在地與大伙兒一起進餐。
「敬虎,你最近片子拍得挺順的,不過演藝圈瞬息萬變,未來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啊?」
溫婉姍的大哥溫慶宇拍了拍袁敬虎的肩,一派熱絡的閑話家常。
「之前就跟你說要開演員訓練班啊,目前在籌備中,大致上已經完成八成左右了,順利的話再一、兩個月就可以開班。」
袁敬虎不疾不徐地報告目前的工作進度。
「听起來很不錯,那是不是該準備定下來,成家立業了?」溫慶宇試探性地問了句,並不著痕跡地看了小妹一眼。
溫婉姍心里打了個突,不發表任何意見地低頭吃飯。
這種待價而沽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二十六歲,或許是到了所謂的適婚年齡,但現代人不嫁不娶的一堆,單身也可以很快樂啊,干麼一定要談戀愛?況且用這種類似相親的方式進行,好像她一點行情都沒有似的,感覺好討厭喔!
「干麼突然問我這個?」
袁敬虎微一挑眉,有趣地回視好友一眼。
「我是想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找個對象定下來了?」
他過幾個月就要結婚了,敬虎跟他同年,也到了差不多該成家立業的年紀。
「這種事又不是說要就有的,要看緣分來不來。」他放下碗筷,沈聲道︰「緣分要來擋也擋不住,不來時強求也沒用。」
近來他因拍片的關系,生活忙碌許多,朋友間自然也比較少聯系,因此當溫慶宇打電話約他吃飯,他沒有多想便開心允諾。
可一到溫家,慶宇先是問他未來計劃,又暗示他該成家立業,難不成他們有什麼計謀?
想把婉姍和他湊成對?
溫婉姍僵了僵,小臉不爭氣地發燙。
懊煩喔,他們還要在這話題上講多久啊!她超不自在的∼∼
「現在很少年輕人有你這種想法了。」
溫憲政點點頭,頗欣賞他有這樣的觀念。「很好、很好。」
現在年輕人流行什麼快餐戀愛,合則來不合則散,關系亂得不得了,他這個老人家都快看不下去了,好在敬虎的想法還算傳統,沒敢在外面給他亂來,不然他可要氣到腦中風了。
「沒有啦伯父,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袁敬虎客氣頷首,嘴邊的笑意卻清楚地顯現出一絲得意。
「跟我們不必那麼客套,以後有空多到家里來走走,好聯絡感情嘛∼∼」柯淑美在一旁跟著答腔。
「好的伯母。」他點頭稱是。
一頓飯就在這有點熱絡又不算太熱絡的情況下結束,溫婉姍和母親收拾碗筷,溫憲政一如往常回到房里小憩一會兒,客廳則留給幾個大男人使用。
「欸∼∼說真的,你覺得我妹怎麼樣?」
溫慶宇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抓著袁敬虎直問。
「什麼怎麼樣?」
他心下打了個突,佯裝不懂好友的意思。
「就夠不夠格當你女朋友啊?」溫慶宙忍不住直言快語。
「靠!原來你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心中的猜臆得到證實,袁敬虎不覺抬頭遙望在廚房忙碌的溫婉姍。「她對象應該很多吧?」
今天之前,他對她的感覺不過是好友的妹妹,可現在被慶宇一說,心不由自主地浮動了起來。
演藝圈混久了,見過的美女不知凡幾,溫婉姍絕不會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但她身上那股恬淡且宜室宜家的氣質,是那些爭奇斗艷的女星們所沒有的,讓他感到很新鮮也很特別。
不過,這樣一個條件不差的女人,理論上不需要兄長這樣推薦吧?這些家伙在搞什麼,把場面弄這麼大,只為了把妹妹介紹給他?
「什麼對象很多?一堆拉里拉雜不入流的,我們怎麼可能讓她和那種人交往?」溫慶強嗤笑一聲說道。
「所以,我算上得了台面的?」
他挑眉,虛榮心適當地被滿足了下。
「什麼話!你是大咖的一線演員,前途無限看漲,況且憑我們相交一場,絕對信得過你。」溫慶宇奪回發言權,用力吹捧他。
袁敬虎還來不及發表任何意見,就見溫家三兄弟個個點頭如搗蒜,點得他頭都暈了。
「問題是,我們的友情跟這件事不能畫上等號,這事不是我們講好就算數,要看婉姍的意思……」
OK,他一個大男人是無所謂,但她的意見呢?總不能這樣趕鴨子上架吧!
「我們已經跟她溝通過了,她沒問題的啦!」溫慶宇拍了拍胸口保證。
袁敬虎認真地思索了下。
他不是沒想過成家立業的問題,家里偶爾也會傳來催促的聲浪,只是他生活圈里充斥的幾乎都是愛玩樂的女藝人,談談花邊新聞還可以,可講到婚姻就有得考慮了。
溫家他熟,伯父伯母良善樸實,也把孩子們教養得很好,雖然他和溫婉姍沒有很熟絡,但在這種家庭成長的女孩,該是適合娶回家當妻子的女人,試看看又何妨?
「這樣吧,找個時間讓我跟她談談,如果她能接受,我自然沒有問題。」終于,他點頭了。
「YES!我就知道小妹一出馬絕對所向無敵!」溫慶宇興奮的大叫。
「X∼∼被你說得好像我重色輕友似的。」袁敬虎不滿地喳呼道。
「不是啦!我們沒那個意思,是說你眼光好,懂得欣賞我們家小妹。」溫慶強忙出聲安撫。
「這還差不多。」
袁敬虎斜睨了他一眼,算是滿意他的反應。
「不過我先跟你說喔,女孩子最不喜歡听人家說X啊靠的,你最好在我妹面前收斂一點。」
溫慶宇要他說話文雅一點。
「靠!哪來那麼多規矩?」
他雙眼瞠大,顯然不是很滿意他的說法。
「你以為要交女朋友那麼簡單喔?忍耐一點啦!」溫慶宙翻了翻白眼,完全贊同大哥的說法。「你知道女生多少都有點潔癖,她們嫌男生說那些「口頭禪」嘴臭。」
「那要不要先刷牙?」他嗤笑。
「欸……」
三個兄弟同時陷入沈思,約莫三秒鐘後,不約而同給他一個答案︰「接吻前最好先刷牙。」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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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家人的慫恿下,溫婉姍不得閑地被推出家門,理由有點瞎——他們想吃永康街的水果冰。
這麼熱的天氣,幾個皮粗肉厚的哥哥們在家吹冷氣,卻要她這個細皮女敕肉的妹妹去為他們買冰品,怎麼樣都說不過去,更瞎的是,他們竟要客人充當她的司機,載她到永康街買冰。
「太過分了,要吃不會自己去買喔?」
氣惱地系上安全帶,溫婉姍不滿地直犯嘀咕。「沒听過一白遮三丑嗎,我這一出去曬黑了誰負責?臭哥哥!」
「妳在念什麼?」
听她用極輕的氣音叨念著,袁敬虎好笑地問道。
「啊?」
不意他听見自己的碎碎念,她不好意思地赧紅小臉。「沒有啦,只是這麼熱還要我出門去買冰,心里有點不平衡罷了。」
「哈!」
袁敬虎輕笑,將車子駛離停車場。「買冰只是借口,妳不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嗎?」
溫婉姍心跳漏了半拍,沒想到他會把話說得這麼白,整個人傻在那。
「知……知道啊,還不就是故意制造你我獨處的機會。」她沉默半晌,不怎麼甘願地答道。
其實再笨的人都感覺得出來,今天的餐聚並不單純,她再裝傻就沒意思了,況且,她這口氣憋得很痛苦,干脆自己招認算了,免得之後被戳破反倒尷尬。
「嗯哼。」
他輕哼了聲。「所以妳早就知道,我今天之所以被邀來妳家用餐的理由?」
「知道。」
她暗嘆一口,有種被質詢的感覺,但她仍試圖為自己爭回一點尊嚴。「不過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她用的詞匯很有創意,成功地逗笑他。
「你在笑什麼?」她狐疑地瞪他。
「妳那三個哥哥,平常一定把妳壓得死死的,對吧?」不然她不會用這麼嚴重的字眼來形容自己的處境。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地張大小嘴。
「觀察,是每個演員的基本功。」
他沒有泄漏好友們與他的談話內容,僅是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可我相信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好。」
「包括把你我湊成對?」她忍不住大翻白眼。
「嗯……」他沈吟了下,雙眼直視前方路段,認真地說︰「這麼說吧,每個人骨子里都有點雞婆的個性,可能妳跟我目前都單身,所以他們就將我們湊成對了。」
「噗∼∼說得真好,他們還真是雞婆。」
她笑了,突然感覺心情不再那麼糟。「欸,對不起啦!」
「干麼道歉?」
睞了她一眼,不明白這句對不起從何而來。
「因為他們的雞婆造成你的困擾啊!」
她幾乎忘了他也是受害者,無辜被牽拖進來,還得忍受她不滿的情緒,其實比自己還倒霉。「而且我還對你亂發脾氣,真的很抱歉。」
「不必跟我道歉,我一點都不覺得困擾。」他按下音響的Play鍵,讓輕音樂流泄在車子里的每個角落。
「啊?」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瞪著他好看的側臉,她霍地心跳漏了三拍。「什麼意思?」
她承認自己今天遇到他時的態度很惡劣,可他卻不需要她的道歉?感覺這個人修養還不錯捏∼∼
「意思是,我還滿感謝他們的雞婆。」他勾起嘴角,那壞壞的笑容吊詭地呈現出一抹危險的性感。
「你瘋啦?干麼感謝他們?」她眨了眨眼,沒來由地被他的笑容電了一下。
呃!以前遇到他都不覺得他長得特別帥,但現在看來,怎麼覺得他有點不一樣?
微亂卻有型的發覆蓋在額上,濃密的眉在發下若隱若現,如鷹般犀利的眼直視著前方,由于側著臉的緣故,他的鼻子看來特別挺直,微翹的唇峰,搭上不厚不薄的唇瓣,竟俊帥到讓她有點恍神?
察覺自己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唇發呆,她害羞地別開臉,不安地拉扯著安全帶。
「要不是他們的雞婆,我們怎麼有機會再進一步認識?」
他笑,笑她的鴕鳥心態。
「如果妳不反對,我們就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