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約莫在午夜兩點結束拍攝工作。
其間不知是哪個夭壽的家伙,拿了含酒精的飲料給溫婉姍喝,她喝下後臉色變得緋紅,注意力也開始不太集中。
導演一喊收工後,片場有些混亂,袁敬虎一時問不出誰是給她飲料的「凶手」,只得悶不吭聲地扶她上車,準備送她回家。
劇務買的飲料種類很多,片場里大家飲料拿來拿去也算稀松平常,但她以後若是再到片場探班,他還是得交代她不可以隨便喝別人給的飲料——
天曉得那里面會不會被摻入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還是小心點好。
彬許是那微量的酒精作祟,也或許時間真的太晚了,溫婉姍上車不久後便沉沉睡去。
袁敬虎見狀,打電話給溫家三兄弟,想請他們替婉姍開門,但卻沒人接听,讓他一個頭好幾個大。
怎麼會這樣?大家都睡了嗎?不過,以他對那三兄弟的了解,他們幾乎都三點多才就寢啊!
憊是現在不在家?不可能啊!都這麼晚了……
他蹙緊眉心,隱隱嗅聞到些許陰謀的味道。
現在不管載她到哪休息都不對,汽車旅館不安全,縱火案子頻傳,他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那;帶她回家也不對,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完全不適合才剛開始交往的他們。
為今之計只有將她載回溫家,請她自己開門進去了。
于是他將車駛往溫家,到樓下後抬頭一看,室內烏漆抹黑,連盞小燈都沒有,他的眉心深深蹙起。
懊死的!真的睡著了是吧?還是不在家?
袁敬虎癟癟嘴,只好硬著頭皮把婉姍叫起來。
「婉姍,婉姍!」
他回到車里叫喚婉姍,並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到家了婉姍,起來嘍!」
「嗯……」
她沉吟了聲,好不容易從睡夢中醒轉,她揉揉眼,不是很清醒地看他一眼。「袁敬虎?這里是哪里?」
「你家樓下啊!」
她帶點微醺的嬌憨令他啞然失笑,她顯然睡糊涂了。「拖到這麼晚,你也累了,快上去休息吧!」
「唔……」她點頭。
「小心!」
她整個人還沒回過神,下車時差點撲倒在地,好在袁敬虎馬上穩住她虛軟的身體,柔聲道︰「幔慢來,我陪你上樓。」
「我頭好暈……」
她委屈地道,語氣里不自覺透露出一股撒嬌意昧。
「你還真沒酒量是吧?」
他吐了口氣,完全拿她沒轍。
「酒量?我沒有喝酒啊!」
她莫名其妙地揉揉眼。
「我看過你在片場叭的飲料,瓶上標示含有微量酒精。」
這事以後最好不要再發生了,不然他恐怕會對劇組里的人大發飆。
「是喔?我沒注意啊!」
劇務拿飲料給她時,她一時疏忽,根本沒注意看瓶上的標示,況且,這飲料喝起來很甜,一點酒味都沒有啊。
「以後在片場別隨便喝別人給你的飲料。」
他沒好氣地叮囑了聲後,倏地將大掌攤在她面前。「鑰匙。」
「鑰匙?你要什麼鑰匙?」
她疑惑地皺起眉,一時搞不懂他要什麼鑰匙。
「你家的鑰匙啊小姐∼∼」
沒鑰匙他怎麼開門?真是傻妞一個。
「喔。」
她從口袋里模出鑰匙,覺得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連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好吃力喔。
平常她都十點半左右就睡了,也沒有喝酒的習慣,今天真的拖太晚,又不小心喝了含有微量酒精的飲料,害她現在身體酥軟無力,好像病到快死掉似的。
以後她再也不敢踫任何含酒精的飲料了。
「你拿好,等會兒自己開門。」
大掌拉起她的小手,轉身在她腳邊蹲下,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肩膀。「上來,我背你。」
「背我?」
她嚇到了,雙眼圓瞠,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偉岸的背……
「我很重耶!」
「靠!你到底還要不要回家睡覺?上來啦!」再拖下去逃詡亮了。
他自責自己耍賴,硬要她到片場探班,結果時間拖到這麼晚,她明天上班搞不好會精神不濟……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自責之余,不加修飾的懊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她愣了愣,這話听起來很不耐煩,不知怎的,她有點小難過,但全身實在軟綿無力,不得已之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攀上他的肩。
「抱緊了,別掉下去嘿!」
他提氣背著她站起,推開沒卡好的大門,走進後按下電梯。
盯著他發絲濃密的後腦,溫婉姍似乎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這個男人真怪,口氣如此不耐,但舉止卻很體貼……
被一個男人這樣背著,對女人來說應該是很浪漫的事,但他的口氣卻毀了一切,讓她有點小失望。
婉姍癟癟嘴,雖然很感動自己全身虛軟時,他適時表現出體貼,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但他的口氣卻讓她無法忽略,搞不懂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袁敬虎。」
與其在心里亂想,還不如早點問清楚比較好。
「嗯?」
電梯門開了,他一腳踩進電梯,微彎左腿讓背在身後的她按電梯樓層鍵。
「我有事要問你。」
她按下六樓,打算好好跟他談一談。
「你問。」他微一挑眉,沒多問什麼。
「你為什麼要跟我交往?」
不管怎樣,她都要問清楚袁敬虎之所以跟自己交往的理由,不然實在沒辦法繼續跟他交往。
「這是個好問題。」
他輕笑。「你單純、善良,哪里不值得我跟你交往?」他反問道。
「呃……」
可是那不夠啊!真正的理由應該是喜歡或愛吧,那才是談戀愛的真諦啊!
「只有這樣嗎?難道不是我哥硬把我塞給你,你不好意思拒絕才答應跟我交往?」
「哈!」他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錯愕,不明白他為何大笑,笑聲在密閉的電梯里分外響亮。
「笑你可愛啊!」他笑不可抑,直呼她可愛。
此時電梯已到了六樓,袁敬虎背她走出去,把她放下後,一臉認真地說︰「你想想,每對情侶之所以相識、相戀,都是經由某種機緣將兩個人湊在一起,或許是自己的生活圈,也可能是朋友介紹或相親之類。
「像我們倆就是因為你哥哥的關系才在一起的,那只是一個過程、媒介,並不會影響我們之間感情的發展。」
「……可是,更重要的不是感情嗎?你喜歡我嗎?」
懊像還少了一些什麼,她想要確認。
「喜歡。」
他不否認自己對她的感情正在迅速累積中,自己真的越來越喜歡和她在一起了。
「我也喜歡你今天在片場必心我的樣子,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怎麼說?」
她愣了愣,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山上長大,一個人到台北打拚,家人不在身邊,很少有人是真的關心我。」他淺嘆一口,陳述事實。
演藝圈的朋友對他來說都只是點頭之交,畢竟想成名的人實在太多了,大家都在找機會踩著別人的頭頂往上爬,他根本不想蹚這渾水。
「那你可以常來我家啊!」
她听了好心酸,想也沒想便月兌口而出。
雖然她家不是什麼豪門望族,可是很溫暖,他如果喜歡的話,她相信大家都很歡迎的。
「嗯哼,現在有你在,我當然會常來。」
他淺笑,慶幸自己沒有看走眼,她確實很善良,非常適合當妻子及母親。
她小臉一紅,心里感到一絲甜蜜。
「還有問題嗎?」
見她不再開口,他問道。
「沒有。」
「那就好,小心點。」
「嗯,知道。」
她微微揚起一抹淺笑,輕輕道︰「那你等等回家早點睡,我先回家休息了。」
「婉姍。」
他倏地拉住她的手,稍一施力讓她面對自己。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啊?」
她錯愕,臉色霎時脹得火紅。「沒有啊!你怎麼會這樣以為?」
「那你有喜歡我嗎?」
他向前跨了一步,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十公分。
溫婉姍窒了窒,整個人好像要燒起來了。
「婉姍?」
見她不答腔,他低頭覷著她的表情。
「人家不知道啦∼∼」
她害羞極了,低著小臉,不依地跺了下腳。
「你不說,我就當你是喜歡喔!」
他輕笑,不顧她害羞得快燒起來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揶揄了句。
「你……」
她抬頭想抗議,不意他恰懊低下頭來,她的唇不經意地刷過他的嘴角——
「喔∼∼你偷吻我!」
他佯裝訝異地挑鬲雙眉,壞心眼的作不實指控。
「亂講!」
她臉脹得火紅,意圖甩開他的手,趕忙逃回家。
「婉姍!」
他不給她逃躲的機會,大掌一個用力,將她拉進懷里,濕熱的唇毫不猶豫地貼上她的。
她倒抽口涼氣,小嘴因震驚而微張,恰懊給他絕佳的機會侵入檀口,他雙臂環住縴腰,熱唇恣意地舌忝著粉唇,仔細吮過她每一顆小巧的貝齒,直到她渾身無力地依偎在他身上。
「唔……」
這是什麼感覺?全身的力量好像被抽干似的,酥麻無力,若不是他撐著自己的腰肢,她恐怕要摔個四腳朝天了!
「晚安。」
懊不容易放開她,他用沙啞的嗓音道晚安。
「晚安……」
她暈頭轉向地跟著道晚安。
版別了她己然承認的男朋友,她飄飄然打開家門後,大廳的燈突地大亮,屋里頓時光明無限。
「嗄?!你們都還沒睡?」
溫婉姍傻眼,開始數人頭,一二三四五……呃∼∼根本一個都沒少嘛!
「什麼不在,是給你們制造機會好嗎?」
溫慶宇翻了翻白眼,沒想到袁敬虎這麼笨,給他機會,他竟然不好好利用,還把小妹送回來,笨死了!
「我們以為阿虎會把你帶回他家,沒想到……唉,真是沒救了他!」
溫慶宙癱在沙發上,連罵袁敬虎不懂情趣都懶。
「這樣很好,表示敬虎不是個乘人之危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
溫憲政和柯淑美可沒像兒子這般失望,相反的,他們覺得女兒的未來充滿希望,搞不好會嫁給一個好男人哩。
「拜托∼∼都什麼時代了,哪有人還在談純純的愛?這樣太慢了啦!」
溫慶強垮下肩,不由得懷疑袁敬虎到底「行不行」?
「你們這幾個孩子,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去去去,都給我睡覺去!」溫憲政板起臉趕人。
若不是為了試探袁敬虎這孩子的德行和定力,他和老婆才不願配合兒子們演這場戲呢!
為了等婉姍進門,他和老婆可是強忍著精神等待,好在有等到好結果,讓他非常滿意。
「好嘛∼∼」
「真沒意思,還以為可以看好戲呢!」
「別再念了,快進房睡覺了。」
三個大男人嘀嘀咕咕的各自回房,每個都像得不到滿足的觀眾早早退場。
「爸媽,你們怎麼還沒睡?」
唯一狀況外的溫婉姍,盯著哥哥們回房,莫名其妙地問道︰「哥哥他們怎麼了?」
「他們想幫你跟阿虎的感情加溫,特別叫我們都別開燈也別接電話,看阿虎會不會把你帶到別的地方去。」柯淑美沒好氣的叨念。
「可是我自已有帶鑰匙啊!」
這是什麼理論?她又不是小阿子,知道怎麼回家啊!
「我們想你平常早睡,八成撐不到這麼晚,你是不是在阿虎車上睡著了?」柯淑美拉著她問。
「嗯啊,我不小心睡了一下下。」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所以啊,他若是不吵你,又聯絡不到我們幫忙開門,就得找地方讓你睡覺了。」
溫憲政話說七成,其余讓她自個兒去猜。
「呃……」
溫婉姍懂了,臉泛嬌紅。
「哥哥們真討厭!」
「好啦,你也快去睡,不然明天可爬不起來上班了。」柯淑美笑著催促。
「嗯!爸媽晚安。」
她點點頭,逃跑似地沖回房間。
柯淑美和溫憲政互看一眼,忍不住相視而笑——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恐怕留成仇欸∼∼
***
溫婉姍沒敢把哥哥們的壞心眼告訴袁敬虎,但袁敬虎那邊可不是一無所知。
棒天一早,「宇宙強」三兄弟就不由分說地沖到他家里,一個接一個念他念到臭頭,他們爭先恐後地拆自己的台,把前一晚的計謀全在炮轟過程中說得一清二楚。
「有沒有搞錯?人都送到你手上了,你還縱虎歸山?」
「他才是虎,小妹是小貓眯。」
「呃……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給你機會還不懂把握!至少也要‘啾啾’一下嘛!」
「什麼是‘啾啾’?」
「親嘴啦自痴!」
對于溫家兄弟的連番炮轟,袁敬虎只是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
「欸欸欸∼∼你是看不起我們兄弟是不是?還笑咧!」
「你們這樣出賣自己的妹妹好嗎?」
他開始為婉姍感到可憐,竟然有這幾個急著將她掃地出門的兄長。
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和婉姍之間最大的問題不是感情如何進展,而是這三個活寶啊,真傷腦筋!
「干麼講那麼難听?我們是為了她好!」溫慶宇的臉垮了下來。
「怎麼做才是真的為她好?」
袁敬虎倚著牆,笑睨溫家兄弟。
「你們都比我清楚婉姍的膽子有多小,我昨晚若真把她帶回來,她會怎麼看我?別說談戀愛了,恐怕以後看到我都要尖叫了。」
這個厲害,一句話堵得三兄弟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凡事動點腦子,事情不像傻瓜想的那麼簡單。」
他用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暗示這幾個男人的想法著實有欠考慮。
「你說我們是傻瓜?」
「吼∼∼挺你挺成這樣還說我們傻,太超過了喔!」
三兄弟摩拳擦掌,不由分說地朝他撲過去。
「別動!通通不要動!」
不待他們觸踫到自己的身體,袁敬虎伸直雙臂阻擋。「等我把話說完可以嗎?」
「那你就快說啊!」
「X!有屁快放啦。」
「婉姍雖然單純,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難道你們都沒注意到,她之前對我有點不滿跟防備嗎?」
袁敬虎嘆了口氣,拿這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伙沒轍。
「有嗎?」溫慶宇傻眼。
「拜托,又不是沒見過面,防備什麼?」溫慶宙蹙眉。
「……」
溫慶強不語,思索了下才開口︰「是因為我們硬把你塞給她嗎?」
「賓果!」
袁敬虎彈了下手指,還好不是三個都沒長腦。
「她之所以沒當面拒絕我,是因為尊重你們,不過要是你們再這樣惡搞下去,恐怕會失去她對三位哥哥的尊重,也會毀了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一些些好感。」
三兄弟蹙眉深思,終于安靜了下來。
「當然我也不能說你們錯,畢竟你們也是為了我好,可是接下來是我跟婉姍兩人之間的事,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插手,可以嗎?」
意思是不要再亂出餿主意了,那只會讓他跟婉姍之間更棘手而已。
「所以呢?你保證你會好好對待她?」
溫慶宇睞了兩個弟弟一眼,代表發言。
袁敬虎舉起手掌。「我保證。」
「等等,我先搞清楚一件事。」
溫慶宙另有意見,拍了拍大哥的肩,目光炯炯地盯著袁敬虎。「你是為了跟我們交代,還是真的喜歡上我妹了9’
「我喜歡她,跟你們無關。」
袁敬虎扯開性惑笑紋,毫不猶豫地丟出答案。
三兄弟同時松了口氣。
「好,我們保證不再插手,以後婉姍就交給你了。」
三兄弟伸出手,手背朝上交疊,同時望向袁敬虎。
袁敬虎咧開嘴笑,用力將手疊上他們的手,堅定的眼神傳遞著男人間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