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號︰

這一次我們不相愛 第十九章

作者︰喬寧類別︰言情小說

季舒翎驀然失笑一聲,這一笑,登時引來其他三人的凝目注視。她連忙收笑,尷尬的低下頭,佯裝翻找起波士頓包里的手機。項與麟依然直勾勾的望著季舒翎,對于面前這個成熟自信的女人,他的印象仍停留在多年前的褪色記憶里。

無視楊嘉柏與周于姍在場,項與麟目光灼灼的重新揚嗓。

「季舒翎,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听見這聲低沉的發問,季舒翎心中一跳,只得強自鎮定的抬起水眸。

她無懼地迎視著對座的俊美男人,無視心底那一陣兵慌馬亂,並且反覆告誡自己——

你已經不再是上輩子那個軟弱無能的季舒翎,這輩子的你與項與麟沒有任何瓜葛牽扯,更沒欠他什麼,沒必要怕他!

做好心理建設,季舒翎直視項與麟的雙眼,微笑回答︰「我們從大一暑假過後就沒再見過,應該將近八年沒見過面。」

周于姍不禁好奇地問︰「與麟,你大學不是念麻省理工嗎?怎麼會在暑假的時候跟季小姐踫面?」

項與麟嘴角淺淺一揚,直言不諱的道︰「因為那時我一直在追求她,還趁著放暑假的空檔回來台灣見她。」

語落,周于姍與楊嘉柏的面色皆是微變。

「哥,你開玩笑的吧?」楊嘉柏忍不住追問道。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嗎?」項與麟面無表情的反問。

聞言,楊嘉柏的心情既尷尬又復雜。

季舒翎忙出聲打圓場︰「那時的項與麟八成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我!畢竟同學三年,我跟他以前也算熟,少男少女的浪漫情懷嘛,那種喜歡才算不上是真正的喜歡呢!」

周于姍與楊嘉柏正準備松口氣之際,忽然又聞項與麟笑笑地揚嗓。

「那麼,怎樣的喜歡才叫做真正的喜歡?你喜歡嘉柏嗎?前幾天我听嘉柏說他準備求婚,你打算接受嗎?」

沒料到表哥居然會破自己的喂,楊嘉柏當場手足無措的面泛紅光。

季舒翎瞪大水眸,拉下秀顏,斥責起對座那一臉我行我素的男人。

「項與麟,你有什麼毛病?!我跟嘉柏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項與麟胸中一堵,驀然站直精瘦修長的身軀,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長眸,森冷地瞪著位子上的季舒翎。

季舒翎絲毫不怕他,反而挺直了縴細的脖子,一副準備迎戰的神態。

一旁的楊嘉柏與周于姍全看傻了眼,正當他們兩人以為局勢將失控時,項與麟忽然挪動腳步,繞過和式長桌,來到季舒翎這頭,探長手臂一把將她拉起身。

季舒翎反抗著,試著把手收回來,卻始終不敵項與麟成年男人的巨大力氣,只能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包廂外走。

「項與麟,你發什麼神經——」

她的嬌吼未竟,下一秒,卻在撞見他蹲替她套上女圭女圭鞋的舉動時,硬生生的嗓子發噎。

呆坐在包廂內的楊嘉柏與周于姍,目睹此景,兩人的表情彷佛晴天霹靂,滿眼的不敢置信。

震撼間,項與麟已拉著季舒翎的手往外走,消失在他們兩人的視線之內。

☆☆☆

直至步出餐廳大門,迎面而來的颯颯秋風,吹得發燙的雙頰漸冷,季舒翎才從震懾中回過神。

當項與麟將她帶入餐廳前的日式庭院,她使勁兒掙扎起來,這一次總算順利將遭他牢牢箝困的縴手收回來。

項與麟頂著一八五的修長身形,低掩下那雙湛湛黑眸,滿盈怒氣的冷瞪著她,彷佛她是他紅杏出牆的老婆。

季舒翎一愣,下一瞬隨即為自己這般荒謬的比喻,逗得直想發笑。

所幸她忍住了,否則她剛凝聚起來的氣勢,若是笑出了聲,必定會在這個男人面前漏氣。

項與麟那兩片優美的薄唇一挑,笑得譏諷,然後揚動沉醇的嗓子。

「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又見面。」

「你本來也可以假裝不認識我的。」季舒翎忿忿地反瞪著他。

「我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你?」那張益發成熟俊美的面龐,揚起一抹充滿惡意的笑容。

「項與麟,事情都已經過得這麼久了,你該不會還在記恨吧?」

季舒翎開始使出激將法,故作一臉驚詫的往下問。

「當年我們分隔兩地,又沒有正式交往,我又正值青春年華,交個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很抱歉那時害你自尊心受創,但我們那時都還年輕不懂事,你總該原諒我了。」

項與麟緩緩收笑,用著一貫淡漠的面無表情,直挺挺的凝視著她。

自以為激將法奏效,她不疾不徐的接著說︰「都過這麼久了,你也該放下了吧?剛才那位女朋友很漂亮呀,比我漂亮多了,我看了都替你感到高興。」

豈料,項與麟復又揚笑,一派無動于衷的听著。

見他如此沉著,季舒翎頓時有些心慌,立馬又換上另一套激將法。

「你該不會還喜歡我吧?不會吧?!你沒有這麼純情吧?!而且,我應該也沒有漂亮到讓你忘不了吧!」

項與麟挑了挑峻眉,慢條斯理的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包菸,自顧自地點燃一根香菸,當著她的面吞雲吐霧起來。

隨後,夾著香菸的修長大手朝空中一揚,他露出看戲似的慵懶笑容,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季舒翎心頭一涼,總算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九歲的大男孩。

想想也是,他十八歲便獨自前往美國求學,人在異鄉多年,自行打理生活,不知已見過多少風風雨雨。

他前年又回台灣接手項父的公司,經歷商場上爾虞我詐的殺戮,哪里還有可能如從前那樣心浮氣躁,又豈是短短幾句話能激怒得了。

季舒翎心中一陣泄氣,整個人瞬間從高漲的氣勢,轉變為頹靡疲倦。

她索性改了口,直接了當的念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項與麟吸了口菸,白霧裊裊中,那雙深邃似星的眸子,彷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似的,充斥著一股赤果果的感情。

季舒翎心中既驚且詫,她當真沒想過,上輩子對她厭惡至極的男人,這輩子居然對她念念不忘。

「你不能跟嘉柏結婚。」他用著告知的肯定句。

季舒翎一噎,「我要不要跟他結婚,到底關你什麼事?」

面對她怒氣沖沖的控訴,以及那一臉覺得他莫名其妙的表情,項與麟確實覺得自己可笑又犯賤。

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放不下她,總想著要去找她,到最後是理智攔住了他,才不至于讓他繼續干下更犯賤的蠢行。

然而,這一次的不期而遇,卻讓從來不信什麼狗屁緣分,什麼緣分天注定這些鬼話的他,當真萌生一股兩人注定要在一起的念頭。

更甚者,當他知悉她準備嫁給表弟時,他當下更有股只想帶走她的沖動。

而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見他神色陰沉沉的,始終不發一語,只拿那雙性感的眼眸,死死地盯住她,季舒翎心底不可抑制的輕顫起來。

她終究還是太軟弱。

哪怕已過了這麼多年,哪怕她這輩子重新來過,哪怕她已自認不再是上輩子終日繞著項與麟打轉的季舒翎,每每對上這個她曾經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她還是會為他的一記凝視而心動。

為了壓抑心中那抹悲哀,季舒翎虛張聲勢的沖著項與麟,扯嗓嬌吼起來。

「你鬧夠了沒?!要是我早點知道楊嘉柏跟你有關系,我才不會跟他在一起!」

聞言,項與麟非但沒有發怒,反而扯唇一笑。

「這麼看來,你應該不會接受嘉柏的求婚?」他露出勝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察覺自己的話遭他扭曲成另一個意思,季舒翎為之氣結,懶得再與他周旋,甩頭就往餐廳大門走。

項與麟將香菸往腳下一扔,輕抬起套著真皮皮鞋的左腳,踩熄了燃著點點星火的半截香菸。

隨後,他伸出大手輕拽住她的手腕,一個暗暗使勁兒便將她轉過身,拉入自己寬闊的胸懷里。

季舒翎睜大水眸,正欲開口發作,怎料,那個俊美得要命的惡劣男人,僅用一只手托住她的頰,然後當著正好追出門口的楊嘉柏與周于姍的面,俯身吻了她。

霎時,她耳畔只余秋風颯颯作響,隱約能听見周于姍的驚呼。

她狠狠呆愣住,甚至已經無暇顧及楊嘉柏與周于姍兩人的想法,望著倒映于瞳面,那張定格放大的俊臉,她的心口一震,彷佛有道牆隨之崩塌。

當他的舌試著突破她緊閉的唇瓣,她立時找回因震驚而遠台的意識,一把推開了身前那具滾燙的胸膛。

見她怒紅的眼眶,項與麟這才順這個勢退開了身,還給她自由,否則以他的力道,她那一推根本無法撼動他半步。

季舒翎先是氣喘吁吁的瞪著他,然後一臉驚惶的轉過身,望向呆立于餐廳門口的楊嘉柏。

當她迎上那一臉受傷的楊嘉柏,迎上他寫滿痛苦與疑惑的雙眼,一時之間,她也亂了陣腳,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腦中一片空白的轉回身,小臉自漲紅轉為慘白,朝著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項與麟怒斥。

「你是故意的?!項與麟,你太卑鄙了!你怎能這樣傷害嘉柏?」

「那你呢?你明明喜歡我,卻不惜一切的找盡備胎傷害我,逼我放棄你,難道你就不卑鄙嗎?」

季舒翎當場震愕不已。原來他……他什麼都知道!他什麼都看穿了!

心底浮現一股渾身赤果的錯覺,她下意識攏緊身上的磚紅色風衣,一排整潔的貝齒緊咬下唇。

項與麟揚開一抹嘲弄的笑,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變,還是想用一樣的把戲逼走我。」

季舒翎自覺難堪的反念︰「你——你少自作多情!」

語畢,她頭也不回的往楊嘉柏那方小碎步奔去。

項與麟佇立于原地,嘴角那彎笑弧漸大,神態一派沉著,靜靜目送著季舒翎扯住渾身僵硬的楊嘉柏,將他帶往餐廳庭院外。

片刻過後,日系房車發動引擎,逐漸駛離此地。

項與麟又從口袋里掏出香菸點上,抽了幾口後,遂返回餐廳,向著依然呆在門口處,紅著眼眶的周于姍淡淡扔下一句——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只是把你當成得力助手而已。」

其實,周于姍是他在美國的大學同學,當他回國接手父親的事業後,她主動上門毛遂自薦,當起了他的主要秘書。

周于姍的外型亮麗又擅于交際,再加上外語能力極強,他才會經常將她帶在身邊,陪同他一起出席大小應酬場合。

豈知,次數一多,她竟然開始以老板女友的身分自居,而他確實也有些私心,生怕把話挑明了,他會失去這個得力助手,再加上她能幫他擋下不必要的桃花,便也睜只眼閉只眼的隨她去。

但這一次他無法再假裝視而不見,更無法放任周于姍擺出他女友的姿態。

周于姍臉色忽紅忽白,法然欲泣的反駁︰「可是——可是我們——」

「我不會留你,你想繼續待就待,你若不想待,隨時可以走。」

語畢,項與麟稍作停頓,隨後用著上司對待下屬的口吻,說︰「你還餓嗎?需要留下來用餐嗎?如果不餓的話,我送你回家。」

周于姍又羞又惱,登時哭紅了雙眼,轉身往餐廳內走。

項與麟不以為意,循著周于姍的身影折返包廂,從皮夾里抽出一張信用卡,輕擱在桌面上,丟下一句「今晚這頓飯報公帳」,便轉身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