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大,驚不驚喜?!」
梁安惟睡眼惺忪的前去迎門,門外的龍鳳胎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撲進玄關。
「老大,這個是保加利亞的玫瑰香水,還有啊,這個玫瑰保濕乳液超好用……」
鄧之韻拉著梁安惟來到沙發上,一邊拆開禮物一邊介紹起來。
鄧吟學則是張羅著剛買來的早餐,邊說︰「雖然已經快十一點了,但是我有打去王家齊的公司,會計說你沒進公司,然後打你手機又沒接,我們就順路買了早餐過來踫踫運氣——我給你買了玉米蛋餅還有蘿卜糕,油膏多,不辣,鮮女乃茶,如果不夠的話,我這里還有一個漢堡。」
梁安惟撫了撫一頭凌亂發絲,隨後揚手制止兩兄妹。「你們兩個先給我安靜一下!」
見狀,龍鳳胎乖乖閉上嘴巴,等著梁安惟發號施令。
梁安惟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針織長外套,遮去里邊的小可愛背心與熱褲,因睡眠不足而暫停運轉的腦袋瓜,總算蘇醒過來。
「你們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沒記錯的話,她記得兩兄妹前往保加利亞見客戶,預計兩天後才回台灣。
「早上到台灣。」鄧之韻輕快答道︰「我爸大發慈悲,放我們兄妹兩天假,所以我們剛把行李扔回家,立刻就跑來見老大。」
龍鳳胎的父親開設了一間貿易公司,專門外銷各類大型工具機,兩兄妹大學畢業後便在自家公司上班。
「老大,先吃早餐,冷了就不好吃。」鄧吟學只擔心他特地買來的早餐沒人捧場。
梁安惟頓覺哭笑不得,這兩兄妹風塵僕僕跑來這兒,為的就是獻寶送禮兼送早餐,他們兩個當真是寶呀,怪不得父母會幫他們起大實二寶這樣的綽號。
「對了,老大你今天很反常耶,怎麼沒去王家齊的公司坐鎮?」鄧之韻邊拆著禮物,邊納悶發問。
梁安惟把弄著毛里的保加利亞玫瑰香水,經此提醒,腦海涌上了前天發生的那些事。
「大寶,二寶,前天我踫見……」
「老大,你是不是跟王家齊吵架了?」鄧吟學冷不防地插了話。
梁安惟沉默數秒,坦率的點頭承認,「昨天我去公司的時候,發現會計不太對勁,一問之下才曉得,原來前天晚上王家齊跟會計一起喝酒,結果居然被王家齊強吻,她跟我哭訴說要離職。」
「你是說那個叫做邱美禎的會計?」鄧之韻反應靈敏的追問。
他們四個人的生活圈一直息息相關,對于彼此周遭的人事物向來是了如指掌。
「這女的一定不單純!她那晚為什麼要跟王家齊一起喝酒?為什麼沒有通知老大?」冷靜的鄧吟學開始推理起來。
「所以你問過王家齊了?他真的有干這種事嗎?」鄧之韻只想知道結果。
梁安惟輕輕搖首,說︰「昨天王家齊去銀行談貸款的事,一整天都躲著我,我猜這兩人應該是真的出事了,否則王家齊不會一直逃避進公司。」
「反正王家齊根本配不上你!我們幾個早看他不順眼了,真不曉得老大是看上他哪一點?!」
鄧吟學咬了口漢堡?大聲嚷嚷著,趁此機會,鼓吹梁安惟思了王家齊。
梁安惟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著墨,主動轉移話題,「先別管王家齊的事了。我跟你們說,我前天踫見傅容予。」
頓時,龍鳳胎安靜下來,表情古怪的凝瞅著梁安惟。
梁安惟被他們瞅得心底發毛,不由得緊秀眉,納悶反問︰「你們為什麼要那樣看著我?」
「老大?你還好吧?」鄧之韻小心翼翼的試探著。
「啊?」梁安惟一臉茫然。
「老大,當年那孫子不告而別,你差點就發瘋了,他現在出現,你會不會又——」
鄧吟學話聲未竟,梁安惟已先一掌揮過去,拍掉了他手里的漢堡。
「大寶,你才發瘋呢!」她不悅的瞪著夸大其辭的龍鳳胎。「你們少無聊了好不好?都已經過了十年,我怎麼可能還為了那家伙而難過。」
「其實我們回台灣之前,,顯微鏡就在群組里提起傅容予的事,是老大你自己沒讀訊息。」鄧之韻小聲嘟囔。
「不過……老大,傅容予那孫子變什麼模樣了?」
昔日總把傅容予當作最大敵手的鄧吟學,最好奇的還是傅容予成了什麼樣的人。
梁安惟正欲揚嗓為龍鳳胎解惑,適巧,門鈴聲再次急促響起。
「我先去開門。」她中斷聊天,起身前去應門。
豈料,黑色鋁鐵門一敞,王家齊一個急躁的大步跨進玄關,沖著來不及反應的梁安惟高聲質問。
「梁安惟,你老實說,你跟傅容予到底是什麼關系?」
王家齊性子溫軟,罕少動怒,更遑論是對梁安惟鬼吼鬼叫,眼下的情景,還真是兩人交往三年來的頭一遭。
億起昨日邱美禎的哭哭啼啼,梁安惟滿腔怒火即刻涌了上來。
「王家齊,你來我家發什麼瘋?!」
往常只要梁安惟發火,脾氣溫吞的王家齊便會求饒示好,然而今天他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反而越發暴跳如雷。
王家齊一把握住梁安惟的縴細手臂,怒問︰「你打算跟傅容予結婚嗎?你是不是早想著要當瑞昀集團的董娘,梁安惟,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梁安惟被他罵得一頭霧水,「你究竟在鬼扯什麼?!我幾時要跟傅容予結婚?!為什麼沒人通知我?」
稍早遭傅容予羞辱的憤懣末消,王家齊只是一個勁兒的痛斥。
「你別再我面前裝了!我問你,傅容予是不是去找過你?」
「那又如何?傅容予是我的高中同學,他不能來找我嗎?」
「他為什麼會知道你住在這里?」王家齊開始鑽牛角尖。
梁安惟一臉莫名其妙的回道︰「我們在光曜銀行有客戶數據,他要查到我住哪里並不難。」
一旁的鄧氏兄妹看不過眼,幫腔嗆道︰「王家齊,你沒事發什麼瘋啊?!你憑什麼這樣對老大鬼吼鬼叫?!」
王家齊橫了龍鳳胎兩眼,「這是我跟梁安惟之間的事情,你們沒有資格過問跟介入!」
見王家齊對自己的友人這般不客氣,梁安惟使勁掙月兌了王家齊的箝制,反過來狠狠推了他一把。
「是誰容許你這樣跟大寶二寶說話?!王家齊?你沒頭沒腦跑來我家發神經,我還能保持冷靜的看你演戲,那是基于我們這些年來的感情,才會任由你在我面前撒野,但這並不代表我的朋友需要忍受你的發神經!」
又來了……每一回扯上朋友,梁安惟只會一面倒的護著朋友,男朋友算什麼?在她眼底還不如她那幫高中死黨!
至此,王家齊徹底心寒的說︰「好,反正你只在乎你這群死黨,從來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很好,我受夠了。」
無法忍受他那一派正義凜然的口吻,梁安惟索性開始攤牌,「是誰受夠了誰?王家齊,昨天邱美禎跟我說了,你前天晚上跟她一起喝酒,後來還強吻她?這是不是真的?」
王家齊面色丕變,忽青忽紅,從原先的咄咄逼人變得支支吾吾。
「那是——那是一個意外…我……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這件事是真的發生過?」梁安惟冷冷的確認。
無法忍受被倒打一耙,王家齊滿月復羞慚轉為憤怒,越發理直氣壯的與之辯論。
「對!是真的!那晚我喝醉酒,所以不小心把她當成了你,就親了她一下,當時我已經喝得爛醉,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你呢?前天晚上傅容予跑來這里找你,你跟他孤男寡女都做了些什麼?」
聞言,鄧氏龍鳳胎驚詫極了,齊齊撇首望向梁安惟,「老大,這是真的嗎?」
梁安惟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打岔,只是警告性的淡淡掃了龍鳳胎一眼,隨即又將注意力擺回王家齊身上。
「剛才我忘了問?是誰告訴你,傅容予來這里找過我?」
她冷靜下來,開始抽絲剝繭,隱約覺得是有人惡意扭曲她與傅容予的關系。
王家齊冷冷笑了一聲,「還會有誰?當然是傅容予!」
梁安惟驚惶,龍鳳胎亦然,三人俱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說謊!你根本不認識傅容予,他怎麼可能對你說這些話?」
不甘受辱的王家齊冷笑一聲,說︰「對,我不認識瑞昀集團的總經理,所以他約我今天早上見面時,我還以為是要跟我談貸款的事情,結果他竟然打算給我兩千萬,要我主動跟你分手!」
梁安惟腦中一片空白。這怎麼可能?傅容予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兩人十年不見,他沒道理做這樣的事情……
驀地,腦海浮現那一身筆挺西裝,更襯冷漠氣質的俊美面龐。
十年……十年間能改變的事情太多,傅容予已不再是她熟悉的少年,她如何能篤定他不會干這樣的事?
「不只這樣,前天晚上,你主動抱了傅容予兩次,兩次……我真沒想過你對老同學會這麼熱情,梁安惟,你跟傅容予的關系,其實沒你說得那樣單純。」
忌妒扭曲了斯文的五官,此時的王家齊臉上是少見的猙獰。
與傅容予的擁抱,是出于多年情誼,她自認沒有摻雜一絲曖昧情愫,怎料到竟會遭受這般曲解。
梁安惟不禁納悶,究竟是傅容予在轉述的過程中用錯文字,抑或是王家齊自己曲解了這件事。
她累了,懶得再繼續周旋。倘若王家齊明白她的脾氣,清楚她的為人與原則,他不會來這里鬧。
說穿了,他們兩人確實不合適,他倆的個性脾氣一強一弱,平日只是互相忍讓罷了……好吧,她必須坦承,往往是王家齊忍讓她最多。
「好,就算我跟傅容予真的不單純,然後呢,你跟邱美禎又是怎麼回事?喝得燻醉就能強吻自己的員工?在我看來,你自己也沒好到哪兒。」
王家齊羞憤得口不擇言︰「跟你這種不會撒嬌也不懂得讓步的女人比,美禎溫柔又善解人意,你哪里比得上她?我告訴你吧,前天晚上我來找你,正好撞見你跟傅容予在一起,那時我就想跟你分手了——」
「好啊,我們分手。」梁安惟直接了當的做出結論,頓時嚇傻了所有人。
「你——你該不會早就想分手了?」王家齊自覺面上無光,勃然大怒的追究起分手責任。
「對,我早就想分手了,一切都是我的陰謀,全部都是我的錯,這樣你滿意了嗎?」
平靜的把錯全往身上攬,梁安惟扣上針織長外套,套上一雙白色帆布鞋,率性地推開王家齊便往門外走。
盡管深諸梁安惟的率直,王家齊仍是被她太過灑月兌的分手宣言,震撼得無法言語。
鄧之韻追了出來,「老大,你里面還穿著睡衣耶?你要去哪里?」
套著只及大腿一半的米色針織長外套,露出一雙縴長美腿的梁安惟已然消失在電梯門後。
片刻,鄧吟學抓著那盒蛋餅沖出來,「老大,至少先吃早餐吧——」
鄧之韻給了老哥一記白眼,「吼唷!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有心情吃早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