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慧兒眼見艾成突然不說話了,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沒一會兒他們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居然是李玉珍。
高慧兒連忙起身,艾成也直接站了起來,朝李玉珍迎了過去。
他看著阿娘額頭曬出的汗,有些心疼地問道︰「娘,您怎麼來了?」
李玉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掏了帕子出來,一邊擦著額上的汗水,一邊說道︰「你是我兒子,你提前趕回來了我會不知道?」
說完,她又掃了眼高家眾人,見他們個個臉上都帶了喜色,桌子上還放了銀錢,就知道桃子的事情成了。
她上前握了趙小荷的手,喚大家一同坐下,笑盈盈地說道︰「小荷,看來這桃子賣得不錯,這次可要恭喜你們一家人,終于等到苦盡笆來的日子了。」
趙小荷听了她的話也彎起了嘴角,笑著應道︰「這還得多虧了你們家成子呢,一箱糖水桃子居然賣得了三十九兩銀子,我方才還在和成子說,讓他回家與你商量建造作坊的事。」
李玉珍听了這話,心頭一喜,臉上的笑意比剛才更盛了一些,她掃了兒子一眼,笑著說道︰「我來也正是為了這事,成子這麼急著趕回來,我就猜著多半是好消息,如今一看果然是這樣。建作坊是個頂好的主意,我方才在來路也琢磨了,但你們是如何打算的,我還要先听听。」
她第一眼見到糖水桃子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東西肯定能賺錢。這次也是她主動前來談合作的事情,態度自然是要擺正的。
高慧兒听了這話,生怕爹娘說不明白,就接了話頭,說道︰「珍姨,貨物的運送肯定是要麻煩你們家了,我們家提供糖水桃子不腐的古法,本錢可以咱們家一人一半,至于桃子和糖膏,可以按照市價買賣。如此,自然進項也是我們兩家一人一半。只不過我們家里的古法珍貴,到時候重要的工序只有我們自家人來做才合適。」
高慧兒知道直接和珍姨說這些其實有些失了禮數,但做糖水桃子的方子是他們發家致富的根兒,所以絕對不能讓外人得了去。
更不用說如今老宅那邊一直盯著他們三房呢,若是真的把那些重要的活計交給外人來做,怕是外人知道了,老宅那邊也立刻會知道,興許都不用隔夜。
而且她希望家里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到時候在作坊里做工也是有工錢的,這叫肥水不流處人田!
高慧兒說的這些,李玉珍當然也是明白的。高家村這邊只有高家果園才種了黃桃,別處是買不來的,最重要的是那個古法能保證糖水桃子長途運送不腐壞,這才是生意的關鍵,這也就意味著,在建作坊這件事上,高家三房有足夠的底氣提條件。
所以盡避她想要為夫家爭取包多的利益,但除了鏢局方便運送貨物,還真沒有別的能拿出手的籌碼,只得點頭應道︰「這樣算來,其實我家里佔便宜了。這樣吧,本錢先從我們家里出,等賺了銀子你們家里還了債,再還給我們家也不遲。」
高家如今滿打滿算也就能拿出三十幾兩銀子,還都是艾成方才送來的。李玉珍這般他們自然歡喜,也承了艾家這份情兒。
倒是高慧兒很佩服這位未來的婆婆,別的不說,這份精明就少見。
這糖水桃子賺錢的是桃子本身,運桃子的那點鏢利根本不值得一提,實際這份合作契約艾家更合算。
但艾家這般先承擔了初期成本就直接站穩了腳跟,以後即便有人挖牆腳,高家沖著這份情誼也不能隨便換合作伙伴。
李玉珍打定主意要拿下這樁長期的買賣,所以就和趙小荷說起了作坊建好後的分工問題。
「以後生意鋪開了,還要多栽桃子甘蔗,買苗和雇人打理的錢我們兩家也對半開,作坊雇人的工錢也是這樣。不過同樣的,所有收益,我們也要五成,你們看怎麼樣?」
高文禮就是個普通農人,趙小荷也不過是個精明的農婦,平日人情過往還可以,當真說到這般繁瑣的合作生意還是有些忐忑。
夫妻倆互相看了一眼,就又望向了女兒。
高慧兒想起她以後還要另外施行的一條財路,就事先留了個話頭兒,「作坊的所有原料成本共同承擔,自然收益也是對半分。若是額外多添田地種甘蔗或者桃子,到時候再另外立契約。」
李玉珍听出高慧兒這話里留了議動空間,但她心里也是清楚,高家要把糖水桃子運到北邊去,只要稍微費些心思,就能找別的鏢局合作。
而他們艾家要賺這個錢卻只能找高家合作,說到底三成利潤是公平所得,高家答應給艾家五成,實際已經是很顧念兩家情分了。
這般想著,她就笑對趙小荷說道︰「那先這麼說定了,以後隨時添加修改就是了。咱們有商有量,和氣能生財。慧兒這麼聰明,真是讓人看著歡喜,我都羨慕了,恨不得是我閨女才好。」
趙小荷眼見事情定下來,閨女又得了夸贊,就順口道︰「哎呀,再聰明也要嫁出門,怎麼看都是替人家養的。」
李玉珍掃了一眼旁邊滿臉喜色的兒子,再看向高慧兒的時候眼中就多了些喜愛,「哪個閨女長大了都要嫁人啊,放心,慧兒這麼聰明懂事,誰家都會對慧兒好的。」
高慧兒不好接這話兒,就低了頭,听兩個娘親互相「吹捧」。
好不容易李玉珍和趙小荷都說的過了癮,才拉著手說︰「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我回去同總鏢頭說一下,然後找個日子把契約簽了,就抓緊時間開始建作坊。」說完,李玉珍便告辭,叫上艾成一同回家。
趙小荷听了,連忙和女兒一起送了他們下山。路上,她有意和李玉珍攜手走在前面,讓高慧兒和艾成走在他們身後。
高慧兒想到之前在水塘那邊和艾成牽手的事情,臉色還是忍不住泛紅,就在路邊扯了一根草隨手擺弄著,小聲說道︰「成子哥,這次真的謝謝你,若是沒有你,我們家這桃子就真的只前爛在樹上了。」
艾成笑得歡喜,應道︰「還是慧兒妹妹聰明,想出那麼好的主意,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高慧兒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抬眼去看他。
艾成的臉比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好似瘦削了些,想必是趕路疲憊。
她微微有些心疼和感激,就囑咐道︰「你回去之後好好歇幾日,看著瘦了許多。」
艾成听得心暖,笑得也就越發燦爛了。
他是鏢師,爹又是總鏢頭,所以從小就比旁人更勤奮的練武,跟著南北走鏢,餐風露宿,吃了太多辛苦,然而好似所有人都覺得這份辛苦是應當,除了他娘,從來沒人會這麼關心他,惦記他胖了還是瘦了……
高慧兒先前只見過他淡淡的笑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模樣,頓時看呆了。
陽光在艾成略顯瘦削的臉上流轉,讓他整個人更添了三分陽剛之氣。但又因為他年歲還不太,所以陽剛之氣與未完全月兌去的那點兒活潑交融,勾出一番獨特的美來。
高慧兒下意識狠狠咽了口口水,一時間都忘了轉開目光。
艾成也是滿心溫暖的望過來,兩個人紛紛落入對方的眸子里,深深沉入那一波溫柔中。
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山下大路,李玉珍開口喚道︰「成子,我們該走了。」
艾成和高慧兒忙移開目光,在李玉珍和趙小荷善意的笑聲中,扭捏著互相道別。
不提趙小荷與高慧兒這邊攜手上山,李玉珍和艾成到家之後,兩人顧不得休息,就徑直去找艾雄商量建作坊的事。
艾雄原本對艾成丟下鏢車先一步回家的事情十分生氣,但听艾成仔細說了那邊的情況之後,灌了一碗涼茶壓下了一身火氣。
「好在你小子還知道輕重,把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才趕回來,否則今天我非得把你這一身皮都給打爛了不可!」
艾雄是真的惱怒,作為押鏢的鏢頭,獨自撇下押鏢隊伍一人離開,是行里的大忌諱,艾成這一次,往小了說是年紀小做事沖動,往大了說,就是不顧一起押鏢的弟兄們的生死,艾雄做了這麼多年的總鏢頭,很清楚隨便哪一個說法都能讓兒子先前幾年的努力白白浪費。
到底是親手教導長大的親兒子,他自然也是盼著兒子順順利接管了鏢局,不想兒子留什麼不好名聲,幸好這次事出有因。
艾成見阿爹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也松了一口氣,李玉珍趕緊使眼色,他就端了茶水恭敬捧給阿爹,「爹,這次是我考慮不周,我甘願受罰!」
艾成這話說的真心實意,因為在決定先行趕回的時候,他就衡量過各種最壞的結果。所以接鏢的時候他選擇的都不是貴重物品,只是些毛皮藥材,所有的事情也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他一心只想著快點把好消息告訴慧兒,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打馬先一步跑了回來。
果然慧兒高興極了,兩家的合作也成了,以後他每日都能見到慧兒了,娶慧兒回家也更容易了……這般想著,他就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艾雄見兒子這個樣子,實在沒忍住,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杓上,怒道︰「沒出息的東西,去祠堂跪著面壁思過,好好想想什麼地方做錯了!」
艾成吃痛,連忙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恭恭敬敬退下去。
李玉珍听說只是跪祠堂,不是打板子抽鞭子,也悄悄放了心,轉而挑起話頭說了糖水桃子的正事。
艾雄听得利潤如此豐厚,倒也沒有死硬著堅持不合作。他又喝了一大口茶,說道︰「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慧兒那丫頭竟然真是個有本事的,高家這是走運了。」
此時他難得少了幾分平日里的傲氣,多出一縷後悔。
若是當初他多了解下,不那麼倔強,多安排幾輛鏢車,這一次鏢局也能跟著賺一筆。
李玉珍看他這樣子,心里解氣,于是故意說道︰「我和高家那邊說好了一起合作建作坊。你若是不同意的話,我就把這機會給我大哥,他人在北邊,正好也需要他看顧這份生意。」
艾雄方才听了艾成的話之後就已經動了心思,可又放不下顏面,他先前可是咬定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如今又上趕著同高家合作,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他挺著脊背,應道︰「好,就給成子他舅舅吧。這次也是運氣好,遇到了北邊開春兒晚才賣得那麼好,以後還不一定怎麼樣,我們鏢局不能冒險!」
說完,他就等著李玉珍開口勸說,準備順著台階就下了。
不過李玉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偏偏不讓他如願,只故作可惜地嘆了一聲,說道︰「好吧,那這件事我就交給大哥那邊,真是可惜了,本來還以為家里以後能多個賺錢買賣呢,唉……」
艾雄听得詫異,偏偏又不能抹下臉說要合作,干脆起身,拿了刀去院子里練功了,李玉珍看著他氣吼吼的樣子,掩著嘴偷笑出聲,嗔怪道︰「哼,讓你嘴硬。」
她嫁給艾雄二十多年了,艾雄什麼都好,就是太剛愎自用,什麼事很少听旁人的意見。所以乘著這次機會,她想給他提個醒兒,敲打兩下,所以也沒有急著遞台階。
不過這麼好的生意,她怎麼可能送給娘家大哥,到底不能當真放手,于是故意把這消息傳出去送到大兒媳婦兒耳朵里,希望這一次讓大兒子也參與進來。
她每一次想到大兒子艾民,心里總覺得有些虧欠,她嫁給艾雄才剛剛一年就生了艾民,那時候公公婆婆都還在,她又是年輕媳婦,不知道怎麼帶孩子,艾民就被公婆抱了過去,
老人家總是寵孩子,所以艾民要什麼他們給什麼。那時候武威鏢局也還沒有如今的地位,艾雄總是在外面忙,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
她作為兒媳不好和公公婆婆頂嘴,只能干著急,時日久了,艾民就養出了許多壞毛病。但艾雄偏偏又對兒子要求十分嚴格,每一年鏢局生意淡季的時候,就會在家里親自教導艾民。
許是艾民是他第一個孩子,所以他對艾民的期望很高,每次艾民表現得不好,都會被他打得鼻青臉腫。
後來她又懷上了小兒子艾成,艾成天分好,習武練功進步飛速,有了他做對比,艾雄就更加覺得大兒子沒有出息,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一開始兩個老人家還在,還能護著艾民,但是後來老人家去世走了,就再也沒人能護著他了。
李玉珍如今想起來,大兒子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慢慢變得如今這樣懦弱。他本就養在祖父母身邊,同爹娘不親近,艾雄又非打即罵,讓他心里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而李玉珍當時帶著年紀更小的艾成,沒有那麼多心思去教養艾民,所以時間一長,艾民的性子就越來越軟,以至于同艾雄說話都會打哆嗦。
李玉珍一面想著,隨手拿了針線出來慢慢做著,心里連連嘆氣。
大兒子不得阿爹喜愛,連帶著大兒媳董翠蘭都被看輕,所以這一次,她除了想改一改艾雄的倔強睥氣,也想要彌補大兒子,試試看能不能讓父子倆親近一些。
李玉珍在這邊做些閑碎的活讓,思量著這事兒,而董翠蘭那邊已經得了消息,果然歡喜得不行,攛攝著艾民出頭去勸。
艾民垂著頭,很是不情願,小聲說道︰「這個事情爹……爹不同意,我們也不要去管了吧,不然爹生氣,就不好了……」
听了艾民的話,一旁的董翠蘭忍不住用力戳了他的腦門,怒道︰「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我們大房如今吃穿用度都指著爹娘,你不覺得丟臉,我還覺得害臊!這糖水桃子的買賣,只要是眼楮沒瞎的,誰看不出是能賺錢的太好事兒?偏就你在這里畏首畏尾,也不知道在怕個什麼勁兒!」
董翠蘭一邊沖著艾民撒氣,一邊吩咐小紅道︰「你這就去廚房,叫他們做些下酒的好菜,動作快些!」
小紅听了吩咐,轉身走了出去。
而艾民卻抬起頭問道︰「你我二人都不飲酒,要下酒菜做什麼?」
董翠蘭眼見他如此蠢,心里就肚子氣,高聲道︰「當然是找爹去說說買賣的事兒!」
她剛說完,就見艾民身子狠狠一抖,朝著她直擺手,「不行,不能去找爹,和爹說這事兒,他肯定要惱了!」
董翠蘭深深吸了幾口氣,想著待會兒要和他一起去見公公,若是這個時候動手,讓公公看出來反生事端,于是死死壓住心頭的怒火,耐心囑咐著,「在爹面前,你只需要記住我接下來教你說的話,就可以了。」
她想到這樁買賣其中的利潤,眼里精光閃爍。
艾民還想勸媳婦不要去,結果被她一眼瞪得立刻把話咽回肚里去了,末了垂頭喪氣癱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董翠蘭本就是站著的,此時低頭斜睨著他,說道︰「你不是一直不滿爹對成子那麼偏心嗎?這次爹肯定是想做這樁買賣,只不過先前反對太過,不好改口,如今就差個台階下了。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去說,到時候爹得了台階,接了這生意,定然會高看你一眼。說不定就允了你在鏢局做事,到時候我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艾民听了這話,立刻撐著椅子的扶手跳起來,快步走到門邊,緊張地望了望外邊兒。
董翠蘭恨得咬了咬牙,心里明白他是在怕什麼,就道︰「我們不得爹娘喜歡,院子里就這麼幾個丫頭家丁,手里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誰有這閑功夫來偷听你說話?更有,就是听了去又怎麼的?難道還會去成子面前報信兒不成?」
艾民訕訕地應道︰「這……你又不是不知道,爹最看重的就是我這個弟弟,要是你剛才說的那話被傳出去了,爹定然是要動肝火的!」
董翠蘭聞言,冷笑道︰「爹對成子偏心這事,你心里不爽快又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你以為這麼大一家子人,就真沒人看出你這心思?哼,你與其怕這怕那,不如好好掙出些事業來叫爹對你高看一眼。」
艾民被她這些話說得惱怒,但又覺得沒什麼法子。
這樣的口角,他們夫妻每一日都不曾少過,爭吵到最後,也每每都是他被尖利的指甲撓得臉花收場,所以如今他也不願意和她繼續鬧下去,只能乖乖閉了嘴不再言語。
董翠蘭見他呆木頭一般沒了反應,心里一陣暗罵,對他實在是看不上眼。
當初她就是看中了婆家是大戶,在銀湖縣算是數一數二的人家,所以才同意嫁了過來。結果她嫁來之後才發現,相公艾民就是個不中用的,手里沒有半兩余錢,平日的家用都是走家里公帳,也就是花一文銅錢都要經過公婆準許,這哪里有半分自由,也根本談不上什麼地位可言。
這次她是下定了決心,要抓住這一次大好的機會搏個出路,想法子撈些銀錢在手里。她心里火熱,耐著性子開始教艾民待會兒該如何說話,然後等到小紅提了下酒菜回來,就拉了艾民直奔公公練武的院子去了。
兩人走到院門外,艾民忍不住拉著董蘭的手,顫著聲音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吧……爹肯定是不喜歡這樁買賣……」
董翠蘭用力剜了他一眼,抬起右手直接把他推進了院子,被還在耍刀的艾雄看了個正著。
這下子艾民再也沒有退路,只好硬著頭皮走到艾雄跟前,拱手行禮,喚了一聲,「爹……」
艾雄只腳工下一移,遠了他幾步,繼續練功,沒有理他。對這個大兒子,當初有多少望子成龍之心,後來就有多失望,甚至如今見著這大兒子,就覺得臉上無光。
艾民受了如此冷遇也生氣,因為他早就習慣在艾雄面前被如此對待,他直起身子想著倒退回去,轉頭就看見董翠蘭瞪眼望過來。
無法之下,他只好硬著頭皮,再一次朝著他爹行禮,提高了聲音說道︰「爹!孩兒有事想要同您商議!」
這個時候,董翠蘭也在旁邊開口附和道︰「爹,相公是想同您商量一下同高家一起建造作坊的事情。」
這話讓艾雄終于有了響應,他舞了兩下手里的刀,就丟到一旁的兵器架上,朝著書房走去。
董蘭見狀連忙用胳膊頂了艾民幾下,讓他跟上去。她身為兒媳是不能跟去書房的,就連婆婆也不曾去過,所以她只能焦急在外等著,祈禱相公能記得剛才她教的那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