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視他?
這句話說來簡單,做起來卻異常困難,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跟在身側,想視而不見談何容易,她走一步他跟一步,簡直跟背後靈差不多,無論走到哪里他都在。
而且說是隨身保鏢倒不如說是發光體,憑借著過人的外貌,他倒是收獲了不少女人的芳心,明明她就在一旁,偏偏受他吸引而來的女人全然不當一回事,一波一波的涌上,反而將她這個正主兒擠到旁邊。
不過看到這種情形的安姬不但不惱怒,還非常愉快的走向候機樓另一頭的夏春秋,把「不盡責」的保鏢撇下—未善盡保護之責,依照合約內容他必須自動退場,換人上場。
「安姬,妳笑得太明顯了,要收斂。」什麼深仇大恨呀!一個人受罪,另一個人幸災樂禍,喜看熱鬧。
今年依行程排定了九十場演出,台灣是首站,表演了三場,而後是香港,僅一場,一下了台便急著趕飛機飛往日本,然後到印度、馬來西亞、美國等各大城市。
而他們此時就在香港機場等候搭機,連續演出四場沒得休息,天生懶性子的安姬直接將身體往夏春秋一靠,半闔上眼補眼,恢復體力。
「妳哪只眼看到我在笑,明明是強顏歡笑、苦中作樂,在我的人身安全遭受威脅之際,重金禮聘的帥氣保鏢卻離開崗位,大秀特秀他的男性魅力,我心里難過呀!」她終于有借口把人趕走了,人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罪過。
「少裝了,妳樂得都露牙了,有誰看不出妳和他仇恨結多深,想方設法地要將他驅離。」多養眼的畫面,人要多看美好的事物才會心情愉快,安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到美麗的生物,夏春秋都想移情別戀了,要不是她的死神情人太霸道了,她真想水性楊花一回,這麼美的零瑕疵品誰都想染指一下,模模他的臉是否Q滑有彈性。
再回頭看了一眼睫毛卷翹的安姬,夏春秋不得不驚嘆造物者的奇妙,妖精一族都很美,美得不像真的,小小的臉蛋不及巴掌大,珍珠白的雙頰透著光,暈出淡淡的粉酡,唇色似櫻花花瓣,粉女敕有光澤。
男妖精、女妖精都十分出色,先不論他們的品性如何,光是無瑕的外貌便是滿分,佔盡便宜。
「哼!那家伙可壞了,以前不知道把我欺負得有多慘,我哥哥們叫我離他遠一點,我倒是想躲,他卻像是多長了一雙雷達眼似的,我躲到哪里他都找得到,還反過來嘲笑我沒用、膽小怕事。」所以後來她索性不躲了,直接硬踫硬和他杠上。
「有沒有可能他喜歡妳?妳知道的,不清楚自己心意的小男生總愛捉弄小女生好引起她的注意力……」呃,她說錯什麼了嗎?安姬反應怎麼出人意料的大,要不要替她叫救護車?
一般的故事情節都是這般發展,青春期的男孩太別扭了,愛在心里口難開,刻意捉弄某個小女生,把她弄哭,而且只準自己欺負她,別人只要循他軌跡做同樣的事便會大發雷霆,把人痛毆一頓,警告被揍之人不準出手,那是他的私有獵物。
虐戀故事不都是這麼開始的?男主角霸氣,女主角逆來順受,一個施壓,一個小做反抗,相愛相殺到結局。
腦補了很多精采畫面的夏春秋很快就破功了,看到臉色嚇到發白的安姬,她忍笑忍到臉快抽筋了。
「妳……妳想害死我呀!」聞言的安姬大受驚嚇,滑溜地從候機椅跌落,雙手抱住夏春秋的大腿才不致跌得四腳朝天,被這話嚇得全身發軟,差點要現出原身逃走。
「安姬,妳真沒想過為什麼他單單挑上妳?妳母親也是黑羽族的,一開始就趕走她也不會有妳的出生,她才是源頭……」
「停,別再說了,我覺得很惡心!他找上我是因為我比他弱,欺負起來毫不費力,而他只要敢在我媽面前說一句不敬的話,不用我媽動手,愛妻心切的父親會先滅了他。」管他是不是王子,整個白羽族都曉得父親有多愛母親,為了她不惜開戰。
再說了,黑羽族的公主可是真正的能力者,她的黑魔法在妖精界無人可及,即使坦斯國王也要對她禮遇三分,何況是毛沒長齊的第一王子,他要敢找麻煩那不是找死,而是根本不想活了。
夏春秋歪頭,听起來真像自欺欺人,吵吵鬧鬧無數年,卻不曾血濺當場,說是仇人,卻更像是鬧著玩。「那妳怎麼不叫妳父親為妳出面,壓制其惡行?」
「我有呀!他被國王陛下關進黑屋子好幾回,白羽族崇尚光明,不喜黑暗,但他一出來頂多萎靡個幾天,沒多久又死性不改,新仇舊怨一並算清。」
她越是告狀,他越是常來找她「聊天」,每次光用言語便能把她氣哭,她哭了,他就滿意地走了,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次數一多,她也不哭了,覺得太窩囊了,哭也不能解決問題。
後來他見她不哭了,只憋著一張漲紅的小臉瞪他,自覺無趣才少找她麻煩,改在課業上刁難她。
好在她成績一向很好,沒被他難倒,熬著熬著也熬到畢業,只要她待在家里不外出,他踫到她的機會也相對減少。
「看來妳過得很辛苦,有座大山一直在壓迫妳。」被關都不怕,這家伙的意志很強大。
雖然很不厚道,但夏春秋真的很想笑,听到安姬自述的悲慘過往,她只看見兩只狗在搶一根狗骨頭,牠們都想吃,緊咬不放,妳咬一頭,他咬一頭,誰也吃不著的僵持著。
安姬和她的青梅竹馬便是這種情形,為了奇怪的理由拉鋸著,誰都有誰的原則,卻又薄弱的可笑,你不退,我不讓,咱們就耗著吧!耗到誰先精疲力盡了就能收場。
听到體諒的話,安姬感動地眼泛水光。「還是妳懂我,看到兒時的惡夢,任誰都想逃得遠遠的,海麗太壞了,非要他來保護我,我看要我命的人就是他……」
一對十來歲的兄弟正在登機口外踢足球,兩人以腳互踢地傳來傳去,電光石火之際,小的那個用力過猛踢歪了,球直直朝安姬的頭飛去,所有人都驚呆地忘了動作,以為會正中門面,幸好一只大手擋住了旋轉的球,順勢往上一托,以頭頂回去。
全場爆出熱烈的掌聲,那位英雄躬身行禮。
「你一天不擺弄你的死樣子會死嗎?走開,擋光了。」她寧可被球打中鼻子也不願被他救。
「兒時惡夢?」刑清霆帥氣的濃眉一挑。
「難道不是?若有一個人整天跟在身後,不斷的趕人、嘲笑,說她是不該出生的惡瘤,換成是你會笑著說多謝指教不成。」幸好她心性堅強,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听過就算了,不然準會被他逼到心態扭曲,心性大變。
「我救了妳,難道不該說聲謝謝嗎?」真是太不可愛了,愛計較又小心眼,還老愛翻舊帳。
安姬橫眉一瞟。「我付錢了。你是我花錢請來的保鏢,保護我的人身安全本就是你的職責所在,來討謝就本末倒置了,我早說過你的人品有問題,不值得信任,海麗偏偏挑中你……」
「……是我多言了,童小姐,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語氣很生硬的刑清霆冷著一張臉,眼底透著寒意。
「很好,希望你能認清本分,不要老是逾越分際,你是我雇用的隨行人員,請不要放著正事不做,讓我的錢白花了。」安姬神情倨傲的抬高下巴,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其實她原本也沒想過要拿喬,直到弓藏一級生拿出合約書提醒她,不論他們是什麼種族,身在人界就要遵行人界的規矩,合約上她是雇主,便能指使被聘雇者為她做事。
那她還猶豫什麼,理直氣壯的抬頭挺胸,把領她錢的人壓下去。
「安姬,妳這態度就對了,在這里,你們是平等的,他沒資格趕妳,也不能仗著王族的身分對妳頤指氣使,他在妖……呃,那界的優勢全不見了,再強勢也只是普通人。」夏春秋還是偏向相處多年的安姬,幫她撐腰。
「對,沒錯,我被他欺壓得太過了,都忘了我們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他還能趕我到哪里去?克雷格……不對,是刑先生,請記得你的身分是保全,我雇用了你便是你的上司,往後不要再招蜂引蝶了,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值得賣弄皮相勾引嗎?嘖嘖,都墮落了……」安姬十分得意的睨了一眼,把他當年的鄙夷還給他。
神色一沉,刑清霆眸泛銀光,手心握拳又松開。「小人得志……」
「你又多高,兩吋半而已。」只比她高一點五公分。她指的是妖精的尺寸,他們都是小人。
刑清霆被她氣笑了,妖精的身高能和人類相比嗎?「比妳高就好,妳到哪兒都是小矮子。」
「哼!再高能高上天嗎?」跟她比高算什麼,男人、女人的體型本來就不一樣,她長得像參天大樹能看嗎?
「嫉妒的嘴臉真丑。」她分明羨慕他腿長。
「哈!炳!炳!你可以再不要臉一點,我用手機留存為證,哪天回去放給其他朋友听。」堂堂王子也有大嬸性格,說出叫人可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