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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請自重 第十六章

作者︰田芝蔓類別︰言情小說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雷朔夜也無法再勸雷傾天不要到雲仙樓,只是雷傾天一直認定香君就是冉蕙蘭,還是讓他不放心。

「傾天,就算她是冉姑娘,她都不再是過去的冉姑娘了,更何況她或許不是,你是不是該查清楚免得受騙了?」

「朔夜,你怎麼知道我沒查她?」

「你……」雷朔夜失笑,他怎麼忘了雷傾天就是雷傾天,是一個會在親兄弟身邊安插眼線的人,甚至相交至深如他們,他的紫微院仍安插了眼線也不一定,既然如此,他不會不查香君的底細。

只是……查得深不深?又或是甘願被騙?

「朔夜,相信我,如果我被香君迷得腦袋不清楚了,早在听見她說你威脅要拆了雲仙樓時就跟你反目了。」

「只是你沒有深查吧,你想知道的只是她是不是冉姑娘,而這四年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敢深究,怕查出讓你不想知道的事。」

「好了,別說了。」

雷朔夜看著雷傾天動了怒只得先住口,但他能相信傾天的判斷嗎?他曾經歷過,最知道男人為愛痴迷時能有多盲目。

武氏逃了,所有花魁皆人心惶惶,但也因為得知了她的真實身分,防備起來也容易了些。

不過,在所有花魁都過著擔心受怕的日子時,唯一開心的只有想容,一來她已不是武氏的目標,二來香君的手廢了,再也不能用她的琴聲勾引男人了。

錢老板曾問過是不是她將武氏引向香君,但想容抵死不認,她說武氏問出她的錢財藏在哪里就把她迷昏了,她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承認,也沒人能以此指責她,但大家都默默的排擠她,因為雷傾天的推斷太合理,讓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香君想回城西小宅,錢老板不準,她說會替她照看著,說她離開雲仙樓太危險,香君看著自己包扎著的雙手,只覺得未來前途茫茫。

如今能讓她打起精神活下去的,就只有城西小宅的羈絆了,可房門外有雷傾天的護衛守著,絕對不可能讓她離開,于是她打開窗望了望四下,發現這里無人看守,便推著椅子來到窗邊,踏上椅子翻過窗子離開了房間。

香君的手傷著,椅子只能用推的,弄出這麼大的聲響怎麼可能不驚動了護衛,護衛正要上前阻止,卻看見雷傾天不知何時來了,他制止了護衛,自己跟在她身後保護她,隨著香君離開了雲仙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雲仙樓,或許是雷傾天太關注香君,以致于沒有發現身後也跟著人,就這麼一路到了城西小宅。

這里雷傾天不陌生,他查出這里是香君除了雲仙樓的另一個住處,這是一間老舊的小宅子,他不明白香君雲仙樓不住,怎會住在這小宅。

這里除了香君,還有一個年輕丫頭會出入,其實他大可揪住那丫頭問個仔細,但這樣等于是向香君昭示他在調查她,所以只能放著這個疑問沒再細查。

香君穿過院子進了宅子後,雷傾天才以輕功翻牆躍入院子里,他可以听見宅子里頭有人在對話,听來是香君及錢老板。

「錢老板,你怎麼在這里?」是香君的聲音。

「我知道你雖然放心小蝶是個伶俐的丫頭,但還是擔心佟佟,所以我來照看著,倒是你,你怎麼會來?雷家主的護衛居然肯讓你來。」

「我當然是偷偷跑出來的。」

「你這臭丫頭,你不知道很危險嗎?」

「別生氣嘛,現在人人都知道青樓殺手是誰了,她不會在大街上擄我,我反而安全,錢老板別生氣,會有皺紋的。」

听這對話,顯然私底下錢老板及香君感情甚好,雷傾天露出了微笑,然後開始打量起宅子,宅子不大,環境簡樸,倒也舒適。

雷傾天來此並不想現身,只是為了保護香君而來,只是很快的,他也發現有另一個人跟上了他。

他一回頭就看見武氏在他身後,他暗驚武氏的修為,兩人正要出手時,一個稚兒的聲音傳了出來,「娘!你說過下回回家就帶佟佟去買雪花糕的,佟佟要吃雪花糕,我們去買吧!」

稚兒的聲音吸引了雷傾天及武氏的注意,在此同時,佟佟沖出宅子來到院子,追著出來的香君、錢老板及小蝶,當然也看見了雷傾天及武氏。

武氏看向佟佟,又看向香君,瞪大了眼問︰「你有孩子?」

香君看著雷傾天,本不想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但如今是瞞不住了,只好點頭,「是,佟佟是我的孩子。」

佟佟的身子不好,再加上她不能讓孩子的事曝光,怕客人對她失了興趣,所以一直將佟佟藏在家里,偶爾帶著佟佟出去也都介紹他是小蝶的弟弟,小蝶是個孤兒,她給小蝶一個家,代價是幫她照顧佟佟。

所以佟佟很少看見家里有訪客,這回不但有訪客,還是兩個人,他覺得很開心,尤其是那位叔叔,長得比他過去看過的任何男子都好看。

佟佟不怕生的走近,扯了扯他的衣擺,「這位叔叔,你是我娘的朋友嗎?」

雷傾天看著笑得眯著雙眼的孩子,佟佟的存在,他同感震驚,這孩子……是香君的孩子?

他揉了揉佟佟的頭,勉強露出微笑,「我是。」

「那這位大嬸呢?」

佟佟說完就要走向武氏,香君嚇得大喊,「不行!」

雷傾天動作更快,一把撈起佟佟抱在懷里。

突來變故,佟佟一激動便岔了氣,開始咳嗽起來,這時小蝶趕緊跑回房子里,再出來時已端著一碗濃黑的湯藥,香君伸出手由雷傾天懷中抱過佟佟。

小蝶則把藥碗端給佟佟,「佟佟,你今天的藥還沒喝呢!先把藥喝了。」

佟佟雖然皺著眉頭,但還是把藥喝下,「好苦。」

「乖,佟佟要喝藥,身體才會好。」

「嗯!佟佟會乖,佟佟要養好身體才不用再喝這麼貴的藥,讓娘這麼辛苦。」

這樣的畫面逼出了武氏的眼淚,她想起了自己那短命的孩子,也是這麼乖巧,湯藥很苦,但他從來都乖乖喝下,他總是對她說「我乖乖喝藥,以後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娘,再也不讓娘流一滴眼淚」。

武氏看著香君,香君也戒慎地回視,她看見香君還包扎著的手,問了,「他的藥很貴嗎?」

香君點了點頭。

「你彈琴賺了那麼多錢,房里卻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都為孩子治病了?」

香君又點了頭。

武氏此時突然狂笑出聲,那狂笑伴著淚水,眾人看不出她是在笑什麼,但雷傾天看出來了,他知道香君的遭遇讓她想到了自己。

「對不住,我會彌補你。」武氏說完,轉身離開了。

錢老板看著武氏離開,問著雷傾天,「雷家主不追上去抓住她嗎?」

「不用,她不會再傷害香君了。」

「雷家主這麼肯定?」

「我肯定。」武氏依然是殺人犯,但他可不是軒毓城的父母官,要抓凶手讓官府抓去,他只在乎香君,還有……她懷中的那個孩子。

「這孩子多大了?」

「我三歲了。」佟佟比了三根手指,用童稚的嗓音回答。

三歲……而蕙蘭離開他將近四年……

「這孩子姓什麼?」

「我不記得自己姓什麼,自然孩子也沒有姓氏。」

香君把孩子交給小蝶,要小蝶將孩子抱進屋子里,雷傾天搶過小蝶手中的藥碗一聞,藥味異常,可能是偏門藥學。

「這什麼藥?」

「你管不著。」

「佟佟的父親是誰?」

「與你何干?」

雷傾天扣住香君的雙臂,想起她面臨的困境,他心痛莫名,原來香君會棲身雲仙樓是為了孩子的醫藥費,而他當時要帶她離開她不肯,肯定也是因為孩子。

「佟佟是我的孩子?」

「當然不是!」

「你失去記憶,怎麼能肯定孩子不是我的?」雷傾天見她還要否認,憤怒不已,對著她大吼。

「我當然記得!那是我失去記憶後顛沛流離,過了好一段流離失所的日子時,在破廟遇到歹人被玷污所生的孩子。」

「被……玷污……」這幾個字讓雷傾天悲痛不已,這孩子……不是他的,而她遭遇了這麼悲慘的事嗎?

「對,我就是這樣一個殘花敗柳,不但被玷污過,還在雲仙樓里接客,你明白了嗎?我就是這樣的女人!謗本不配跟你在一起。」

「香君,你在說什麼?」錢老板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她幾乎要將事實說出口。

沒想到雷傾天听了並沒有生氣,只是將香君摟住,她瞪大了雙眼,傻傻地被他抱在懷中。

「不要這麼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害得你流離失所,最後還為了孩子得在雲仙樓賺錢,錯的是我,不是你。」

「你……為什麼不生氣?听到我是這樣的女人,你為什麼不生氣?」

她的遭遇只讓雷傾天覺得不舍,如何生得了氣?如果他能早些將冉蕙蘭接到天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蕙蘭……」

「別叫我蕙蘭!」

「我就要這麼叫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冉蕙蘭不是香君,你已經無法留在雲仙樓了,跟了我好不好?」雷傾天無視她的掙扎,只是緊緊的擁著她不願放開。

「我還有女人最原始的本錢,我能靠自己活下去。」

「我說過我不準,過去你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管,如今我找到你了,絕不會讓你再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