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她傷心欲絕的哭喊,眼淚像斷線珍珠般滾落,不顧一切的掙扎,激烈到他不得不放手。
「是我的錯,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是,你不能那樣說、不能那樣說……」重獲自由的雙手,持續不停攻擊,力道愈來愈弱,心卻愈來愈痛。「這不是游戲,我愛你!我愛你!」
這憤怒又傷心的告白,讓他一時怔住。
「你說什麼?」
湘悅抖顫著唇,淚流滿面的說,「我愛你,我從來沒有想要嫁給班特,對我來說,他一直都只是像哥哥一樣的朋友!」
這一秒,看著她滿眼的淚,看著她紅腫的手,他忽然領悟,她是說真的。
我愛你。
她這麼說,還重復了一次,這里仍在宅邸里,隨時都會有人經過,那些長輩和那該死的班特,隨時可能過來,她如果要說謊,不會選在這個地方、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她失控的反應,讓消失的理智瞬間歸位,教心中受傷的野獸安靜下來。
該死!懊死!班特那家伙肯定知道,他會在盛怒之中做出蠢事!他是個白痴!才會讓那高傲的王八蛋操弄于掌心之中!
如果悔恨能傷人,他絕對已經死去了。
他總是因為她而失控,甚至因此傷害到最心愛的她。懊悔在心中翻騰,他緊緊擁抱哭泣的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如何彌補。
樓梯位于的地方雖然空曠,但是隨時可能有人經過,他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打擾。廊道對面的牆上,有個不起眼的把手,他抱著她走進去,本能的尋四周,確定是間布置奢華的化妝間,讓女士整理儀容時使用。
「對不起。」他輕輕的將她放置在天鵝絨沙發上,單膝跪在她面前,捧著淚濕的小臉誠摯的道歉。「我錯了。」
回應他的,是幾下軟弱的撲打。
「別哭。」他低語著,坦承自己的愚蠢和恐懼。「你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珍貴,而我,我什麼都不是。」
湘悅震懾的抬起淚眼,看俊容上黑眸里的狼狽與自卑。
「我太害怕失去你,才會說出那些混帳的話。」
「你這傻瓜,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是?」她含淚抬起小手,撫著他的臉龐。「你是第一個,只在乎我的人。不是因為我是誰、不是因為我懂什麼,別人保護我都有附加條件。只有你,保護的是我的人。只有你,看到的是我的心,不只是我的手。」
她淚眼蒙的啜泣。「楊仁國,你是我第一個真正渴望、想要的男人!」
眼前的小女人,滿眼是淚,讓人萬分心疼。
一顆心因她的話語、她眼里的情意而緊縮。
「對不起。」他抬手覆握著她的手,忍不住啞聲再道歉。
「不要拋下我。」發紅的小手圈繞他的頸,小臉貼進他頸窩,彷佛流浪萬里,終于回到家似的,低泣的喟嘆一口氣。
仁國的心像刀絞似的疼痛。
「不會。」他慎重承諾,吻去一滴滴的淚。「永遠都不會。」
淚水還是不受控制,滑下嬌女敕的臉龐,她的唇盲目搜尋,直到尋見他的薄唇,笨拙卻又堅持,用這些日子以來,他教導的方式吻著。心還顫抖不休,她需要更實際的安撫,確認他沒有離去。
靈活的小手,拉開他大衣的拉煉,解開襯衫上的鈕扣,非要貼撫黝黑的肌膚,感受體溫的暖燙,驅逐先前冰冷膚觸帶來的不安。
一顆心在胸膛里用力跳動,讓全身發熱。
「讓我去鎖門。」他在她的吻下喘息,匆匆低語。
「不要。」她拒絕放開,頑固的吻遍結實的胸膛,有時懲戒的小小輕咬。
「留下來,不許走。」她嬌聲囑咐,非常堅持。
他從齒縫間吸氣,衣物一件件被剝除。
「會有人闖進來。」
「不管。」
「他們會看見。」
「不管。」誰看見她都不在乎。
大衣、襯衫、貼身棉衣等等,男性衣物散落一地。
明明衣衫完整,她卻覺得無比暴露,被他的舌逗惹,嬌軀顫抖得無法支撐,無助的小手,揪住幣在牆上的巨幅織毯,厚厚的織毯落下來,覆蓋了兩人,掩蓋她的嬌啼、他的啜吮。
就算有人闖入,看見的也只是起伏的織毯,看不見他挺身進入她時,她泫然欲泣的神情,看不見他奮力挺聳時,她情不自禁的咬著他的肩,看不見他激切情濃時,她的嬌嚷都被他吻盡。
他感覺她的渴望,她響應他的需要。
愛在此時此刻,以最單純的行為證實,他們屬于彼此,身分、地位、財富都無關緊要。
只要她愛他,他也愛著她,就好。
思念原來這麼難熬。
湘悅長長嘆了一口氣,擱下手中刀叉,面前雖然是豐盛的食物,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盤中美食堆得滿滿的,一口都沒有動過。她的視線望向窗外,沒有察覺同桌的長輩們,也跟著轉頭,好奇窗外有什麼好看的。
她跟仁國已經分開三天了。
那場誤會爭吵後,他們在化妝間里忘情做\\ai,纏綿得難分難舍。
要不是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中場休息」的他們,肯定又會。
香艷的畫面閃過腦中,羞得她小臉白里透紅,咬著紅潤的唇瓣傻笑。
電話是楊孝國打來的,原來班特已經「關切」過,就算楊氏保全是跟凱薩琳簽約,貼身保護湘悅的人也必須更換,總之不能是仁國。雖然,她立刻就想去找班特抗議,但是那時候衣衫不整,實在羞于見人,只好靜靜窩在仁國的胸膛上,听著楊家兄弟透過手機爭論。
但是,他的胸膛太吸引人,她東模模、西模模,不到幾秒就分神,最後只記得他結束通話,捧起她的臉,在唇上印下火辣辣、充滿佔有欲的深深一吻後,聲音低啞的說道
「你別擔心,就算我不在屋子里,也會一直看著你。」
她回過神來,知道他被說服先離開。雖然,她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要這麼做,就像她也不想讓他離開,可是她相信他的判斷。
「嗯,我不擔心。」
她乖乖點頭,全心全意的信任。
他低頭又吻了她,兩人依依不舍。然後,他體貼的為兩人都穿妥衣裳,就離開宅邸,前來換手保護她的人變成是楊孝國。
從那天起湘悅就魂不守舍,不時長吁短嘆,長輩們的問話,她也不時漏听,甚至常常就發起呆來,想的全是仁國。
例如這頓午餐,才吃到一半,相思再度成災,她又想起他。
長輩們伸長脖子,紛紛往窗外眺望,坐得遠的還出聲問道︰「窗外有什麼好看的?」
「沒東西。」康叔叔冷哼一聲,滿臉都是不掩飾的反感。「是丫頭又走神了,八成在想那個沒禮貌又沒教養的家伙。」來去都不打招呼,簡直無禮到極點。
湯大姑媽跟湯小泵媽同時「喔」了一聲,同時皺起彎彎的柳盾,好聲好氣的勸說。
「那種男人配不上你。」
「是啊,看看班特,他了解你的珍貴,不但跟你門當戶對,他的權勢跟財富也能夠保護你。你就快點忘了那個家伙吧!」
湘悅握緊雙手,明白長輩們所謂的保護,只是讓她離開高塔後,住進金絲編成的牢籠,但是相較于長輩們對她的安排,她更不滿他們提及他的口吻與態度。
「不要那家伙、那家伙的說,他有名有姓,姓楊,名仁國!」這是生平第一次,她一改柔順態度,氣惱而堅持的強調。「還有,不要說他壞話,他對我很好!」
康叔叔可不服氣了。
「班特對你也很好,就跟我們對你一樣好!」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她環顧餐廳,認真說道
「他教我溜冰。」
「溜冰!」現場響起驚呼,個個神色恐慌。
他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的心肝寶貝,居然被帶去溜冰!幾個長輩血壓瞬間飆高,更有人搗著心口,一旁的僕人連忙掏藥,遞上溫開水,喂著主人吞下。
「他、他他他他他、他還做了什麼?」康叔叔的聲音顫抖,身體也顫抖,握著筷子像握住刀子,只想著那個姓楊的家伙要是再敢出現,就要狠狠戳死他。
「他在雪地里月兌了衣裳替我取暖。」她義無反顧的說。
「月兌衣裳?」女性長輩們個個倒抽一口氣。
「沒穿衣服?」
「只有他沒穿,是吧?是吧?你有穿,對吧?」
「天啊!」
「孤男寡女的,這——」湯小泵媽說不下去了,用手直揭發紅的臉頰。
康叔叔氣得眼前發黑,連臉色也是黑的,牙齒咬得喀喀作響,更堅定了要親手殺人的念頭。他要把那家伙碎尸萬段!
「他、還、做、了、什、麼?」
往常安于觀察長輩臉色,事事不反抗的湘悅,不再沉默乖馴,誓言扞衛心上人的尊嚴,不許任何人詆毀。
「他還幫我吃了魚子醬。」她仰起小臉,細數他的「壯舉」。
此話一出,眾人反倒愣住了。「為什麼要幫你吃?」康叔叔問。
「因為我不敢吃魚子醬。」
「你什麼時候開始不敢吃的?」
「十五歲。」
眾人陷入沉默,視線全都望向餐桌上,那盆質量一流、分量充足的魚子醬,個個神色復雜。他們從來不知道,疼得如珠如寶的丫頭,竟然從十五歲起就不敢吃魚子醬。想起這幾年來的「喂食」,她即使不敢吃,也都乖乖吞下肚,罪惡感油然而生。
湯大姑媽在桌下揮手示意,僕人立刻把整盆魚子醬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