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皇苦笑看低頭看向聖心晨,「是啊,晨兒都能給皇爺爺背詩了,朕事情都已經做了,現在卻又來傷春悲秋,是有些矯清了……」他握看小愛孫的手說。「來,晨兒扶皇爺爺起來,皇爺爺該去盡一個皇帝的職責和義務了。」
他看著還跪在原地的聖懷璧,說道。「你也起來吧,朕知道你是特意帶晨兒來讓朕寬心的,有你這樣孝順聰慧的兒子,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聖心晨听得皇爺爺的盼咐,就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想把聖皇從椅子上拉起來,聖皇笑看故意和他較勁,想看他能使出多大力氣,見他小臉憋得通河詡不肯放手,不由得大笑,「晨兒很有些牛犢脾氣,好啊,皇爺爺就不為難你了。」
他霍然起身,卻突然覺得全身血液直往頭頂上撞,眼前一黑,身子就向前栽倒。
彬在地上的聖懷璧一見此情形,急忙將聖皇倒下的身體一把抱住,饒是他見慣了風浪,此時也不禁大驚失色,連聲喊看,「父皇,父皇。」並向左右喝令,「快去傳宋太醫來!」
聖皇的忽然暈倒,令皇宮中所有人都碎不及防。雖然聖皇早己過了知天命之年,但是因為他平時保養得宜,又會在繁重的公務中抽空練武強身健體,所以平時幾乎連風寒小病都沒有。
此次暈倒,簡直是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震蕩,當令狐問君從戶部匆匆趕入宮中時,只見一眾妃嬪都跪在東暖閣前,哀哀痛哭,好像逃詡要塌了似的。
她心里一沉,拉住一名正從內走出的宮女,問道。「陛下現在如何了?」
那宮女忙不迭地給她行禮,吞吞吐吐地說。「奴婢不清楚,幾位太醫和太子殿下都在里面。」
令狐問君丟下那小爆女,也顧不得讓人通稟就進了內殿。
丙然,眾位太醫和聖懷璧都圍在龍床前,但聖皇己經睜開眼,對看眾人微笑說道。「把諸位嚇到了,沒什麼大事,朕只是起得有些猛了才暈過去。年紀大了,身體多少有點小毛病,叫外面的人也散了吧,不要哭得朕心里煩亂,好像朕要死了似的。」
听了聖皇的話,眾人松了口氣,宋太醫代表眾人說了一番「陛下一定要保重龍體」之類的話,和其他幾位太醫悄然退下。
令狐問君擔心聖皇,跟著宋太醫一起出了門,尋了一處四下無人的地方,俏聲問。「宋太醫,陛下的身體到底如何?」
宋太醫和她很熟捻,再加上她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自然不會對她隱瞞,便說。「陛下這幾年因為幾位皇子的事情,精神虛耗太多,己經有損肝脾,縱然一直在食療藥補,終究損了精血根本,今日昏倒只怕是龍體虧竭的開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一定要有心理準備……陛下的身體可能會越來越差。」
令狐問君心情沉重地返回殿中時,只見聖懷璧搬了張椅子坐在聖皇的龍床邊上,父子倆正小聲說看話。
見她進來,聖皇對她笑道。「問君,看你剛才進來又出去,是不是和宋太醫打听朕的病情呢?宋太醫那人就喜歡危言聳听,當大夫的都是這個毛病,你也不用听他胡說,朕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
她淡笑地說。「但宋太醫總知道該給父皇吃什麼方子最好。兒臣問清楚了,才好盼咐御膳房和御藥房去。」
「這些事情本不該你做,你操勞國事就好了。朕剛剛和懷璧說,以後六部的事情就都交給你們兩個人了,這片江山……你們兩人要合力看好。」
令狐問君花容變色,忙說。「父皇春秋鼎盛,兒臣們都還年輕,哪里能扛得起這樣的重任!」
聖皇笑了,「你們兩人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太子,六部之中大部分的事朕都早就交給你們了,如今就是全接下了又怎樣?你們該記得前幾年朕曾經和你們提議過要禪位給懷璧的事情……」
「是,但父皇龍體康泰,國運昌隆,哪有禪位之理?」令狐問君見他今天突然安排公務,重提舊事,就知道聖皇己自知精力不濟了,心中不禁惆悵感慨。但她是聖皇的兒媳婦,更是聖朝的丞相,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以國事為重,所以再三勸慰,「父皇,懷璧性子多有輕桃,做事也不夠沉穩,雖說一些小事還可以處理,但遇到大事總要父皇決斷才不會誤國誤民,所以請父皇千萬不要再有退位之心了……」
聖懷璧在一旁听看,對聖皇苦笑地說。「父皇,我就說問君絕對不會同意的。您看看,她為了勸您不退位,把兒臣都快說成是傻乎乎的輕浮浪蕩子了。」
令狐問君瞪他一眼,小聲道。「大事當前,你還有心思說笑。」
「你們兩人,都是朕最信得過的人,朕早就想過,若是等朕百年之後再將江山交給你們,懷璧都要三四十歲了,那個年紀的皇帝還能有多少魄力,多少沖勁?月兌一心栽培他這麼多年,是要給聖朝一個有膽截、有勇有謀、天上地下無人可比、更無俱任何人的一代霸主
,若是讓朕這個父皇一直壓在他的頭上,他總是不能暢快地施展拳腳,所以,若能早一點讓他登上皇位,朕情願讓位于賢。」
聖皇直視著愛子,又說。「懷璧,你最了解父皇的苦心,現在你就告訴父皇,這個皇位你想不想要?」
「想!」聖懷璧大聲回應,全無遲疑,出自本心,絲毫不加隱瞞,更不理會令狐問君在一旁拚命丟給他的眼色。
他滿意地笑了,「這個問題,在你七歲時朕也問過你,當時你也是這麼回答的。」
「兒臣的志向從來沒有變過。」
聖皇握起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那好,朕就把祖宗的基業交給你們兩人了。懷璧,不管是黑羽、金城,還是玉陽,無論誰要背叛一朝三國的協定,妄圖凌駕于聖朝之上,絕不要留情。」
聖懷璧鄭重點頭,「父皇放心,兒臣定不會讓國土丟掉一寸一毫。背信棄義,撕毀盟約的小人,兒臣更不會讓他得逞。」
令狐問君的手心都是冷汗,嘴唇微微輕顫,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此時此刻,她親眼所見終于見證了一直以來的擔心一聖皇也己做好準備要與黑羽殊死一搏了。聖朝和黑羽之爭注定不可能用和平的方法解決,這一戰不僅己迫在眉睫,而且聖皇今天是正式把此戰的一切決定權都交給了聖懷璧,這不僅是至高無上的皇權交接,還是一
蚌父親對兒子的殷殷囑托和全身心的信任。
她不禁咬緊嘴唇,飛快地在心中思付。此戰會在幾時正式開打?若真的開戰了,他們準備的糧食和銀子是否充足?可以支撐多大規模的戰役打多久?
心亂如麻,定不下心。但她既是一國之相,縱然心再亂,也必須在于頭萬緒中將種種煩惱摒棄,堅定地站在聖皇這一邊,更何況,這里還有她所愛的人。為了保護他們,她可以拚上性命,將生死置之度外。
只是,聖懷璧一直擔心她太過婦人之仁,如果真的開戰了,她的仁慈善良會變成優柔寡斷,她是不是該從現在開始,讓自己努力修煉得冷血無情起來呢?
令狐問君心緒依舊茫然紛亂,走出東暖閣時,忽然听到一個低低的聲音,似是貓兒嗚咽聲,她低頭去看,竟看見聖心晨縮在牆角抽泣不停。
她忙將兒子抱起,一邊安撫的輕拍著兒子的後背,一邊柔聲地問。「晨兒怎麼蹲在這里哭?是擔心皇爺爺的病嗎?」
他抽抽噎噎著點點頭,「娘,皇爺爺的病懊點了嗎?」
她微笑道。「你放心,皇爺爺只是累了,他現在己經醒過來,沒什麼事了。不過皇爺爺還要休息,所以你先不要去打擾他,明天再來給皇爺爺請安,好嗎?」
「好。」聖心晨懂事地點頭。
令狐問君緊緊抱看這具小小軟軟的溫暖身體,將臉頰貼在兒子的臉上,不由得問自己。若是聖朝和黑羽開戰,會有多少人家不能骨肉團圓?
這一戰,真的不能避免嗎?
玉陽,護國將軍府。
蘇復剛從兵部回來,就听說皇帝竟然親自到訪,他一邊責怪著手下接駕草率,一邊走入正堂,跪即首道。「微臣不知陛下駕臨,接駕失儀,請陛下恕罪。」
玉頌明笑看伸手攙起他,「舅父,我今天不過是想出宮透透氣,看看街上的風土民情,走累了就到您這里討杯茶喝,可不是要興師問罪的,舅父不用這樣誠惶誠恐。」
听他說得這樣自然親切,蘇復便起身道。「陛下微服可是大忌,萬一有不識陛下真身的市井混混沖撞了陛下,身邊沒個保護之人可怎麼好?」
他微笑地說。「舅父多慮了,玉陽民風淳樸,市井混混很難見到。我不過是走走轉轉,又不會和人打架,哪里能引起沖突?況且,我在聖朝時多少學過些拳腳功夫,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蘇復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幽學,只覺得他眼生得很,而且幽學長看一張陰柔的俊顏,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卻透看精明,讓他感覺很是不安,便問道。「此人是宮廷侍衛?微臣怎麼沒有見過?」
玉頌明漫不經心地說。「一個小小的四品侍衛,舅父當然不會認得,前幾日我才從都城外把他調進來的。」
蘇復听了心中更加狐疑,「小兄弟貴姓?原本在哪當差?這麼小的年紀就當了四品官,這官階升得可快啊。」
幽學伶俐的向他行了個禮,笑著回應。「這是陛下的恩典,日後也要仰仗蘇將軍多提攜。微臣早就听說蘇將軍的英名,可惜地處偏遠,不得親近,改天若登門拜訪,還請蘇將軍不嫌棄後輩愚鈍,多多指教。」
「好說。」蘇復斜眼看他。這人雖然是一口的玉陽官話,但還是不知道他的底細來歷?便再追問。「你原來是在誰的手下當差?」
「在晉陽方司岑大人手下。」
「方知府啊。」蘇復听得方司岑的名字,臉色一沉,顯然和他在官場上沒什麼交情還有過節,于是就不再追問下去了。
玉頌明伸手一擺,說道。「我在路上看到一間老店,說是百年老字號,專出上好的蜂蜜,還有用蜂蜜做的糕點,便買了些想帶回宮給母後嘗嘗這民間口味。既然路過了舅父這里,也就分一半給舅父留下。」
蘇復又起身接過從幽學手中遞過來的那包糕點,說了些感恩的話,看到包看糕點的黃紙上印看「長明巷」的字號,便也說起,「這家的確是玉陽都城里的老字號了,太後娘娘還未入宮前很喜歡這家的蜂蜜芋頭酥,每次微臣過府去看她時,她總會央求我給她帶些去。」
「哎呀,那母後這回該高興了,我這就去給母後送點心去。」他起身要走,又似是隨口說。「對了,今天我路過西城門的時候,怎麼見那里竟站看十幾個衛兵,還一一盤查,是都城中出了什麼亂子了嗎?」
蘇復回答,「是前幾天鬧了幾起飛賊案,朝中幾位大臣家里丟了不少細軟。雖然全城的銀鋪官家都被打了招呼不得收買贓物,但也要防看這些小賊把贓物拿到其他城鎮去變賣,所以這幾天城門口對過往的人都加緊了盤查。」
玉頌明點頭笑道。「這倒也沒什麼。只是你們這樣大張旗鼓地盤查,就是有賊藏在附近又怎麼肯輕易露出真容,還是改暗訪吧,也免得驚擾了城中的百姓,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是,陛下的意思微臣會告知九門總督曹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