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軀因恐懼而抖顫,就連下床的姿勢都不順,雙腿落地時還差點跌跤。
現在她只能祈禱,若是她乖乖听話,對方願意留她一條小命,讓她將來有逃走的機會。
只是想到報紙上那些駭人驚悚的新聞,某些被綁架的女子受到各種可怕的凌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就不由得膽戰心驚,小臉發白,渾身顫抖得幾乎要暈倒。
她艱困的一步一步挪移大腿,每一次的移動,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地毯的細致絨毛全成了針,扎得她腳底疼痛。
「走快點!」杜邯瑯不耐煩的喊。
她被威嚇得心一驚,左腳絆右腳,摔了個狗吃屎。
男人還是坐在半圓形小沙發上,兩手靠著扶手,絲毫未見起身扶起的意思,臉上的不耐之色更深。
「你再不起來,我就踹死你!」
沈芯芮沒有裝死的意思,是她的大腿絲毫無法出力,無法起身啊。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撐起了上半身,手扶著床沿站起來,滿眼眶都是的淚水,模糊她的視線。
終于,她走來他的面前,揣著心,等候他的凌虐。
「坐下。」他指著他的雙腿之間。
坐?怎麼坐?背對著他坐下嗎?
「就是要這麼做,看到了沒有?」
「看……看到了……」她忍痛吸氣。
她驚喘一聲,下意識別開頭去。
「看著!」他命令。
身心備受凌虐,讓她痛苦的淚水決堤,捂著嘴不斷嗚咽出聲,淚水狂,哭得無法自己。他不而的嘖了聲,興致霎時全無,收手,將人推落地毯。
「你今晚睡地板,不準上床。」惡狠狠的說完,不忘補上一腳,他拖著略瘸的腳,上了床。
他放過她了嗎?
沈芯芮用力抹掉頰上淚水,不敢有任何動作,怕等會他又改變心意。
杜邯瑯抬手關燈,屋內很快的陷入一片昏暗,她一直保持原來的半趴姿態,直到猜測他應該入睡了,才敢悄悄起身。
趁他睡著,她要趕快逃跑!
推窗而出,山風夾帶寒意將她包里起來,身無寸縷的她,冷得直打哆嗦。
舉目望去,四周一片黑暗,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但她記得落地窗外是座陽台,如果高度不高,她或許可以爬下去。
她忍著寒冷,趴在欄桿上往下望,黑暗讓她模不清距離感,無法判定到底身處于幾樓。
她在陽台四處模索,在靠牆處有小盆栽,里頭放了幾塊鵝卵石,她連忙撿起,往下方扔去。
沒聲音。
沒聲音是因為下方是柔軟的草坪之類的嗎?
如果是草坪的話,說不定她可以直接跳下去。
兩手攀住欄桿,她將身子探得更低,希望能模清距離,猛然,有人抓起她的長發,用力往後一拉。
「啊!」她痛得大叫。
「你想干嘛?」惡魔般的聲音響起。
「我……我沒有要干嘛……」上天保佑,別讓他發現她想逃跑的意圖。
他冷冷的覷她,就算四周沒有什麼光線,就連月光都不見,她還是看得出那雙冒著寒光的雙眸有多令人不寒而栗。
「走!」他扭抓她的頭發,硬將她拖往室內。
扭亮了落地窗旁的牆上小燈,他將她帶往浴室,將人推了進去。
「給我乖乖待在里頭!只要讓我知道你有什麼怪動作,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說完,砰然關上浴室門。
她抖顫顫的走進空曠的黑暗浴室,靠著剛才關門前的印象,找到了掛毛巾的架子。
抓起架上的大浴巾,圍上果軀,她記得這間浴室有一座大型按浴缸,她模黑地找著,人躺了進去,浴缸很大,只要曲腿就可以躺平。
這時,她才赫然發覺,這間屋子其實挺豪華的,佔地廣,建材新穎高尚,裝潢也不落俗套,可是,屋子的主人卻是個綁架犯。
難道說,又是一個富二代李×瑞?
李×瑞是下藥迷奸,拍攝錄影帶,那這個綁架犯,除了強暴以外,該不會也拍攝錄影下來,成為未來威脅她的工具吧?
她完了。
她兩手捂臉,忍不住放聲哭泣。
她的這一生,完蛋了。
「起來!」
有人正用力扯她的臂膀。
她睜開酸澀腫脹的眼,赫然瞧見強暴殺人犯正以不耐煩的神色瞪她。
浴缸說到底不是個舒適的睡覺之處,她渾身腰酸背痛,四肢關節像是未上油的機器,每移動一下都會發出卡卡的聲響。
杜邯瑯瞪著她哭紅的雙眼,冷笑,「我還以為你很行,處變不驚,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什麼處變不驚?
面對被綁架受凌辱的情況,怎麼可能處變不驚?
而且他差點把她淹死耶。
「都幾點了,還不快下樓去做早餐!」杜邯瑯大聲喝令。
做……做早餐?
被綁架的人還要做早餐?
難道是因為她太沒經驗,所以不知道被綁架的人也要負責做早餐的?
這……這符合常理嗎?
「快去啊!」他舉高拳頭,作勢揍她。
就算四肢再不配合,沈芯芮拖著老命也要趕快抓起來,免得被痛毆一頓。
起身時,身上的浴巾掉了,她慌忙兩手拉好,跨出浴缸,走出浴室,急慌慌的拉開旁邊的一道門,愕然發現那里頭停了一台重型機車,其他的,什麼也沒有,自然更不像個廚房。
「廚……廚房在哪?」她緊張的問。
杜邯瑯眉頭因她的白痴問題蹙得更緊。
「你才一個晚上就忘記廚房在哪?」她有老人痴呆癥嗎?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麼可能知道這陌生人家里的廚房在哪。
「你很會裝傻嘛!」
看到他往前進,她立刻往後退,退到了放哈雷機車的小房間。
看到她竟膽敢踏入他收藏寶貝愛車的房間,他火大的厲聲吼道,「你給我滾出來!」
「好……好……」沈芯芮二話不說立刻跑了出來。
「廚房在一樓!」
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以他妻子的身份踏進屋子,就忙不迭攏絡人心,拉攏僕人,不管他怎麼辱罵都老神在在,應對游刃有余,哪是現在這副惶恐驚懼的不知所措模樣,好像隨時怕有生命危險。
好歹她昨天痛昏在浴缸內,差點淹死時,他還是有把她救起來,而且她那時並非意識不清,不可能因此驚嚇過度,連性格都變了才是。
「好……好……」她像跳針的錄音機一樣,不斷重復「好」字,膽怯的在房間查看了一下,總算看到這房內還有另一扇門。
她抓緊身上的浴巾就要出門,背後又傳來一道怒氣沖沖的不悅吼聲,「你要穿這樣出去?」
就算他不承認,她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圍條浴巾出去,是想勾引誰,還是要害他丟臉?
「我……我不知道我的衣服……在哪。」
她是在說笑嗎?
「在那!」他指著衣櫥的左邊位置。
他昨晚洗澡拿衣服時,才發現衣櫥內多了幾件外來物。
她的衣服少得可憐,不知情者,還以為她是來五天四夜游,而且每件衣服都已經頗有歷史,洗了又洗,衣料都變薄了,可見她在原生家庭有多不受重視,連衣服都不給買。
「謝……謝……」
沈芯芮拉開衣櫥,找了好一會,才看到幾寒磣的、洗得泛白的T恤跟一看便知是路邊攤買的一兩百元的便宜牛仔褲,版型糟糕,無法襯托出曲線,反而會放大缺點。
這當然不會是她的衣服,說不定是上一個被綁架的女生留下來的。
就是不知道,她是活的還是死的。
就算這是往生者的衣服,她還是得穿啊,總不能一直圍著浴巾,而且這樣衣不蔽體的,難保他不會突然心生邪念,又想侵犯她。
換好衣服,出了房間,意外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沒跟上。
他不怕她逃跑嗎?
她好生納悶。
然而過沒多久,她就知道為什麼他不怕了,因為這間屋子還有別人,最可怕的是同謀還不少,男的女的都有。
看到男人,她特別驚恐,害怕他們會不會輪著來,將她虐待得不成人形。
「少女乃女乃,早。」第一個跟她對上眼的男人朝她微笑道。
「早。」她膽怯的回。
「早安,少女乃女乃,昨晚睡得還好吧?」一個大嬸模樣的人問,眸中流露關心。
「好……很好……」她怕說不好,可能就會遭到痛打。
神經緊繃,處于恐懼狀態的她,完全沒發現與她打招呼的人的詭異之處。
「請問,廚房往哪走?」她小心翼翼的問大嬸。
「就往那啊,」大嬸指著前方,「直走到底就是。」
「謝謝……」
「少女乃女乃,你沒事吧?」怎麼人看起來怪怪的,好像受到嚴重驚嚇?李大嬸不免擔憂。
「沒、沒事……」有事也不敢講啊。
「你眼楮好腫,昨晚哭了吧?」可憐的少女乃女乃,嫁給性情乖戾的少爺,這要是她,必哭個三天三夜不休止。
「沒……沒有啦……」沈芯芮這時才發現,大嬸對待她的態度異于尋常的……和善?
「少女乃女乃,雖說我在少爺那邊對你是邊不上什麼忙,但若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跟李大嬸說喔!」李大嬸充滿義氣的拍胸脯。
原來這屋子里的人並非全是一丘之貉!
沈芯芮的眸頓時亮了起來。
「那……」她壓低音量,「可以請你幫助我逃出去嗎?」
「什麼?」李大嬸懷疑自己听錯了,「少女乃女乃,你說什麼?」
「你可以幫我逃出去嗎?」怕隔牆有耳,她更靠近了李大嬸,音量放得更低。
「少女乃女乃,你說笑的吧,什麼逃?你是少女乃女乃,是少爺的妻子啊,你是……唉……」李大嬸輕嘆了口氣,「女人是油麻菜籽命,尤其嫁了這樣的家庭,勸你還是認命吧,不要胡思亂想了。」
大概是怕沈芯芮又提出奇怪的要求,轉身便走的李大嬸健步如飛,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李大嬸剛才說什麼?」
沈芯芮眨著震驚的眼。
她此刻才發現,一路走來,大家看到她,打的招呼中,都有「少女乃女乃」三個字。
什麼少女乃女乃?
她今年二十六歲,小姑獨處,別說結婚了,連變愛都沒談過耶!
難道天上不只會掉禮物,還會掉丈夫的不成?
太扯了吧?
現在是在演哪一出戲啊?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一個年輕的女孩匆忙跑出來,一瞧見她,像人生有了依靠,生活有了寄望的先大松了口氣後才道,「你一直沒出現,我還以為你不幫我了……」說著說著,身為廚娘,名為小瑜的女孩竟然掉淚了,「我抓不住少爺的口味,我好怕又被罵,被威脅開除……」
沈芯芮的頭頂布滿問號。
該不會……這世上有人長得跟她一模一樣,所以他們認錯人了,把她當成那個已經不堪丈夫凌虐,暗中「逃跑」的少女乃女乃?
驀然,她的人生出現希望之光。
「我不是少女乃女乃,你們抓錯人了。」沈芯芮激動的喊。
「少女乃女乃,你說什麼?」小瑜滿面不解。
「我跟你說,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少女乃女乃,你們認錯人了。我叫沈芯芮,是賣雞排的,我跟兩個朋友住在一起,我還沒有嫁人,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少女乃女乃!」
「少女乃女乃,你不要開玩笑了,你不少女乃女乃,還會有誰是少女乃女乃?」小瑜覺得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是說真的!」沈芯芮激動得抓住小瑜的雙肩,「你們家少女乃女乃是不是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對啊!」小瑜點頭。
少女乃女乃外型清秀,肌膚白皙,氣質溫柔可人,尤其少女乃女乃一嫁進來就幫了她大忙,所以她對少女乃女乃銘感五內,將她當做救世主尊敬崇拜,當然,更不會認錯人了。
「那個少女乃女乃一定是跑掉了,對吧?」
「跑……跑掉了?」小瑜心想有這回事嗎?少女乃女乃不就在面前?
「我知道你們急于把少女乃女乃找回來,但我真的不是你們的少女乃女乃,拜托你們放了我,去找正主兒好嗎?」
「少女乃女乃,你昨天才嫁進來的耶,應該沒那個時間跑掉吧?」少女乃女乃是怎麼了?一直說著她听不懂的話。「而且我們這邊門禁森嚴,要跑掉很難的。」插翅也難飛呢。
「那少女乃女乃一定是在路上就跑了。」沈芯芮篤定道。
「怎麼可能!」小瑜覺得少女乃女乃越說越離譜了,「我昨天有看到你啊,昨晚的晚餐還是我們一起做的!」
「那她一定是做完晚餐後跑掉的。」一定是這樣的。
「不是啊,少女乃女乃……」小瑜忽地驚恐住口。
「我的早餐是好了沒?」在沈芯芮身後,爆出吼聲。
沈芯芮不用回頭就知道誰在大吼大叫,除了那個變態少爺還有誰!
不過還好,她找出生天了,她不是「少女乃女乃」,她可以平安回家了。
「這位先生,我跟你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老婆!」沈芯芮激動轉身向前,「我可能只是剛好跟你老婆長得一模一樣而已,但我真的不是她!」
「丁沉卉,你的花招真多。杜邯瑯臉色沉下。
「我不叫丁沉卉。」他們果然認錯人了,「我叫沈芯芮。」
話說這男的腿的確有問題,但又不是當真瘸到不良于行,干嘛還要用輪椅代步?
有沒有這麼懶,連走路都嫌累?
「你現在玩這種把戲,是不想還你爺欠的三百萬?」這女人的花樣還真是多!
「我爸?我沒有爸爸啊,我是孤兒耶!」
這女人是瘋了不成,這種謊話也說得出來?
「女人,你給我听好!」杜邯瑯用力揪住沈芯芮的領子,逼迫她彎下上半身,害她差點無法呼吸。「我不管你想耍什麼把戲,你既然跟我爸同謀嫁給我,那不管你裝瘋還賣傻,我都不可能放過你的!」
他用力將她推開,踉蹌退後的她與小瑜撞在一塊兒。
「不是啊,」沈芯芮還想解釋,「我真的不是……」
「快去給我煮飯,否則我掐死你!」
發狠的眸、嚴厲的聲調,可見不是戲言,沉芯芮縮了縮脖子,心想她大概只有找出證據來證明她真的不是那個叫「丁沉卉」的少女乃女乃,才能讓他們放過她了吧。
「少女乃女乃……」小瑜深怕她棄自己而去,不幫她煮早餐,故用擔憂的眼神與語氣望著她。
「要煮早餐?」沈芯芮暫且先認命。
「對!」小瑜用力點頭。
「那我們去吧!」她嘆了口氣,與小瑜一起步向廚房。
「你敢給我吃這麼窮酸的東西?」杜邯瑯憤怒的大手一掃,桌上的食物撒了一地。
沈芯芮傻眼望著地上的蔬菜面。
「這很營養的耶。」他竟然做出浪費食物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來?
如果是做得不好吃也就算了,問題是他根本連一口都未動,就把蔬菜面掃下地,還真不怕天打雷劈啊?
況且這蔬菜面有大量的蔬菜還有魚、肉、蛋等豐富食材,營養滿分,最適合早餐食用了。
她的好友,芯芃跟芯芫多愛吃她這道蔬菜面吧,只是她不是很勤快的人,一個禮拜頂多做一次而已,其他時間大都吃外頭賣的現做早餐比較多。
唉,不知道她已經「失蹤」多久了,芯芃她們一定很擔心吧?
等等她若找到機會拿到電話,一定要趕快叫她們報警找人好救她月兌離苦海,否則這男人不只精神方面有問題還有暴力傾向,等他找到他直正的老婆,肯放她走時,說不定她就只剩下半條命了。嗚……
「我不吃窮酸的東西!」杜邯瑯瞪她。
「這蔬菜面很好吃的,又營養豐富,吃一盤所吸收到的營養夠你撐一天了!」
現代人大多營養不均沖,只要早餐吃盤蔬菜面,中晚餐就不用那麼費神了,懂不懂啊?
而且東西哪有分窮不窮酸的,果然是大少爺,不知人間疾苦。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窮怕了的沈芯芮在心底最是鄙視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有嚴重王子病的富二代了。
這女人竟敢跟他頂嘴?
她是發現裝可憐沒用,他不會因為因此疼惜她,所以不再當個小媳婦,而換了另一個招式,大膽跟他頂嘴,以為他會比較欣賞這型的?
好個心機深沉!
不愧是老頭找來的女人,既狡猾又奸詐!
「好吃又營養豐富?」杜邯瑯冷眼斜睨。
「對。」沈芯芮點頭。
「那你把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