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迫不及待。」
「一定要的。」開車中的寧昱凱勾了勾唇。「既然不管怎樣我們都非得在一起不可,何不挑個對我們來說最有保障的方式?」
「保障?」冉擷羽不認同。「婚姻能當什麼保障?人心是最關不住的,真要外遇,一百張結婚證書來擋都沒用。」
「我知道。」寧昱凱一哂,遇上紅燈,他停車,轉過頭來,目光使她呼吸瞬間一窒。「但你不會,不是嗎?」
冉擷羽沉默了。
只因她太懂外遇引發的傷害有多劇烈,從此她便深深厭惡這件事,曾有一任男友以為她玩得起,交往期間在外仍左擁右抱,毫不節制。
冉擷羽知道了,便帶著寧昱凱殺到他尋歡作樂的夜店,當著所有人的面潑了他一頭的酒。「告訴你,老娘生平最不齒的就是你這種管不住下半身的廢物!難怪持久力不如狗,搞半天是用太凶?!」
男人生平最禁不起挑戰的便是尊嚴,何況是在眾目睽睽下被質疑性能力?
周圍引發的嗤笑聲使男人惱羞成怒,正要動手,便听見她道︰「要動手?好啊,這里全是證人,你想被告傷害?別忘了這圈子里我人脈比你廣,不想混了可以講一聲,我不介意送你個痛快當分手禮。如何?還要打嗎?」
「你——」對方氣極,卻沒傻,這一巴掌無論如何打不下去,只能在嘴巴上討個痛快。「你這賤女人,我要告你公然侮辱!」
「公然侮辱?」冉擷羽從鼻子里哼氣。「敢問我剛才哪句侮辱到你了?唷,該不會是那句「持久力不如狗」吧?我有說錯?或者這位小泵娘,你要當他證人?還有某人,你知不知道狗的持久力如何?不是想告?怎一點都搞不清楚狀況?倒是你剛才那句「賤女人」……罵得好,大家都听到了吧?」
一旁看戲的人都笑著猛點頭,冉擷羽驕傲地抬高下巴,像個出征凱旋的女王般離去,從此時尚圈里的人都知道,不管做了什麼冉擷羽都是有話好說,除了外遇劈腿第三者——例外。
不過她也不是莽撞的笨蛋,帶了昱凱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對方出手。他練過空手道,盡避平日按著沒用,可真到緊要關頭使出來至少還能護她周全。
「笨死了!笨死了!」離開了那間Bar,冉擷羽深呼吸,剛才強撐的力氣一下子消失殆盡,她罵自己,真不敢相信她怎會跟這麼爛的男人交往?
寧昱凱瞅著她不掩沮喪的模樣,安慰道︰「你不笨,是那個男人笨。」
「我居然看上他那種混蛋,這還不笨?」
「嗯,那倒是有一點。」注意到她瞪他的眼里閃出了火光,寧昱凱笑了。「不過你甩了他,再找個比他珍惜你一百倍的人交往,這樣你就聰明回來了。」
「噗!」冉擷羽笑出來。「說得簡單,這種人去哪找?」
寧昱凱沒回答,一雙墨黑如夜的眼瞳緊盯著霓虹燈下的她,她詫異地瞪大眼,看見他眸底閃著某種異樣光彩,頂上紅色的LED燈閃了數回,使他眼底看起來像著了火,她渾身一下子燥熱起來,在他過分赤果的注視下只覺自己被徹底看透。昱凱的意思表達得再明確不過,可她不可能、也沒打算回應。
那天,是她第一次明確地意識到自己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動。
是的,男人,不再是弟弟。
也是從這天開始,她不得不逃避他,有段時間甚至胡亂地接受別人追求,結果白糟蹋了時間,她的本能終究還是選擇了他,簡直就像是孫悟空遇見如來佛。
「到了。」不知不覺間車子已到達目的地,冉擷羽仍有些迷蒙,即便昨日她已深思整晚,可真到這種地方來才後知後覺地猶豫起來。
寧昱凱拉過了她的手。「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貶要她與他結婚,他不否認是抱著自暴自棄的念頭,既然不管怎樣就是分不開,那不如就用最極端的方式,即使哪天她後悔了,也無法輕易離開。
就算說他自私也好,他從沒想過否認這一點。
「我……」第一次,寧昱凱用這般大的力道箝制她的手,不讓她掙月兌,冉擷羽隱隱有些害怕。
她不是沒思考過其他的辦法,也許他們可以先同居,試著以男女朋友的身分交往,可她直覺認為昱凱不會喜歡這個主意。
她逃避他逃避得夠久了,即便同意住在一起,心態扭轉不過來也是白搭,可若結婚了,除非離婚,否則至少在法律上她是他的人,也許她的死腦筋需要的就是這麼強而有力的契機。
想著,她力氣便不自覺軟了幾分,最後就這麼被他拉了進去。
進去、出來,前後不過三十分鐘的時間,她的身分一下子從冉小姐變成寧太太,配偶欄上也多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她呼一口氣,感覺像是產生了驚逃詔地的改變,卻又覺得什麼都沒變。
一踏出戶政事務所,冉擷羽整個人便恍惚了,有些暈眩。
「這給你。」
他看著她伸出的手,不解。「什麼?」
「結婚禮物。」他笑了笑,將一件事物放入她打開的掌心里。
那東西很輕,幾乎沒有重量,可冉擷羽卻睜大眼眸,覺得手心一沈,瞬間竟有些想落淚。「這……你怎麼弄的?」
「花了我一整晚呢。」他聳聳肩,四兩撥千斤,冉擷羽看著,眼眶熱了。
手上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那天她在藍海的Bar里隨手打結的線繩,如今兩條繩子各自分開,帶著些糾纏過後的卷曲躺在她手里,她曾說這兩條線就像他跟她的關系,如今他耗了一個晚上解開,這代表什麼?
「確實……是很好的結婚禮物。」她笑了,忽然覺得自己的決定無比正確,原來,他們都想從這個婚姻里找到解開他們之間那愛的死結的方法……
「喜歡就好。」
寧昱凱看著她的眸光,溫柔得幾乎要使她醉了。
餅去她一直不願正視,如今試著面對了才明白,其實他總是用這樣的目光望著自己,彷佛她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貴存在,這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幾乎要使她感覺被寵壞。「我……」
「走吧,我約了房東,要談提早搬家的事。」
冉擷羽哭笑不得,他們兩人先前比鄰而居,房東都是同一位,短期內一下子搬走兩個,對方不抓狂才奇怪。
不過寧昱凱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早把人家房東太太安撫得服服貼貼,居然連違約的賠償金都不要了。冉擷羽很驚奇。「我怎麼不知道這位大嬸居然這麼好說話?」
寧昱凱淡淡一笑。「她手上房子很多,每間的繳租日什麼的都不太一樣,我就幫她寫了一個程式,讓她一目了然,管理上方便一點。」
般半天,原來是賣了一個大人情!
冉擷羽對他的準備周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小時候分明還跟在她後頭姊姊長姊姊短的,一轉眼竟已變得什麼都能為她設想好,這落差實在太大,她有些不習慣,但這種有人可靠的感覺,其實……很令人安心。
至少天塌下來,她不再是獨自一人承擔。
「剛好月中有三天連假,你可以趁那時候搬過來。」他說著,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如炬。「我一個人很寂寞,不要讓我等太久。」
冉擷羽一顫,心跳為他這句忽然示弱的話漏了一拍,于是粉白的頰瞬間涌上赧色,良久,她點了點頭。「嗯。」
冉擷羽結婚了!
消息一出,震驚各界,別說《Flawless》編輯部的人被這突來的紅色炸彈給炸了個人仰馬翻,其他人更是跌破眼鏡。這幾天關切電話接到手軟,冉擷羽MSN昵稱索性改成︰對,我結婚了,我沒懷孕,這也不是愚人節玩笑,請勿再關切這事,謝謝大家。
八卦乃人之本性,冉擷羽無意把自己的私事當作題材,無奈這業界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加上她花蝴蝶名聲響亮,就算天塌下來「賢妻良母」四個字也落不到她頭上,總之自作孽不可活,她懶得再解釋,隨便他們去傳什麼情傷太深、未婚懷孕、假結婚真詐財……
這當真應驗了只要有心,人人都是「玫瑰瞳鈴眼」的編劇!
真正的理由唯有于覓知曉,不過當冉擷羽宣布自己已為人妻的消息時,她那向來處變不驚的好友抬了抬眉,垂眸睞向她的肚皮。「幾個月了?你確定孩子的爸是他?」
真是夠了!「我、沒、懷、孕!」
「哦?」
冉擷羽努了努嘴,將自己出院後和寧昱凱登記結婚的事向于覓大略提了一番。
「你們瘋了。」
她苦笑,沒否認,只說︰「結婚本來就需要一點瘋狂。」
「你確定這只有「一點」?」
懊吧,是很多一點。但又如何?結都結了,何況……倘若這是一個愛的機會,她願不計代價嘗試。
「不用擔心,我跟他都不是抱著兒戲的心態。」而是認真的,想要用婚姻這個關系,試著找出解套的可能。
于覓沉默,最終嘆了口氣。「OK,如果你能夠保持人妻身分半年,當媽的我會補送你一個結婚禮物。」
冉擷羽眼楮亮了。「喔?是什麼?」
她抿唇一哂。「秘密。」
時值六月,剛好遇上端午連休,三天假期,冉擷羽再多請了兩天,一共五天。這段期間,她著手安排搬家事宜,寧昱凱搬到市郊一棟兩層樓的洋房,四周環境清幽,林木蓊郁,冉擷羽很驚喜卻也不敢置信。「租這麼一大棟要不少錢吧?」盡避在郊區,好歹也算是寸土寸金的台北啊!
「屋主是我朋友,他出國,短期內不會回來,就便宜租給我,順便幫他照看房子。」寧昱凱一笑,沒錯過她眸底如星光一般水亮的光,他就知道她會喜歡這里。
當初答應搬來,也是看中了這兒綠意盎然的環境,讓人感到平靜。盡避沒說,可他們心底都知道,這里的氛圍跟他們幼時所住的社區非常相似。
選擇這個地方重新展開兩人的關系,是不是一種注定的巧合?冉擷羽內心產生這感觸。
她長年獨居,又不喜歡安分待在同一個地方,動不動搬來搬去的習慣使她習得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搞定行李的功夫,大約三十幾箱的東西,大半都是衣服,寧昱凱帶她去看屋主所規劃的衣帽間。「我衣服不多,放房間里的小癟就好,這里就統統給你了。」
老天!
冉擷羽看著那規劃完整的更衣間,差點學海尼根廣告里的那些女人一樣尖叫起來。「這超贊的!」
她興奮到不行,一般女人這輩子夢寐以求的不過如此!「天啊,我好開心喔——」她像個小女孩在里頭轉圈圈,寧昱凱看著,眉目盈上笑意,倘若只是這種事物就可以使她快樂,那不管是什麼,他都願意為她雙手奉上。
餅去他因為擔心自己逼得太緊,她會逃,所以總是有意無意地壓抑自己,不敢過分張狂,可如今沒了那層禁制,他終于能徹底放任自己好好看她。
于是冉擷羽一個踅身,便栽入了他的眷愛目光里。
衣帽間采光極好,他挺拔的身形倚著門框,被一層柔光圍繞,淡淡的笑意點在他細薄的唇邊,那弧度很性感,他襯衫袖子卷至肘處,露出兩條很精實的手臂,雙手則閑適地插在牛仔褲的口袋里,修長的腿交叉而立……她怔住,從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居然可以這麼俊美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