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我告訴你,我可還是個……是個從頭到腳都很清白的美少女,你不可以亂來喔!」于好好扭動著肩膀,在他的鉗制下掙扎。
「什麼叫從頭到腳都很清白的美少女?喔——難不成你要說的是,你還是個處女?」聞言,譚峻眯起眼,相當疑惑。
「對!你千萬不可、絕對不能亂來!」
「處女就處女,說什麼美少女。再說,是誰規定處女就不能當清潔工的?」譚峻劈頭吼過去。
「清潔工?」
「對!今天你就是這間工作室的清潔工,懂了嗎?」
他的這間工作室真的是愈來愈亂,物品雜亂的程度驚人,他早就有意找個佣人來好好整理一下,如今這位于好好算是自投羅網,他不用白不用。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太會打掃,所以抱歉,清潔工這差事我不行,你另請高明。」于好好掙月兌出他的鉗制,立即往大門方向走,準備落跑。
「發過誓卻不照做,小心天打雷劈。」譚峻站在原地冷冷的說,他根本就不怕她跑掉,也不相信她跑得掉。
兩日來,因為自己個性出現許多異狀,譚峻約略知道他對她產生某種感覺,這種朦朧的感覺讓他的心忽冷忽熱,至今仍然無法明確掌握。
「我當時又沒說如果我違背誓言就要遭天打雷劈,所以我不怕。」于好好一臉倔強。
「你或許不會遭天打雷劈,不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呵!你以為你是誰?」如來佛若長得像他,只怕大家都爭先恐後要跳入他掌中吧……
咦?她這麼說好像是在夸獎他耶!于好好暗地咬牙,罵自己怎會有這麼不正經的想法!
「我沒以為我是誰,我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可正亦可邪,端看他的心情。
「既是普通人,我怕什麼?」于好好耍狠地長發一甩,毫不畏懼的朝大門走。
「就是普通人才最危險,希望這個道理你知道。」譚峻老神在在,他就不相信她不會乖乖听他差遣。
可于好好卻充耳不聞,逕自往門外走,正當她走過牆邊一座堆疊著書本、玩具物品的大櫃子時,突然櫃子底下冒出個黑壓壓的東西,快速從她腳邊輾過去……
「啊!」她一嚇一慌,整個人尖叫著撞向櫃子!
緊接著,她尖銳無比的驚叫聲,隨即可憐的被掩埋在一連串驚逃詔地、從上頭直掉落下的物品及灰塵之中。
懊半晌灰塵落定,譚峻笑著拾起那只烏龜——理所當然出自他手設計出來的玩具,蹲了下來,在一堆雜物與灰塵中尋找于好好的蹤影。
「你還好吧?」譚峻壞心的笑了一下,將散落的東西一件件撥開。他就不信被埋在陳年雜物堆里,她能好到哪里去。
差點被壓得半死,于好好終于由一堆雜物中冒出頭,又挪出一只手來求救並大罵︰「譚峻!我要殺了你——」
「你得先出來再說。」譚峻幸災樂禍的笑,見她態度強硬,他可不準備對她伸出援手。
「你不會把東西挪開,拉我一下喔!你木頭人啊?」于好好跌得灰頭土臉,渾身發痛又快沒力氣,看他又見死不救,她真是氣炸了。
「你看,這種情形下,我是不是迫切需要一個清潔工?」
「你的確非常需要!」于好好咬牙嘶吼。
「那請問于好好小姐,你什麼時候可以上工?現在行不行?」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快把我拉出來!我快不能呼吸了!」于好好猛咳,眼眶泛紅,臉色也愈見蒼白。
譚峻這才滿意的站起身,伸出手將她從雜物堆中抱了出來。
這麼輕盈縴細的身軀竟然散發著如此熱燙的溫度,譚峻心底莫名掠過一絲悸動,下意識地將她身子打橫,抱緊了。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踫觸女人的軀體,但此刻于好好傳遞來的溫暖,卻是他不曾感受過的——陌生之中竟有著矛盾、詭異的欣喜。
低頭探究似地望著她,兩人眼光交接的頃刻間,由無形卻熱烈的波光之中,他無法不質疑自己的心跳為什麼異常狂驟?
是男女間的肢體踫觸產生感官式、無意義的曖昧,還是他真的為她……心動?
在他的凝視下,于好好的蛋臉由慘白漸轉為粉紅,空氣里飄著跟隨物品散落下來的霉味,但那細蒙的灰塵卻為此情此景增添了一絲難解的煽情氣氛。
鼻間嗅著他陽剛的氣息,兩人的肌膚透過薄薄衣料相觸著,好似隨時會擦出火花或漏電,奇異的感覺充斥著于好好的心田,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深受他吸引。
雖然他脾氣很壞,但他確實有使她動心的條件——待在他懷里,她很難不胡思亂想。
但是她若再一臉沉醉地繼續亂想下去,難保他不會取笑她,或真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于好好輕咳一聲,扭動著大聲叫︰「喂!放我下來!憊有剛才到底是什麼東西爬過我的腳?你可不要告訴我那是老鼠!」
如果剛才那一坨東西是老鼠,也未免養得太大只了吧!懊恐怖……
「快步烏龜。」譚峻神情一凜,回過神,一面將她放在躺椅上。
「快、快步烏龜?」于好好驚魂未定,又赫然听見陌生動物名詞,錯愕地眨眨眼,滿臉狐疑。
「一般烏龜走路都是慢吞吞的,我覺得世上應該要有一些不一樣的烏龜才對,所以我發明了一只可以走得很快的電動烏龜。」提起這只烏龜,譚峻眼楮充滿了慈愛光彩,好像在談他榮獲賽跑冠軍的兒子一樣。
于好好嘴角抽搐,開始懷疑這男人不只有雙重人格,更可能是神經嚴重有問題了!
「可是這世界上已經有忍者龜了呀,你的快步烏龜能干嘛呢?」
「別拿我的快步烏龜跟忍者龜比!」這女人實在太沒禮貌了,他的快步烏龜是世上獨一無二,出身尊貴榮寵,哪是那住在下水道的臭忍者龜能比的。
「那請問一下,你發明走路很快的烏龜要干什麼?」她怯聲問了一下,生怕又問錯話。
沒辦法,不是她沒種,但與不太正常的人在一起,凡事要多小心才行。
「嗯。」譚峻垂下眼臉,低哼一聲,以一副「代志不是憨人想的那麼簡單」的表情睨著她。
「怎、怎樣啦?」見他臉色陰森,好似她說了他龜兒子壞話似的,于好好攀緊椅背、縮起了身子,防衛性十足。
「我本來也不知道我發明快步烏龜干什麼,但就在剛才,我終于發現了它的用處及存在的價值。」
「是嗎?」恭喜你終于找到快步烏龜的人生目標。
「就是拿來嚇阻想從我屋里逃跑的人!」譚峻雙臂撐在躺椅的兩邊把手上,俯身湊近她的臉。
真是超好用的!
「原來我是首位試用者,那我真是太榮幸了……」
什麼榮幸?根本是大不幸啦!
于好好只覺得自己快崩潰,暗暗咬緊牙根,想哭又不敢哭,先前的辣椒脾氣被他和那只早該一腳踩碎的快步烏龜給嚇得不見蹤影了。
「于好好,廢話少說了,趕快起來干活!瞧你把我的工作室搞成什麼樣,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災難。」
「你這里本來就很亂好不好?」若有第三個人在場,他們就會知道她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偏偏屋里只有他和她,孤男寡女外加一只不會說話的快步烏龜,以及一堆她數不清、也看不懂到底是什麼的「發明」。
「不亂哪需要清潔工來整理?笨蛋。」譚峻沒好氣的低吼,卻忘了自己該走開好讓她站起來。
「好啦!我是笨蛋,你是偉大的腦不殘發明家,那你現在可不可讓開了?」于好好嘟著嘴抱怨,想離開椅子,他卻還擋在前頭。
「我先說好,所有的東西只準整理擺好,不準丟棄,除非你確定是垃圾,否則你都不能隨意丟掉,知道嗎?」譚峻慎重交代完,便挺直身子,往工作台走去。
「拜托,這里除了你之外,其它不全是垃圾?」于好好忍不住露出瞧不起他諸多心血結晶的表情。
而他,是否該為自己在她眼中,是這屋內唯一不是垃圾的東西而感到欣慰?
「于好好,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譚峻回頭粗聲警告,像一匹要將她吃掉的餓狼。
「本來就是啊。」于好好小聲嘀咕,卻也不得不認命展開清潔工作。
「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下,傍晚我會再回來驗收成果,你要等我,听見沒?」
「你不幫忙喔?」
「我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太會打掃。」譚峻丟下這句學來的話就走了。
「干嘛學人家講話?你哪里有什麼都好……」于好好望著他無情的背影,喃喃自語。
從頭想起來,現在的一切仿佛惡夢一場……
喔,不!惡夢一場也就算了,只怕這場惡夢會變連續劇,要每天準時播放了。
蹲在水桶旁擰著抹布,于好好欲哭無淚,好想時間倒回到昨天中午,她絕對會乖乖待在家不出門,讓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至少,讓她收回她發下的誓言也好。
說什麼傍晚會回來驗收打掃成果,現在都晚上八點鐘了,連個人影也沒看到,譚峻這壞家伙真不守信用。
于好好打掃了一整個下午,整個屋子雖然不至光亮如新、窗明幾淨,但也差強人意,比起先前的髒亂已經好很多,而她也累得跟麻糬一樣,只能癱黏在躺椅上,連動都不想再動,可是她現下饑腸轆轆,好想回家吃飯……
忍著饑餓,她又等了將近半小時,正打算不管譚峻,準備起身回家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好好,你還在腦不殘工作室喔?」于明通的語氣非常震驚似的。
「你怎麼知道?」
「你叔叔跟我講的,他說你從下午兩點左右就去了,怎麼?你現在真的還在那里呀?」
「對呀,剛打掃完,爸,我好累又好餓……」于好好忍不住訴苦,卻忘了她根本沒跟老爸提起過有關她和譚峻之間的某種「誓約」。
「打掃?你在腦不殘工作室打掃?」
「對呀,真倒霉耶……」于好好話說一半才發現說溜了嘴,于是很快地換個說法。「爸,是譚先生請我幫忙打掃工作室啦!」
「那麼,為什麼你叔叔听大樓里的住抱說,你在腦不殘工作室門外跟譚先生吵架,我听說是為了你懷孕卻不知小阿的爸爸是誰,所以就賴到譚先生頭上了……」
「爸,事情不是這樣啦!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譚峻那壞蛋刻意污蔑她的,這王八蛋,害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也覺得奇怪,你平常又沒交什麼男朋友,跟譚先生又認識沒多久,怎麼可能懷孕又賴到他頭上嘛!真是的,謠言真可怕……」
「就是呀,譚峻這人有點不正常,你都不知道我被他欺……」于好好還想多說些譚峻的壞話,卻只听見她老爸一個逕地打斷她的話。
「不過我倒覺得譚峻這人很不錯,長得英俊瀟灑、為人又很客氣,好好,不如你就跟他多接近接近,然後交往看看?」
盡避知道女兒還很年輕,但于明通就怕女兒沒人要,所以一天到晚逢人就直推銷。
若是女兒能找個如意郎君,從此過著美滿幸福快樂的日子,別說他這做父親的感到安慰,連她兩年前去世的母親在天之靈都會笑得很開心吧。
「爸!不要亂說好不好?」于好好大怒。
譚峻英俊瀟灑是有啦!但他哪里客氣了?于好好一點也看不出來!
暫且先別說她想不想跟他交往,光想譚峻那狂妄家伙有沒有將她放在眼里、要不要跟她交往都還不知道呢!老爸是在自high個什麼勁兒呀!
咦?她現在……干嘛一听到要跟他交往,心兒就怦怦跳不停呀?
「好好,你也知道老爸只有你一個女兒,如果能有個談得來的女婿偶爾回來陪我聊天泡茶,那該有多好!」
「爸,這種事平常無聊說說就好了,干嘛特別在電話中提?手機費不便宜耶,再見。」于好好率性地掛上電話。
其實她並沒有生于明通的氣,她知道父親守著幾十年老鎖店,生活十分寂寞,就算她想趕快找個好人家結婚生子,讓他享受含飴弄孫之樂,可是茫茫人海,知音難尋,男女即使相識,但要相愛又談何容易?
就不曉得她老爸喜歡譚峻哪一點,勉強見過兩次面而已,怎麼就興起讓他來當女婿的念頭?
她以前也交過一、兩個男朋友,就沒見過他如此積極游說她好好把握或好好珍惜,怎麼一遇到譚峻,就變了。
「還不回來!我肚子餓死啦!」于好好突地惱火大叫,猛地站起身,拿起包包決定不等人了,誰知她才一轉身,就撞上譚峻厚實的胸膛,還姿勢不雅的倒彈了一步。
「去哪兒?」
「管我去哪兒?我工作做完了,可以走了!」
「等一下。」譚峻面無表情地拉住她的手,一面環顧著四周,驗收打掃成果。「做得不是很理想,但還可以。」
「說話要有良心一點,我做的可是免費工,你還期待什麼?」于好好不悅地翻了一下白眼。
「誰說你做的是免費工?」
「不然你要給我多少工錢?」于好好雙手插腰,偏著頭瞪他,她才不相信這人會多有良心。
「談錢多見外。」
「哼!我們兩個本來就見外得很!」見外到他敢隨便亂造謠,說她未婚懷孕半路亂認主!
氣死人了,一想到名節無端受損,于好好就一肚子火。
見她氣得臉蛋紅潤的模樣,竟美得扣人心弦,譚峻陡地心跳狂亂,胸腔漲滿情潮,但另一方面,一種控制不住的火爆因子又如千軍萬馬般沖擊而來……
瞬間,他終于明白自己那種矛盾、朦朧的感覺,皆起因于——他為她心動了。
他真的為于好好這個好強得令人嘆為觀止,卻又可愛的女人而心動了?!
他想起母親說過,在他為女人心動的同時,所有負面的爆炸性格將取代他溫和好相處的本性——愛神下在他身上的詛咒,真的會應驗嗎?
斑笑一下,他決定勇于一試。
在自己心思蠢動的時刻,他一定要試試,事實將是否真如詛咒一樣,他會在喜歡的人面前成為一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也許他有幸逃過一劫?
于好好,我請你吃飯。
慎重地在心中預習幾次,譚峻終于微笑著開口,然而當他開口時,表情變了,想說的話也變了!
「于好好,我們來親熱一下吧!」啊!代志真正大條!
「你說什麼?」于好好錯愕又震驚,心頭瞬時躁熱又忐忑。
他的語言真的嚇著她了,老天爺!他真的變成口是心非的人了!
「于好好!」他想預告她,他為她動了心,從此他的舉止與言談全都將與心背道而馳,請她一定要多多海涵……但是解釋的話語卻像被一道無形的柵門給擋住,教他無法說出口。
「我有事先走,請你不要再強留我。」于好好拔腿就要跑。
別走,請你等一下……
「你別跑!傍我過來!」譚峻將她強拉入懷里,當她完全困在他粗暴的擁抱之中,他眼里跳動著之火,唇際的微顫是他努力壓抑情潮,卻徒勞無功的反應。
在她面前,他無可避免的將變成一頭討厭的邪惡野獸!
「你……有話好說,別嚇人!」于好好身子被他緊抱得異常緊窒,但疼痛與呼吸困難的感覺,都不及她內心恐懼的十分之一。
譚峻被自己接二連三的失常表現給逼急,他就不信邪,心想剛才是他太過緊張了,只要他鎮定下來,一定就能心口如一,不會再出錯!
再試試!稱贊她一下好了,稱贊的話他一向很在行,對對對,就稱贊她……
「于好好,你……好可笑!」
不,不是,他要說的是你很美!
天啊!丙然是毒咒!在她面前,他真的說不出好話了!
譚峻深受打擊,懊惱萬分。
「什麼?你說我可笑?!我怎麼樣可笑?」于好好錯愕的瞪著他,他竟然說她可笑?
難道他從什麼地方瞧出她對他有那麼點動心,認為她自不量力,所以可笑?抑或是她被他耍著玩,很可笑?
可笑二字是多麼充滿羞辱與唾棄的字眼,而他選擇使用這種字眼罵她,她真的很可笑嗎?
「對,你就是可笑!」
喔,不,那不是我的本意!
美!老天,請讓他將這個字說出口,一次也好,一次就好!
「你太過分了,譚峻!」于好好在他懷里掙扎,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甩他幾十下耳光,但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無論她如何使勁掙扎推他,他始終鉗制著她的行動。
「可笑的女人,再亂動我打死你!」
天!縫了我的嘴吧!我要說的是可愛的女人,別生氣,我會好好疼惜你,請听我解釋一下,事情有點復雜……
「你這個瘋子!放開我,放開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
「你敢喊救命,我就強要了你!」他月兌口而出。
天殺的,又說出這種話!比剛才說的親熱兩個字更露骨。
「嗚……」于好好嚇得哭出來,怎麼他會一下子變成這樣?
他先前是很狂妄驕傲沒錯,但也沒此刻口無遮攔,滿嘴傷人話來得討厭與令人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