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再哭我挖了你的眼楮。」
哎……可愛的,別哭、別哭,我知道我嚇著你,但那是因為我喜歡你。
數度遭他恐嚇,于好好身子一震,眼淚霎時蓄在眼眶,當真不敢任它落下來。
譚峻手指胡抹著她淚濕的小臉,他想放開她,好讓突如其來的混亂恢復平靜,但心里的惡魔根本不肯答應讓他就此放手。
「張開嘴,我要痛快吻你一下!」
般什麼鬼啊?!一籮筐男主角才會說的婬穢之語,他愈說愈順口!
「放開我!嗚啊——」于好好放聲大哭。
哪知她嫣紅小唇一張,一記強烈粗暴的吻就那麼迎上去。
他心中預計的吻本該是溫柔的,但受了詛咒的心中惡魔,硬呈讓它成為一種卑劣的掠奪。
于好好,很抱歉!一切都是詛咒的關系,我情非得已。
但喜歡你,是我譚峻最真誠的心意——
半晌,啪!啪!
于好好的縴縴玉手,連續左右開弓落在譚峻的俊臉上,瞬間,他的頰上顯現一道被指甲刮傷的輕淡血痕。
她憤怒,他驚詫,兩人眼中同樣閃著凌厲的光芒,彼此互瞪著,一時怨言。
她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從他卑鄙、粗暴的吻中逃離,又是費了好大的勁才甩出那兩巴掌,但為什麼打了他,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更沒有報復的快感,望著他頰邊那道鮮艷的紅痕,她的心中仍只有羞辱感不斷擴張。
「吻你是你的榮幸,你該高興,你卻反而出手打我,真不知好歹。」
許久,他開口了,但其實他真正要說的是︰吻你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喜歡你,一切都是情不自禁。
「你!」于好好縴手再度往上一揚,眼見又要往他的臉頰刮下去,但她卻遲疑了,她不想打他,因為只會白費自己的力氣,而他依然一點羞恥心也不會有!
她忍氣吞聲的收回手,含淚怒視他一眼之後,轉身就走。
「我有另外的工作給你,你這個星期六的下午五點準時過來,你膽敢不來,我就上門去逮人。」
要她再來的意思傳達到了,但本意經過這張毒嘴已經全部變調走味,譚峻一說完話,除了懊惱,還是只有懊惱。
于好好在甩門前,正巧听見他下達的命令,一听,更是火上加油,泄恨似的用力將門板甩上。
懊死的譚峻!
她要是想自取其辱,就會乖乖听他的命令,但她不,她寧願遭天打雷劈,就算一輩子沒人愛、嫁不出去,也不再與他硬踫硬。
譚峻,他如果以為她于好好好欺負,沒問題,她可以承認,就算他看準她斗不過他,她也不否認,反正她不是非得與他糾纏不可。
她可以閃。
她閃,這總不成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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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
潭宅
「二哥,你的臉怎麼了?很像刮傷的樣子耶!」眼尖的譚溱一眼便發現二哥臉上的傷痕。
「沒什麼。」譚峻抹了抹頰,避重就輕的應著。嘴里說傷痕沒什麼,其實感覺還挺刺痛的。
「一看就知道是女人抓傷的嘛。」家里的白目天後、惹惱愛神的元凶、他們偉大的母親周仁美,正說著風涼話。
若非她是他的母親,若非她是個弱質女流,若非他是她兒子,譚峻勢必毫不留情打昏她。
「媽。」譚峻眯眼冷喊一聲,希望白目母親能識相點,別再多嘴。
「被我說中了,對不對?」周仁美根本就不懂得察言觀色,仍一味的取笑自個的兒子。
譚峻懶得理她,無言地走向臥房。
「兒子,對女孩子要溫柔點啦!太粗魯是不行的,老是這邊傷、那邊傷,不太好啦……」周仁美沖著他的背影,還不斷說個沒完。
「媽,二哥都走了。」譚溱無奈的笑了一下。
「唉呀!你二哥這兩天怪怪的,對我好冷淡喔。」周仁美反倒抗議了。
譚峻走到房門口,正好听見母親最後一句抱怨,他苦笑地搖頭,不知母親的白目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得到救贖?
他終于能體會為什麼大哥在為尹翩翩心動、談戀愛之後,就對母親更加充滿無力感。
現在,譚峻也遇上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女人,不同于大哥譚峰所受的詛咒癥狀全都反應在尹翩翩身上,他的詛咒癥狀是出現在自己身上。從此在于好好面前,他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窮凶惡極的壞蛋。
但無論詛咒反應在誰身上,他相信,他們同樣都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折磨也將無可避免。
並非他杞人憂天、考慮太多,但他認識于好好才短短沒幾天,可他的內心已接受太多警訊及受到詛咒的影響,這些都是以前幾段不甚認真的戀情里未曾發生過的事,因此他的感覺特別敏銳。
必上房門,他和衣往床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兩眼直盯著天花板上的燈。在這寧靜的空間里,他的思緒仍然混亂。
鱉到二十九歲,他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牽掛。
以前年紀小對愛情抱持懷疑態度,及至成年談過幾次戀愛也覺得可有可無,他的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蠢動。
他的吻,是否已在她心中留下一道傷?
如同她留在他臉上的這道鮮紅傷痕一樣?
心中的遲疑抵不過初次對愛情的渴求,他絕不會因愛神的詛咒而打退堂鼓。
無論他變成什麼樣的惡人,他都要追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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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傍晚四點五十分
于好好坐立難安地望著牆上的老時鐘,此刻她的心就跟那只鐘擺一樣,左右擺蕩。
這幾天來,她一刻也沒忘記譚峻訂下的「星期六之約」,她早就不打算依令前往工作室,但隨著時間愈來愈近,她先前的決心已漸漸變成牆頭草,搖來擺去總下不定主意。
不,她不出門,她如果去了,就等于對強權惡勢力低頭,她不甘心。
當當當當當!
鐘聲不疾不徐地敲了五下,那蒼老渾厚的鐘聲,听在于好好耳里卻如戰場上的大炮,轟得她差點要抱頭找防空洞躲起來。
躲時間,也躲惡人。
他說若等不到她,他就上門逮人,這應該只是他這種惡人的威脅吧!
斑!鎮定點,她才不會被他嚇到。
「爸,我去煮飯了,若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家!」于好好從店里唯一一張的老舊辦公桌站起來,邊往後頭廚房走,邊大聲地交代于明通。
「有人要來找你嗎?」于明通操縱著機器在磨鑰匙,針頭正努力地轉動著。
「沒有!總之,若是有,就說我不在家啦!」于好好口氣不佳的又吩咐一次。
「知道了。」于明通頭也不抬,嘴邊卻微笑著。以他對女兒的了解,待會兒必定有她的訪客,而且來者會是她不想接待的人。
丙然,于好好才進廚房沒幾分鐘,貴客就臨門了。
「于老板你好。」譚峻踏人鎖得好鎖匙店,便主動打招呼。
「是譚先生呀,你好,請坐、請坐。」于明通笑臉迎人,起身招呼著他往店旁一組實木泡茶桌坐下。「譚先生,是來打鑰匙還是刻印章?總不會又要開鎖吧?」
開鎖?或許吧!
他需要一把打開于好好心房的鑰匙,另外還需要一把能鎖上他毒嘴的鎖頭。
「于老板,我今天是特地來找你聊天,順便看看于小姐的,她這兩逃讜我好像不太諒解,我想跟她道個歉。」譚峻所言屬實,完全沒有違背心中所想。
「譚先生太客氣了啦!我們家好好天生就要強,不喜歡輸的感覺,有時候勉強教她服輸,她就整個人不對勁、犯疙瘩了,其實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進得了廚房,上得了廳堂……嘿嘿,嘿嘿!」
于明通三句不離生意經,頭一句推銷打鑰匙不成,下一句立即改推銷女兒,只是推銷到一半,還停頓害羞了一下,自己邊干笑邊等人反應。
「于老板,你直接喊我名字阿峻就好,這樣感覺比較不會生疏。」譚峻溫文有禮,又有迷人好風采,一步一步擄獲了于明通的心,于明通真想給他灌個「岳父殺手」的封號。
這年輕人實在太贊了啦。
「真的可以嗎?」于明通眼楮發亮,隨著譚峻的主動拉近距離,他不禁覺得女兒的終身大事大大的有譜。
「是的,于老板……」
反正,將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譚峻悶悶地暗笑了一下,于好好尚且視他如仇敵,他都還沒想到辦法解決她對自己的反感,他就想這麼遠。
「反正將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于明通倒是意外地與譚峻唱同調。
誰教在于明通眼里,像譚峻這麼英俊又這麼懂得敬老尊賢的年輕人,是打著一千個燈籠也找不到了,非得把握機會把女兒好好推銷給他不可。
「是呀是呀!」譚峻笑著附和。
他一向知道自己很有長輩緣,看來于明通也十分中意他,如此他要追于好好應該不成問題了——當然,唯一的問題在他自己身上。
「真的?阿峻你也這麼認為喔?這麼說來,你對我們家好好印象也不錯?」于明通拍手叫好。
「不瞞于老板,我雖然不是很了解好好,但我對她的印象真的很不錯,坦白地說,我打算開始追她。」射將先射馬,先搞定她父親,一定事半功倍。
「真的喔?那太好了!」
「不過,我有個問題,希望能先取得你的諒解……乙譚峻語出吞吐,不知如何說出自身的問題。
他的嘴壞無疑是追求于好好的最大阻礙,為了避免誤會,以及對長輩的尊重,他覺得應該先跟于明通報備一下,免得到時候生出更多問題。可這又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事,對于此事的表白,他也抱持矛盾的心態。
「啊?你有問題?」于明通激動得站了起來,眼光不禁往他下面瞧去……
怎麼譚峻這年輕人長得如此英俊挺拔,卻有問題?
這這這……攸關女兒一生幸福,他這做老爸的可得重新慎重評估了!
「于老板,你別誤會!」哇!這老頭兒想哪兒去了!「我在那個方面完全沒問題!」譚峻趕緊出聲維護自己男性雄風的名聲。
「是喔?嚇我一跳。」于明通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氣。「那阿峻,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這說來有點復雜……」
「沒關系,慢慢說,不過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于明通說著,肥的身子便急急往後邊廚房跑。
「爸,你餓了喔?再等一下啦!我還沒煮好,煮好的時候我就會叫你了!」于好好見老爸沖進來,不問原因立即趕他出去。
「不是啦!我是來跟你說,家里來了客人,你要多煮幾樣菜。」
「什麼客人?」一听到客人,于好好就有不好的預感。
這哪兒來的客人,身分重要到老爸還想留人吃飯?
「阿峻呀!」
「阿峻?誰呀?是哪來的遠房表兄弟嗎?我听都沒听過,還要為了他多煮幾樣菜,你是當我太閑喔?好客也不需要到這種地步,好啦!我知道了啦,爸你就先出去,別在這里礙手礙腳的。」
于好好白了于明通一眼,叨念了幾句便回頭專心做菜。
「老是這麼恰北北,就是沒談戀愛,火氣才會這麼大啦!你早點給我嫁出去最好!」于明通被女兒罵得不爽,便大聲頂回去。
「于老板,你們……」
一听就知道父女倆在吵架,而且禍首正是他譚峻。
「沒事、沒事,我們家好好熱烈歡迎你留下來吃飯,正在為你炒幾道她最拿手的菜,她說一定要好好招待你。」
真會睜眼說瞎話呀,你女兒明明不歡迎我。
「能留下來跟你們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譚峻笑了笑,樂于接受他的「款待」。
「沒有、沒有,是你不嫌棄肯留下來跟我們吃飯,是我們的榮幸。」于明通確實是這麼想。
「煮飯給你們吃,是我的不幸!」
憊在想是哪來的阿峻,原來就是生得一張壞嘴,專愛損人的譚峻。
于好好一見是他,火氣就不禁大了起來,又看到他與于明通在那邊嘻皮笑臉地榮幸來榮幸去的,就愈發忍不住胸中那把熾燃的怒火。
而當一老一少的男人同時瞥向聲音的主人,一把鍋鏟已被當成小李飛刀般疾飛了過來——
「小心暗器!」姜是老的辣,即便是圓滾滾的體態,于明通仍是眼捷手快地擋到譚峻前面。
沒錯,他是愛「準半子」心切,所以護在譚峻前頭,不過他長得太矮,手又太短,因此在致命的關鍵時刻,正確無誤接到鍋鏟的人是那位英姿颯颯、身手利落的譚峻大俠是也。
「于好好,就算你跟你爸爸有仇,也犯不著拿鍋鏟砸他呀!」譚峻揚著手中的鍋鏟,不悅的大喊。
他真的覺得于好好有夠瘋狂,一個弱女子,竟敢企圖「弒親」、「殺夫」……
「什麼我跟我爸有仇?跟我有仇的人是你!我爸他頂多是遭池魚之殃,被你連累!」于好好沖到譚峻面前,怒氣勃發地一把搶回鍋鏟。
「于好好!你有意見就沖著我來,我絕對奉陪,別拿你爸當箭靶子。」
見她氣極敗壞搶回鍋鏟,譚峻也火大的攫住她的手臂,又加了點力道將她往上一提,他的鼻尖就快與她的輕觸在一起。
看著他炯炯的目光,于好好再度心一慌,已聞到他吐納間危險的氣息。
「放開……我。」在那雙誘惑與邪惡並存的眸子里,于好好膽子自動縮小,聲音也縮小,人更縮得小小的。
「喂、喂!譚峻,別對女孩子家那麼粗魯,好好,你也別那麼生氣。」眼見女兒又與譚峻起爭執,于明通趕緊上前勸解。
「于老板,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對好好這麼凶。」譚峻和緩地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放開她吧,哈哈。」于明通仍是笑嘻嘻。
「皮給我繃緊一點,現在不過是在你家吃頓飯而已,你小氣個什麼勁兒?」一臉和氣的譚峻在轉而面對于好好時,牙關就不禁咬得死緊,眼光也銳利得跟刀沒兩樣,但他的惡形惡狀在于明通面前可防得滴水不漏。
「你……」真是神經病!變臉變得超快,是有練過喔!于好好氣結無言。
「待會兒好好侍候我吃飯,听見沒有?」譚峻俯身在她耳邊繼續低聲威脅。
天啊,他想說的話不是這樣,真的不是這樣!
如果她能進入他的心,她就會知道,他是渴望品嘗她的好手藝,體會與心儀的人共進晚餐是什麼感受罷了,
「吃飯就吃飯,還要怎麼侍候?你當自己是什麼大人物呀!」
才不管他在她老爸面前跟她咬什麼耳朵、裝什麼君子,于好好整個人被嵌在他懷中,即使被他抓痛了,也依然不肯放段,大聲回罵。
「好好,不要對客人這麼沒禮貌。」女兒落難,于明通卻反倒幫起外人。
「爸,是他對我沒禮貌,他一直抓著我,你沒看見嗎?」
「沒看見。」于明通頭一撇,接著便往後頭走。「我去擺碗筷,你們兩個如果氣喬乙妤了就趕快來吃飯。」
「爸,你是瞎了,還是瘋了?竟然……」于好好沖著老爸的熊背吼叫。
「于好好!」他強悍地打斷她。
「干什麼?!你凶什……」于好好視線重回他臉上,正想再繼續罵下去,不料他原本倨傲的表情突然變柔,嚇了她一大跳,害她已在舌端的難听話又只好吞了回去!
「先去吃飯,吃飽我們再去外面單獨……解決!」
原本想說回頭再好好的溝通聊一下,但譚峻柔柔的臉色瞬間漲紅,話語在喉頭扯了半天,終究又說出不動听的話。
「你真是夠了!」于好好大叫,氣得臉比他還紅。
到底誰是主人、誰是客人,他有搞清楚嗎?憑什麼上門來喧賓奪主,還以「暴力」控制住她!
「你們兩個好了嗎?快來吃飯吧!」于明通在後頭扯著嗓門催促。
「走!」譚峻拽著她。「別再耍脾氣,不然待會兒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你……」于好好再度為之氣結,但形勢比人強,她只能屈服在他的蠻橫暴力下,乖乖听令行事。
現在除了氣他不可理喻之外,她也只能怪自己力氣不夠大,根本反抗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