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翼再見到西門元寶時,已是十天後的事了,他們兩人約在先前跌落山崖後的暫居之處見面。
這些逃訥方翼除了養傷之外,忙碌依舊,族內大大小小許多事仍得由他決定,以前的他可以心無旁騖地處理好一切,可是這十天來,他竟然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元寶。
想著她粗魯的吃相、想著她直率的言語、想著她的力大無窮、想著她的一顰一笑,想著、想著,他便不由得啞然失笑,為自己對她強烈的渴望。
西門元寶和他周遭的女子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開心就大笑,不開心就罵人,毫不掩飾她的情緒,或許正因為如此,他的眼才會無法自她身上移開,就連分開了,也還想著她。
對于十天之約,他非常期待,不曉得她又會為他帶來什麼驚奇與驚喜。一想起元寶,東方翼便變得神采飛揚,整個人光彩奪目。
到了約定的這一日,東方翼早早就到了,看著這隱密、滿是樹叢之處,他不由得感到懷念,嘴角噙著笑意打量著四周。如果能一直和元寶待在這兒,或許他會依然甘之如飴。
西門元寶打了個大哈欠,精神不濟地牽著小擺來還東方翼。這十天來,她快累死了,因為家人與族人對熊肉的怨念不小,見到她不是陰森地在她耳畔留下「熊肉」兩個字,便是叫她再出外多打幾頭熊回來。
他們把她當成什麼來著?專門打熊的啊?熊有那麼好打嗎?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有一拳打倒一頭熊!可惜她沒法說明自個兒的行蹤,只好成天忍受家人與族人的怨懟。對食物的怨念真的很可怕,她在一夜間成了大家怨恨的對象,害她每逃詡睡得不安穩,就怕睡醒後又發現頭上多了好幾個腫包。
再次打了個大哈欠,她真的很想好好地睡一覺。
「元寶,妳怎麼一臉想睡的模樣?」大老遠的,東方翼就瞧見元寶拚命打哈欠,整個人看起來很疲累的模樣。
「唉,甭提了。」西門元寶有氣無力地對他擺擺手。
擺駒一見到東方翼,立即開心地把臉湊向他撒嬌。
「黑駒,你終于平安歸來了。」東方翼輕撫黑駒的臉,能見到黑駒安然無恙地站在他身前,真好。
「喏!小擺還你,十八兩拿來!」西門元寶打斷他們之間親熱的小動作,右手掌心向上攤開,等著他奉上她渴望許久的十八兩。
「給妳。」東方翼很爽快地給了她十八兩「黑駒的贖金」。
西門元寶的雙眸一見到白花花的銀子,立即充滿神采,高興地接過十八兩數了又數、數了又數,並非懷疑東方翼會不老實地少給,而是除了上回搶他以外,她很少拿過這麼多銀子。一想到這十八兩已經完全屬于她,這段日子所受的苦就不算什麼了。
她笑得合不攏嘴,一臉幸福的表情,完全陶醉在十八兩銀子的喜悅當中。
「別再數了,銀子不會長翅膀自妳掌心飛走的。」東方翼見她數了又數,忍不住覺得好笑。
「像你這種肥羊是不會了解身為盜賊的我的心情!」西門元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氣他打斷這美妙的一刻。
「是,像我這種肥羊是沒辦法了解盜賊的心情。」東方翼借用她的話譏諷道。肥羊?真難听!
「你不曉得為了把小擺帶出來,我花費了多少心思。」西門元寶朝他擰了擰挺尖的俏鼻。
「怎麼說?」東方翼愛憐地不斷撫著黑駒,黑駒也拚命向他撒嬌。
「還不是阿貴哥哥,他可能太喜歡小擺了,看牠看得可緊了!我是趁著阿貴哥哥出門去,偷偷把小擺帶出來的。」為了這十八兩,她可是一再閃躲阿貴哥哥,差點就帶不出小擺了。
「辛苦妳了。」由元寶的話中,他猜測西門貴或許知道罷駒的價值,正等著將黑駒賣個好價錢,所以才會看緊黑駒。
「的確是很辛苦!」她不客氣地回他。
「為了躲妳哥哥,也為了要想辦法帶出黑駒,所以妳才會滿臉疲累的模樣嗎?」東方翼由她的話語推論出她昏昏欲睡的原因。
「不是。」事實的真相有那麼簡單就好嘍!他都不曉得因為他,她可是過了十天苦不堪言的日子呢!
「既然不是,那妳怎麼會一臉想睡的表情?」原以為猜中了,沒想到居然不是。
「唉!這說來話長,不過既然我們都很閑,那我就講給你听吧!」西門元寶幽幽地長嘆了口氣後,便開始對他敘述起使她含冤莫白、有關于熊的故事。
听完元寶的述說,東方翼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作夢也猜不到西門家的人居然會猜測元寶打倒了一頭熊,而且還獨自將熊給吃干抹淨!他們一家子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妳那個堂妹寶娣也真寶,居然會以為妳上山與熊決斗去了。雖然妳的力氣是很大沒錯,但打倒一頭熊……妳的家人與族人是不是想太多了?」東方翼笑得肚子發疼,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找回聲音對她道。
「你又知道我沒辦法打倒一頭熊了?告訴你,是熊運氣好沒讓我遇見,只要牠倒楣地讓我踫上了,我一定可以打倒牠的!憊有,你別以為寶娣傻里傻氣的,她是單純!」她自認真可以打倒一頭熊,是以一定要跟他澄清才行,免得他小覷了她,末了還不忘護著寶娣。雖然寶娣傻呼呼是西門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外頭的人並不曉得啊!她可不能讓外頭的人取笑寶睇。
「我明白。」他的眼瞳盛滿溫柔地看著她,她維護寶娣的情誼讓他欣賞。
「寶娣她是真的很可愛!上回在黑暗中,所以你沒瞧清她的模樣,如果你見到她,一定也會同意我的話!」西門元寶再次強調。
「我相信。」只是在他眼中,她更可愛也更加吸引他。
「因為不能說實話,我的族人中有的還打賭我是怎麼打倒熊的;有人說我光憑一只手就把熊給打趴了,也有人說我先是以一掌擊碎身旁的大石,就把熊給嚇得屁滾尿流了。」一只手?掌心碎大石?原來在族人心中,她比熊還厲害呢!
「他們真是有趣。」想象著她的族人說這些話時的畫面,他不由得笑瞇了眼。
「才不呢!為了熊肉他們可氣我了!那天我被一堆人追著打,跑得我氣喘如牛呢!」她抱怨道。爹和娘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忘了要手下留情,而金寶、銀寶哥哥兩人根本就是借機報仇。總而言之,她此刻還能站在東方翼面前抱怨,全是祖宗保佑。
「妳沒事吧?」听見她被一群人追著打,他立刻緊張地詢問。她的兩個眼眶是黑了點,難不成是被打黑的?!
「當然沒事啦!我可不會乖乖地白挨拳頭。告訴你,我不只拳頭硬,我的頭也很硬!」她非常驕傲地昂高下巴。
她驕傲的模樣可愛得不得了,令東方翼又喜又憐,但因不想嚇著她,所以得拚命克制住才沒沖動地將她擁入懷中。
「元寶,妳在家中每逃詡很開心對吧?」西門家沒有東方家的嚴謹,應該時時刻刻都很熱鬧才是。
「沒有,我和我的哥哥們常常為了吃多少食物而吵架、打架。你曉得的,我的力氣很大,不能真的盡全力打他們,每次都快憋死我了!」她佯怒,雙拳在半空中揮舞著。
「但你們的感情很好不是嗎?」
「雖然他們常常惹我生氣,我也會惹得他們哇哇叫,不過我們的感情真的還不錯。那你呢?依我看,你一定不會和你的兄弟姊妹打架對吧?」如果他生氣,大概只會用很冷的表情睨著對方看,讓對方主動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再不然就是拉拉雜雜地說些讓人听不懂的大道理,對方听不懂,自然而然就會被他的話給撂倒了。
「我有兩個妹妹,說實話,我還真無法想象和她們打架的情景。」他淡淡說道。
「你的妹妹長得像你嗎?」西門元寶很好奇,他的妹妹是否都長得像他一樣好看?
「旁人說我和大妹艷兒長得比較像,我自己倒是不覺得。」艷兒很漂亮,但一和元寶比,馬上就被元寶比下去了。向來自視甚高的艷兒真該見見元寶,如此才會知道她根本就無須成天因著漂亮的容貌而沾沾自喜。
「那我倒是很想見見她。」听見他的大妹長得像他,她就更好奇了。
「會的,妳會有機會見到她的。」東方翼話中有著弦外之音。
「你是說你要帶她來讓我看嗎?」她快樂地揚高聲兒。
「不。」他很快地否定了。
「你不帶她來讓我看,那我要怎麼見她?」難道他不明白,她不能進東方家,也不會去嗎?
「等妳見到她的那天,就會明白了。」暫且讓他賣個關子。
「莫非你的意思是,她很可能有天會被我打劫?」他可能不知道,她很久不打劫了呢!
「不,她不會。」艷兒若是出門,肯定會有一群僕人前呼後擁,元寶想要單獨一人接近艷兒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怎麼會見到她?」他愈說,她就愈糊涂了。
「老話一句,等妳見到她的那天,就會明白了。」東方翼故作神秘。
「嘖!你這人說話真不夠痛快!」西門元寶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從懷中掏出兩顆在路上摘的果子,一顆丟給他,一顆則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兩下便大口咬下。
東方翼接住丙子,與她一起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品嘗帶著酸澀的果子。平時在家中,從來不會有味道如此差的果子送到他面前,他也從不以為自己會喜歡風味奇特的果子,可是在與她相處的那幾天,他習慣了果子的酸澀味,也能夠和她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東方翼,這些天你過得如何?可請大夫看過你的傷了?還有,你的腿呢?沒事吧?」光是坐著還是不夠自在,她干脆躺下來吃著果子,轉頭連珠炮地問著身旁的他。
「我身上與腿上的傷都沒事了,妳先前幫我處理得很好,至于我這些天過得仍舊是老樣子。」
「沒事就好,不過你的老樣子是什麼意思?」听他說沒事,她總算是放下心中的大石,不用老擔心他沒被她治好,反而被她給弄殘了。
「老樣子就是努力排解族內的糾紛與工作。」他盡量不在她面前提起敏感的話題,例如珠寶鋪與金礦。
「你們族內也會有糾紛嗎?是不是有人打在一起?幾個對幾個?哪邊贏了?」听見有糾紛,她興奮得很。原來東方家和西門家的人一樣愛打架啊!看東方家往後還敢不敢笑西門家粗魯不文!
「不是自己打自己,我們的糾紛是因妳的哥哥們而起的。」他殘忍地打斷她美好的幻想。
「我哥哥?他們怎麼了?」東方家的事又關她哥哥什麼事了?
「妳的哥哥們三不五時就打劫我的族人,我的族人自然開心不起來,他們一不開心,便會找我出面解決。」
「唉!你的族人實在是太吝嗇了!你們個個吃得飽又穿得暖,我們可不。既然兩家是鄰居,敦親睦鄰這個道理你們這些讀書人不會不懂吧?你說,肚子餓又窮的我們打劫你們有何不對?照道理說,該是你們親自將食物與銀兩送上門來才夠意思啊!苞鄰居計較這麼多,你們也太無情無義了,何況我們只搶了你們一點點而已。哼,真要計較的話,還不知誰欠誰比較多呢?」她搖搖頭,很不欣賞他族人的小氣態度。西門家的金礦都被東方家奪了,東方家分他們一點殘羹剩飯又算得了什麼?
東方翼听她說得義正辭嚴,不禁搖頭苦笑。總之,兩家的確是有筆算不清的爛帳,是以東方家才會一再的忍氣吞聲,不過忍耐也已到了極限,再不解決很可能會爆發流血沖突。
「妳在家中過得苦嗎?」東方翼很心疼她,在他心中總認為她該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這種讓人服侍的生活,一頭青絲簪的該是寶石珠玉,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腳踩由湘繡繡成的繡花鞋。她該過得像個公主才是,結果,她卻過著土匪強盜的生活。每每想到這,他便想將她拉離西門家。
「苦?怎麼會?我們家的每個人都這麼過,沒人對我不好,我怎麼會苦呢?」她笑著搖頭,將吃得干干淨淨、只剩果核的果子往旁邊扔。
東方翼明白她的意思,這就是她的生活,她家人的生活、她族人的生活。大家一起過著貧困的日子,有飯大家一起吃,沒飯大家一起餓肚子,西門家所有人全緊密地連系在一起,沒有人是例外。突然間,他竟羨慕起她來。
「東方翼,你別老是不開心,其實這世間有許多有趣的事,只是你沒發現罷了。」西門元寶天外飛來一筆。
東方翼愣了愣,看著毫無拘束、無男女之防地躺在身邊的元寶。他想著,與元寶比起來,他過得既拘束又不快樂,這令他感覺自己比元寶還要更像個娘兒們,于是他學元寶躺下來,就躺在她身邊,兩個人靠得極近、極近,近到只消他的手臂移動個一下,便可以踫觸到她的手臂。
躺在她身畔,他的嗅覺變得更為敏銳,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清新青草味與極淡的花香,她的不矯揉造作深深敲擊進他的心坎。
「元寶,咱們成親吧。」他發自內心對她說道。
西門元寶被他突來的話嚇得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耳畔不斷回響他所說的話──元寶,咱們成親吧……
其實是她听錯了對吧?
罷剛東方翼鐵定是說──元寶,妳怎麼讓小擺變輕了?
彬者是──元寶,咱們將這里清干淨吧!
總之,絕對不可能是說──元寶,咱們成親吧。
東方翼怎麼可能會想要娶她?東方家與西門家向來不合呢!憊有,她不認為她會是他所想要的妻子,他的妻子應該是像她曾在城里見過的千金小姐,個個說話像蚊子在叫,走路像蝸牛在爬,絕對不可能是像她這種力大如牛、食量驚人的人。
所以,若不是她听錯,那肯定是他的腦袋出了問題!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上回他自懸崖摔下時摔得可重了,他該再找大夫好好來診治一下才行,而這回要診治的,當然就是他那已經摔壞的腦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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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貴與金寶、銀寶三兄弟頭一回被邀請到東方家,富麗堂皇的東方家讓兄弟三人看得瞠目結舌、目不轉楮,東方家的亭台樓閣在三兄弟眼中皆幻化成銀票與黃澄澄的金元寶。事實上,東方家邀請的原是他們爹娘,但爹娘懶得出門,所以就派他們三兄弟當代表了。
「你們說,如果我把那扇窗子偷過來,拿去市集上賣,是不是可以賣不少銀兩?」西門金寶已開始在腦海里編織著將東方家一磚一瓦皆拿到市集上換銀兩的美夢。
「笨蛋!東方家這麼有錢,肯定有許多古董,要偷當然得偷更值錢的啊!反正結果都是會被一堆人追著打,你說你要扛扇窗子被打,還是抱著古董花瓶被打?」西門銀寶譏笑金寶不用腦。
「就像你說的,反正都會被一堆人追著打,所以窗子和古董花瓶我都要了!」西門金寶自認有本事扛著窗子兼抱著古董花瓶跑給東方家的人追。
「好主意!我怎麼會沒想到?既然如此,你說脖子上掛什麼好呢?」糊涂啊!既然要偷、既然會被打,當然是多偷點好啊!
「嗯……我們得好好想想,在離開東方家之前一定要想出來才成!」西門金寶沈吟思考著,東方家有許多寶貝,他們應當不愁沒東西偷才是。
相較于兩個弟弟的大驚小敝,早來過東方家的西門貴則鎮定許多。年少時他曾意外救了東方秀,所以已見識過東方家的華美,但多年未踏進東方家,東方家的氣派依然教他咋舌。
西門金寶與西門銀寶雖是盡量壓低嗓門,不過他們自以為的耳語仍讓領在前頭的何總管听得清清楚楚,何總管強忍著不回頭怒目相視。這西門家的人簡直是欺人太甚,真不知是蠢到了極點,抑或是沒將東方家放在眼里,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偷東方家的窗子與古董花瓶,當真以為東方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東西帶走嗎?
憊有,少爺特地邀請他們過來商量要事,他們竟以一頭亂發與髒污不堪的衣著出現,當土匪當到這麼落魄,西門一家也算是奇葩了。
西門貴發現金寶與銀寶的嗓門太大,他用力咳了咳,怒目瞪向金寶、銀寶,要他們安靜點,千萬別讓東方家的人給瞧不起。
金寶、銀寶兩兄弟見阿貴哥哥似乎有發怒的跡象,兩人連忙閉嘴。阿貴哥哥脾氣不好,他們可不想在東方家被阿貴哥哥打得滿頭包,讓東方家的人看笑話。兩人連忙挺起身,佯裝他們倆的嘴巴從頭到尾都閉得緊緊的,沒開口說過半個字,並且盡量不為東方家的一景一物嘖嘖稱奇。
對于金寶、銀寶兩人的識時務,西門貴感到很滿意,他大搖大擺地走在東方家精致彎曲的回廊上。嘖!假如他有成堆的銀兩,才不會把白花花的錢浪費在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擺設上,那麼大筆的銀兩,拿來填飽大伙兒的肚皮不是很好嗎?
拔總管發現身後的西門家人總算不再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聚攏的眉鋒這才稍微放松了些。盡避少爺沒明示,可東方家其他族人已透露出太多訊息,加上夫人對少爺的埋怨,教人很難不去猜測今日少爺邀請西門家三兄弟上門的目的。
想到少爺為東方家所有族人的犧牲,何總管就打從心里為東方翼感到不值及不舍。光從西門家三兄弟身上就可以猜得出,他們的妹妹比起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粗蠻的姑娘怎能嫁進東方家呢?日後她又憑什麼當上當家主母?
依他說,最好的方法是少爺仍舊將人娶進門,娶進門後盡避將西門家的野姑娘晾在一旁,再迎娶一名和東方家匹配得上的名門淑女進門,讓真正夠資格的人來當他們的當家主母才對。畢竟堂堂的東方家是不能擁有一個不懂禮數又粗魯不文的女人來做當家主母的,不是嗎?
在何總管領著西門家三兄弟進門後,丫鬟立即俐落地奉上剛沏好的碧蘿春,然後屈膝一福退下。
「三位貴客請稍坐,我這就去請我家少爺出來見客。」何總管眼眉低斂,不表露出真實的情緒,客氣地請西門家三兄弟入座。
「去吧。」西門貴無禮地擺擺手,打發何總管。
「去吧!去吧!」西門金寶、銀寶有樣學樣,盡量模仿阿貴哥哥的神態、表情與動作,以免讓東方家的人給看扁了。
拔總管強忍著滿腔怒火退下,雖然他是東方家的總管,可是東方家上上下下都對他很尊重,就連夫人、少爺也不敢拿這樣的態度對他,結果西門家的三兄弟竟然對他如此無禮,任他再有氣度,也無法不生氣!可隨即他又告訴自己,西門家全是些粗人,他們干的是土匪強盜的搶劫勾當,要求他們懂得最基本的禮貌豈不是強人所難嗎?
拔總管人自大廳一退出,西門金寶、銀寶兩個雙胞胎兄弟立刻坐不住地跳下椅子。
「嘖嘖!阿貴哥哥,你瞧瞧這屋子有這麼多值錢的寶貝,這下咱們發財了!」西門金寶漂亮的眼瞳迸射出渴望的光芒。
「哇!阿貴哥哥,你瞧瞧他們坐的椅子,這是啥木頭?你說若我們將這椅子扛到市集上去賣,值不值十兩?」西門銀寶愛戀不舍地撫著雕工精美的梨花木椅。
西門貴暗暗再次為東方家大廳的豪華折服,看著這些家具擺設,他也和兩個弟弟一樣,在腦海中幻想著將這所有東西都拿到市集上去賣的景象。這麼多東西,應當可以賣個好價錢,夠大家吃飽穿暖,或許還能有剩,可以翻修家中破了的屋頂。
「東方家的人請我們來,該不會是想要送東西給我們吧?」西門銀寶滿懷期待,隨便送他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他都會很高興的。
「你說他們會送我們什麼呢?」西門金寶認真地想。
「希望是可以吃的。」西門貴開口,說出了三兄弟心中的渴望,他們的肚子都餓了。最近這幾日他們埋伏在道上,卻不知怎麼的,不僅是路人、旅人,就連東方家的人都沒經過,害得他們誰也沒打劫到。
「說到吃,我的肚子真的餓了。」西門銀寶可憐兮兮地捂著肚皮。
「甭說了,我已經許久不曉得什麼叫飽了……」西門金寶哀怨地嘆了口氣,這年頭連當土匪強盜都不容易,不曉得其他山頭的土匪強盜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貧窮?
「你們還敢說餓!就為了要填飽肚皮,居然眼睜睜地看著元寶將小擺牽出去賣也沒人出面阻止!」西門貴一提起元寶將小擺以十八兩的賤價賣了,心口就疼得不得了,虧得大伙兒還為了那區區的十八兩而沾沾自喜!
直覺告訴西門貴,元寶被騙了,小擺值得更多銀兩,偏偏不管他發多大的火逼問元寶將馬賣給誰,她始終抿著唇,不肯透露半點口風,讓他氣得快吐血也沒法再將小擺搶回來。
「阿貴哥哥,我們誰也不曉得你打算將小擺賣到別的地方去啊!而且元寶帶回那十八兩時,你起先不也很高興?」西門銀寶忍不住辯解,為大伙兒抱屈。
「那是因為我不曉得她那十八兩是賣小擺的價!如果知道,你以為我笑得出來嗎?」西門貴怒吼,必須強忍著滿腔怒火,才不至于在東方家的地盤上就給兩個傻弟弟一頓好打!
「賣都賣了,元寶又不肯說出是誰買的……不然,要她再去搶一匹馬回來好了,這一回我會確確實實地盯住元寶,絕對不會讓她再以賤價將馬兒出售的!」面對大哥發出的怒吼,西門金寶瑟縮了下肩,討好地向他保證下一回絕對不會再誤事。
「你以為好馬那麼好搶嗎?」西門貴仍舊一肚子火。
西門雙寶被阿貴哥哥的怒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們也夠倒楣的了,明明賣馬的人是元寶,該被狂吼的人也應該是元寶才對,為何他們要無辜地受到牽連呢?
「下回照子都給我放亮點,別隨隨便便賣東西!」西門貴厲聲警告,他可不想某天外出回家後,發現家中少得可憐的值錢東西全讓弟弟、妹妹以賤價給賣個精光。
「是,沒阿貴哥哥你的同意,我們絕對不敢!」西門雙寶異口同聲,忙不迭地許下承諾。
「不錯!我們又不是元寶,不會像她一樣笨,被人騙了還高興地數著銀子。」關于這一點,西門銀寶可是要鄭重澄清的。
「對!阿貴哥哥,我向你保證,等回家後,我會再逼元寶說出她到底把馬賣給誰,她不敢不說的。」西門金寶明知元寶倔得很,只要她不肯說,誰也逼不出一個字來,卻還說得煞有其事,彷佛他真有本事逼元寶就範似的。
「最好是這樣!」西門貴余火未退,瞪了兩個弟弟一眼。
西門雙寶被他瞪得連忙噤聲。現在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所以最好什麼話都別說,免得再惹火阿貴哥哥。
被何總管請過來的東方翼將西門家三兄弟間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滿臉震驚,不知是該錯愕搖頭抑或是捧月復大笑。
三百兩!擺駒是西域名馬,當初他向馬販買下時就值三百兩,現在黑駒更不只值三百兩了。目前西門家無法確定黑駒真正值多少,所以僅是發了點小別,當他們知道真相時,肯定會氣急敗壞,認為被他騙了。
可是,他一點罪惡感也沒有,畢竟黑駒本來就是他的馬,屬于他的東西,他還得花銀子去贖回來,心里已經不甚舒坦了,所以當發現元寶不懂黑駒的價值時,身為商賈的他自然會利用這一點,以最少的銀兩來贖回黑駒。
但西門貴果然不出他所料,真的猜到黑駒值得好價錢。幸好他事先買了回來,只是不曉得元寶為此遭到了多少責難?他不禁為她感到心疼。
西門家前幾代是專門狩獵捕捉野馬的,可竟只有西門貴懂得黑駒的價值,如此荒謬的事居然會發生在西門家,由此證明西門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倘若西門家的祖上泉下有知,肯定會為不成材的子孫痛哭流涕吧!
「少爺,您的客人到了。」何總管故意出聲,提醒里頭的人收斂點,主人已經到來。
西門金寶與銀寶一听見東方翼到來,兩人連忙坐好,佯裝剛剛未曾離座估量廳內的值錢寶貝。
「三位世兄無須拘謹,盡避將這里當成是自己的家便成。」東方翼選擇不給西門家三兄弟致命的打擊,也保住自己的顏面,不讓西門家三兄弟知道他正是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買主。
「有,我們很自在。」西門銀寶搶了白,早將阿貴哥哥的怒火拋在腦後。打他一踏進東方家,心底便很自在地盤算著怎麼將東方家的東西變成西門家的,自在得很哪!
「你找我們來做什麼?」西門貴暫且放下對元寶與弟弟們的怒焰,等東方翼說出目的來。他打量著東方翼,外傳東方翼不好惹,在他看來不就和一般人長得一樣嘛?應是外頭的人夸大了。
西門貴打量東方翼的同時,東方翼也在心里評估西門貴與西門金寶、銀寶。他們三兄弟都有著西門家最不容錯認的過人外貌,個個相貌俊美,雖然衣著邋遢、滿面塵土,可眉宇間仍舊可以尋得元寶的影子。
「在下特地邀請三位前來,是有一件要事要和你們商量……」明知他們沒有耐性,他還是刻意先繞了一大串。
丙然,西門家三兄弟听他說了一串,皆不約而同地皺起眉來,痛苦地看著東方翼,不明白他怎麼不好好說話,偏要說一長串讓人听不懂的屁話?
「你有話就直說,有屁就快放,別淨說些讓人听不懂的話!」西門貴沒好氣地要求。
「據我所知,三位近年來對我的族人「十分關照」。」
「那又如何?」搶劫就搶劫,說什麼關照?呿!
「是啊!那又如何?」西門金寶、銀寶幫腔,助長阿貴哥哥的聲勢。
「關于兩家長久以來的恩恩怨怨,我已厭煩,再者兩家比鄰而居,其實是可以好好相處,無須舞刀弄槍,讓雙方的情感更加惡化的。」
「然後?」西門貴強忍著不對東方翼發火,這人說話未免太不干不脆了吧?想說什麼就痛痛快快地直接說出來豈不是很好嗎?
西門金寶、銀寶則已失禮地大打哈欠了。是東方家吃的米糧和西門家不同的關系嗎?不然怎麼東方翼說的話都讓他們想呼呼大睡呢?
「我希望我們兩家能夠化干戈為玉帛,不再仇視對方。」
「你的意思是要把屬于我們的金礦還給我們嘍?」西門貴唯一能夠想到的和解方法就是給他們金礦。
金銀雙寶一听見有金礦可拿,立刻睡意全消、精神振奮,一臉期待地望著東方翼。
「並不是。」東方翼搖頭打斷西門貴美好的想望。雙方對金礦的歸屬皆有認知上的不同,且金礦的礦脈本就屬于東方家所有,他不以為兩家之間存在著歸還與否的問題。
「你現在是在耍著老子玩嗎?不是要還金礦,那你嗦嗦地說一大堆屁話做啥?」西門貴右手成拳,用力捶打一旁的小幾發火。
「不錯!你休想看扁我們!別以為在你的地盤上,我們就不敢對你怎樣!版訴你,惹火了我們,我們照樣把你打得哭爹喊娘!」西門銀寶擺出土匪的架勢來嚇唬東方翼。
「你沒被我們三兄弟打劫過,所以不曉得我們的厲害。告訴你,會當土匪強盜的都不是好說話的人,你若識相的話就乖乖認錯,大爺們心情一好,就不會打花你那張專門用來勾引娘兒們的臉!」西門金寶熟練地撂下狠話。
兄弟三人似豺狼虎豹般地威脅著東方翼,可惜他們的威脅听在東方翼耳里,差點沒讓他笑出來。若說在場誰的長相最好看,他絕對排不進前三名,可西門家的兄弟居然說他的臉是專門用來勾引娘兒們的,真有他們的!
東方翼眉不挑、眼不動,將西門家三兄弟的威嚇當成了耳邊風,氣定神閑地喝著他的碧蘿春。
西門家三兄弟原本預期東方翼會被他們的氣勢嚇得屁滾尿流,豈知東方翼卻眉也不揪一下,讓他們登時覺得好無趣,原有的氣勢也失了大半。
「姓東方的,你若沒屁要放,我們走了!」西門貴懶得和東方翼耗下去。
「對!不必留我們!」西門銀寶尾隨在西門貴身後。
「不用求我們留下!」西門金寶也助長兩兄弟的氣勢。
「兩家聯姻。」東方翼不重不輕地扔下話。
「什麼?!」西門三兄弟同時止步,驚駭地看著東方翼,不敢相信剛剛所听見的話是真的,因此又同時以食指清了清耳朵,一臉茫然地看著東方翼。
「我認為以兩家聯姻來化解所有糾紛是個好主意,不知三位意下如何?」東方翼揚著笑,看著呆滯的西門三兄弟。
「聯姻?!」西門貴咆哮。
「誰跟誰?」西門雙寶面面相覷。
「我有兩個妹妹,會將其中之一嫁入你們家。」東方翼好整以暇地說道。
「什麼?你要將你的妹妹嫁入我們家?!」西門貴再次咆哮,眉峰像打了十個結般緊揪在一塊兒。
「東方翼,你真是要與我們和平共處嗎?」西門銀寶不苟同地搖著頭看東方翼。
西門金寶則來來回回不停地踱步,食指抖啊抖地指著東方翼,一副氣到了極點的模樣。
西門家三兄弟的反應出乎東方翼的意料之外,他的確是想過或許西門家對這門親事並不會太樂意,但他們過于忿怒的表現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莫非他將妹妹嫁進西門家,對西門家的人是種懲罰?
「我的確是有意讓兩家化解往日的歧見,往後大家和樂相處。」東方翼小心翼翼地斟酌用字。
「不!不對!你根本是要加深兩家的敵對!」西門貴不認同地搖頭。
「沒錯!阿貴哥哥,照我說,東方家這小子根本就是有意想陷害咱們!」西門銀寶氣忿難平。
「他請咱們過來時早已心懷不軌了,幸好咱們聰明,才沒中了他的奸計!」西門金寶不屑地呸了聲。
「他女乃女乃的!東方翼,你這小子好樣兒的,居然敢設下奸計陷害我們西門家!敗好,這筆帳今日我記下了,來日定當雙倍奉還!」西門貴怒不可遏。
「且慢!我想,我們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東方翼實在是滿頭霧水,不論他怎麼想,都不覺得將妹妹嫁進西門家是陷害啊!
「哪來的誤會?你要將妹妹嫁進我們家,分明是存心不良!」西門貴硬是不上東方翼的惡當。
西門金寶、銀寶點頭如搗蒜,東方翼這條計謀實在是太惡劣也太狠毒了,他們作夢都想不到東方翼這小子會笑里藏刀,今天果然不該到東方家來的!
「我還是不明白,可否請西門世兄明示?」東方翼長嘆了口氣,真的不了解為何他們會如此氣忿?
「好!既然你要裝傻,那咱們就講明了!」西門貴豪氣地不跟他拐彎抹角。
「東方翼,你要將妹妹嫁進我們家,我們心里很清楚你打的主意就是要吃光我們的米糧!」西門銀寶可不許家中常常短缺的米糧還多了個人來分享!不行,萬萬不行!
「東方翼,你想讓我們全族的人餓死,實在是太歹毒了!」西門金寶光是想到再有一個食量像元寶一樣大的女人進門,他就兩眼發昏、四肢無力。
西門家兄弟所接觸過的女人,如元寶、寶娣,她們的食量都不比男人小,尤其元寶更是驚人。想想,族里已經有元寶這個大飯桶了,如果再多一個,豈不代表每個人所能分配到的飯菜更是少得可憐嗎?
他們已經餐餐都吃不飽了,可不想再多個女人來讓他們的肚皮更加饑餓,所以這不是東方翼想出來摧毀西門家的陰謀詭計是啥?
听完他們的解說,東方翼久久說不出話來,他覺得錯愕卻也感到好笑,他敢發誓,自己絕對沒有陷害西門家的意思!若說存心不良嘛,的確是有,但對象是針對元寶,而非其他人。
「你們的確是誤會了,我所謂的聯姻尚未說完。我將妹妹嫁進西門家,自然會給豐厚的嫁妝,而且依東方家的慣例,凡是東方家的子女,每年都可以拿到一筆錢,東方家賺得愈多,錢自然也拿得愈多。至于糧食方面,我可以保證,我妹妹不會吃光你們家中的米糧,你們大可放心。相信我,娶她對你們而言,絕對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東方翼正經八百地對他們解釋。
一听到東方翼要給豐厚的嫁妝,而且每年都會有筆錢進到西門家,三兄弟登時放心不少,至于東方翼他妹妹的食量究竟大不大,這以後他們就會知道了,假如東方翼膽敢欺騙他們,他們絕對要退貨,給東方翼難看!
「就這樣?」西門貴暗自盤算著,目前听來,這筆交易西門家佔盡了好處。
「為了確保兩家能相處得更為融洽,我希望也能迎娶你們的妹妹──元寶為妻。」東方翼提出要求。
西門家三兄弟听見他的要求時,全都詫異地瞪著他,彷佛他說了什麼可怕的話來。西門銀寶嚇得把一口茶給噴了出來,西門金寶則訥訥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剛剛是不是听錯了?你說……你要娶元寶?我們家的元寶?」西門貴不敢置信地看著東方翼,上下打量過一遍,懷疑東方翼的腦子不正常。
「他說要娶力大如牛、食量驚人的元寶哪!你說他是不是瘋了?」西門銀寶緊張地對金寶說道。
「肯定是瘋了!」西門金寶同意地直點頭。
「等等!他不知道元寶力大如牛、食量驚人對吧?所以才會傻呼呼地說要娶元寶?」西門銀寶忽然想到其中最重要的關鍵。
「對!他一定不曉得!」西門金寶肯定地回復。
「你們兩個給我安靜地閉上嘴!」西門貴怒喝兩個弟弟,他們再繼續這麼嚷嚷下去,即便東方翼先前不曉得元寶的可怕,現在也會知道了!
西門雙寶一接觸到阿貴哥哥震怒的表情,立即意識到自己泄漏了多少不該泄漏的秘密,兩人趕忙噤聲,暗地里希冀東方翼啥都沒听見,也不曉得他們剛剛講的人就是元寶。
「我希望你們能同意將元寶嫁予我為妻。」東方翼清清喉嚨,不理會雙寶兄弟倆大得讓人無法忽視的「耳語」。
「現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一個換一個對吧?」西門貴終于了解東方翼的提議。
「……可以這麼說。」文雅一點叫聯姻,東方翼個人比較喜歡兩府聯姻的說法。
西門貴與西門金寶、銀寶三兄弟陷入思考。拿元寶換東方家的姑娘嗎?食量大、常常和他們搶食物的元寶換一個食量或許不大,卻會帶來豐厚嫁妝與錢財的東方姑娘……再怎麼算都很合算啊,這筆買賣可以談!
西門金寶與銀寶有志一同地朝西門貴使了個眼色,要他趁現下東方翼那小子腦子不清楚,不認識元寶,不曉得元寶的真面目前,快快點頭答應這門親事。假如不快點答應,等東方翼反悔不要元寶,那可就不得了了!
「好!成交!」西門貴快人快語地答應了這門親事。
西門金寶與銀寶兩人揚起釋然的笑容,心底不約而同想的是──將元寶嫁出後,他們終于可以吃飽喝足了!
「既然我們已達成共識,這門親事就這麼說定了。三位世兄,我已命人在花廳備好酒菜,若你們不嫌棄,請賞東方翼一個薄面。」
「賞!當然賞!」西門貴等不及要飽餐一頓了。
「有酒菜好吃你怎麼不早說呢?」一听見有吃的,西門銀寶肚里的饞蟲就餓得咕嚕咕嚕叫。
「走走走!大家還客氣什麼?」見東方翼特地為他們備了一桌好酒好菜,西門金寶對東方翼的印象頓時好得不得了,尤其東方翼肯娶元寶,金寶更是覺得東方翼好到不能再好!
東方翼成功地投其所好,順利談妥婚事,得逞的笑容斂在唇邊,始終沒讓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