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初阳虽暖,却也灼人,慕容姬很不情愿的翻身,想躲开初阳的热吻。
一倾身,窝进一个安全的气息里,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种气息,让她一夜好眠,近来夜半里常有的寒冷,昨夜并没有困扰她,只是,这温暖是谁给予的?
她蓦地停下纷飞的思绪,美丽的长睫眨啊眨的,扬眸迎上了初阳,也迎上一双炯亮的双眼。
“司徒?”她初醒时沙哑的嗓音,听来格外诱人,还带着浓浓的疑惑。
瞬地,她回想昨夜,两人酒足饭饱之后,席地而眠,充满新奇而刺激的体验。
“你没睡?”慕容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安稳地窝在他怀里,仿佛在他怀里醒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睡了。”司徒勾唇回答,着迷地看着她半梦半醒的可爱模样,没有作态的矫揉,只有最纯然的天真。“只是,我比你早醒。”
因为不想吓坏她,所以没让她知道,他早起的原因纯粹是为了美丽而诱人的她。
“怎么不叫醒我?”她眨眨双眼,还是觉得阳光刺眼,索性又闭了眼,与他继续闲聊着,小脸儿无意识的在他怀里蹭啊蹭的。
司徒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因为她而有了反应。
现下,她只是单纯的依偎着他,与平常的刻意引诱不同,但,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好啦,该起来了。”司徒的声音不自觉变得更沉,伟岸的身躯直觉往后退,让她柔软的身子离开他怀抱。
“不要!”慕容姬抗议着,又往前偎去。“我还没回神呢!”
司徒差点没发出痛苦的申吟,她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自制力有限吗?
“再不起来,你要被烤焦了。”虽是初阳,但她细皮女敕肉,难保不会被阳光晒伤。
“有你护着我呀!”她偎得更紧,试图让他的身躯替她挡去大半的阳光,虽然,他一直是这样做。
“所以,我烤焦了没关系,你没事就好?”司徒逗着她,听听她说得理所当然,像是他天生就该护着她一样。
“是啊。”慕容姬终于扬起眸,对他勾起迷人笑容。“等你烤熟了,我就把你吃了。”
一句玩笑话,搭配着她勾魂的眼神、诱人的笑容,他的喉间滚过一阵热烫,胸腔莫名一紧,眼光突地火热起来——
慕容姬意识到他的转变,她不由自主地一颤,瞬间无法呼吸。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以往那些男人的炙热眼光,总是让她觉得作呕,但是他的眼神,却带给她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仿佛他深深为她痴迷,发了狂的想要她。
他要她,要全部的她,不只是上的,还愿意一生为她遮风蔽雨,做她的天、当她的地、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
他的眼神好狂野,深邃的黑眸,闪烁得仿佛着了火。
那感觉教她害怕,不是怕他会伤害她,而是害怕他眼中那强烈到几乎震慑她的激动。
“原来,你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她逼自己用轻蔑的语气开口,只为转移心中那种无法解释的不安。“抱着我、拥着我还能无动于衷,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了。”
司徒下颚的线条突地绷紧,讶异到他竟因为她迸发不该有的,他对自己有些恼了。
他不再让她偎在他胸口,连忙从泥地上坐直起身。
看着原本紧紧相偎的他背过了身,慕容姬的小手不自觉地收紧。
离开了他的怀抱,纵然初阳炙热,她却觉得有些冷。
“生气了?”她微微用力咬唇,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让她心里闪过一抹疼。
“没。”司徒简单的否定她的问句,他没气她,恼的是自己。
明知道她所为何来,但是他的心却仍为她悸动,在她迎向他的那一眼里,他甚至有了吻她的。
看着他冷绝的背影,他那个“没”字,听来很没有说服力。
慕容姬不认为自己应该在乎什么,但是,她却该死的被影响。
她的那句话伤到他了吗?那本是她的原意,但她的心口却涌上了后悔。
“司徒——”她拉长了声音,不由自主的露出道歉的语气,从初识到现在,他总是纵容自己胡闹,一旦他突地背过身去,她竟感觉失落。
司徒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俩究竟是怎么了?
两个本来不该有交集的人,此时却为了彼此牵挂着。
“你还是趁早离开,在这里,你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司徒在深思之后开口,或许他该主动截断他们的牵系才是。
卑毕,他起身要走,手腕却攀上了一只小手——
他凝眸看着那洁白的手背,视线缓慢移到那张无辜的小脸上。
“我道歉。”慕容姬柔柔开了口,因为他要离开而心颤了下。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也讶异自己竟向他低头。
只是,话离了口,要再接续下去,似乎就没那么难了,于是她也跟着坐直身,情不自禁的想靠他更近一些。
“我刚说的是浑话,你别恼了,别气了,好不好?”慕容姬讨饶道。
向男人低声下气,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了达成目的,软声求饶是她的手段之一,但眼前,她却是真心诚意的希望能求得他的原谅。
“慕容姑娘!”司徒改变称谓,拉开两人距离,因为“姬儿”这个称呼实在太亲昵,太贴近他的心了。
“你说过不这么喊我。”慕容姬偎得更近,一颗心因为他的淡漠而揪紧。
她能看出他没说谎,他的确没生气,但是这样的疏离却让她更加惶然。
她无法解释心中那既悲伤又难受的复杂情绪,她只明白,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
司徒回眸,深邃的双眼迷离又困惑,显然心里深处也如她一样茫然。
察觉出他的挣扎,慕容姬不让他有机会继续思考,她露出灿然的笑容,决定转移他的思绪。
“我去准备早膳。”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往木屋里奔去。
“慕容姑娘!”司徒在她身后喊道。
慕容姬没有停下脚步,径自往前跑去,在进木屋前,传来一句话。
“下一次你再这么喊我,就不会理你了。”
有了昨晚的“历练”,今早的膳菜倒是很快就上桌。
看着丰盛的早膳,司徒只能说她真是一位天生的好厨子,初试身手便让人大吃一惊,一提起竹筷就大啖不已。
也许是为了弥补,一上桌慕容姬就努力为他布菜,招呼这、招呼那,好似她才是这木屋的主人,教他想装出淡然的神情都很难。
“慕容姑娘!”在早上的挣扎之后,他决定切掉两人牵系的意念更坚决了。
“来,吃吃看。”她夹了块碎肉往他碗里放。
“慕容姑娘!”他又唤,但是她仍是理都没理他,专注地填饱自己的五脏庙。
这么试过几次,他发现她是故意的,她说到做到,只要他喊她“慕容姑娘”,她就当没听到。
“姬儿!”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果然,慕容姬随即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不用这么做。”他指的是替他做饭这档事。“弄得自己一身油烟。”
“你觉得味道不好?”她挑起眉。
“当然不是。”司徒摇头,他觉得太幸福了。
就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不真实;因为回报不了她,所以回绝她的好意,关于她的一切,他承受不起。
人,不能贪心。
他怕,他第一次懂得害怕,害怕自己会这么沉溺下去,在她这般的温柔里。
“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把断魂根给你。”司徒努力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希望她能放弃。
“我没要断魂根。”慕容姬直觉否认,只是,她突地发觉这样的否认很诡异。
“我的意思是,我下厨不是为了断魂根,只是发现我喜欢这么做,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看着她无比坚定地迎视他的眼,那美丽眸中的坚决,不是虚假作态,那是真心喜欢,她是真的喜欢进厨房。
“看样子,我的嘴被你养刁,大概是免不了的事。”他装傻的说道,俊脸上还满是被伤害的表情。
“得了便宜还卖乖。”慕容姬以一个微笑回应他。
“吃完早膳后,你还得教我认识药园里的药草,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哪一株就是断魂根!”她会凭自己的力量找到它,一定会的。
司徒的目光炯炯,几乎迷恋的看着她,放云山上几无人烟,仿佛是只有他们的世界。
曾几何时,这个小小的世界,竟让他感到满足甜蜜,因为她的一颦一笑,他的胸腔就会涨满那化不开的炙热情感……
“我听你说过,百合可以下菜,我试了一下,香香脆脆的,挺清爽,你尝尝看。”慕容姬不停往他碗里布菜,没有注意到他眸中深刻的感情。
“好。”司徒把碗凑过去。
“你再试试这个,我刚尝过味道,也很好吃……”
司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以极快的速度往上加高。
“姬儿,我的碗满了。”他带笑看着她,虽然她手艺让人赞不绝口,但是他可不是有四个胃的牛。
慕容姬一回过神,看着那有如要祭神一般,十足像座小山的尖碗,不禁失笑。
“你干嘛不吃啊?”慕容姬娇瞠着他。“你吃了,碗就不会满起来啦。”
“可是我没时间吃啊。”她夹菜的动作始终没停过,他的碗没一刻能就口,他还能怎么办呢?
慕容姬看着满满的一碗菜,面有难色,总不能叫他吃菜吃到饱。
“这么吧,我喂你吃饭,你喂我吃菜?既不会饿着,也不怕浪费。”慕容姬觉得这真是个好办法,既能吃到菜,还能占到他便宜。
“哦?”司徒微挑眉,这丫头的提议,还真是吓死人不偿命,明显违背善良风俗。
“乖。”慕容姬欣然的喂了他第一口菜,心里却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乖乖配合了。
司徒一口一口的嚼着,百合的清香在口中散开,甜美的滋味几乎要化了他的心。
她笑得好甜,看来好开心!
是百合的香气?还是因为她?竟让他的胸口涨满说不出的甜蜜,教他一双眼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换你喂我了。”慕容姬轻声提醒他,很不优雅的对着他张口,像是讨糖吃的娃儿。
似乎是遇上他之后,她慢慢洗去那些加诸在身上的铅华,逐渐回归到纯然的自己,这转变太自然,她几乎感觉不到异样。
司徒清了清喉咙,动作变得僵硬,夹筷的手竟意外的颤抖起来。“你也吃一口吧。”
他也夹了百合往她嘴巴摆,不过,她却暧昧的含住了他的竹筷,狐媚的眼神朝他一勾。
猝然,司徒胸口一紧,眉头一蹙,全身有了不正常的紧绷。
是不是情一动,就难再轻易得到控制?
只不过是一眼,他竟然就觉得绷紧,隐隐兴奋着。
他表情复杂,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慕容姬,她清亮如星的眸,湛黑如夜。
在这一刻,他竟深深的希望,在她眸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眼神充满热情、渴望与占有,连带着也影响到慕容姬,那样明确的需要,第一次让她感到畏缩与退却,还有压抑不下的羞赧。
“你这么看我,是想吃了我?”慕容姬鼓起勇气回视,挑衅、挑情的言语里,却有极端敏感的情绪在发酵。
为了断魂根,她曾经想用身躯去诱惑他,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眸光却让她浑身悸动,颤抖不已。
“你知道……”司徒喉间一阵滚动,给了答案。“我不会这么做。”
他想。
天杀的!他真的想那么做。
闻言,慕容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那就快吃你的东西,别再那样瞧着我了。”慕容姬不曾为了男人的目光不知所措,而他却总是能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司徒点头,艰难的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认真“对付”起他手里如小山般的木碗。
他一口接着一口,也不管是饭是菜,全往嘴里塞去,想借此平息胸口那压不下的渴望。
但,就算是嘴里已经塞满东西,他想要的,却还是她。
“怎么突然变成饿死鬼投胎了?”慕容姬不知他心里的挣扎,只是诧异他怎么突地囫囵吞咽起来。
她放下竹筷,伸出小手替他擦去唇边的菜渣,她笑意盈盈。
她好喜欢这种感觉,没有大风大浪,没有腥风血雨,只有他与她,恬静的享受一切。
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已然恋上了他,喜欢上那被人呵护、被人细心宠爱,有如浸润在日光中的甜蜜温暖。
绿林里,司徒与慕容姬正在赶路,目的是山脚下的客栈。
原来,他真有两下子,不但会卜卦,也真能卜出山下有人病危候诊,需要他的救治。
于是,他十万火急准备下山,但她却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山上。
曾几何时,她已然那样依赖他?
只不过,跟着他疾行的脚步,在林内奔着,他轻功好,脚程快,让内力输他一截的慕容姬感觉有些吃力,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喘。
“你需要休息。”司徒看着她胸口有着不自然的急喘,显然是身体不舒服,大概是负荷不了。“你回木屋等我,我一晚就回来。”
“我不需要,我们尽快赶到客栈,晚了,那人就没救了,不是吗?”慕容姬倔强开口,不想被他丢下。
她知道他是好意的,但是,她不想一个人。
他扬头看着灿亮的月,知道没有多少时间能耽搁,看着她清丽却倔强的眼眸。司徒不再坚持。
她加快脚步,却更喘了,追赶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吃力,血液奔流过快,慕容姬感觉有些头重脚轻,赶起路来脚步虚浮。
几个转弯之后,司徒回眸,可以发现那张白皙的小脸,染上诱人美丽的粉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顿下脚步,牢牢握住她的手。
她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被握进他大掌里,另一只手的长指,稳稳地压在她脉搏跳动的内腕处。
他手很大也很暖,他的眼光……
“热吗?”司徒轻轻开口,看着她眼神迷蒙,天气有些凉,她却因为提气而额上冒出薄肮。
“嗯。”慕容姬点头。
热,好热——他的眼光,好热,她的心口也好热、好热。
“你真是倔强。”他伸手拭去她的薄肮,怕她又热又凉,一会儿会受了寒。
她长期处在熏毒中,身体的抵抗力远比寻常人差,虽然已经费心调养,但总还差上一些。
“我不想一个人。”她无意中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我想跟你在一起。”
卑一出,慕容姬自己怔了。这不是虚情假意,而是完全发自内心的直觉。
司徒不知晓她心里的挣扎,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吧,我带着你走。”大掌朝她伸出,牢牢地将小手握住。
慕容姬迎向他坚定的眸,心里竟闪过某种错觉,仿佛愿意这么跟着他到天涯海角,哪里都跟他去。
“我就这样跟着你走,你说好不好?”
司徒回眸看着她,慎重却温柔的开口。“好。”
他希望她可以留下来,也喜欢有她陪伴。
“真的?”慕容姬目光闪烁,因为他的答案而欣喜,一颗心开始动摇,在他坚定的眼神下恍惚了。
“如果你肯留下来,放云山绝对欢迎你。”司徒把话说得和缓,不外露出任何私人的情绪。
“喔?”这话可惹得慕容姬不悦。“放云山欢迎我,那你呢?”
“呵呵。”司徒勾起浅浅的笑。“我当然欢迎,一张子诩被你养刁了,你要是一离开,教我怎么处理那些野花野菜?”
“可恶,原来你就把我当成厨子看!”慕容姬瞪了他一眼,但眼底却满满的都是笑意。“好,你最好每顿饭都吃光,不要留下一颗饭粒。”
“我哪顿饭留下饭粒了?你都没瞧见我的衣衫变小了吗?”近来,他还真是增胖不少。
“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决定把你养成胖猪。”听到他的话,她笑得连眼儿都眯了。
司徒浅浅笑着,但是他的一颗心却汹涌着温暖——
有人照顾自己的感觉真好。
他好想、好想这么一直下去,一直、一直下去。
今日,是个起风的日子,这些日子以来,在客栈里求诊的人数变少了,他们减少了奔波,多了相处逗嘴的甜蜜时刻。
慕容姬在夕阳西下时,立在山边,由着风拂起她一头长发,一身银袍。
举目长望,一片红、一片黄、一片紫……她闭上眼,感受凉风吹来的舒畅。
这些日子过去,她不须睁眼,就能知道哪个方向有清泉,水质甘醇,长年不竭;也知道哪里有千年老松,岁寒不改其色,迎风永远从容。
到那时,她怎么也探不出这药园里,究竟哪株才是断魂根。
司徒说他会一日告知她一株药草的名称,只要她运气好,她真指出了断魂根,他也绝不藏私,绝不违天命,说话算话,许诺让她带走。
每日她明着来、暗着去,观察着他对药园里的哪株花草特别关注,心想总能看出些端倪,但总是徒劳无功。
天气转凉了,她打着哆嗦,环抱住自己,一不小心让怀里的袖囊掉出来,滚出一颗青绿的药丸。
那是百解丸,毒郎君曾说过,吞下百解丸三个月内将百毒不侵。
这个名字一窜出脑门,她猛地一惊。
天啊,日子过了多久了?
慕容姬捂住唇,没想到这个她原先看不上眼的地方,竟然让她忘了该做的正事,已经两个月了,表示毒郎君身上的毒也发作过两次。
天啊,她怎么会安逸到忘了一切?
想象着毒郎君毒发的模样,她从容不再,瞬间转为浓浓的自责。
他是那么相信她,交付她这等大事,但是她竟然忘了?
“不是叮咛过你很多次,天气已经转凉,外出要记得添衣。”司徒从身后又一次替她披上外衣。
慕容姬掩下眸底的情绪,回眸就是一个浅浅的笑,怎么能说不添衣是故意,她就喜欢他衣服上那暖暖的味道。
只是,她变得贪心了,他衣衫上的温暖不能再满足她,她偎进他怀里,索讨他的温柔。
司徒温柔的大手从身后环着她,已经习惯她主动偎上娇躯,将她抱在怀里。
“我跟你说……”突然,慕容姬想到了什么,一个侧身昂首,而司徒也适巧低下头,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唇有了短暂接触,并火速分开。
司徒眸光如火,呼吸浓浊、下颚紧绷,而慕容姬一愣,小手在身侧握成拳,心跳急驰。
两人眸光交缠,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被他灼热的目光催眠,没有意识到自己轻启着唇瓣,等待着他的吻……
终于,他深切地吻上了她。
司徒以舌描绘着她的唇,双手紧环住娇躯,首次失去自制吻上她,他显得格外狂热且放肆。
几乎是热唇一贴上她,她就失去理智,轻易地束手就擒,回应着他热切的吻。
未曾如此渴望过一个人,她几近热情的呼应着他,小手攀上他的颈,多希望他有力的双臂能紧紧将她拥住。
“留下来,别去理会世俗的事,别管那断魂根,留下来陪我,我会照顾你。”
司徒捧着她的脸,真心诚意的望进她眸底。
他的话,拨开了暧昧迷雾,让慕容姬想起他们之间还有断魂根的牵扯。
她轻轻推开他,往前走了几步。
“只不过是一个吻,你就想让我放弃断魂根吗?”她迷惘的注视着前方,觉得心有些痛了。
在他心里,断魂根远比自己重要……
他们俩是敌人,争夺同一个东西,一直到现在,她终于认清这一点,他们是敌人。
“那东西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司徒还想游说她,但是她却已经不想听了。
慕容姬美眸敛了敛,想起刚才激烈的心情,想起她不该继续为他动心,想起她没有时间继续蹉跎——
“我已经没有时间等了。”慕容姬不想逼他,不想跟他闹僵,但是她不能再耗下去。
听出她话中势在必得的决心,司徒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是到了。
“我不能给你。”他断然拒绝,决绝的转身,往木屋走去。
看着他背身离开的身影,慕容姬心中挫败更深。
一段日子过去了,他为什么都不肯改变,就算是为了她,都不愿意吗?
挫败迅速转变为愤怒,她在他的身后怒吼。“给我!”
她强势的命令道,一个猛烈转身,他替她披上的外衣落地,一如他们俩之间美好的这一段——染尘。
司徒继续往前,慕容姬一怒,纵身一跃,挡去他的去路。
“给我。”她伸手,美丽双眸迸出威胁的光芒。
“姬儿,我不想伤你。”司徒敛下眼眸,虽然不再带着平常的笑意,却也不愿扯破脸。
“我知道你不想伤我,那就给我,快点给我!”慕容姬扯住他的领口,气冲冲的扭扯着他。
不过是几株草,为什么不愿给她?
她只是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
然后呢?
这个念头一涌起,她突地惊骇了。
她不敢置信的发现,自己竟然在想任务完成之后,尽快回到他的身边?
不!她恋着毒郎君已然十多年,她不可能因为这短短两个月的相处,就将心交给这个男人,不可能!
此时,那一颗青绿色的百解丸,就这么滚出她的怀中。
见到那颗药丸,那特殊的香气随即飘进司徒敏锐的鼻尖,他蹙起眉头,弯身拾起它。
这香气不是——
“这是谁给你的?”司徒的注意力被转移,发现这就是她刚出现时,体内所充斥的蚀骨香毒。
“一个朋友,就是那需要断魂根解毒的朋友,你必须快把东西给我。”慕容姬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只是强调断魂根之于她的重要性。
“他在你身上下毒,是为了逼你来拿断魂根?”司徒轻声说出口,声音突地冷得像冰,透露出危险的讯息。
“你在说什么?”慕容姬不解的回视着他。“这是百解丸,是解药,不是毒药,你这个药神是鼻子不灵了?或是刻意想转移话题?”慕容姬不满的指控。
“这不是解药。”司徒试图想解释。
“这是解药。”慕容姬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慕容!”他改变称谓,脸色凝重地握住她肩膀。“这是蚀骨香,一种聚十几种难寻药草提炼,能让男人销魂,却也能蚀了男人骨血的断魂毒物。”
“什么?”慕容姬因他口中的形容愣住了。“不可能,毒郎君说这是……”
“不只如此,这蚀骨香在女人的体内孕化,散发出来的香气,能让男人蓬发,进而与其。”司徒再三强调,就是要让她知道危险性。“三个月后,连你都会身受其害,渴望,否则生不如死……”
“不、不可能!毒郎君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慕容姬消极的摇头,坚持不肯相信他。
“只要我与你……”司徒适礼的跳过“那个”细节,直接告知结果。“你将会吸收男人身上的精血,你体内就能孕育致命毒素,你的血会成为最具毒性的穿肠毒药。”
“胡扯!”慕容姬喝斥,不相信毒郎君会这么对她。“如你所言不假,为什么已经两个月过去,我仍然一点儿事也没有?”
“因为我已经替你解了毒。”司徒俊朗的五官逼近她,面对这等生死大事,他的脸色凝重,目光十分锐利。
慕容姬回想起在初识的那一旬里,每逃诩得吞下一碗苦药,她以为那只是治风寒的,没想到是——不!不可能,她不能轻易相信他!
“你在骗我!”慕容姬的表情瞬间僵硬。“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就不会向你索讨断魂根了,对不对?”
“慕容!”司徒不知道该气,还是该伤心。“你该相信我!”
“不!我该信的是毒郎君!”慕容姬斩断脑海中翻飞的思绪,拿走断魂根,离开放云山的心意突地坚决起来。
她一把抢走他手中的药丸,直接往嘴里一吞,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司徒还来不及阻止,那颗药丸已经被她咽入口。
“慕容!”司徒这下是又急又怒。“为什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这么做是要让你死心,无论你怎么攻击毒郎君,我都不会相信你!”慕容姬无法解释心中复杂的情绪。
“你真是……”司徒一心恼着自己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竟让她吞了毒药,旧疾若在她体内复发,只怕会更严重。“慕容,他不是好人。”
司徒语重心长,沉声说道,不愿见她继续被蒙蔽。
“住口!”慕容姬怒目瞠斥。“你可以批评我,但不准你批评他,毒郎君对我有恩,我对他有情,若你再出言相诋,信不信我毒哑你!”
她的激烈反应,让司徒一颗心直往下坠。那男人如此伤她,她却一心护他,连句真话也听不得。
纵然她心底深处,仿似被他的话给影响,开始怀疑气毒郎君,但她却因此更加气怒——
他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影响她,怎么可以?
“我只是担心这毒再发,余毒难清,只怕一个月后,你就要吃苦头了!”司徒眉头拧紧,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
“就算是吃苦头,也是我的事,你只要把断魂根交给我,其余的我自行负责。”
“慕容,我想帮你。”司徒往前一步,但慕容姬心绪大乱,无法接受他,反倒跟着倒退几步。
“想帮我就给我断魂根,我要救毒郎君的命!”
司徒喉头一紧,像是有块石头压上了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她这么爱毒郎君吗?
“如果你听得还不够清楚,我再让你知道,为了能够救活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就算是我的命,我都不在乎。”慕容姬气得连声音都微颤。
“你不在乎,我在乎!”司徒终于被惹怒了,体内气血沸腾,突地,这句话就从他的口中喊出。
此话一出,教两人都怔愣了。
他说……他说……
在他察觉心底对她的在乎之后,纵使,他觉得心寒,还是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慕容,断魂根只要一离开放云山,你的生命会有危险。”
必于她的未来,他早替她卜过卦,只是没想到这事情会来得这么早,原以为他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改变。
“不干你的事!”慕容姬不改决绝态度。“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把断魂根给我。”
司徒闭眸,像是被抽尽全身的力量,他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越过她,往木屋里走。
“司徒加泽!”慕容姬在他的背后放声高喊,却不见他停下脚步。“司徒,你站住!”
终于,司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抛来一句——
“什么事都能帮你,就是这一件,办不到。”
慕容姬焦躁的在门外绕圈子,对眼前的情况感觉无助。
司徒摆明不给断魂根,除非另寻他法,要不然她很难从这一场战争里获胜。
她仔细的思考,在五毒门这些年,她的确没有听过百解丸,在毒郎君递药时,她也曾心生疑惑。
只是,那百解丸真是蚀骨香吗?
毒郎君真想害她?
慕容姬的思绪好乱,原本隐匿在心底的不安猛地袭来,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渴望知道答案,但她得先取得断魂根,才能看清毒郎君图的是她,还是她体内的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