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秦,带她进去!”他低唤。
他不要她看见如此丑陋的杀戮战场。
黎少秦打退敌手,几个跃步奔向檐廊,杀手随即转而围剿李弼。
“王爷!”舒雪尹整个人猛地清醒,手握折扇,不断发抖。
不会吧,又来了、又来了……别闹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打杀杀了!
“舒姑娘,请进房吧。”将她推进房内,黎少秦回头观看情势,就见主子气劲释尽,剑影如圆阵齐发,团围杀手皆应声而倒。
天上的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月盈绽辉,教舒雪尹清楚看见李弼一身白袍被彻底染红。
李弼看向她,没有动作,反倒是她一见危机解除,压根不管地上满是血腥残肢便直朝他奔去。
他见状,赶紧迎上前,不料一道身影尾随在后,长剑在月光下迸现冰冷杀意,眼看着就要在他背上落下。
“不要!”舒雪尹大吼,用力丢出折扇,折扇在半空中弹跳开,嵌在扇面的乌钢薄片弹跳飞出,正中杀手心窝。
她傻愣愣地瞪着掉落在地的折扇,看着已急步来到面前的李弼。
“……原来外公给我扇子,是要我自保的。”她从不知道折扇里头还有这个机关。“王爷,那把扇子可以逼退太上皇,又可以当武器,真是太好用了。”
“……你不怕我吗?”他声音紧绷地问,怕自己残佞的模样让她惧怕。
舒雪尹不解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怕?”看见黎少秦把扇子捡来,她接过手,把扇子交给他。“公孙说,给扇子是定情,你已经收下了喔。”
她俏皮笑着,李弼神色压抑,想要搂紧她,又怕她受不住他一身血腥。
“你不抱我吗?”像是知晓他的不安,她展开双臂。
虽然他身上的血味很浓,但急诊室训练出来的小堡士是不怕血的。
李弼动容地瞅着她,正要环抱她时,却听她喊了声,倏地缩回手。
“怎么了?”他拉过她的手腕,突见凤衔月环竟发出红光,整个环身发烫。
“好烫!”舒雪尹痛得甩手,然而凤衔月环也却怎么也甩不掉。
想起当初穿越时空时,凤衔月环也是这样发烫,她心一沉,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喊着──
“王爷!赤诡星!”黎少秦指着天空一抺赭红,红光逐现。如火焰般从逃邙降。
舒雪尹心头发紧,浑身发颤,感觉天际那抺火光正隐隐颤跳,不断地放大再放大,她终于尖叫起来。“王爷!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顾不了烫,她紧揪住他不放,使尽全力抓着。
她确实想过要回家,可是现在不想、不想了!
李弼想也不想地将她紧搂在怀。“不准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走!”他举步要走,却突地发觉移动不了怀里的人!
“……王爷?”她瞠圆水眸,无法言语。
怎么会这样?她好像被定住了!
李弼乌瞳瞇起,硬是扯着她,她却哀叫起来,“不要、不要,好痛!”
痛?他不由得愣住。
怎么会痛?为何鸳鸯咒没将她的痛转承给他?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雪尹,你忍忍,我动作快一点!”他打横想将她抱起,却发觉她像是扎根的树,任凭他使尽全力地移动不了半分,倒是她痛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王爷……”
他心神俱痛,然而赤诡星在天际愈逼愈近,好像是要将她带走,惊得他大吼。
“舒雪尹是本王的王妃,是皇朝之人,谁都不能将她自本王身边带走!”
他以脚踢起长剑,刺入她脚边的黄土,朝她周围划开一个深刻的圆,运劲拍打圆外的黄土,地面顿时四分五裂,他趁机一把掳起她,冲入房内。
用身体将她环抱,他紧紧地扣住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内竟是一片漆黑。
他回神一看,是公孙燕和黎少秦已进了房﹐把所有门窗掩上,并拉上布幕,不让他俩暴露在赤诡星的红光之下。
“王爷,舒姑娘快被你勒死了。”黎少秦好心提醒。
李弼闻言才如大梦初醒般放松力道,黑暗中,发现她脸色转白,他又是错愕了半晌。
舒雪尹缓缓漾起笑。“王爷,你真的好厉害耶,居然可以把我留下来。”她抱着他,笑嘻嘻的,双手却颤得厉害。
李弼搂着她,同样惊魂未定。“是吗?是吗……”赤诡星可不只存在一夜,就算天亮时,它依旧存在,只是煦阳的光芒会盖过它。
至少还有两夜……思及此,他的心还是紧绷得难受。
赤诡星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夜,王府内忙碌不堪,牡丹卧寝房外忙着处置尸首,李弼洗去一身血腥后,一夜无眠地搂着她到天明。
天亮之后。
“王爷,这么做有效吗?”舒雪尹看着他从公孙燕手中拿过一大块黑布,从她的脚底往上缠。
“总得试试。”
舒雪尹垂眼看着他,昨晚的赤诡星吓得她一夜睡不安稳,很怕一睡醒,她又回到现代,所以总是半梦半醒着。
“王爷。”黎少秦一进房,随即关上门,整个房内暗若夜临。“属下已经和几个士兵把通往地窖的小径都罩上了黑布。”
舒雪尹看向黎少秦,黑暗中只看得见那双疲惫但依旧炯亮的眼。
“本王知道了。”将黑布缠上她的颈项,李弼轻抚着她的颊。“你别怕,待会我将布盖上你的脸,就用全力奔入地窖,很快的,不会让你觉得难受……怎么哭了?”他哑声问,抚去她颊上的泪。
“我觉得好像麻烦大家很多,真的很对不起。”他为了让她不知道宵禁刺杀的事,要她喝酒入睡,少秦为了她,一夜未眠收拾残局,又还要帮她处理琐碎事物,就连公孙燕也不得眠,守在房外一整夜。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大伙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低哑笑着。
“是啊,舒姑娘,你贵为皇族,赤诡星最爱找皇族人麻烦了,但不要怕,有属下们在,就算是赤诡星也要闪边去。”黎少秦拍拍胸脯,笑得双眼发亮。
才不是因为她是皇族人……舒雪尹扁起嘴,想解释,但现在没有机会。
摆布盖上了她的脸,就连发也被收妥,下一刻她被抱在温热的怀里,然后感觉风声自耳边狂啸而过。
待风静止,她脸上的黑布立即被取下,黑暗中,她只看得见李弼温柔的眸子,接着便是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这里怎么这么冷?”
“这里是储冰制酒的地窖,是冷了些,但不打紧,我拿了些皮草,不会让你冻着。”
身上的黑布未卸下,随即又被层层皮裘围起,她确实觉得暖了许多,但──
“可是王爷,这样的话,你──”气喘发作的人会变成他耶!
“没关系。”李弼勾笑,压根不以为意。“对你而言可能是致命的病,但对我不过是眨眼即过的痛苦罢了。”
如果能用这方法换得她一世陪伴,怎么都划算。
“……王爷,我很麻烦对不对?”
“对。”他笑。“但值得。”
她扁嘴,泪水又悄悄滑落。
“别哭了,把这药丸吃下,睡个两天,待你醒来,赤诡星已经离开了。”他自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含进嘴里喂她。
唇舌纠缠间,药丸早已被咽下,舒雪尹的睡意也渐浓,意识逐渐涣散。
“雪尹,什么都别想,只想着留下来陪我就好。”他贴着她的唇低喃。
这药是以往上战场,杀得忘我而夜里不成眠时他习惯服用的,他吃的话,通常只能睡一夜,但依她的底子,该会睡个两天。
“好。”她闭上眼,意识被拉进浑沌中。“王爷……不准放开我,别让我一觉醒来,已经回到现代了喔……时间一到,要叫醒我……”
“我不放开你的。”将她紧紧搂住,怕她在地窖里失温,他不断地渡着热气,将她烘暖。“雪尹……留下来陪我一世,好不好?”
地窖位于地面底下,无论昼夜都不会有光线射入,在这里,赤诡星总该找不到她吧,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留住她。
昨晚扯不动她,他才真正明白活着却无法相见有多令人恐惧。
可若爱上她注定不安,他仍宁可不安一世,只要她留下。
意识朦胧中,舒雪尹看见了母亲的脸。
“妈……”她伸出手想抓住母亲,但母亲却含着泪,轻轻开口。
“别忘记……”
忘记谁?她昏昏沉沉,只想回到母亲怀里安睡。
“雪尹!必来!你答应我要留下来的!”
熟悉的沉嗓像负伤野兽般嘶吼,闯进耳中。
“王爷!”
她霍张开眼,母亲不见了,眼前是李弼怒红的眼瞳,是公孙燕焦急的神情,还有黎少秦松口气的笑。
她缓缓扯唇。“我醒了。”
“你把我急死吗?!”李弼暴咆。
一颗药丸竟让她昏睡快三天,怎么叫也叫不醒,方才她周身还泛起浅浅红光,他怕得紧贴住她不放,只盼自己的皇朝之气多少掩去一些她不属于此地的气息。
幸好,她没有离开……她没走……
“你又凶我~”她扁嘴。
“你就别做让我会凶你的事。”他抵着她的头,声音破碎。
“我又做了什么?是你叫人家吃药的耶……”
李弼不语,将她抱得发痛,她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回到主屋寝房,公孙燕和黎少秦都离去了,外头被夜色笼罩。
“赤诡星走了?”她问。
“嗯。”
“王爷,我刚才作了场梦,梦到我娘呢。”
李弼高大的身形明显一震,她随即用双臂将他抱紧。
“唉,要不是有个人吼得那么凶,我应该可以好好跟她道别的。”
“……你在怨我?”
“不,我在谢谢你把我叫醒。”差一点,她就忘记了,幸好妈妈有提醒她,幸好他吼了她,幸好……幸好……
李弼没说话,细密的吻如温柔雪丝轻点落下。许久,他才粗嗄道﹕“起来吃点东西,你已经三天没吃了。”
“我没有力气,你要喂我。”她撒娇喃着,亲热地贴着他的颊。
他瞪着她,唇角却是勾弯着。
在他服侍她用膳之后,接下来,就该换他吃了。
他吻遍她柔腻身子每寸肌肤,教她羞赧地发出娇吟……
床榻上翻云覆雨卷绡帐,不到日明不消散。
舒雪尹沉睡着,深深地睡着,偎在温暖的梦中不愿醒,直到身旁人不断呼涣,才轻眨睫翼,睡眼惺忪地半张眼。
“你可醒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李弼有些担忧的俊脸,她笑脸盈人地探出双臂,想抱他,却听他悄声说﹕“先穿衣裳,公孙和少秦在外头。”
她呆了一下,随即意会,赶紧抓着被子往身上裹,有些慌乱地从他身边探出头,果然瞥见门外两尊门神的背影。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极为昏沉,有些阴霾,看不出是何时。
“什么时候了?”任李弼像拎小鸡般地将她拎进怀里,她抬眼问。
“早过晌午了。”他拿着肚兜滑进被子里替她穿上。
“过晌午了?”她微愕。“我睡了这么久?”
“嗯,瞧你累的,本想让你多歇着,没想到你睡这么久。”取饼丝缎的亵裤替她穿上,他完全像是在服侍主子一般。
她瞪了他一眼。“……是谁害我的?”
“你以往也没睡这么久。”他抓起中衣替她穿上,每个绳结都绑得细密,襟口绝对开不了缝。
“那是因为你以往也没这么过份!”真敢说咧~
李弼噙笑转开话题,“饿了吗?我要厨房弄了些糕饼,尝点,好吗?”
“好。”她慵懒地伸展四肢,觉得浑身软绵绵,不禁恼他实在不懂分寸,然而当她准备要穿衣裳,才发现他动作飞快地替她穿好了,一眨眼,他已经又捧着糕饼到床榻边。
“想吃哪一种?”李弼整盘端来,由她挑选。
扒呵,她备受恩宠呢。舒雪尹看着数种糕饼,色泽缤纷,每一种都教她好心动。
“舒姑娘,杏花糕最好吃。”黎少秦在门外推荐。
“真的?”她立刻挑了杏花糕。
“叫夫人。”
她吃着糕饼,听见李弼纠正黎少秦的唤法,心里明明很甜,却突地感到一股恶心冲上喉头,忙不迭的掩嘴。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异状,李弼轻问。
皱拧眉头,她硬是将那股没由来的恶心感咽下,摇了摇头。“没,大概是空月复太久,觉得有些不舒服吧。”
说到不舒服,怎么觉得下月复有些发疼闷痛?
难道说,房事过急?
要是为了这种原因找大夫,她就真的不要做人了。反正只要有所节制,应该就会慢慢好转吧。
只是当疲累感愈来愈严重,甚至一连几天累得让她完全不想下床时,她开始感到不太对劲了。
她自行抚额,没有发烧,只是想睡,觉得很累,身体异常沉重,常常眼冒金星,食欲差到不行。
可李弼替她落下鸳鸯咒,若是有异,他应该会比她先察觉,因为病也会转移到他身上呀。
可是,若不是感冒,会是什么?
她想了下,决定硬着头皮去找还留在王爷府客房的御医欧致生。
诊断完毕之后,她难以置信地离开客房,有点失魂落魄,又有些气恼,而这一幕,完全落在李弼眼里。
棒天天亮,当舒雪尹张开眼时,他就坐在床榻边。
“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差欧御医来?”
“不用了,歇一会就好。”她掩嘴打了个吹欠。
他垂眼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唇色苍白无血色。若是病,他岂会无感觉?若不是病,又会是什么?
一抺银白光痕在她未束的发里隐现,没由来的,他心头闷刺了下。
适巧公孙燕差人端着膳食入内,他抿紧了唇不发一语,直到房内下人全良下,他才哑声道﹕“今儿个我差府里大厨弄了些特别的菜﹐吃点吧。”
“好啊。”她掀被起身,由他牵着下榻。
在他的注视之一,舒雪尹努力表现出身强体健的模样,然而瞧见满桌的大鱼大肉,她还是皱了眉。
“怎么了?”
“没。”她勉强扬笑,莫名发着冷汗,身子直打颤。
“吃点。”拉着她在桌旁坐下,李弼替她夹了菜,鲜女敕多汁的香蒸白鱼,外酥内软的葱煎羊蹄,卤汁提味的烧膀肉……
舒雪尹无奈地拿起玉筷,再没食欲,她还是强迫自己进食,然而大鱼大肉她都没吃几口,最后还是吃了些清淡素菜才舒服一些。
“好,我吃饱了。”喝完最后一口鱼汤,她碗筷一搁,就怕他又帮她夹菜舀汤。
李弼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小鸡啄米般的食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下午想到哪走走吗?明天就是赦魂日,外头御道已经封道搭好景了,想去瞧瞧吗?”
“可是,现在外出不会有麻烦吗?”
“不会,赦魂日不得见血,不管是国师还是太上皇,都不可能挑在这段时日内动手。”
她愣了下。“……国师想杀我?”可是他不是还帮她吗?难道说……要她的血王是帮她,而是害她?
“他对皇朝过份执着,会对你下手我并不意外,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他沉吟着,挑明了说﹕“待赦魂日后,我们就出城南下,好不?”
她收敛心神,缓展笑意。
“好啊。”想了下,她笑意突顿,眉眼微沉,又干笑起来。“呃,我看,再缓缓吧。”
“你不想去?”
“想,可是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倒不如调养得好些再说。”
看着她,李弼的心直往下沉。
“雪尹。”他突道。
“嗯?”
“记得凤凰楼上,摄政王和冉太后的故事吗?”
“记得,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偏头看他,总觉得他这几天好阴郁。
“你说,冉太后非皇朝人,所以身体产生变化,使计骗摄政王,对不?”他轻拢她微乱的发,将那一抺刺眼的白藏入发里。
“嗯。”她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努力想把他的阴沉和这个故事做个连结。
“记得我的回答吗?”他怔了会,终究扯下那抺刺眼的白。
“啊!”她头皮痛了下。“王爷,你干么扯我头发?”
“记住我的回答,不准忘记。”
赦魂日。
适逢赤诡星划逃邙过,皇朝无灾无难,于是皇朝一年一度的赦魂日比往年更加隆重举行。
笔城内正欢天喜地地庆祝着,从永雀殿到出宫门的永雀门这条宫内御道灯光灿如昼,殿前广场扎上三层彩楼,搭上两层戏班,宫门大开,得以让外头百姓瞧见里头宫女正舞着歌颂皇朝的九功舞。
爆女身穿金镶红马甲,衬得波涛汹涌,腰纤如柳,下头搭着及膝的束口锦裤,肩披绣帔,手持羽毛团扇,伴着宫廷四十八音,笙歌震天,丝竹不坠,舞得如絮满天翻飞,如花般娇盛。
这般热闹奇景一路蔓延出宫城,直通最南外城的南雀门南北走向御道,两道夹彩,南来北往的杂耍班沿道表演,弦乐四起,欢声雷动。
“这就是赦魂日的祭典?”
初到掌灯时分,舒雪尹被李弼带往皇宫永雀门外的望街楼台上,七层楼高的凿石镂空建筑,仅有石柱撑梁,四面无墙,以雕栏纱幔相隔。
两人坐在五楼处,迎风打转的金红纱缦被系起,四方视野空旷,可以眺望整座皇城。
“皇朝祭典皆以热闹缤纷为主,就算遇国丧,也必须开宴大闹数日,以示皇朝丰饶盛世。”坐在她身旁的李弼拿起桌上的温茶递给她。“这儿是最好的视野,不管是皇宫或是外城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雕栏边,舒雪尹被底下点点星火和黄浪般的丝带给吸引着,但仍是不解。
“但赦魂日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本她以为就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有点类似农历的七月半,百鬼夜行的日子,应该要万人回避才是,怎么……热闹得像在过年?
“其实今天是皇朝开朝日,但平德皇感念母妃仙逝,于是将两日合并,设为赦魂日。”李弼知无不言,盼望多告诉她一些关于皇朝的点滴,好让守护皇朝的众神可以将她留下。
“感念母恩,却定为赦魂日?”嗯,好特别的作法,实在是教人有些难以理解。
“先皇开朝必定杀伐无数,初定朝时,选定一皇一后,皇掌玉玺,后掌金镯,两人携手共辟盛世,然而几代过后,后宫人数遽增,引来后宫争权夺利,皇嗣陨落,冤魂四起,于是平德皇决意定下赦魂日,在这一夜,奉上珍馐喂冤魂,以笙歌愉悦他们,盼保皇朝兴盛,一方面更是希冀离去的家人能够入梦一晚,以慰相思。”
她点点头,恍然大悟。“所以,王爷昨晚要福宁差乐师入府,在听前摆素果香案,还摘了好几朵牡丹摆上,就是要让母亲开心的,对不?”
“你可真聪明。”
他掐了掐她的秀鼻,听见后头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