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无聊、无聊死了!
莫婉柔托着香腮,浑身不带劲地丢下手中的笔,伸了伸懒腰,十分不淑女地打了个大呵欠,起身离开书桌。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真是个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好日子啊!不晓得是哪个死了千百年的人说的,好鸟枝头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懊想出去晃晃喔……喂!那个谁、谁、谁,不许这样看她,她可不是找藉口偷懒,人家她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寻找灵感!百,够名正言顺了吧!
想归想,最后她仍是泄气地垂下双肩,回头望了望散置桌面、一片空白的稿纸,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她又自然而然、下意识地往窗下右侧方看去。
视野正好对上一双两两相依的小爱侣,这一对小儿女好像连体婴似的,逮到机会便成天相看两不厌地粘在一起,存心想羡煞她这孤家寡人似的。
唉,年轻真好,永远有浪漫与恋爱的权利。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老啦!泵娘她不过才二十又五,也没老到哪里去,只不过如果每一场恋爱都得花上十二年才能换来一段挚情,那……还是算了。太劳心伤神,费时费力,姑娘她没那个工夫,所以,还是认命当个老姑婆。不是每个人都有她三妹莫海柔的幸运,像孟稼轩那样的疑情种,更不是随时随地都找得到的,在不认为自己能拥有如此深切的真情后,她可不打算与任何人搞出什么风花雪月。
她是标准的完美主义者──好友丁以宁说这叫龟毛──若要,便要绝对的真,要不,她便全盘否决,宁缺勿滥。在她的人生字典中,找不到退而求其次的字眼。
"唉,又亲了。"莫婉柔不禁又叹了口气,司空见惯地看着那对小情侣浓情蜜意、缠绵万千地拥吻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她实在很难不感慨,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厚此薄彼呢?有人就能自在惬意地陶醉于浪漫温存之中,而自己却必须关在小小的斗室里抓破头皮、绞尽脑汁地为写他们的故事而大伤脑筋,相较之下,那对幸福得没分没寸的小情侣,实在逍遥快活得令她想海扁他们一顿。
必身翻了翻桌面上的几张稿纸,由开稿至今已过了半个月,她居然还在第一章打转,而且写得零零落落、惨不忍睹。她愈看愈郁卒,实在冲动得想干脆撕了它算了。
近来不晓得怎么搞的,她突然觉得肠枯思竭,向来如泉涌般的文思全堵住了,完全挤不出半点墨水来。她忍不住对自己的能力开始怀疑起来,莫非她已走到江郎才尽、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噢,惨!她从不知自己一向最热爱的写作行业有一天也会成为一种痛苦的折磨,写不出东西与对自己的能力质疑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讲得白话一点,也许她应该说──她的写作生涯遇到瓶颈了。
本来有过放弃手边这个故事的念头,但是想想又极不甘心,孟稼轩和海柔的故事她可是巴望了好久,如今终于让她等到开花结果,若不善加利用,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何况,她也很明白,问题根本不是出在故事本身,而是她,她的心放不开,感觉也就不开阔,往日灵敏才思无处寻,想当然耳,脑袋自然就蹄着空空如也。
"啊──"她一腔懊恼郁闷,忍不住失声尖叫。
楼下正吻得忘我的人儿闻声同时止住动作,有默契地朝上望去,然后相继摇头叹息。
"二姐的'职业症候群'又发作了。"海柔有点挂心二姐会疯掉,尤其近来她发作频率之高,令她无法不这么想。
孟稼轩耸耸肩:"还是她在'触景伤情'?"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和海柔幸福得太嚣张了,至今仍未被眼红的人围殴,他也感到挺意外的。
埃柔懂他的意思。
"那我们别太刺激她了。"
小女人一脸悲天悯人、善解人意的神情。孟稼轩笑笑地点头,她立刻挽着心上人的手亲亲爱爱地进屋去。
"莫婉柔──"俏丽明媚的女子如旋风般地卷进大厅,"莫──"咦,没见到人。
"以宁姐。"沙发上恬静可人的女孩温婉地轻声叫道。
"乖乖小湘柔。"丁以宁也老实不客气,很不淑女地一坐在她身旁──真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莫婉柔的朋友想当然耳……唉!
她伸手疼爱地轻抚湘柔黑缎一般柔软的发丝,"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家?"
湘柔不出门其实不值得太讶异,她向来是远离人群、遗世独立的绝代佳人,能让她接受并喜爱的人并不多,托婉柔的福,因为多年知交,所以她认识了好友这位飘逸如仙,出尘绝伦的小妹湘柔,同时成了她能接受的少数人之一。就不知将来谁有能耐擒获这绝世罕见的小佳人芳心,她纤弱娇怯的玻璃心,需要一个坚毅深情的胸怀包容。
"大姐要加班,三姐和孟大哥约会去了,我只好留在家里看书,明天要考英文。"湘柔轻轻细细地回答。
"跟去当小电灯泡不是比较好玩吗?我就不信孟稼轩有那个狗胆抗议,"丁以宁俏皮地笑语。
湘柔皱皱美丽的俏鼻,"才不要,好缺德。"
丁以宁笑出声来:"对了,那你二姐呢?"
"在房里写稿,我不敢吵她。"
丁以宁二话不说,又准备刮着旋风上楼。
"以宁姐,"湘柔叫住她,"二姐最近好像稿子写不顺,心情不太好耶。"言下之意,阁下若还有点智商,最好别去送死,否则,全身骨头被拆了也不会有人同情你的。
"安啦!莫婉柔不敢拿我怎样的。"丁以宁自信十足地拍着胸脯保证,哼着歌曲轻快地上楼去也。
上了二楼,她有如识途老马般熟悉地往莫婉柔的房间方向走去,这里她来的次数多得数不清,里头的一砖一瓦比自个儿的家还要清楚呢!
站在房门前,看着门上贴着的斗大字眼,她已见怪不怪,视而不见。
上头写着:
闭关修练中,打扰者,杀无赦!
角落还画着一个磨刀霍霍、露着尖牙对来人阴笑着的女人,那神韵不消说,自是像极了莫婉柔。
她视若无睹,不以为忤地开门而入。
这是啥情形?丁以宁哑然失笑。
她的最佳损友正有气无力、要死不活地挂在书桌边缘,而她赖以为生的工具──稿纸及原子笔,前者是被折成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纸飞机、纸船、纸鹤、纸青蛙……所有纸能折得出来的东西她全都没漏掉,当然,其中更不乏以团状形态寿终正寝的悲惨命运;至于后者则是让她当成了玩具,以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放在指间甩来甩去。而当事人呢?一身皱巴巴的睡衣,蓬头兼垢面,并且顶着一头鸟巢似的乱发……
这情境──唉,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我说──婉柔,你该不是真的疯了吧?"丁以宁走近桌边,偏着头打量她,不禁要叹息,"唉!可惜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居然逃谑红颜,年纪轻轻就……"
"闭上你的嘴,丁以宁!"婉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勉强打起精神将与桌面相亲相爱、难分难舍的脸庞撑离三十公分,"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死到我这里来?"
"看你挂了没呀!懊歹朋友一场,于情于理我都该过来拈拈香,顺便哀悼一下。"丁以宁笑嘻嘻地拿她此刻的模样来糗她。
"狗嘴吐不出象牙。"婉柔闷闷地说着,坚强地直起身子远离相依为命的书桌。
尽避熟到可以同穿一条内裤,但是拿自己糟糕的鬼样子来虐待好友的眼睛总是不道德的行为,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恐怕不怎么养眼,于是她打算稍作梳洗,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能见人些。
"用不着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我明白我现在的样子距离'养眼'还有一段距离。"
"而且是很长的一段,相信我!"丁以宁一脸认真地补充,"就像万里长城那么长!"
婉柔闷闷地咕哝几声,丁以宁没听清楚,但大概也知道她的意思。
傲无预警地,走向穿衣镜的婉柔突然失声尖叫,吓了丁以宁好大一跳。
"啊──"长长一段震破耳膜与玻璃的女高音后,意犹未尽的余音仍在室内回荡,莫家二小姐捧着脸蛋,不敢置信地瞪着镜中反映出的影像,"这……这个人是我?!天啊!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头一次听到有人被自己吓到,她的老同学真宝贝!
丁以宁实在无法不叹气,带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心情,她投降似的开口:
"莫小姐,我确定、肯定、笃定那个人是你,我也正准备等你解释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天保佑,她知道自己的模样可怕,那表示她还有救。
"噢,惨绝人寰。"婉柔好似没听见丁以宁的话,迳自喃喃自语,以最快的速度抓过梳子梳头,一边打开衣橱,随意挑了件休闲服换上。
丁以宁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失笑。小说写久了,用的全是一些耸动词汇,听久了也就习惯成自然。
"喂,你看来很糟。"丁以宁趴在婉柔床上,两手托着下巴望住她。
"闭嘴,没看到我正在'改头换面'、'金盆洗手'……"
惫说不糟,都已经语无伦次,神志不清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不是知道婉柔是文才似锦的名作家的话,丁以宁绝对会怀疑她的中文造诣,并且拿着成语词典一个个学起。
"我知道,谢谢你提醒我,我忘了说月兑胎换骨、洗心革面。"
丁以宁白眼翻了翻。她就知道,小说写多了早晚会走火入魔。
这时,婉柔整装告一段落,回过头来说:"丁以宁,你少用看智障儿的眼神盯着我瞧,我好得很,没有精神错乱。"
"真的?"丁以宁慎重起见地紧瞅住她。
"真的。如果害你失望了,那真是抱歉得紧。"
"不过你看来似乎不太好,没事吧?"
婉柔跟着往后仰躺在床,盯着天花板道:"没什么啦,只是稿子写不顺。"
看了看一地的"牺牲品",丁以宁忍住笑:"看得出来。"
"你幸灾乐祸?"莫大姑娘不满了,以着她遇人不淑的神情瞪着好友。
"乱讲,我才没这么恶劣。"就算有也不能承认,"你写不出来对我又没好处,反倒害自己没有血泪交织的好书可看,有什么好乐的?"
"那倒是。"
"究竟怎么回事啊?"丁以宁坐直了身子,好奇地推推身旁的好友。
提到这事,婉柔挫败地叹了口气,重申了一次自己的情形……"就是这样,你说惨不惨?"
"半个月?一章?"哇!丁以宁吐吐舌,这下问题大了。婉柔写稿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手,依她的写作习惯,往往十天半个月就能搞定一本稿子,这会儿居然半个月才挤出小猫三两字,表示问题非同小可。
"我也不晓得怎么突然会这样,就是脑子一片空白,不若从前文思泉涌、行云流水的写稿水准,怎么写都写不顺,怎么写都不满意,总觉得词不达意,再不然就是感觉空洞麻木,自己都掰得痛苦了,别人怎么可能看得下去,所以我写得都快抓狂了。"写作这行业向来都能引起她感情与生命的共鸣,所以她才会乐此不疲,但是如果现在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的话,她绝不会为了目前的成就而勉强自己撑下去。也就是说,该是她向写作岗位挥手SayGoodbye的时候了。
看出了她的想法,丁以宁笑笑地说:"你真的很洒月兑耶,好像对任何事物随时都有放手的准备,没什么是你放不开的。"
"也许是还没碰上我真正在乎到放不下的事物吧!"她答得潇洒,也许是领悟到随遇而安的人生哲学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少苦少难、太过执著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多心痛的机会。就像孟稼轩,为海柔执著了十二年,这其中的甘苦只有局中人才了解,然而无庸置疑的,在得到海柔之前的他悲多于喜,因为心太疑,所以在得与失之间,随之而来的笑与泪便免不了,所有的狂悲狂喜,只因一份割舍不去的傻与疑。
这样的人生好吗?老实说,她并不清楚,也没有答案,但是不可否认的,在雨过天晴后他是幸福的,因为他得到了他十二年岁月的执著。
被作是她,她不保证自己能不能熬过那一连串的深情磨难,所以,这样的人生适合她吗?
也许好,但不适合她。
她的人生,并不是只为了某一样执著而存在,她的生命,更不是只为了某一项执著而燃烧光热。所以,向来惯于谱写世间刻骨挚情的她,反倒是淡然笑看情事,没有书中人对爱情的狂热与梦幻憧憬。
奇怪吗?丁以宁也是这样说,血液中没有半点浪漫细胞,偏偏就是能写出缠绵悱恻、荡气回肠,骗得人哭到死去活来的作品,这算不算另类地睁眼说瞎话,欺骗读者?
"神游太虚去啦?"丁以宁一双柔荑在她眼前晃呀晃的,"魂归来兮,莫家二千金婉柔小姐──"
"去你的!少咒我。"她笑骂着挥开丁以宁的手,"少给我袖手旁观,好歹你也拿了我几年免费的小说,该是你表示一点心意的时候了。"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丁以宁自言自语地小声叨念。
"你说什么?"婉柔要笑不笑,十足威胁地睨着她,她立刻换上一脸谄媚的笑。
"我说能为莫大作家贡献心力、流血流汗是我丁某人无上的殊荣,更是祖上积德、前世烧好香,别人求都还求不来……"
"嗯哼。"婉柔淡哼,神情摆明了写着:少狗腿了,还不快说重点。
丁以宁稍稍敛去夸张的笑容:"婉柔,你会不会是写久了,产生了所谓的职业倦怠,连带的感觉也呈麻痹状态?"
狈头军师不是当假的,三两下就列举出假设一。
"会吗?"
不肯定?再列举假设二好了。"那会不会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我曾在报上看过一篇报导,说压力容易使人变笨,这是有医学根据的,也许是你心弦太过紧绷,导致脑袋在压抑之下,反而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这下,婉柔多少被她的说词影响了,眨眨眼疑惑地看着她。
懊吧!假设三:"最后一个可能性,是不是你长期性地处于这个小空间,一成不变的环境与生活太过平板,连带的所有知觉也跟着在呆板乏味的生活下沉淀,于是你产生了疲乏倦怠的感受,所有的感觉神经也都随之死寂无波?"
懊艰涩复杂。婉柔皱皱眉,对于丁以宁的长篇大论,很乾脆地回了句:"不懂。"
没想到她这么笨耶!
"好吧!被个简单的方式说,你大概是在这个地方闷久了,脑袋瓜快生锈了,也许出去晒晒太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会有助于脑细胞的活络。"
"哪有这种事!"当她好拐呀!
"怎么没有?去问问你的同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小说写久了都会出去疯狂地玩到爽之后再回来投入工作?这道理是相同的,太过一成不变的生活真的很容易产生倦怠,而这绝对有可能影响你的写作心情。"
"是这样吗?那怎么办?"婉柔被说服了。
"你想换个环境,休息一阵子再试着写写看吗?"
"你有主意?"她直勾勾地瞅着丁以宁,眼眸写满期盼。
"我想想。"丁以宁曲起双腿,下巴枕靠膝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呀转的。
五分钟后。
"有了!"她两指一弹,兴奋地欺近她,"婉柔,我告诉你,记不记得我们两年前曾去乡村玩过?"
两年?那不就是七百三十天以前的事了?她哪记得了这么多。"好像有吧。"答得很敷衍。
"你记得我们当时住哪儿吗?"
"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有关?"没办法,实在没多少印象了,只好逃避问题。
"是我家的别墅。"丁以宁兴奋地公布答案。
"喔!那又怎么呢?"
"你可以到那里住几天,放松一下心情呀!我记得你当时还跟我说那里的风景很幽美,民风很淳朴,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
婉柔受不了地想叹气:"女人,说话不要这么S好不好?"
"什么S?"丁以宁茫茫然。
"拐弯抹角啦!"她再一次摇头,"通常这种情形,你只要说你家有栋别墅在乡村,我想不想去那里度几天假就行了,OK?!"依丁以宁的说话方式,她脑细胞不知道要多死几万个。她向来是"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的忠实信奉者,过去的事她就懒得多伤脑筋去记它,何况是两年前鸡毛蒜皮大的事,想起来太耗费精力了。
"好嘛!那你的意思呢?"
"你觉得──那真的有差别吗?"婉柔还是很疑惑。
"没差别的话就当是一次纯度假罗,你不觉得你已经很久没出外走走了吗?换个山明水秀、风光明媚的环境,搞不好真能启发你源源不绝的灵感,试试在依山傍水的大自然环抱下写稿,情况绝对会好过面对密不通风的人为建筑物。"
想想自己以往面对青山绿水时的心境开阔与恬然白适的惬意感受,她笑了,"好主意!"说做就做,她跳下床来,当下便开始着手整顿行李与日常用品。
丁以宁笑了笑,认识婉柔这么多年,她个性一直没变,是个标准力行派人物,一旦下了决定,她便会将坐而言的时间用在起而行上头,绝不多花一秒钟用在纸上谈兵。
婉柔一双忙碌的手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住,抬首望向她,"以宁,你也一起去吗?"
"噢,不,我没这个时间,我爸要我到公司见习,免得我老哥太累,忙得没时间交女朋友。"
"怎么?你妈最近又在催你哥结婚了?"对于丁以宁家中的情况,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因为彼此闲聊时常提起,所以对于她大哥的存在并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上一回见到他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个大忙人总有处理不完的事,而她也不常上丁家,通常都是丁以宁往这边跑,所以,基本上她与他不太有机会打照面,而她这个人向来又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的人,今日之前的记忆,不重要的早就自动删除,所以,现今连她大哥长得是圆是扁、像芋头还是蕃薯,她都没什么概念。
"是啊,我妈想抱孙想得快疯了,偏偏我老哥就是八风吹不动、稳如泰山地任我妈急得跳脚也不为所动,气煞了我那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老妈,只差没在冲动之下将那个不孝子登报作废。"
丁以宁的父亲是标准"听某嘴,大富贵"的实践家,尤其关系到儿女的事情,他绝大部分都是以妻子的意见为意见,而丁以宁当然也不可能冒着被登报作废的危险而对母亲的话有所异议。所以,婉柔便能想象丁以宁的大哥在家中是如何的孤立无援、四面楚歌,并且外加"众叛亲离",好惨喔!
"对了,你会陪我一道过去吧?"由于"历史悠久",她对那儿的确切地址已无太多概念,找得到路才是奇迹。
"当然。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不会任你自生自灭的。"
"好孩子。"婉柔赞许地拍拍她的头。
以她们的交情,连说个谢字都成赘言,所以,婉柔当然就自动自发地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