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终日惶惶不安,不明白关家要怎么处理她和女儿的事情。
倍欢就像被抢走,无论她请律师或阿堃出面和关家周旋,关致群的律师就是强调再强调,女儿与关家的亲属关系,关致群应有小阿的监护权
一堆法律条文把她搞得头昏脑胀,想到在婚礼上关致群阴狠的撂话,她以为真要与他对薄鲍堂了!
“妈咪妈咪,你在发呆吗?”欢欢伸出小手,在母亲面前晃了两下吸引注意。
“工作很累吗?肚子饿哦了吗?”
小祯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刚下课的女儿,笑容浮上清秀的脸庞,伸手模了模女儿红润的小脸,笑着摇摇头。“妈咪不累,只是在想事情。”
她困惑不已,关家到底想怎样呢?他们坚持关致群应当拥有小阿的监护权,坚持女儿应与父亲同住,但是却没有阻止她跟女儿碰面。
一开始,她只是试探,没办法忍受见不到女儿的日子,于是便到学校去等待,她约略得知,关家有意让欢欢转入私立小学,但因为一些问题让欢欢暂时留在原本的学校,暗地里派了保镖保护。
原本以为,她会被保镖拦下,不允许靠近欢欢,但下了课的欢欢在校门口看见她,快乐的朝她奔来,保镖和司机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请她上车,让她送欢欢回关致群位于市中心的住处,再送她回家。
她不懂,怎么会这样呢?
但她不敢多问,怕一问,关致群会收回他的好心。
“妈咪,今天可以配我吃饭饭吗?”小女孩眨着眼,祈求的眼神望着心爱的妈咪。“爸爸说今天不会回来,要我一个人吃饭饭,房子好大哦,我一个人会怕,我好久没有吃妈咪煮的饭饭,可以吃炒饭当晚餐吗?”
以往,小祯仅送到大楼楼下便离开了,避开与关致群碰面的机会,以免见面时尴尬,逃避他冷冷扫来的眼神。
不过今天,他不在呀
自从上回女儿的生日后,她就再也没为女儿做过一餐饭了,既然今天他不在,那么
“那,爸爸家里有东西吃吗?”上回她去时,看见完全没有生活感的时尚厨房,新的像是展示品,关致群不善厨艺,厨房对他唯一的用途大概是煮咖啡吧!
她离开时,放了些煮好的料理在冰箱,那时打开冰箱,看见里头只有矿泉水,饮料跟微波食品。
“有哇!昨天我跟爸爸去市场,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噢!”欢欢眼睛一亮,吱吱喳喳的说着前一晚和父亲去逛超市发生的趣事。
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冷静、镇定、优雅从容,一举手一投足贵气十足,比起二十二岁时的粗野、冲动,他真的变了很多,也变得不笑了。
报导上说,工作是关致群这几年来最大的嗜好和休闲,因此当她听见关致群带女儿去逛超市时,先是一愣,然后笑了。
笑容欣慰,但带点苦涩。
诚如多年前说的,如果有女儿,他会很疼很宠,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可惜当年幸福的蓝图现在却没有她了
“那妈咪看看有什么菜,帮你做几样你爱吃的。”掩去眼中的阴霾,小祯微笑对女儿说道。
母女两牵着手,哼着歌,在司机的接送下,来到关致群所居住的大楼。
倍欢拿出父亲给她的门禁卡,带着妈咪搭上电梯,走进家门。
屋子很干净,没有独居男人会有的杂乱,石英地板光可鉴人,就连客厅小桌上的报章杂志也叠放的整整齐齐,小祯不禁有些疑惑。关致群他有这么会做家事吗?
“爸爸好笨哦,连拖地都不会,家里一下就弄乱了,而且衣服都是乱塞乱折,所以才会请一个婆婆来帮忙。”欢欢皱了皱鼻子,小声对妈咪说父亲的坏话。
小祯不禁笑出来,是了,这才是关致群,他对做家事永远没有天分,常常搞得一场褒涂,这一点还是一样啊。
她对女儿说:“爸爸工作很忙,不见得有空做家事,他不会,你可以教他呀,怎么可以说爸爸笨呢?”
“好嘛好嘛,妈咪,来!”欢欢随口敷衍母亲两句,急着把她拉到厨房,献宝似的拿出新买的围裙,要帮她穿上。“我跟爸爸去买的哦!妈咪你穿,我饿饿了,我要吃饭饭!”
女儿吵着要饭吃,小祯拿她没辙,穿上父女两一起买的新围裙,感觉有点奇怪。
“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
双门冰箱容量很大,但里头没有多少食材,一盒蛋,几把青菜,两、三盒肉,甚至连米都未拆封直接丢进冰箱里。
冰箱里最多的食材,竟然是微波食品小祯不禁皱眉。
“欢欢,你爸爸都弄这个给你当晚餐吗?”她取出摆在冷冻库里的微波餐盒问女儿。
“没有,那是爸爸的宵夜,爸爸都带我去外面吃晚餐,但是不好吃,我想吃妈咪煮的菜。”欢欢厥起唇抱怨。
他舍不得让女儿吃冷冻食品,自己却吃这种东西当宵夜?
看了看现有的食材,还有为数不多的调料,她很快的再脑中想好要做三菜一汤。
“先去洗手,把功课拿出来写,很快就可以吃饭了。”小祯回头嘱咐女儿后,开始淘米洗净,放进电锅里煮,然后拿出青菜和肉类洗洗切切,做准备事宜。
倍欢把功课拿出来,付在餐桌上写,因为离母亲很近,让她很安心。
食物的香气,缓缓飘出厨房,她不时分心,抬头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小脸上笑容灿烂。
三十分钟后,小祯端着最后一道汤品到餐桌,简单的三菜一汤做好了,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妈咪,我功课写完了,手手也洗干净了!”生活常规被教养得很好的欢欢,把洗得香喷喷的小手摆在母亲面前,要他闻一闻。
“好,快坐下来。”小祯微笑,享受母女相处的温馨时刻。
算算时间,她应该可以陪欢欢吃顿饭,说些话。
不过才帮女儿盛完饭,就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陈董那里我已经亲自解释过了”刚踏入家门的关致群,错愕的站在门口。
他以为自己产生幻觉,如样品屋般没有生活感的住所,竟飘出来熟悉的香味。
深吸口气,他闻到很浓的卤肉味和米饭香,顿时口齿生津,饥肠辘辘,定眼一看——她在这里。
她穿着他跟女儿一同为她挑选的淡蓝色围裙,衬得她清秀的小脸更为年轻。
他就这么站着,凝望着她。纪小祯为什么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保有学生时代的青涩感呢?就算穿着套装,也看不出来像个孩子的妈!
小祯被他突如其来的返家吓到了,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这样登堂入室,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帮女儿做饭,没有经过他同意,太太不要脸了。
他一定不想再看到她了
“你来做什么?”
另一个带着怒气质问的声音,传人小祯耳中,她吓了一大跳。
抬头看见关有达那张威严的脸,怒瞪着她,眉头紧蹙,对她的排拒,厌恶明显得让人无法错认。她脸色发白,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她,但仍礼貌地露出笑容,虽然那笑容僵硬无比。
“我在问你话,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悦地再度逼问。
小祯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炙热的午后,关有达连同妻子找上她像她讨回儿子的那一天
阿群就是为了你不回家!
心虚和自责,让她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目光。
“爷爷”欢欢从母亲身后,切切地采出头。“你生气了吗?”她眨着圆圆大大的眼睛,望着严肃的他。
必有达表情当下软化。“功课写完没有?饿了吗?爷爷带你去吃饭。”
倍欢看看身旁的母亲,再看看眼前的爷爷,露出为难的表情。
她想跟妈咪在一起,但爷爷是长辈,妈咪说,不可以对长辈没有礼貌,可是他对妈咪好凶,她不喜欢爷爷对妈咪坏。
“纪小姐,谢谢你送欢欢回来,不过我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关有达对她仍有无法化解的歧见。
就算儿子后来回来了,他仍认为眼前的女人是祸害,无法原谅她。
小祯身形一颤,惊慌的神色难以掩饰,她听出了关有达的言下之意——他不许欢欢再与她见面。
“爸,是我让她送欢欢回来。”关致群见父亲口气越来越差,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插手。
“你”
“任何会让欢欢开心的事,我都会去做。”他坚定不移地直视父亲,态度坚硬。“陈董那方面我们已经取得共识,也与公关确认对外的说法,不会有问题,您可以放心,我没有辱没关家的颜面,时间不早了,妈应该在等你一同晚餐。”
必致群站在大门口,送走父亲的意思很明显。
“她——”但关有达却觉得,纪小祯的存在像颗不定时的炸弹。
“我会处理。”他口气婉转,但态度十分坚定,不让父亲插手。
必有达深思地看了里头一眼,凌厉的眼神扫过小祯,但落在孙女身上的目光却带着温柔,最后他点了点头,无奈的转身离开。
必致群送走父亲,将门上锁。
她快窒息了!他父亲看着她的眼神——轻蔑、不齿、还有痛恨!这让她向来没有办法掩藏的自卑再度浮现,令她恐慌。
她知道无论出身或是聪明才智,她都陪不上关致群,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我很抱歉造成困扰,我、我现在就走。”她懦弱的道歉,懦弱的不敢争取留下来说要陪女儿吃一顿饭,她可以苍白着脸,用僵硬的笑容面对老人的厌恶,但没有办法忍受听见关致群对她开口,说要她离开这种话。
那简直就是像在她心头划一刀!
匆匆月兑下围裙,随手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小祯不敢回头看着这对父女的表情。
“妈咪,不要回去啦!”欢欢扁着小嘴,央求她留下来。
“欢欢”对不起,她是没用的母亲,当年敢大胆骗他,现在却没有胆子开口告诉他,过去的一切都是骗局。
“你想让女儿失望吗?”关致群看她迫不及待想走就有气,口气不免硬起来。“吃一顿饭,不会要了你的命。”他握住她的手臂,强迫她留下来。
但一握住她的手臂,这才发现,他一掌就能圈住,几乎没什么肉,她会不会太瘦了?!
“坐下,陪女儿吃饭。”她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这个笨蛋!
“我、我可以留下来?”小祯大感意外。“谢谢你!”
必致群眯了她一眼,走到餐桌旁,看着女儿笑盈盈的看着他,父女两交换了一个彼此才了解的眼神。
前几天,欢欢曾经很忧虑的跟他说,爷爷不喜欢她最爱的妈咪。他深思反省绑,发现他以前用错了方法跟父亲抗衡,叛逆、冲动、唱反调,以至于父子两的冲突从来没有断过,也间接影响到了小祯,因此她向女儿坦诚,犯错的人是他。
是他选择爱情,选了一个再当时无条件相信他的人,放弃了他的原生家庭,一离开就是将近三年完全无音讯。
做父母的,不会怪罪孩子,尤其是父亲,他看似严厉,其实很护短,多年来他口口声声都说是因为纪小祯使了手段,才害他不回家。
不,怎么可能是小祯的错?她完全被蒙在鼓里,直到婚后他醉酒不小心说出口,她才明白为何他的家人用切断经济做为惩罚。
以前的他只有一身的硬脾气,不懂的转弯,不懂顺着父亲的毛模,现在,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决定一方面让女儿跟小祯亲近,不阻止她们母女两碰面,另一方面,也要女儿善用人见人爱的特点,让他父亲改变。
案亲很在意、疼爱这个孙女,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可以吃饭了吧?”关致群脸皮厚得城墙打不穿,问得理所当然,但是表情冷淡,现在的他比起二十多岁时更奸险狡猾。
“可以,快坐下来。”小祯没有想太多,她帮他盛饭,添了满满一碗,连筷子都帮他拿好了,直到添完自己那一碗到餐桌前坐下,看他已囫囵吞枣的吃了半碗,下意识地叮嘱,“阿群,吃慢点——”
慢着,不对吧!她为什么这么听话的坐下来吃饭,还理所当然的帮他添饭?而他也如此自然地坐下来吃她煮的菜,这样对吗?
败奇怪,但是她不讨厌,在这一刻,她能不能假装他们是一家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样的奢望会不会有天谴?
小祯掩着快要夺眶的泪水,帮偏食的女儿夹青菜到碗里。
“我不要吃”欢欢皱眉,把碗里的青菜夹道父亲的碗里,结果她老爸跟她一样摆了个苦瓜脸。
“不行,你就是青菜吃得太少了,嗯嗯才会嗯不出来,所以肉肉要吃,菜菜也要吃。”
“但是爸爸也没吃啊”她指向同样专门进攻肉类的爸爸,寻找战友。
小祯为难的表情望向关致群,希望他能给女儿一个好榜样。
“我”他看着碗里的青菜,诅咒自己昨天为什么要失心疯买青菜呢?早知道全部都买肉回来就好了!
小祯和女儿,同时对他露出求救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让他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不,不对,现在不是暗爽的时候,而是该抉择,要站在谁的那一边!
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心疼,宠女儿的那一面让他想对女儿说,不喜欢就不要吃了,摆到一边吧!
但是对小祯的感情,让他下意识地站到她那边。
“要听妈妈的话,吃光。”他硬着头皮,把她夹到他碗里的青菜,还有女儿丢到他碗里的,一口气吃光。
小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感谢他的合作。
“欢欢,你看,爸爸都吃了,你也要跟爸爸一样喔。”
“好嘛,讨厌,爸爸和妈咪是一国的”她苦着一张脸,学父亲勇敢的一口吃掉青菜。
小祯满意地微笑,在这对无肉不欢的父女碗中,拼命地夹青菜。
用完餐后,她起身收拾餐具,跟女儿一起,母女俩感情极好的挤在流理台前,一起洗碗哼歌。
必致群手里捧着小祯递给他的热茶,抚着饱足的胃,感觉这些年来怎么都不满足的胃,得到了满足。
原来,他这么想念她做的菜眯起眼,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他其实还是很气她,气她妄自菲薄,竟然完全不争取,自行决定了他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决定什么才是他应有的日子!她骗他,让他心碎痛苦,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气她是一定的,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消气,但他还是爱她,深深的爱着,爱到除了她之外,娶谁他都不关心、不在意
突然,眼角余光看见一抹深褐色,正缓缓自冰箱底下爬出,他挑里了挑眉,看了看那只不该出现的蟑螂,再看看正在流理台前快乐洗碗盘的母女。
他记得小祯怕蟑螂,每次看见都吓得不敢动,十秒钟后会放声尖叫,叫他快快去救她,当他神勇的拿着蓝白拖鞋打死小强时,她会扑过来紧紧抱住他
她现在还会抱着他吗?关致群玩味地勾唇一笑,决定试探。
“不要动!有蟑螂。”
“什么!”小祯大失惊色地回头,看见地板上爬过的那只蟑螂,整个人愣住。
“啊啊啊啊啊——”欢欢直接放声尖叫,害怕的抱住母亲的腰。
“”因为女儿一尖叫,小祯也尖叫出声,不顾手上全是泡沫,跟女儿抱在一起小大叫。
啪!
“我打死它了!”关致群神勇的一脚踩扁不该出现的小强,抽了一张卫生纸,将尸体包好丢进垃圾桶。
接着他转身,等待小祯如八年前一样,往他怀里飞奔,发抖的紧紧抱住他,顺便打破僵局,让他们关系更进一步。
“爸爸、爸爸!”结果,奔进他怀里的是女儿算啦,也不错了。“好可怕哦!”
“有爸爸在,怕什么?”
“嗯,以前都是干爹帮我们打蟑螂的,现在有了爸爸,我不怕了!吧爹好厉害哦,我们一尖叫,干爹就会来救我们喔!妈咪说,爸爸和干爹是好朋友,我可以把干爹当成自己的爸爸。”欢欢把刚才打死蟑螂的父亲,当成了铲奸除恶的英雄,满眼崇拜。
“但是你最爱的人一定是爸爸,对不对?”关致群吃好友的醋,坚持要听女儿说。
等等!为什么她们母女俩一尖叫,江文堃那家伙可以立刻去救她们?小强这种生物,应该是夜半才会出没的吧!他们有住这么近吗?
“你们看见蟑螂后,打电话叫干爹来救你们?”他不动声色地对女儿套话。
“为什么要打电话啊?干爹跟我们住一起啊!”欢欢偏着头,觉得爸爸问得话很奇怪。
闻言,他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排山倒海的嫉妒,将理智淹没。
“你们跟江文堃一起住?”他转头问那个还一脸惊魂未定的女人。
“对啊,省房租。”小祯回答后才觉得奇怪。“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关致群淡淡的回答。
必头却在心里低咒:江文堃跟他妻女同住一个屋檐下,当她们的英雄,竟然没有告诉他,他发誓绝对不会放过江文堃那个混蛋!
群堃室内设计工作室,位于新店,开业五年,近两、三年来接了一些豪宅设计,渐渐在业界崭头露角,名气渐渐响亮,在中港台三地有点小名气。
“小祯,很抱歉,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她刚结束与客户约定见面的电话,确定了下周赴香港的行程,随即被江文堃拉回注意力。
“什么事——咦!你怎么回事?”她一回头,竟看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就是打了一架回来的狼狈样。“怎么会受伤?”她难掩关心焦急,伸手触及他头上的伤。
江文堃闪了闪,避开她的手,眼神有些狼狈。
“没什么,就撞到而已。”嘴里是这么说啦,但内心却暗暗低咒那个将他痛打一顿的关致群。
想到他没理智可言的暴走抓狂,觉得好笑之余,又觉得那家伙吃醋的点实在很莫名其妙,平常冷静自持的他,一遇到小祯的事,就随即退化成血气方刚的大男孩,真是!
“欢欢那天去婚礼会场一闹后,最近工作室和住处都常有狗仔出没,房东太太不太开心,觉得生活受到骚扰,我刚刚回去拿东西,她要我们今天搬出去。”
“啊?怎么会这样?”小祯闻言不禁吓到。“可是这么突然,临时要我们搬到哪里?”
“我也不知道。”江文堃模模鼻子,掩饰说谎的心虚。
其实房东太太人客气,心肠好,而且爱死了欢欢!常嚷着要欢欢当干孙女,住了四年从来没有涨过房租,反而还好心的减租,这样中伤房东太太,让他有点过意不去。
但除了这个理由,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拐小祯,告诉他们得搬家。
就算用骗的、绑的,我就是不要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今天之内,给我滚。
思及关致群特地把他找到公司撂狠话,那副怒火中烧的嘴脸,江文堃很想笑,但也对他很无言。
“还是一样,扯到小祯就没有理智可言”他忍不住失笑,小祯根本就那个人的克星吗!
“阿堃,你说什么?”一时间被弄乱了心神,突然要搬家,她呆了、傻了,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没,我在自言自语啦。我已经通知关家的人了,他们中午会让人来收拾欢欢的东西。”
小祯闻言,愣了下后,了然的纾解眉头。
“原来是关家介入的关系,原来如此。”她轻轻一笑,笑得自嘲。“趁机搬家把欢欢的东西都带走,把她带离我身边”
糟!她误会了!并不是关家介入才害得他们要搬家的关系啦——呃,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关致群姓关,他是关家人,是他要他们搬家,不过用意并不是要她和欢欢分开啦。
他应该要解释清楚,让小祯放下心头重担,但是——他为什么要?
对,他小心眼,关致群奏了他好几拳,鬼吼着要他离他老婆远一点,好,他会离得远远的,他等等就出发去上海,让他自己去搞定小祯!
“要在今天找到房子搬进去不是件很难的事,但我下午得去上海,有个客户介绍我们参与一座豪宅的室内设计,我得去谈一谈,大概要一个月才回来。”还顺便去约会,他跟小妃约好了在上海见,现在她的家人对他们俩是睁一只眼,闭只眼!
因为和女友交往顺利,江文堃不禁感谢关致群在婚礼上的没心没肺。但那跟报复是两回事!
“吧工作分给助理,小祯,我们现在回去整理东西。”
小祯没有拒绝,因为这么突然的冲击,她也没有心思在工作上,于是便搭上江文堃的车子,回到住处整理行李。
但她没想到,关家派人来整理欢欢的东西,那个人竟然是关致群!
他就站在他们家门口,脸色严肃凝重,看得她的心也沉下来。
“这么迫不及待啊?”江文堃语气讽刺,讥诮。“迫不及待到亲自前来,阁下的心思还真是一目了然呢。”
这话听在小祯耳里,却解释成他在讽刺关家迫不及待要拆散她和欢欢。
“阿堃”她觉得痛苦、难堪。“别说了。”借着打开家门的动作,她掩饰心慌意乱与无助。
要被拿走了,她和欢欢最后一点联系,就要被拿走了
没看见两个男人在她背后挤眉弄眼,絙市眼色。
江文堃那番话,自然是在嘲弄好友的急切——不愿她和他共处一室,一刻都不能等!
必致群当然听得出好友的挖苦,回头瞪他一眼,两个超过三十岁的男人,很幼稚的在暗地里互踢对方。
“这里是欢欢的房间。”小祯站在女儿的房门前,看着一个月没有小主人回来,但仍干净整洁的房间。“她的东西都在这里你,看看欢欢还需要什么?”
床上摆着欢欢最爱的小熊玩偶,那只小熊陪了她三年,但她已经不需要了,现在,欢欢有更新更漂亮的女圭女圭,不需要这个她亲手为女儿缝的破女圭女圭了。
小祯手里拿着那只小熊,夺门而出,不像看见女儿最后一点点东西被拿走,彻底消失在她生命中。
“唉”江文堃看着她奔出小阿房,躲到自己房间,长长叹了口气,“小祯很笨,你知道吗?”
“还用你说?”关致群回答,但不爽的回瞪好友。“但是我可以说她笨,别人不行,就算那人是你!”
这个笨女人竟然没有想到,为何他要多此一举特地来收拾女儿的东西,凭关家的财力,根本就不把欢欢过去曾有的东西看在眼里,说来拿欢欢的东西,其实只是个借口。
他走进小阿房,伸手触模女儿的东西,没想到竟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摆在床边,一张大大的书桌,他记得这张书桌的纹理,记得每一个接缝,这是他一刀一刀用生涩不熟练的技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亲手帮她做的生日礼物。
“她还留着这张桌子?”一股暖流流进胸膛,让他心跳跳动剧烈。
这张书桌,起码有十年了吧?
从那个小小的、荒凉的小镇,到他们新竹租凭的老房子,现在,它还在这里,保养得宜,看不出来使用了十年。
“那是她唯一舍不得丢弃的东西。”江文堃双手环胸,看着好友痴迷的举动,他受不了的摊手。“算了,随便你!我去收拾东西。”
必致群随意的点了点头,大掌仍眷恋的再书桌上游离。他还记得,她收到这张书桌时,脸上散发出来的光彩,耀眼迷人。
小祯从前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她会偷偷的写下心事藏在书桌的暗格里。以为他不知道,拜托,这是他亲手做的东西,他最好会不知道!
冰于好奇,关致群翻开抽屉里的夹层,模到了一本沾满灰尘的绘本。
这是她还没升上设计助理前,最爱拿在手边写写画画的本子,她相当室内设计师,但她设计的木制家具却非常有味道。
他翻开纸页,却见一张张破碎后又重新黏上的纸张,湿了又泛黄的泪痕,让他眉头皱起来,心痛万分的合上绘本,将之藏在随身的公事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