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车子缓缓在百老汇附近的一个小剧场前停下。
凌笑笑要下车,被费萨雷制止。
她正狐疑,费萨雷已经很快下车,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他风度翩翩地微笑躬身道:“我可是很尊重女士的。”
凌笑笑耸耸肩,“乔治排练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观赏,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喔,开始撵人了。
可是知难而退就不是费萨雷了。
他紧随著凌笑笑走进去,“我保证自己会安静得像一棵树。”
“相信我,如果乔治看见一棵多余的树,他会把树连根拔掉。”
“那要看看他有没有这等本事。”
般得这么神秘,一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费萨雷愈发坚定了要跟踪调查的信心。
因为有专车相送,凌笑笑提前十分钟到达,剧场虽然已经开了门,里面也已经布置好,却还空无一人。
费萨雷看著光滑的舞台地板,问凌笑笑:“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就是跳舞。”凌笑笑走到后台女演员的更衣室,准备换衣服,她瞪了一眼跟进来的费萨雷,“先生,请尊重女士的隐私权。”
“喔,以阿拉的名义起誓,我会闭上双眼的。”
凌笑笑拿他的无赖没辙,索性大大方方地当著他的面换上练舞服。
“啧啧,你的身材简直超一流。”他狼眼闪闪发亮地饱食秀色,“只是……呃……胸部有些……那个……”
“除了月兑衣舞娘,你见过哪个舞蹈演员挺著E罩杯跳舞的?”凌笑笑恨不得再次点了他的穴道。
“啊炳!其实我觉得像你这样一手掌握的尺寸就刚刚好啦!来……模模看!”费萨雷的大手开始蠢蠢欲动,却被长长的指甲差点抓伤。
“是吗?这是运动的需要造成,太大会形成障碍。据说古代亚马逊部落的女战士为了拉弓射箭方便,都把一边的ru房割掉,只留另一边哺乳,这才比较合理嘛!”
“啊?”费萨雷哑口无言。
凌笑笑送他一个“你真白痴,这样都能被唬住”的白眼,转身出了更衣室。
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被吃得死死的呢?
费萨雷百思不得其解。
从后台要出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矫健的脚步声,和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凌笑笑的脸色一变,顺手把费萨雷推到了舞台一侧厚重的幕帘后,伸手想点他的穴道,却被费萨雷敏捷地捉住了双腕。
“如果永远败在这一招,我会饮恨跳进大西洋的。”费萨雷笑咪咪地说。
凌笑笑瞪他一眼,按他蹲下,压低声音警告说:“不许动,不许出声。”最后又补了一句,“为了我。”
费萨雷诧异,这最后一句话好像绵软的羽毛在他心头拂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
为了她,他这个堂堂王储殿下只好做个透明人了。
凌笑笑和刚来的几个人打著招呼,然后做了约莫二十分钟的熟身动作,听到一人“咱咱”的拍手心,然后大家开始各就各位准备正式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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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分钟对费萨雷来说,不亚于漫长的两世纪。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藏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双舞者的脚,是赤果的,没有穿一般舞者要穿的舞鞋,那双脚轻盈而稳重,线条优美的脚踝白皙得几乎透明,脚的底边有薄薄的茧。
费萨雷著迷地看著,那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脚了。清晨的时候,他还曾经吻过这双美丽的脚。
凌笑笑,她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如此著迷,单是看著这一双脚,就让他满心的怒火强行平息了下来。
那双脚轻轻地活动了几下,然后便后退了几步,摆出了一个跳舞的预备步态。接著音乐响起来,它们便动了。
一个小跳步之后,那只右脚正好落在费萨雷的眼前,这是一个大跳跃的起跳动作。
费萨雷的眼睛能清楚地看见那只右脚上跳动的肌肉和筋络,甚至能感受到它在那一瞬间承受的压力,然后像慢动作一般,先是脚跟抬起,再是脚尖,整只脚像飞鸟一样挣月兑了重力,离开了他的视野。
那只脚离地的一瞬间,费萨雷停止了呼吸。
可是还没等他完全陶醉其中,就有另外一双明显大许多的脚靠了过来,大脚、小脚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旋转纠缠著,最后那双玲珑的小脚突然不见了,应该是被男舞者凌空举起了吧?
费萨雷一惊,原本抓著布幕的手一用力,只听见“喀拉”一声,布幕竟然被拽掉了,轰然一声落下来,连著灰尘砸在了他的身上。
“谁?”一名男子厉声怒喝。
音乐声随之停止,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一个金发男子愤怒地街向费萨雷,把他身上的布幕扯下来,双眼喷火地怒视著他,“你是谁?”
费萨雷优雅地弹弹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俯视著眼前大约只有一百七十六公分左右的年轻男子,绽放一个更加优雅的微笑,“少安勿躁,我想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
“误会?”金发男子的怒气更烈,回头对急忙跑来的剧场经理说:“叫保安来,把他驱逐出去!”
剧场经理急忙点头。
凌笑笑拦住经理,有些歉意地对金发男子说:“对不起,葛蓝姆先生,他是我的朋友,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费萨雷看著男子笔直如白桦的身体,脑中灵光乍现,转而问凌笑笑:“他就是你昨夜在布朗夫人家里见的人?啊……让我想想,乔治?葛蓝姆……乔治?葛蓝姆……对了,我听说布朗夫人有个养子,就是他吗?”
乔治?葛蓝姆愈发敌视地打量著费萨雷,“你是谁?”
“昨天的贵宾。”费萨雷再次施了一个标准的阿拉伯礼节。
“啊……你?!”乔治?葛蓝姆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可是敌视的情绪却愈发高张,他仰起了下巴,“不管你是谁,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费萨雷耸耸肩,伸手拉住凌笑笑的手,“我当然要走,可是她也要和我一起走。”
“不。”凌笑笑甩开他,“别胡闹,请你自己回去。”
“跟我走。”费萨雷双眼深深地注视著她。
那双眼是如此深沉,宛如黑夜刚刚过后的黎明,深邃而透著光明的希望。
凌笑笑晕眩了一下,却还是毅然拒绝,“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在这里。”
“你不适合跳他们的舞蹈。”费萨雷一针见血地提醒她。
当他见识过她昨晚的那段舞蹈之后,他便明白,她在舞蹈中呈现出来的精灵般气质,是绝对不适合跳什么见鬼的现代舞。
“那不关你的事。”
“从昨夜开始,你的事就已经变成我的事了!”
凌笑笑有些无奈地看著他,“先生,只是一夜而巳,ONENIGHTSTAND,OK?”
突然间,满屋死寂。
所有的人都惊恐地看著瞬间化身撒旦的费萨雷,彷佛他的额头上长出了狰狞的角。
他依然是那样傲然站立著,可是眉梢、眼角的狂怒已经把他的怒气扩散到整个剧场。
他的大手死死地捏住凌笑笑的双臂,把她如拎小鸡一般提到自己的高度。“女人,你胆敢再说一遍!”
一夜而已?她只把他们的关系看成露水情缘?
为了见鬼的一夜,他会一改以往的倨傲和尊贵,跑到那狭窄的地方去睡?为了一夜,他会做这么多的忍让?
嚣张也要有个限度!
凌笑笑,她所有的冷傲淡漠也该终止了!
凌笑笑诧异地看著突然发飙的男人,撇撇嘴角,“先生,事实就是如此而已,不然还会怎样?想必你是个大人物吧?追我难道不是为了你的一时好奇吗?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难道不应该回到你的世界里去了吗?我们只是两条直线,彼此有了一个交点之后,就会永远分离了。”
“见鬼的直线!我不是直线,而你也不是,让你那愚蠢的比喻见鬼去!凌笑笑,从我拥抱你的那刻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一辈子也别想逃!”
“你才见鬼!你以为这里是男人至上的阿拉伯吗?女人也有自己的自由与权利,不要以为上过一次床,我就必须做你一辈子的性奴隶!”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什么性奴隶!”
懊死!这见鬼的女人为什么有理说不清?
她看上去是那样冷漠高洁,高贵如雪山上的雪莲花,为什么真实的她也像现代都市里那些庸俗女人,把和男人上床看得比换支口红还简单?
“我说,或许你们可以先回家去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冷眼旁观的乔治?葛蓝姆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我们这里需要排练,OK?”
凌笑笑怒视著费萨雷,“放我下来,我要排练了。”
费萨雷却理也不理她,拎著她就朝外走。
凌笑笑难得失控地挣扎大叫起来,“葛蓝姆先生,救救我!这个混蛋是个沙文主义的阿拉伯自大狂,请救救我!”
梆蓝姆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情人间的事,外人总是不便插手的。我会祈祷你早点回来。放心地走吧,亲爱的小精灵。”
“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敢!”
“你试试看!”费萨雷冷笑一声。
温文尔雅的绅士追淑女戏码也该结束了,她既然不是淑女,他自然也不是什么见鬼叫绅士。
西方的男欢女爱模式已经结束,现在他要以他自己的方式好好“爱”这个骄傲得像支小孔雀的女人!
“你到这里来跳舞,只是为了和那个男人鬼混吧?”他讥讽地把她扔进等候在外面叫车子里,自己也坐进去。
凌笑笑赏他一掌,被他轻松躲过。
就凭她那点小本事,想和他认真斗?作梦吧!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到小办帽的大灰狼。”
“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凌笑笑见挣扎无效,乾脆端正坐好,恢复了以往的冷冰冰面容,“你最好适可而止,我最恨不尊重女人的男人。”
“好说,我也最恨不尊重男人的女人。”费萨雷以牙还牙。
“费、萨、雷!你在搅什么乱?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劲、吃了多少苦才获得葛蓝姆先生的赏识?才获得和他共舞的机会?他是我唯一的偶像、是我一生唯一的梦,却被你简单就砸碎了,你这个大混蛋!”
“你果然是喜欢他的?”费萨雷的眼神愈发鬼魅,他就知道那个男人不寻常。
“去你的龌龊思想。”凌笑笑受不了的大吼,“你只会想那些下三流的事吗?男人、女人之间不仅仅只为了那种事才互相爱慕好不好?在我心里,他是舞神、是理想的化身,他是高不叮攀的,稍微一点点的妄想都会污辱他在我心目中的神圣。”
“才怪!”费萨雷诅咒一声,“那个风骚的男人,我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他骨子里的黑暗。”
“注意你的风度!”
“风度见鬼去!乔治?葛蓝姆舞跳得再好,顶多和你平手。”费萨雷直视著她的眼睛说,“如果真想获得他的赏识与尊重,你就应该去跳属于自己灵魂的舞蹈,而不是去追随他的舞步。模仿别人的人永远成不了名家。真正的舞者都有自己的风格,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凌笑笑怔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从来没有人如此肯定她。
难道这个鲁莽、野蛮、霸道、的男人才是真正懂她的人?才是真正替她著想的人?
蚌然间,她好想哭。
费萨雷伸出长臂,把她揽到自己的怀中。
靠在那浑厚温暖的怀里,凌笑笑安静下来,像只沉思的小兔子,只剩下眼睛在不停地眨动。
费萨雷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她长长的眼睫毛,微笑起来。
那温馨暧昧的场景,让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偷偷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