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苑醒来时,已是午后时分。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懒洋洋地洒落在大床上,杨紫苑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放下。
房间里静悄悄的,那个男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紫苑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酸软的身体以及私密处微微的灼痛感让她的心陡然一沉。
懊死!那头野兽!
虽然知道被买来的玩具没有抱怨的权利,可是杨紫苑还是忍不住诅咒他最好变成太监。
明知道她是第一次,明知道她心不甘情不愿,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要她,难道他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她准备下床去洗个澡,却发现自己身上意外干净,身下的床单也是干净的,只是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红红的斑痕。
我要你的一切,要你体内最深处烙下我的印记。
不知怎么,耳边突然回荡起昨夜他说过的话,杨紫苑连耳朵都红透了。
她急忙奔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当她快将自己全身的肌肤搓破,脑子也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才走出浴室,穿上方南替她准备好的衣服。
把凌乱的床铺收拾好,她忽然发现枕头旁有个束西,伸手拿起来,是一张支票,上面清楚写着两千五百万。
杨紫苑愣愣的站在那里,眼前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他把她看成了什么,当作了什么?卖身的妓女吗?
他何不干脆用一堆钞票把她埋起来,就像那些变态男人糟蹋风尘女子一样?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招,就彻彻底底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方南,你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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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紫苑收拾好心情下楼时,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佣立刻迎向她。
“太太,你起来了?”
杨紫苑点了点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晚起过。
“太太饿了吧?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再去热一热。”
杨紫苑看了看手表,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很早,于是便点点头,“好。”
女佣微笑着走向厨房,一会儿后便过来教她。
“太太,餐厅在这边,请到这里来用餐吧。”
杨紫苑跟着她走进宽敞明亮的餐厅。长长的大理石餐桌足够容纳十几人同时用餐,让杨紫苑张大了眼。
待她落坐,女佣便殷勤地替她盛汤。
“这是莲藕排骨汤,对身体很好喔,太太的脸色不太好,要注意营养。”
“我自己来就好。还有,以后叫我紫苑就可以了。”杨紫苑觉得那声“太太”实在别扭,“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许,太太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许嫂就好。”许嫂微笑着说,依然坚持称呼她太太。
“许嫂。”杨紫苑点了点头,“方……呃……南呢?”
“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他说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非去公司不可,无法陪着太太。”
杨紫苑微挑起眉。新婚第二天立刻去上班?果然把她当作一夜的对象看待。
许嫂满是歉疚,不待杨紫苑有所表示,她就急忙接着说:“太太,先生千好万好,就只有这么一个小缺点,太重视工作,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感冒发烧,他都非去公司不可,他一向如此,连老爷也责备过他许多次呢。”
“我没有怪他。”杨紫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勤奋努力的男人才值得依靠,不是吗?”
“是啊,先生真的是个好男人。”许嫂欣慰地点点头,难得太太年纪虽小,却十分体贴,看来先生有福了。
“许嫂,你为什么愿意服侍我?”杨紫苑说出心中的疑问。
“太太说什么话,你是这里的女主人啊。”
“可是我只是倪海棠的替身。”杨紫苑相信这幢豪宅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是个冒牌货。
“不,太太你好心安慰老爷,咱们感激还来不及,何况先生特别吩咐过,虽然你是海棠小姐的替身,却是真正的方太太,你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了,请你不要多想才是。”许嫂微笑着安慰她。
真正的方太太?什么意思?
杨紫苑心里闪过一丝惊疑,但还是假装镇定地点点头。
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倪海棠的存在感这么弱?
她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过倪海棠的生平,而连曾经与倪海棠有过婚约的方南也似乎完全不在乎倪海棠这个人。
倪海棠就像个幻影,比海市蜃楼还难以捉模。难道,倪海棠是个比她杨紫苑还可怜没人爱的女子?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杨紫苑擦了擦嘴角,“我打算先去医院看望倪先生,然后去学校上课,最近已经缺了太多课,再不加把劲恐怕会被当掉。”
“啊?太太要去学校?”许嫂吃惊地看着她。
这对夫妻到底怎么回事?大清早的丈夫就去工作,现在妻子又要去上课,哪里有一点新婚的样子?
“是啊。”杨紫苑站起来朝外走,“如果方南问起!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许嫂赶紧追上她,叮嘱道:“太太,先生吩咐,今天晚上家里有场晚宴,你一定要出席。”
杨紫苑随口应了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就走出去了。
见到她开门,家中的司机立即把车子开过来,请她上车。
杨紫苑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想起自己已经今非昔比,现在她好歹也是倪氏千金、方氏夫人了呢。
坐上豪华的劳斯莱斯,杨紫苑的嘴角却泛起一抹冷冷的、自嘲的笑。
“你还真是喜欢落日。”一个高挑,脑后梳着长长辫子的俊美男子欣赏着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巨幅绘画。
他有着一张连女性看了都会怦然窒息的脸庞,充满了令人惊艳的中性美。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欧阳临风摇头晃脑地吟咏着诗句。
那是一幅融合了沙漠、河流和落日的风景画。傍晚时分,苍茫的大漠被落日映红,看来金碧辉煌,落日馀晖映照在河水之上,波光潋滟,绚烂绮丽。
“到处都是落日的图片,你从以前就迷恋这个,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如果像我一样迷恋美人还有得说,落日有什么好看的?”欧阳临风虽然俊美,说出来的话却大杀风景。
坐在办公桌后的方南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聚精会神地审视着手中的企画书。
这是个超过五百亿台币的造船计画,因此他十分审慎。
在全球前十位的航运集团中,唯独长风集团还未在中国大陆开设分公司,所有分支机构全部是办事处。由于办事处不能直接接订单,必须委托船务代理公司运作,如此一来,不仅利润被剥去一层,办事效率也因此受到影响。
而这个计画就是要彻底改变这种被动的状况,一旦计画真的落实,长风集团必能重新夺回亚洲船王的宝座,甚至在全球船业集团中问鼎。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欧阳临风露出一脸邪邪的笑,懒懒地支着下巴,趴在办公桌前,摆出一个自认为最酷的姿势,开始打扰那位工作狂。
“没看见我在忙?”方南冷冷地回道,“我可不像某人,一天到晚四处游荡。”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秉持着友情才来关心你一下。”欧阳临风不悦地皱眉,敲了敲桌子,“那位陈珊妮小姐暂时是安抚住了,但我可不敢保证她以后不再捣蛋。”
“知道了。”方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到底在做什么?新婚第二天就跑来上班?把人家娇滴滴的小泵娘扔在家里,不觉得人家很可怜吗?”
“一向铁石心肠的欧阳临风也会心疼女人?”方南好笑的抬起头,终于看了他一眼。
欧阳临风哼了声,“那也要看是什么女人。难得见到一个让我觉得有趣的女人,我自然不想看到她被你欺负得很惨。”
“你觉得我欺负她?”
“当然,试问天底下有谁会在新婚第二天就把老婆扔在一旁,跑到办公室来和办公桌玩亲亲?”
方南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耶?”欧阳临风不禁失笑,“不会吧?你这个大少爷会不懂得应付女人?”
“她不一样。”
“干脆告诉她实话不就好了?皆大欢喜不好吗?”呆子都看得出杨紫苑对方南而言是不同的。欧阳临风耸了耸肩,“真不知道你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方南挑起眉头,“拜托,我也有颗很敏感的男人心好不好?.不是只有女人才会闹别扭。”
欧阳临风听了,摆出一副快要呕吐的模样。
天底下的什么人都可能脆弱敏感,唯独这个从二十岁就进入长风集团*高层的方南不太可能,“斩阎罗”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欧阳临风无奈的摇摇头,顺手拿起方南办公桌上的相框。“这个小表是倪海棠?和杨紫苑长得还真像。这个时候她才几岁?你不会有恋重癖吧?”
“我们就是这个时候定下婚约的。”方南伸手拿回相框,“好了,你也该去看一下你的场子了吧?小心被人踢馆。”
“OK!不过我还是先提醒你,女人都很小心眼,你这样冷淡的对人家,人家说不定会生气的。女人发起狠来你又不是没见识过,绝对比男人厉害。”欧阳临风挥手送他一个飞吻,才转身离去。
拜?杨紫苑?
方南微微一笑,他实在无法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晚上,大理石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已经凉了,围坐在餐桌旁的众人却没有一人敢动筷子。
“真是的,搞什么啊?穷鬼就是穷鬼,一点礼数都不懂。”陈珊妮无聊地靠在椅背上,手指不停的在餐桌上画圈圈。
她一身低胸洋装,打扮得千娇百媚,然而方南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让她气闷。
“方南,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杨紫苑到现在还没出现?她以为当上女主人就了不起了,不把我们这些亲戚看在眼里了吗?”同样是倪万雄远亲之一的年轻男子也抱怨个不停。
“方南,是不是该派人去找一找?”陈珊妮的母亲尽量以心平气和的语气和方南商量。
“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媳妇,倪家不需要!明天我就去和万雄说!”这里唯一的长辈,倪万雄的妹婿气呼呼地吼着,并不时用拐杖敲打着地面。
按照倪家的惯例,凡是新媳妇进门,家族中所有的人要一起吃顿饭,依尊卑长幼次序入座,待新媳妇一一见过众人,才算正式被这个家接纳。
因此,今天倪万雄所有的亲戚都到了,虽然这些人都来得心不甘情不愿。
且不说方南是倪万雄收养的孤儿,却要继承集团总裁之位,连他娶的妻子也不是倪氏的血亲,只是个冒牌货,让这些垂涎倪万雄财产的人们早已怒火中烧,等着爆发。
正好,这么重要的晚宴杨紫苑居然不出席,正愁师出无名、心怀鬼胎的众人,现在总算找到发泄的出口,尽其所能地抨击着杨紫苑,恨不能立刻把她逐出倪家大门。
方南睑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
谁都知道他生气了,而且非常非常气。
众人虽有些幸灾乐祸,也识趣地闭上嘴。
当大家以为方南正打算派人找回杨紫苑与她算帐时,方南却是转头低声吩咐,“许嫂,撤席。”
“啊?”众人大惊。
“今天到此为止,晚宴改为明天。”方南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又不甘心地站起身。
“不管如何,趁万雄的意识还清醒,我们一定要揭穿这个阴谋。”倪万雄的妹婿用力点了点拐杖,怨怒地道。
“对,很明显的就是姓方的伙同杨紫苑那个死女人骗取舅爷爷的钱。”那个年轻男子阴狠地握紧双拳,“我们要揭发他们,否则倪家的事业就要全部落入外人手里了。”
“嘘,别说了,我们回去再商议。”说完,倪万雄的妹婿便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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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紫苑回来时,已是深夜十点钟。
“太太,你总算回来了!”看到她进门,一直等待着的许嫂急忙迎了上去,看到她满身的尘土以及磨破的裤子,不禁大吃”惊,“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杨紫苑拍拍许嫂的手,要她别太紧张。以前在外头四处拍照,她受过更重的伤,早已习以为常。
“那么……你还是快去见先生吧,先生一直在等你。”许嫂有些担忧地说。
“喔?”杨紫苑挑了下眉,往楼梯走去。
“太太,你今天晚上没能及时回来参加晚宴,客人都回去了,饭也没有吃。先生很生气,你要小心一点。”
杨紫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太太……”
“我知道了。”杨紫苑对她笑了笑。
一入侯门深似海,看来贵族之家的金丝雀还真不好当呢。
来到房间外,杨紫苑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走进去。
方南一身黑衣,坐在黑色的沙发里,修长的手支着下巴,一双危险的眸子望着她,气势逼人。
杨紫苑直接迎向他的目光,“我回来了。”
“你是故意的。”方南想起欧阳临风的话,发觉女人的确是很小心眼。“因为我丢下你去工作,所以你今晚就故意缺席,让我难堪,是吗?”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杨紫苑拍了抽身上的尘土,在他对面坐下。
看到她一身狼狈,方南蹙眉问:“你身上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而已。”
“而已?”方南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颈项,发现她颈子后面果然淤紫一片,“差点就撞到脑子,会出人命的!你去了哪里?”
“山上。”
方南更为吃惊,“擎天岗?”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杨紫苑吃惊。
因为心情郁闷,上完下午的课之后,她就旧地重游,后来走到较偏僻的地方,由于她一直心不在焉,一失足便滚下山坡,昏迷到现在。
说起来确实很危险,她如果就那么摔死也很有可能。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去爬山,不许去任何危险的地方,就算要去,也要有人陪同。”方南的表情陡然变得凌厉。
“为什么?”杨紫苑不解,她已经是个成人了,后面没必要跟着保母吧?
“因为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方南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凛然地凝视着她,“我不许你出任何一点意外。”
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女人,为了她的梦想可以四处跋山涉水,全然不顾危险。
“我拒绝。”杨紫苑虽然对他这模样感到有些惶恐,仍坚决的回视着他。“我有我的自由,后头跟着一个人,会让我觉得被监视。”
“你有拒绝的权利吗?”方南轻哼一声。
“为什么没有?方先生!”
“你已经签下契约,就要有职业道德。”
“你要囚禁我?”杨紫苑瞪着他,深感不可思议。
“因为你不够乖。”
杨紫苑恢复了冷静,眼神也变得冷漠,充满不屑。“可是方先生,你要知道,被捕的豹子还是豹子,不会因为有人把它囚禁在牢笼里,就会变成小绵羊。”
方南没有说话,托着她下巴的手改为捏紧。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交会的目光彷佛在空气中迸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