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绾下是第一次被人告白,但是这次感觉特别不一样。
她甚至无法确切形容出自己的感受。
其实凭良心讲,何以牧是个非常英俊有型的男人,无论是乌黑清爽的头发,充满立体感的五官,还是光滑的古铜色肌肤,都很吸引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
乔亦绾怀疑他是混血儿。
虽然他的眼睛是深黑色的,眼眶却不像东方人的眼睛这么浅显,略微凹陷,深深的双眼皮,看着人的时候,专注得就奸像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双漆黑的眼眸犹如一个神秘的黑色漩涡,让人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乔亦绾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些心虚,虽然没有回应男人的示爱爱,但也没有再出言讽刺。
懊像拒绝他才是是错误的。
其实她很想吼他:你脑袋有没有问题?那么美丽的未婚妻不要,却向她这么平凡女人求爱?
她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还十分郁闷。
她今年一定是流年不利,才会怪事一桩接一桩。
如果可能,她真希望一切重来,那么她绝不会因为看到哥哥结婚,而痛苦地偷偷跑去喝酒。
人真是做不得半点坏事,她之前还偷偷诅咒哥哥的婚礼不顺利,婚姻不幸福,结果自己就先遭到了报应。
最后,乔亦绾不仅在何以牧的帮助下去上了厕所,还顺便连洗澡也包办了。
看着男人一副小心翼翼,深怕把她的皮肤擦破的表情,她在心里不断翻白眼。
拜托,她又不是娇柔的公主。
男人当她是易碎的琉璃,很轻柔很小心地为她擦拭全身,本来乔亦绾要自己擦胸部和前身的,他却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算了,反正做都做了,该看不该看的也早就被他看光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钡男人,最好去死!
乔亦绾对于自己喝醉之后发生的事完全没有记亿,嘴里虽然说是她自作自受,但还是对这个让自己莫名惹上麻烦的男人感到头疼。
其实她并没有多么严重的处女情结,如果是和一个单身帅哥有了一夜,清早大家道声拜拜,那也算是一段有趣经历。
可是为什么偏偏这男人是人家的未婚夫呢?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们早就已经分手,可事实真相她又不清楚,天下薄情的男人可多的是。
这完完全全在乔亦绾的接受能力之外。
她没有处女情结,但有道德洁癖。
自己真是衰到家了,才会有这种“艳遇”。
乔亦绾不知道自己住的病房十分豪华,不仅有浴室和洗手间,连厨房都有,所以当她看见问以牧从厨房中端出菜肴时,惊讶得嘴巴都要掉了下来。
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来的食材。
“病人的饭菜要健康卫生,又要讲究营养,我觉得还是自己亲手做比较合适。”何以牧淡淡地说。
“可是……”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医生不是交代过,肠子没有通气之前,什么东西都不能吃的吗?”
这可是常识耶。
“啊!”何以牧也忽然明白过来。
“你自己吃掉吧。”乔亦绾吞了吞口水。
虽然她的身体很不舒服,但看到这些刚做好的美味饭菜,吐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几声。
“等你身体好了,我做更好吃的给你尝嗜。”
“何以牧。”乔亦绾觉得有些话必须讲清楚,“我希望你能明白,虽然我现在接受你的照顾,但这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家人知道我受了伤。”
“是,我明白。”
“所以,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该接受你的表白,好吗?”
男人的脸上有一瞬间充满了失望与忧伤,但很快他就点了头。
虽然乔亦绾还是觉得不放心,但是未来养伤的一段时间内,她可能还会麻烦到他,所以她也不好讲得绝情。
她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中,怎么逃都逃不开。
拔以牧草草吃了晚饭,把碗盘端去清洗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脸色苍白的刘静玲和他的母亲何夫人,一起出现了。
捅人一刀的刘静玲显然很心虚,所以拉了何夫人做后盾。
“她还未月兑离危险期,不能被打扰。”
拔以牧挡在门前,摆明不让她们进去。
刘静玲咬着嘴唇,脸色越发难看。
“以牧,这都是你的错。”何夫人开口说。
她已经五十好几,但保养得当,身段依然苗条,肤色白皙细腻,眼角连细纹都不明显,看起来不过刚过四十,一副贵夫人的派头。
“妈,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何以枚皱了皱眉,“详细的情况,我们以后再谈好吗?现在病人需要静养。”
“雇个特别看护,二十四小时照料就行了,你跟我回家。”一何夫人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着,“你父亲快气炸了。”
“妈,我和静玲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管我们的事了。”
“你想得美!”原本沉默不语的刘静玲突然激动起来,“什么分手,我不承认!你是为了那个贱人才不要我的吧?告诉你,我死都不会答应!你别作美梦了!何以牧,你让我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她在走廊里大喊大叫,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
“说话小心一点。”何以牧冷冷地说。
伤人或许还不算最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犯了罪还如此嚣张、一点都不知反悔的人!
刘静玲已经走火入魔。
刘静玲恨恨地咬牙,压低声音对着何夫人咬耳朵:“伯母,您也看到了,他是多么的无情无义,我那么爱他,他却是怎么对我的?我爱他,我不能眼看他被那坏女人勾引,那贱人一定是贪图何家的钱财。”
拔夫人拍拍她的手,对儿子低声训斥,“原以为我教出个绅士般的儿子,没想到你成了个公子。就算男人天性喜好拈花惹草,但以你的身分地位,好歹也要知道遮丑吧?何刘两家是什么交情?你父亲和我都不同意你和静玲解除婚约!”
虽说哪只猫儿不偷腥?但也得看技巧高不高明。
就连何以牧的父亲也不见得对妻子多忠诚,只不过他从没让何夫人抓到过把柄,
夫妻俩也就几十年安稳过日子,维持着上流社会恩爱好夫妻的形象。
所以何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做人很失败。
但毕竟孩子是自己的骨肉,虽然她已经把刘静玲看成了准媳妇,终究还是偏心儿子,如果何以牧偷偷在外面包养女人,她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情就算了。
偏偏这笨儿子连偷吃都吃得这么不高明,不仅被人抓包,还被记者拍到照片,当天晚报就登了出来。
这下闹得整个上流社会沸沸扬扬,各个都在冷眼旁观何家会有什么好戏上演,连警灿诩要出面了,说不定刘静玲还要负刑事责任。
拔父气得拍桌子瞪眼,差点就要心脏病发作。
刘静玲的父母也很生气,虽然没有登门指责,但一通电话打过来却把丑话说尽,大有如果对不起他们女儿,几十年世交就一刀两断的意味。
虽然他们的女儿持刀伤人不对,但毕竟是儿子先和人家提出分手,对不起人家女儿在先,何家夫妇也很是尴尬。
上流社会讲究的不过是个面子,有钱男人三妻四妾不稀奇,争风吃醋到动刀流血的就不多见,这算是很大的丑闻了,难怪何家两老觉得颜面无光。
遍根究柢,都要怪罪那个现在在病房里的“狐狸精”,那个“红颜祸水”
“静玲,毕竟我们交往一场,就好枣好散吧。”和两名女人的激动不同,何以牧冷静得像个局外人,“别逼我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刘静玲一怔,随即冷笑,“你自己做错事倒有理了?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错事’,全拜你所赐,我们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刘大小姐,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何以牧冷冷回答。
“你什么意思?”刘静玲立即浑身寒毛竖起,如临大敌。
拔以牧却不再理她,只是对何夫人说:“妈,病人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虽然对儿子的“话里有话”感到疑惑不解,但何夫人也明白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何以牧又坚决不让她们进病房,她也只好退一步。
“回去可以,你要和我一起回去,随便找个人照顾她就行了。”
“妈,她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不能不负责。”
“哟哟,这么怜香惜玉,以前怎么就不见你对自己的未婚妻负责?”刘静玲酸言酸语起来。
“那也要看那个未婚妻值得不值得。”
“你!”刘静玲气极。
“请回吧。”何以牧挥手赶人。
刘静玲气得还想闯进去,恨不得直接把那个不要睑的婬妇打死,却被何以牧拦住。
拔夫人也拉住她的手,“静玲,别闹。”
说到底,刘静玲毕竟是蓄意伤人的凶手,她没资格在这里闹。
拔夫人不想更丢脸,于是拉着刘静玲匆匆离去。
拔以牧关上门,走回病床前。
乔亦绾假装唾着了。
他知道她在装睡,也知道她不想理他,所以他叹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巴刘静玲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年轻时也曾经有着为爱情而结婚的美好梦想,但毕竟寻觅多年,一直拖到三十岁,也没遇到让自己真正心动的女人。
游走在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各个精明,容貌美丽,教养不俗,床上功夫也不错。
身为一个男人,他也会有需要宣泄的时候,但激情过后,他就觉得索然无味。
虽然那些女人表面上看起来不同,但内心都是千遍一律的贪得无厌。
有的想要物质享受,有的想要藉着他跻身更上流的阶级,有的想要无穷无尽的宠爱。
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这些女人的就像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非把男人榨干才肯罢休。
看尽这些女人丑态的何以牧,觉得自己才三十岁就有了六十岁老人的心态,发现人生也不过如此。
正巧那一年父亲因为高血压和心蒙病同时发作,性命垂危,希望他能成家立业,为何家留下子嗣,还算孝顺的他便答应了。
刘家和何家是世交,刘家的女儿刘静玲人生得很美但教养良好,何以牧觉得她还算不错,便决定和她订婚。
他虽然孝顺,却不会愚孝,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拿婚姻当儿戏,所以他想先订婚,彼此交往适应一段时间看看。
拔以牧从小柄外长大,很有绅士观念,他认为男人婚前如何游戏人间都没关系,婚后就应该做个居家好男人,忠于妻子,忠于婚姻。
哪怕只是和刘静玲订婚,他也真正收起了玩心,一心一意想做个居家好男人,把自己的原则实际表达出来。
但是问题却出在刘静玲身上。
订婚后的刘静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独占欲达到疯狂的地步,只要是女人,哪怕只是和他说句话,她都会妒火中烧,乱发脾气。
她每逃诩要翻看他的衣领和口袋,偷偷查他的手机通话纪录,最后还请私家侦探跟踪他。
拔以枚一直忍耐着,他认为行动和时间会证明一切。
可是到最后连他们的床事关系也出了问题,变成了噩梦。
刘静玲每逃诩要和他做,不管他工作累不累,心情好不好,身体吃不吃得消。
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些不情愿,她就歇斯底里,哭着骂他在外面有女人,说他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
以前看社会版新闻,看过被女人玩弄到死的男妓,那时他还觉得夸张,现在他相信了。
但即使如此,念在何刘两家的交情和两家长辈的面子上,他还是曾多次试图和刘静铃好好沟通,但刘静玲都以冷嘲热讽和怀疑来终结他们的沟通。
最后他彻底死心,正式宣布与她分手。
刘静玲自然不同意。
于是,和刘静玲的争执彻底白热化,她紧缠着他不放,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他犯得要死。
拔以牧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他选择了订婚,而不是按照父母当时的要求,直接和这个女人结婚,否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乔亦绾的出现是个意外。
是他生命里一个美丽的意外。
在乔亦绾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悄悄走入了他的视线,走入了他的生命,成为他干涸生命里的甘泉。
那时候他已经正式和刘静玲分手,却被不死心的刘静玲缠得烦不胜烦,被两家长辈冷语嘲讽,情绪一直很低落。
他对女人产生了厌倦的心理,甚至打算以后去找代理孕母,生个小阿传宗接代,然后自己终身不娶,孤独过一生算了。
他以为自己爱人的心已死了,却在看到乔亦绾的时候奇迹般地复活。
那时候,乔亦绾天天到他们公司大楼对面的咖啡馆,她每逃诩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从他们大楼里走出来的一个年轻人。
一开始,她天天和那年轻男子一起吃午餐,幸福满满的模样,让他看了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绑来,有另外一位美丽女人来邀请年轻男人一起午餐,和他一起上下班,乔亦绾就退出了年轻男人的世界,退到了那间咖啡馆里。
她依然每天中午点两份午餐,自己默默吃掉一份,倒掉一份,再默默一个人离
她天天来,何以枚就天天看着她。
看她无望又脆弱的表情,一个人吃饭时的孤独,转身离去时的悲伤。
她的爱温柔、隐忍,但绝对深刻。
她和刘静玲完全不同,和他以前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她让他觉得安全,觉得温柔,觉得心情祥和而愉悦。
拔以牧对那名年轻男子生起了羡慕与嫉妒,终于有一天他惊觉自己更渴望将那名小女人拥入怀中,把她囚禁到自己的世界里。
一日一发现,这种就如江河决堤,汹涌澎湃,让他无法抵挡。
在他短暂又漫长的三十多年人生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强烈到无可控制的饥渴感,好像灵魂和同时被雷电劈中。
看着乔亦绾,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美丽梦想。
在步入而立之年的第二个年头,他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但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依然那样淡淡笑着,深深忧郁着,在属于她的世界里青春着,单纯着。
她恋着别人。
他暗恋上她。
可他和纯洁的她不同,他是个狡猾的成年人,他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会开始行动,而他的行动不会像她那样消极。
为了心底深藏的渴望,他不惜化身为兽。
他的猎物毫无察觉他的视线,依旧重复着每天相同的生活模式,而他已经开始在暗处悄悄张开一张网。
他耐心地等待着。
乔亦绾哥哥的婚礼是个机会。
他也参加了婚礼,然后他看见了乔亦绾静静早退,尾随她进了酒吧,直到她喝醉,再把她带上床。
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乔亦绾不知道的是,酒保小丁也早已被他收买,特地暗中照顾喜欢单独喝酒的乔亦绾。
酒保小丁巴乔亦绾成为朋友,也是他的指示。
美丽又年轻的乔亦馆看起来就很好吃,她心情郁闷时就去酒吧喝酒,早有不少男人对她蠢蠢欲动,如果没有何以牧的暗中关照,她也许早就出事了。
惫有许多乔亦绾不知道的事,但何以牧都选择不说出来。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他只想抓住自己想要的。
虽然这个想要的女人迟到了十年,才在他的生命里出现。
但一切还有机会,还不算太晚,不是吗?
他曾经想要和刘静玲彻底断了关系后再追求乔亦绾,但是无论他怎么做,刘静玲都以死要胁,绝不承认他们已经分手,就这样拖了半年,也没分得干净。
刘静玲就像一尾水蛭,死缠着他不放,打算吸尽他最后一滴血。
他不得不无视她的存在,着手追逐自己真正心爱的,也值得去爱的女人。
在风度和机会面前,他选择了机会。
懊吧,也许他真的是个坏男人,不惜耍些小鳖计。
被他爱上的乔亦绾,也许比较倒霉?
望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小女人,男人的疲惫和烦躁渐渐消散,露出一抹轻淡却温柔的微笑。
“爱你,绾绾。”他低喃。
床上的小女人因为无聊,装睡装着装着却真的睡着了。
她双眉紧皱,嘴巴噘起,连在梦里都好像在跟人呕气。
拔以牧悄悄走过去,弯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绾绾,对不起。”
也许你认为我坏透了,没药救了,想从我身边逃离,但我绝不会放手。所以先说声对不起。
以后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反正绝对不会让你走。
敝我自私也好,霸道也好,混帐也好,我都认了。
寻觅了太久,以为这辈子都会孤独度过了,却没想在人生的绝境里遇到了你,我怎么还会放开你?
所以,先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