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啊?”
我把眼睛睁开的时候,正好对上眼前的人那副满是溺爱的表情。
“早啊……”才一开口,才发现嘴居然是很没形象地处于大张着的状态。赶紧用手一擦,还好,没怎么流口水。
“早?”眼前的人把身子伏下,淡淡的鼻息喷到我的脸上,换上了一副更加饶有兴味的模样:“这个时候……已经不早了吧。”
头都不用扭,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很配合地敲了两下。
“已经下午了?”想着昨天甜言蜜语地许诺着今天要起早看日出,我大是尴尬。
“不然你以为?”眼前的人笑意更深,唇偷偷地凑到了我的耳边:“谁叫你一晚上的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贴在我肩头的脸上薄薄地一层红晕,我心里一动,顺势拦住了他的腰。
“那你呢?不累吗?怎么起这么早?”
搂在怀里的身体有些别扭的挣了挣,却没有回答。
“是不是昨天晚上太激烈,把你弄伤拉?”我一愣,手向下滑去:“让我看看……”
“大白天的,看什么啊!”他有些羞恼地推开我坐了起来,额上是一层薄薄地汗。
我一笑,也坐了起来,从背后重新搂住他。
他的性格里天生带有的羞涩和严肃,无论夜里相处的时候如何热情,白天谈论起这种话题却也会让他觉得别扭。
“那……上了药没有?”我含着他的耳垂轻轻地吻他。
“不用了,不是因为那个……”他怕痒似地把脖子缩了缩,然后重新笑了出来:“我是被你边说梦话边把我的枕头抢过去时给吵醒的。”
“啊?梦话?还抢枕头?我都说什么了?”有点难以置信。昨天晚上爬在他身上辛劳了那么久,我还有闲工夫去做这么暴力的梦吗?
“你说……”他想了想,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在我有些发愣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站起身来:“好了,不说那些了。你快些起来,我去热两杯牛女乃。晚上基地里有一个很重要酒会,先准备准备,不要耽误了。”
“酒会?”我申吟一声:“又是那种无聊的东西,为什么基地里办酒会的次数比做实验的次数还多?”
“在酒会上可以和很多投资方协商一些共同有兴趣的开发项目,你总不会以为那些人愿意在实验室里对着一堆冰冷冷的仪器谈这些吧?”
“实验室又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了解到课题研究方面的基础设施。”我慢吞吞地把睡衣披在身上,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是不是就是说,这次酒会以后你又要开始忙?只要和智能生物机械工程牵扯上关系的课题,应该都要有你参与才是吧?”
“理论上应该是……”他先是故做严肃地朝我点头,看着我眼巴巴地愣在那里,如大型宠物犬一般可怜兮兮地沮丧着,才终于接了下一句:“不过我和基地里说过了,请一年的假期,只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异常的认真,那一瞬间我喉间紧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了?”他看着我的窘态微微有点吃惊。
“我,我想跟你说,我爱你……”老半天,我哼哧哼哧地挣出这么一句。
“哦……”他转头忍笑,脸上满是谅解的味道,象是在看一个言辞匮乏心却又分外固执的孩子:“这句话,还真不象是卓越你会说得出口的呢!”
象是所有的认真被大人忽略掉一般,我有些讪讪地不知道继续该说什么才好。
“我是说真的!”被他笑得有些窘,却还是固执地冲着他的背影申辩般的重复了一句,想了想,誓言一般地连着他的名字说出整个句子。
“我爱你,南凌!”
近乎于傻瓜般的偏执举动,一再的反复只会让人发笑,我并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幼稚得只会把爱挂在口上的人,可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概是因为没有过爱人的经验,所以总是笨拙得找不到合适的方式表达出那种强烈的感情,可我想涌动在我灵魂之中的那种感觉,的确就是爱情。
从小到大的一直追随,南凌是我的生命之中最重要存在,也是我唯一的恋人。
我想做的,不过是让我爱的人,能够看清楚我的心。
有些意外地沉默,我看见南凌的肩膀抖了抖。
“卓越,我也爱你!”
这次他很认真地没有再笑,却也没有抬头看我的眼睛。
真情流露带来的后遗症是南凌忽略了他准备热牛女乃做食物的打算,被我搂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尽扯废话,等到爱情的能量受到生理需求的威胁,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酒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就过去再吃吧!”南凌一边给我打领带一边朝我有些无奈的耸肩,我申吟一声,只有苦笑着跟着上车。
酒会那种鬼地方,是不指望能填饱肚子的。只要一入场,任谁都是礼节不断满脸堆笑,然后风度翩翩地陪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名门淑女装模做样。一桌子的龙虾刺生也就摆个样子,谁有心情叮叮当当刀叉兼施地在无数道目光地注视下冒着酱汁飞溅的危险切两条还不够塞牙缝的肉丝下来?
百无聊赖地端着半杯酒,眼看南凌在各类人物之间应酬不断,禁不住叹了口气。
懊可怜……从进门开始就开始被围攻,从商界巨子到政界人士,想笼络这位智能生物机械工程天才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外加他那张清俊得不象话的脸,还要应付以各色理由进行骚扰的女性,也真难为他了!
简单地和周围的人打了几个招呼,慢慢朝角落的地方蹭去。
“啊,卓越,好难得你也来啊!”耳边一阵12级以上的娇嗲,吓得我手一抖,盘子里刚才毫不容易躲过众人地注视,巨没形象切下来的半块火鸡翅膀“啪”地就摔了下去。
“啊……BELLE是你?今天真是漂亮。”即使恨得咬牙切齿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顺便把那半块鸡翅偷偷朝旁边踢。
“是吗?卓越你就爱说话哄我开心~”半露在吊带洋装外的胸脯特意朝我贴了贴,很是耀武扬威。
只可惜这种对大多数男人来说可以评定为PERFECT的SIZE此刻在我眼里完全不会比那块鸡翅更有吸引力——昨晚那种大幅度运动量以后,我可是整整一天没吃东西。
眼看那张红唇蠕蠕而动,还有没完没了下去的趋势,我头疼着怎么才能把她打发走。
“……卓越,你们一起过来的吗?”潜心思考之下没注意她到底说了些什么没营养的东西,只听到最后半个疑问句。
“是啊!”我哼了哼。眼看这个女人眉飞色舞的样子,该不是也开始打南凌的主意。
“他的样子好可爱哦!”一脸的兴奋神色。
“是……是吗?”我干笑。用这种词形容南凌,大概都是在他读大学以前吧。
“我可以模模他吗?”
什么?我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这个要求……也太直白了吧。
来不及给任何意见,这个女人一个飞扑,看来已经当我默许了。
“宝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乖哦!卓越你什么时候养的它?以前怎么都不带它来?”
我一脸冷汗。
原来她此刻骚扰着对象并非南凌,而是此刻正爬在我脚下冲着那半块鸡翅啃的巨香的一条狗。
死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做声,害我吓了一跳。
“它的毛好软哦……”骚扰继续进行,啃着鸡翅的小东西已经明显的发出不耐烦的哼哼声。
“BELLE你小心……”我的警告才说到一半,尖叫声已经响起来了。
“被咬到没有?”我赶紧抓过她的手帮她检查,还好没什么明显的痕迹。
“卓越……”真服了她了,这个时候还有空发嗲脸红。
“你还是先去冲洗一下,再仔细看看!”我头都大了,赶紧把她打发走,眼看她一步三回头流恋不以,我的笑容也只有一直僵在那里。
“你闯祸了知不知道!”老半晌才有机会重新蹲下,鸡翅只剩下一点骨头而已,那只狗还是啃得巨香。
“帮你打发走了人,你都不谢谢我吗?”反正也无聊,一时玩心大起,站起身来把它的食物小小地踢到一边,然后挡在前面和他玩捉迷藏。
它饶了两圈头晕脑涨之下开始抬起头很愤怒地瞪着我。
哦?生气了啊?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饿肚子很难受的。
把骨头踢还给它,再顺便把盘子里半块火腿也扔了下来:“都给你吧!”
这次它总算有了点良心,吃完了火腿慢慢遛到我的腿边一下又一下地蹭着。
“呵呵……”我很好心情地蹲下来揉它的毛,大概是吃饱了,它哼哼两声,也任我上下其手。
柔顺又服帖,那种感觉可以一直痒到心里。
奇怪……好熟悉的感觉……
有什么隐约的印象从脑海中涌起,让我连抚摩它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它的脸埋进我的掌心里嗅了嗅,红红的舌头舌忝了上来。
有种粗糙的温暖,我确定我曾经感受过。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南凌有洁癖,我们应该是没有养过狗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喃喃自语着,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他的尾巴拽在了手里。
它很是不满地哼哼着抗议,我却越发地怔住了。
彪身纯白的毛,汪汪冲我叫着表情,还有因为握住而只露出小半截的短短尾巴……
这样的狗……这样的狗我在哪里有见过?
“如果易先生喜欢,我不介意把小白送给你。”很低的一声男音,不大,却让我触电般的浑身一震。
小白?这个名字,我在哪里听过?
虽然蜡笔小新有条同样名字,智力明显发育不全的狗,但我所困饶的应该与此无关。
“小白他很乖……”
“小白每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睡觉,我也有给他洗澡刷牙,又不会不干净……”
“卓越,你不要对小白这么凶嘛……小白过来,咬他!”
这些句子……我在什么时候听过?
手间松开,被我拽住尾巴的小狈很快地跑开了。
我缓缓地把头转了过去。
五官深邃的一张男人的脸,眉目之间尽是冷俊,对上我的目光之后,朝我扬了扬手中的半杯血腥玛丽。
“怎么样,易先生有空可以聊一聊吗?”
一般来说,若是女人被英俊到那种级别的男人死死盯着,再加上如此一个看似漫不经心却霸道到极点的邀请,轻则双眼泛桃花,严重地说不定就当场倒地;只可惜某些事物上男性的认知很不巧的和女性成反比,所以眼前男人这种气势只会让我觉得很讨厌,外加一点没来由的压迫感——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您是……”嘴里装模做样地用尊称,眼睛已经毫不客气地瞪回去了。
“尉典。”他的嘴角挑了挑,是个略有些嘲讽的微笑。
我不禁暗中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怪嚣张成这个样子,打理尉氏这样连打一个喷嚏都会让整个股票市场抽搐上一阵的大财团,他不仅没有传统成功人士标志性的秃顶眼镜啤酒肚,还把年轻英俊多金各色顶级形容词统统占尽。
天才每个领域都有,上帝果然很偏心。虽然说他仁慈地爱着每一个人,可例如南凌和尉典这样的极品,一定站得离他最近。
“你认识我?”虽然这句话问得有点不甘不愿,但是被这么一号人物点名邀请,诧异总还是有的。
“当然……”他不紧不慢地把酒倒进喉间:“我对易先生,也算熟悉……”
啊?
我很是怀疑地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尉典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也就是杂志和报纸上的概念,一个“熟”字从何说起?
看他看了半天没看出端倪,他竟是也不说话,同样若有所思地看向我。
我忽然觉得格外地不舒服,如果要找出一个相近一点的感觉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被蛇的目光盯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的青蛙。
如刀一样的眼光,有种洞察的意味,片刻之间我象是五脏六月复也要被剖开了一般。
“尉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咳了一声,勉强从那种压迫感中挣月兑出来,只想快快结束这种不甚畅快的场景。
他的眼光抬了起来对上了我的脸,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对智能生物机械工程方面的课题很有兴趣,有些地方想请易先生帮忙……”
“智能生物机械工程?”我干笑一声。这人没问题吧,既然对这个课题感兴趣,怎么会不知道这方面的权威是南凌?
“对不起,我想尉先生先生你找错人了,我只是负责这方面后期的数据程式分析而已,最核心控制的部分你如果有兴趣应该找南凌!”想了想,我不得不继续补充一句:“不过很遗憾,我想这一年内,他应该不会接新的项目!”
“不……”他摇了摇手中残留的最后小半杯酒,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我要找的就是易先生你!”
“恩?”
“我知道易先生有第一流的数据分析能力,任何智能机械成品都能在你手下得出最完满的检验成果。”
“你过奖了!”他的恭维我并不打算受用,何况这种言辞被他用那种语气说出来,成分总是让人觉得很可疑。
“所以,我只是想请易先生帮忙……”
“对不起,我想接下来一年的时间我也会放假,恐怕不会有时间来帮您。”
朝他点了点头,不想继续在这种隐隐有些怪异的气氛中耗下去。眼看南凌也快要从那堆烦人地嘈杂中月兑身,我决定很不绅士地告别。
“可是……”他一直闲散而立的长腿忽然掠前一步,站在了我的身后,那一瞬间,铺天盖地地阴影朝我笼罩了过来,让我几近窒息。
“如果我想易先生帮忙检测的实验成品……是个人造人呢?”
紧贴在耳边的句子,因为低沉而降至冰点的温度,一个字一个字都分外清晰。
我的灵魂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刚才说什么?人造人?
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会有很强烈的眩晕感?
这个男人,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尉先生……”我吐了口气,让自己从不知名的异样中镇定下来:“如果你那里真的有这样的成品,我想我会考虑。不过据我所知,就算是在我们的实验基地,这样的项目也只是尚在实验阶段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别人更是休想,你要发疯也请看清楚了对象再说。
他很轻很轻地嗤笑了一声,鼻子里透露出来的冷气让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易先生你会有兴趣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看,如果不是错觉他应该是在盯着南凌的背影:“这次的合作,我希望易先生能够替我保密……即使是对叶先生。”
我勉强挤了个笑,扭头就走。
傍他三分颜色,他还开染坊了?看这个样子,臆想症还真不轻。
南凌总算也从那一大堆围着他明显动机不良地花花草草中间月兑身出来。
“回去好不好,我很饿……”伸手偷偷钩住他的腰,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脖颈上浸着细细的汗极是诱人,一肚子的饥渴顿时指向不明。
“刚才没吃点东西吗?”他回应似地握住我的手,朝着门厅准备开溜。
“哪里有时间?遇上了个难缠的家伙……”
“哦?”他似笑非笑地声音:“居然能有女孩把你拖这么久?”
“当然不是!”我叹息一声:“是尉氏财团当家的那位……”
这个句子让南凌毫无前兆地趔趄了一下。
“他……他来做什么?”握在一起的手忽然紧得发疼,我从来不知道南凌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南凌你怎么了?”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的过激的反映——那男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也不至于听到他的名字就象听到传说中的哥斯拉。
“没有……我只是在想,他怎么会对这种酒会感兴趣……”
“大概有钱人都比较无聊。”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恩?”我有些夸张的发出个疑问词——以南凌的个性来说,对这个男人的关注度未免也太过头了点。
我会吃醋!
“我随便问问。”他从我的注视中把眼皮垂下,笑得很是勉强。
妈的,居然连南凌也这么在意他,那个男人果然讨厌!
把怀里的身体占有性地搂紧,有些忿忿地扭了一下头。
丙然,那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正注视着这个方向,看我回头,微微一笑,眼光缓缓向南凌掠去。
摆羊是撒旦指定的祀品,在任何地方都能够轻易地被暗黑的目光找到,并烙上印记。
南凌的眼睛一直垂着,被我拥在怀里的脊背却无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说他有点冷,我却知道酒会里的空调温度并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