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程结束,林竟还真的在学院门口等着他,见了他就笑嘻嘻地,“希闻……”
小阿子越是可爱,欧阳越是觉得有必要早早跟他说清楚。
等站定了,被林竟拉住手,欧阳便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对不起啊林竟。我们不适合。你还是跟卓文扬比较般配。”
林竟被这么直接的响应弄得呆住,随后垮下脸,有点可怜兮兮。
“鬼才跟那种冰块般配!我不会死心的!我就是喜欢老师这样的啊。”
欧阳模模他的头,“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欧阳在不熟的人面前是很沉闷无趣。他不擅长主动跟人交往,学生对他的评价不错,但不是那种下课会主动上来围着他的类型。除了讲学问,他也不知道该找学生聊什么,冷场一、两次就继续维持着独来独往的状态。
也只有林竟那样大大咧咧的活泼个性,和卓文扬那般同样沉闷到磁场相近的,才会来找他。
欧阳认为该给年轻人留点二人空间比较好,卓文扬再怎么不动声色,二人世界容不得一颗砂子,他夹在中间,若要说不添乱,那是假的。
但有人对他示好,终究觉得感激。
林竟受了打击,无法释怀,死活要黏着欧阳,送欧阳回家。欧阳道了谢,也就让他跟着。
到车站下了车,林竟还别扭着,“我送你到家门口嘛……”
欧阳怕他难过,什么都由他,一路和他说着话,慢慢走回来。
行至楼下,却发现这种平民住宅区里,格格不入地停着一辆黑色宝马。
一见那车牌,欧阳腿就软了,忙跟林竟道别,转身就要上楼。肖玄直接到家门口来等他,还是头一回。经历那晚的事情之后,他更是怕肖玄。
惫没走两步,就听见肖玄在背后叫他:“老师!”
欧阳又迈了一步,犹豫着停下来,回过头。从车里钻出来的青年是简单的穿著,没穿西装外套,只套着宽大的淡色克什米尔毛衣,看起来还是个大男孩。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见他咄咄逼人,欧阳立刻后退一步,“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肖玄伸手过来,欧阳躲闪不及,被他抓住肩膀,却又很快被拉开,林竟不作声地挡在他前面。
“老师!”
“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肖玄像是被逼急,咬着牙,“老师,你不要再躲着我了,没有用的。那天晚上你敢说你对我丝毫没有感觉?你记得自己在床上是什么样子吗?”
欧阳没想到他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羞耻得脸上发紫,“你、你说够了没有?”
“就算是强迫,你也一样很想要我的吧!”
欧阳声音颤抖,气得发晕,“你住嘴!”
肖玄完全无视林竟的存在,又走近一步,“老师,我们再交往吧。”
欧阳脑子里“嗡”地一响。说出这话的肖玄,好像又变回那种天真无害的少年模样,让他忍不住苦笑,“你不是怕我打都打不走吗?”
肖玄略微一迟疑,“我那是,骗你的。”
欧阳怔了怔,叹口气,小声说:“那你还有哪几句话不是骗人的,趁现在都说来我听听吧。”
静等半天,肖玄都没说话。林竟也不再嬉皮笑脸,感觉得出这一层严肃,便紧紧握住欧阳的手,拉他上楼。
肖玄还在原地站着,看起来孤单单一道人影,像被丢在路边,找不着回家路的小阿子。
进了屋子,欧阳还有点失魂落魄。
看他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林竟气得要死,“那人是变态跟踪狂加强暴犯吗?还那么嚣张哟!当真警察局是他家开的不成!”
欧阳定了定神,对着林竟,“谢谢你。”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林竟以为他吓坏了,便安抚他,“肖玄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或者卓文扬,我们才不怕他。比较晚回家就叫我们陪你。”
林竟平时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不代表他真的不懂事,欧阳很感激他。但把无辜的他和文扬扯进来的做法未免太无耻了。
“你是好孩子。”
林竟突然有点脸红,“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说这些话的啦。”
欧阳模模他的头,“我知道。”
肖玄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是电话不断,偶尔也会到学校或者公寓附近等他,虽然不再强迫他,但欧阳被那么远远望着,也十分尴尬。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也不亏欠肖玄什么,那还要他怎么样泥?
周末两天在香港有个学术交流会,系里也给了欧阳一个名额。
其实这趟不是什么旅行放松的美差,行程紧,准备资料多,回来还要写大堆冗长的报告,老资格的教师没几个愿意去,但欧阳连日被肖玄弄怕了,出远门避两天也好。
想到远离肖玄,就生出心安的感觉。
肖玄却仍然坚持不懈打他的电话,欧阳自然不想接。但在同事的侧目下,任电话响着一直不理也不象话,左右为难,最后勉强接听了一次,不等那边说话就急忙忙地,“我在香港出差,长途话费很贵,别再打电话给我。”
肖玄还真的安静下来了,也算是尊重他节俭的习性。
两天的行程,欧阳就只在室内和车上待着,做了密密麻麻的记录,反复整理。同行的人还好歹去逛了一圈,抽时间买了不少东西,他就只埋头做事。
大家都笑他不必如此认真,但他习惯如此。只是天气不太好,下了雨,骤然降温,欧阳中了标,一到那里就受风寒,撑着撑着,便发起烧来。想着回去之后可以用健保卡看病吃药,便连药也没舍得买。
必程过关,欧阳因为生病而比较木讷,腿又因湿寒而作痛,便在后面慢腾腾地走。
他们一行人多少都购物了,手上都有行李。欧阳只有不大的一个拉杆箱,一手还空着。
欧阳跟一个同事走无申报通道的时候,旁边有个看起来纤弱的女人,推车上除了两个行李包之外还有个不大的手提箱,东倒西歪地推着,很不方便的样子。
欧阳忍不住必头看了两眼。那女人便笑着对他示意,“先生能帮个忙吗?”
欧阳忙接过她递来的手提箱,觉得不重,便热心道:“不然我帮你推车吧。”
“不用不用,帮我拿这个就好。”对方十分客气。
饼关的时候女人一副心急的模样,一直往前挤,欧阳跟同事也就让了让,让她排到前面。
然而欧阳过关并不顺利,行李过了一遍之后,海关人员朝他示意:“先生,稍等一下。请把箱子打开。”
“哦,”欧阳看被单独拎出来的是那只被托付的箱子,便解释:“这个不是我的。”
他正要张望着找那个女人,海关人员面无表情地提醒他:“请让我们检查。”
欧阳站在一边看他们拧开箱子上的锁,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幸而箱子打开来只是普通的衣物。
看他们仔细翻找的样子,又让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衣服口袋里搜出两纸包东西,吓了欧阳一跳,拆开来一看却是花旗参,欧阳总算舒口气。但是对方并不马上放行。
“里面有夹层。”
欧阳脑子一激灵,瞬间明白过来,忙转头去看。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箱子底部被拆开,果然有个相当隐秘的夹层,赫然露出数个小袋子,包装严密。
看到他们拿在手上捏挤的动作,而后小心打开,欧阳背上就凉了。几个袋子里都是白色的晶体,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毒品长什么样子,但这个时候不用说也明白了。
同事也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人都是只做学问的人,何时遇到这种阵仗。
“这、这不是我的,我替人带的。”欧阳百口莫辩,声音直发抖。
“替人带行李需要主动声明的,你不知道吗?”
“啊,我、我只是随手帮忙而已……”
几个关员将搜出来的东西装袋,打电话,不管欧阳说什么,只将他带到一边,反剪双手制住。
“何教授,你也看到了吧,这是我替一位小姐拿的。”
老先生紧张得脸色发白,“是啊,这应该不是他的东西。”须臾又怕事地反问欧阳:“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
不要出于好心替人携带行李,以免被利用,这种说法,虽然也有耳闻,但是真正碰到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那么警惕。
欧阳又惊又悔,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个女人见势不妙,已经一走了之,无可对证。
他除了一再声称不知情之外,没法为自己申辩。
约一千五百克的冰毒,他说什么也没用,嘈杂之中已经被高大的警察押着,冰凉的手铐毫不留情铐在他手腕上。
这种东西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过会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欧阳看得人都呆了。
但惊惶之中总算还有一丝理智,便请求那推搡着他的警察:“请、请让我打个电话。”
铐住他双手的警察一开始并不理会。对毒贩没必要客气,这种人都是高明的骗子,长得更老实憨厚的都有。
但禁不起他苦苦哀求,便把已经搜走的手机暂时递还给他。
欧阳勉强镇定下来思考,想着该通知钟理,看看他有没有律师或者相关行业的朋友可以帮得上忙,找人出点主意也好。
手指颤抖着拨了键,不灵便,一直出错,退回主功能的时候却不小心从通话记录拨了出去。第一个正是肖玄的号码,欧阳动作迟缓,没来得及按掉,那边就已经通了。
“老师?”
欧阳这时也忘了要避着那个人,任何熟悉的人都跟救命草一样,本能就放到耳边。
“你打电话给我,是已经回来了吗?”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要不要我去接你?”
“肖、肖玄……”
“怎么了?”
欧阳结结巴巴地,颠三倒四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边沉默了一下,“你等一等,我会过去。记得先不要乱说话。”
“肖、肖玄,我……”
“没事的,有我在,你不用伯。”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肖玄那么说的瞬间,非常有安全感,连牙齿也不打颤了。
肖玄没有出现,但很快来了一名律师。高大的男人长着让人安心的面孔,尽避是匆匆赶来,脸上仍然带着一丝不苟的笑容。
“你好,我姓詹,肖先生让我来的。你放轻松,不必担心。”
欧阳感觉镇定了一点,尽量把思路理清楚,在詹落的陪同下做了笔录。
审讯的过程无疑是种煎熬,这些毒品是谁让他带的,过关之后要交给谁,问题一个接一个,不停从他短少的回答里找漏洞,而他几乎什么也答不出,像只被弄懵的绵羊。
不知詹落对警员说些什么,总之,审讯过后虽然还是对他严格看押,但态度和缓多了。
詹落留下来继续交涉,欧阳被便送回囚室。
单人的囚室算是种优待,但不可能因此而高兴。欧阳戴着手铐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腿越发酸痛不堪,晕晕沉沉发着呆,鼻子都酸了。
他是最规矩的家庭教育出来最规矩的人,老实得胆小,连红灯都没闯过。
为人帮忙是他的习惯,从来也没想过要求什么报答,但得到这样的回报,未免让他觉得伤心又困惑。
人们对待“好意”通常的方法,就是“利用”。
隐约想起很早就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但他仍然没能记住教训,也许也是不想记住。想证明说,好心是对的,人的本性是善的。但结果总是让他迷惑。
这个时候他也仍然想到肖玄。虽然不敢信赖,但还是很愿意相信肖玄肯帮他。那句“有我在,你不用伯”,让人觉得天塌下来也不必担心。
但那个女人已经跑了,事情要是没法查清楚,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牢狱之灾对他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灾难。
他只知道毒品这种东西,少量都是重责,即使能证明箱子不是他的东西,洗月兑主谋的罪名,可是被抓的时候人货并在,串谋罪也够他受的。那么多冰毒是什么程度,他想着就很害怕。
热度更高了,欧阳没法好好思考,只能把额头抵在墙上。
时间慢慢过去,但好像事态没有进展。不知道詹落交涉得如何,还在不在,是否已经回去了。也不知道肖玄究竟会不会来,或者那只是说说而已。
膘乱地害怕着,想到他也许真的再也出不去,就软弱地很想见远在美国的父母,见钟理。也想见肖玄。
在他简单的人生里,留下痕迹的,就只有这么寥寥几个人。
被关押了一夜,欧阳烧得更厉害,睡着全身一阵冷一阵热,头昏脑胀。
绊咙快冒烟了,迷糊中有着干燥得燃烧起来的错觉。欧阳想起身要点水喝,但眼睛烫得睁不开,脚也根本抬不动,只能蜷起来,直打哆嗦。
斑烧的煎熬让他渐渐觉得呼吸困难,虽然困倦,却无法入睡。难受地翻来覆去,破恶梦反复纠缠着,只能失控地不停用额头磕墙壁,说胡话。
难熬的黑暗和冷热反复之中,突然身上暖和起来,耳边隐约有人声,欧阳努力想辨认,但只觉得忽近忽远,听不真切。渐渐地意识又重归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觉得有只手在模他的脸,顿时清醒了一些。鼻腔里不再是冰凉浑浊的空气,淡淡的暖香让人觉得很舒服。
欧阳勉强睁开眼睛,发觉是被人抱着,视线所及的地方告诉他这是轿车内部。
不是家,也不是囚室,是全然陌生的地方,欧阳脚上不由得受惊地抽搐了一下。
“没事了,”耳边的声音很熟悉,“老师,是我。不要怕。”
欧阳怔了一会儿,本能地小声嘟哝那个人的名字:“肖玄……”
“嗯,是我。那个女人已经抓到了。”
欧阳如在梦中,不敢相信地,“啊……”
“有过关记录,我就能找到她。要证明是她的也很容易,”肖玄安抚着他,“已经全认了,所以一点也不关你的事。”
“但、但是……”
“其它的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已经没事了,别怕。”
“……”
“真的,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欧阳不知道肖玄是如何解决的,能把手续简化至此,这其中的厉害不言自明。
斑得异常的热度还在折磨他,只能晕晕沉沉靠在肖玄怀里,坚实的手臂让他觉得很安全。第一次如此鲜明地觉得,当日的少年已经真正长大成人了。
醒过来的时候欧阳还是迷糊,知道他是躺着,身下是松软舒适的床铺,察觉得到有人坐在他身边。
“你总算醒了,”床边的青年低头看他,“好点了吗?医生来过了,给你打了点滴。”
欧阳只能眯着眼睛看他。
青年秀丽的脸凑近过来,额头贴住他的额头。欧阳明显感觉到那皮肤的凉意,而后便听肖玄担忧地,“还是这么烫啊。老师,吃药吧。”
欧阳嘴巴张开都吃力,有一点意识,但行动不受控制,视线混乱了一会儿,才对上肖玄手里的水杯。
肖玄却是自己喝了一口,而后温热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液体流入喉咙的感觉让欧阳战栗了一下。
喂食变成了亲吻,还好相当温柔。一开始只是嘴唇的摩擦,而后舌尖便探进来。
“老师……”
数度不太深入的亲吻之后,身体被紧紧抱住,青年那比他来得低的体温让他觉得安心而且舒服。
“我好喜欢你。”
青年猫咪一样地舌忝着他,小动物般地可爱和亲昵,而后钻进被子,将他搂在怀里。
磨蹭着鼻尖的琐碎亲吻,耳际颈窝的厮磨,朦胧里好像这依旧是在南高教书的时候,依旧是那个总爱腻在他身边的猫眼的少年,欧阳根本无法抗拒,只能紧紧搂住面前男人的脖子。
“老师,你还喜欢我吗?”
欧阳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贴着自己脖子的嘴唇很烫。
“你看,我会保护你的。”
青年温暖安全的怀抱,身上淡淡的蛊惑的香气。
“我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细密琐碎的亲吻中,欧阳也不知不觉张开嘴唇。
接吻迅速变得火热而失控,欧阳透不过气被搂得紧紧的,因为药物作用而汗湿的衣裤被剥下来,尽避柔软,摩擦着皮肤仍让他觉得痛。但更痛的是双腿打开,被坚硬的东西抵着后方的时候。
“老师,我要进去了。”
两人身上都汗涔涔的,欧阳被和病痛煎熬着,胡乱发出含糊的声音,肖玄说了声对不起,就压紧他的臀部。
被插入的时候,即使意识不清醒,欧阳也呜咽起来。因为发烧而触觉分外敏锐的身体感觉到的是双倍以上的疼痛,被异物入侵的感觉极其不适。
肖玄难以自制地激烈律动着,但听着欧阳难受的声音,终究放慢了一些,边动作边他萎靡的前端。
快感和苦痛交织着,快把欧阳逼晕过去。
“老师……老师……”夹杂在喘息里低低的声音,让欧阳脊背上一阵阵酥麻。
饼程中流了很多很多的汗,蒙在被子里的分外炽热,还感觉得到肖玄的汗水滴落在他胸膛上,屋子里的药味已经被浓浓的情爱气息盖了过去。
到最后什么都抛开了,忘记他是病人的事实,也忘记肖玄是怎样地不可信任,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被子掀开,性事带来的热度让人忽略了寒冷,两人赤果果纠缠着,在床上肆意反复,欧阳被按着跨坐在肖玄腰上,让肖玄搂着,任他穿刺,神志都迷乱了。
再次醒过来,欧阳有种恍惚的感觉。太阳穴突突跳,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动,头快要炸开般地疼胀。
眼皮更加地烫,好容易才勉强睁开,视野里模糊地有个人影在他眼前晃动。
“窗户要开一点吗?”
熟悉的声音。欧阳没有动作,也没出声,算是默许。
室外的光线透进来,让他一下子眯起眼,立刻满足泪水。
手上又扎着点滴。原本指望吃药之后一觉醒来能有所好转,现在却病得更严重,全身都在痛。
但光线和清新空气让他暂时完全清醒过来,更觉得头鼓胀欲裂。肖玄坐在床边,模他的额头试温度。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欧阳半睁着眼,有些茫然。
“老师,我们昨晚做过了。你还记得吗?”
“……”
“我没有强迫你,你这次是自愿的。”
欧阳因为悔恨而有点发抖。
“我知道你还是爱着我。”
欧阳只觉得血都冲上脸去,羞惭不堪,不想看那个人。“没有那回事!”
“这是你昨晚亲口说的。”
“我没有!”
“要承认忘不了我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你不能坦白一点呢?”
欧阳无力地用能动的那只胳膊挡住眼睛,声音虚弱:“不要再逼我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老师。”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肖玄沉默了一下,“你说呢?”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没有了。”
肖玄这次的帮忙是需要感谢,但是他没法给出报酬。除了让肖玄良心安宁的“宽恕”之外,他还能给这个男人什么?
“老师,你把你给我吧。”
欧阳一瞬间气得身上发僵,不知怎么,又觉得可笑,用力掀开被子。
“你看清楚了吗?我只有这个,”欧阳喘着气,“一次,两次,也够了吧,没什么你可图的,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我。”
他的身体的确算不上美好,胸口和腿上的疤都很明显,瘦骨嶙峋,谈不上吸引。
几年前虽然也是瘦,但还是诱人的瘦,而现在只是干瘪。
“不是指这个,”肖玄伸手去搂他,轻易就把他完全包在怀里,不顾他挣扎地亲他的鼻子,嘴唇,“老师,跟我在一起吧。我们重新交往。”
“别拿我开玩笑……”欧阳拼命挣扎,却被压着不能动。
“我是认真的,我会好好对你。”
“你这个骗子!”
“你别理卓文扬他们了。跟着我就好,我不会再让你觉得后悔。”肖玄的胡搅蛮缠听起来很孩子气。
“放手!”欧阳逐渐呼吸困难。
“老师,跟我交往吧,我会让你很幸福的,我已经长大了,老师……”
“骗子……”欧阳在气喘吁吁的虚弱挣扎里胡乱扯动扎着针的手,手腕上很快就肿起一大块,血丝也泌出来。他甚至不觉得痛,却把肖玄吓住了。
“老师,老师,别这样,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不逼你,老师……”
“骗子……”
欧阳因为疲惫和高热,两下就耗尽力气没再动,只能静躺着喘息。听不见肖玄在说什么,耳朵里嗡嗡作响,天花板都在旋转,晕眩中额头一片清凉,而后浑浑噩噩又迷糊了过去。
肖玄就是个淘气的放羊孩子,一次又一次的狼来了。即使现在说着那么甜蜜的话,可是欧阳已经无法信任,也不敢接受他的温柔。
折腾这么多次,再醒过来欧阳都不敢睁眼。但身上轻松一些,呼吸也通畅了。
“老师,你醒了吗?”
欧阳没敢动。
“吃点东西吧,你饿了好久。”
几乎失去嗅觉的鼻腔也能感觉到食物的清香。
“不要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欧阳只得睁眼,对上肖玄乖巧的笑脸。
“吃一点吧。有酸梅。”
确实足饥肠辘辘,那种酸甜的想象让他喉头不由得动了一下。
肖玄把他扶起来,靠床头坐着,又用被子将他包得严严实实,再从托盘里端起碗,舀了一勺子,递到他嘴边。
欧阳被裹得跟蚕茧一样,伸不出手来,只能张嘴接下。
“吃点这个,一点也不腻。”
“……”
“鱼肉很软的,尝尝看?”
“……”虽然怕腥,但挑食太孩子气。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难得的平和,没有争吵,安安静静地相对着,过了不少时间。
最后欧阳又喝了半杯西瓜汁,甘甜的清凉液体滑落下肚,瞬间就觉得燥热缓解了。
肖玄对他的配合很满意似的,露出可爱的笑容,突然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早点好起来哟。”
欧阳突然有些心慌,忙避开他,“我、我要上洗手间。”
肖玄应了一声,掀开被子,就把他抱起来。
“我可以自己走!”
肖玄笑了,“老师,不穿衣服在我眼前走,你会腿软走不动的。”
欧阳满是羞耻感地解决完毕,又回到床上。
肖玄帮他把被角压实,亲他耳朵,“会觉得闷吗?要不要看电视?还是我读书给你听?”
这种恋人般的亲昵让欧阳心里乱成一团,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要回家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才听得肖玄说:“好吧。”
肖玄丝毫没有再勉强他,令欧阳不禁觉得惊异。
但肖玄接下来确实很规矩,帮他穿了衣服,带回来的行李也原封不动还给他,而后亲自开车送他回家。
车子到了公寓楼下,徐徐停稳。开车门之前肖玄又拿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拉紧了衣襟,将欧阳裹得严实。“再见,老师。”
欧阳被卷在衣服里,只露出脑袋,动弹不得地让肖玄搂着,在鼻尖上亲了亲。青年温热好闻的气息吹在脸上,暖洋洋的。
“学校我帮你请假了。药在口袋,回去记得按时吃。”
肖玄又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才放开他。
欧阳胡里胡涂下了车。这样的亲昵和体贴让他困惑而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