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寓的房门打开,只先开了门口的灯。似乎是很大的地方,客厅宽阔,窗帘没拉上,大片落地窗在夜色里映着黯淡的光。
肖玄在身后说:“这离公司近,平时上班的时候我就睡这里。一个人。”
欧阳置若罔闻,只本能左右看了看。他现在对光线不清的陌生角落有种惊惧感,会觉得藏着人。
“不用怕,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
室内很快便大放光明。肖玄把厚重的窗帘拉好,转身看着他。
“老师。”
“……”
“别这样,我带你来只是谈谈而已。你坐吧。”
他的过分僵硬和畏惧看起来可能很可笑,但他也不想这样,身体本能地就如此反应了。
欧阳模索着在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听见肖玄缓步走过来的声音,感觉到被男人高大身形挡住扁线的阴暗,欧阳忍不住把脚往里缩起来。
“老师。”
肖玄在他身边坐下。他的贴近让欧阳一下子挺直背,僵硬地盯着自己的脚。
“我知道你怕我,”肖玄停了停,声音是刻意的温和,“老师,你看着我。”
欧阳一时竟然没法动弹。
肖玄还在耐心十足地,“你看我一眼。我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没什么可怕的。”
听似柔和的口气里确实不动声色的压力。欧阳勉强转头看了他一眼,近距离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无法对视,忙匆匆调转视线。
他的下巴却突然被用力捏住,强行转过来。
“为什么你连看着我都不敢?都说了不会打你,你是在怕什么?”
欧阳僵在那里,下巴生疼,表情都硬了。
对峙那么几秒种,肖玄松了手,站起来,克制不住似的,突然一挥手就把桌上的东西都打翻。承受了怒气的玻璃器皿翻倒磕碰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他转过来对欧阳说话的时候却已经收拾好表情,甚至带点安抚的意思,“对不起。我倒点水给你吧。”
这种模样却比暴怒更让人觉得可怕,欧阳不想露出懦弱的姿态,但还是因为本能的畏惧而牙关发抖,“我、我要走了。”
肖玄的声音沉下来:“老师。”
“不好意思,找还有事。”欧阳颤抖着把书夹好。
他不是故意拿捏姿态不让肖玄好过,他也想大人方方在这里坐着,面对肖玄,面对自己。
可是根本做不到。
对着这个人,除了害怕之外,胸口都会疼,才坐一会儿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弄得他快坐不直了。
惫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肖玄一把用力抓住办膊,力气之大,让欧阳手上连书都拿不住。
“肖、肖玄……”
尽避被制住,但不可能就此屈服,欧阳脸都痛得扭曲了,还在勉力挣扎,“放、放手,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
“老师,你听我说。”
“像你这样,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肖玄一发狠就把他压回沙发上,欧阳正在恐惧,肖玄喘了一会儿,却没再做什么,只突然跪在他脚前,抱住他的膝盖。
“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欧阳瞬间呆了呆,不知如何反应,只受惊地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长得如此高大的男人。
“对不起,老师。”
欧阳心里忽然一酸。
这是要他说什么呢,“没关系”吗?
他也隐约明白肖玄的心情。对于年少时候做过的错事,长大以后回头看,多少有负罪感。
肖玄也是被那段过去困扰着吧,所以一直耿耿于怀,无法心安。
用道歉来换取原谅的话,就能解月兑了。
“老师,我做什么才能让你原谅我?”
“……”
他不是圣母,怎么有办法就这么原谅面前的男人,人心的伤害,那不是说几次“对不起”,给一些人情好处,帮些忙,就可以弥补。
“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
但是要怎样才能伤口愈合,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不需要这个男人的道歉和示好,就算肖玄给他下跪,或者遭到报应,那也不是他想要的。折损肖玄并不会使他感到安慰。
“老师,你说话啊。”
但是,难道要这样纠缠牵扯下去吗?没完没了的。他一直没法原谅,而肖玄一直希望他原谅,如此循环,反复,变成一个闹剧。
于谁都无益。
欧阳呆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为什么,那时候要那么做?”
卑说出来声音都嘶哑了。完全不敢回想的那一夜,重新提起来,也觉得眼前发黑。
“对不起,老师。”肖玄却只是道歉。
“你那时候,是有什么……苦衷吗?”
肖玄的头低下去,“老师,世界上没有苦衷跟不得已那种东西,只有发生了跟没发生。我会负责,不会找借口。”
欧阳“啊”了一声。也许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肖玄可以给个安慰的解释,告诉他那不是他的本意,其中有误会,或者不得已。这样心里会好受点。
哪怕是撒谎也好。
“是我的错,我会补偿你,不论做什么都可以。请你原谅我。”
欧阳低头对着身前这个反复道歉的青年,嘴巴发苦,说不出来的酸涩。
做错的事情,肖玄总是承认得很快。狠狠打上一个死结,反而让他没法更深地厌恶下去。
已经完全没办法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死守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放下那一段受伤的记忆,是不是他也会轻松一点。
“肖玄,你起来吧。”
肖玄还是抱着他的腿。
“算了,以前的事,”欧阳喃喃地,“那个时候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做的是什么,你都不清楚……”
说着连他都觉得茫然。
“就这样吧。那些事,你也别再记着,过去就算了,咱们都忘了吧。我也……不会再怪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肖玄抬头望着他,没说话,也许是还不满意,但欧阳已经没办法讲得更大方了。
“我走了。”
他试图站起身时肖玄仍然没松手,反而手上用力。欧阳一个踉跄,摔回沙发上。
“你,你这是……”
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肖玄的身体就覆盖上来。俊朗得陌生的脸上连伪装出来的温和都不见了,满是不再忍耐的怒气。
欧阳受了惊吓,奋力跟他扭打、挣扎,终于力气还是输得太远,被压在下面无法动弹。怕再被打,只能拼命护着头。
然而对方制住他,做的却是把手从他衣服底下探进去。欧阳极其意外,背都僵了。
“你干什么!?”
“老师,我不会让你躲开我的。”
反抗中被搂紧,清晰地感觉得到肖玄的反应,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是有那种打算。欧阳背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气得全身发抖。
“这种样子你都不放过,你是畜生吗?”
边骂边抬手要给一耳光,肖玄却避过了,抓住他的手腕,压在身侧,而后低头堵住他的嘴唇,重重地吮吸亲吻之后,硬将欧阳的牙关撬开,深入纠缠侵犯。几欲令人窒息的长吻里面,是赤果果的。
欧阳整个人都懵了,没法去思考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样,肖玄究竟什么心思,只拼命抓紧裤子不让肖玄扯下。
竭力反抗之下终于挣月兑肖玄,翻摔在地毯上,眼镜也已经掉了。来不及站起来,脚被滑落的长裤绊着,只能手脚并用挣扎着要往前爬,却被拉住脚踝拖回来。
“混蛋,放开……你给我住手……”
被搂进怀里就感觉到高大男人身体的热度,和勃发的,肖玄这种匪夷所思的让欧阳发起抖来。一个他腻烦了的老男人,早就不新奇,还有什么冲动可言。
“不行……你给我松手!”欧阳只能骂他:“你这个畜生……”
肖玄一用力就将他打横抱起来,走回卧室,而后重重扔在床上。
欧阳头昏眼花,胳膊肘撑着身体坐起来,刚慌乱挣了两下,就被俯身过来的肖玄压回床上。
他仰面对着迫近的男人面孔,动弹不得。这么几年不见,连力量也如此骇人。
强硬地炽热辗转亲吻,欧阳根本躲不开。嘴唇被吮得发痛,牙关也酸软,口腔内过分深入的探索,在模拟将要到来的侵犯似的,弄得他都慌了。
挣扎纠缠里衣服被掀起来,内裤也被剥下,挂在虚弱无力的一只脚踝上。肖玄压在他打开的腿间,喘息着俯视他,而后开始动作。
欧阳突然觉得宁可是脸朝下的姿势也好些,这样避无可避地接受对方勃发的,让他羞耻得忍不住苞乱叫出声。“不行,不行……混蛋,你给我住手……”
脊背发抖着被缓缓强行进入。内部被撑大填满的感觉,让欧阳一下子脸都憋红了
最后的记忆模糊,欧阳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意识被感官的冲击弄得一片混乱。在那个人的怀里困难喘息,不记得究竟是到什么时候,才迷糊着睡过去。
晕沉中只觉得过了又黑又长的一段梦境,而后终于突然一亮。
意识略微清醒了,全身没什么力气,酸痛得厉害。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忙睁开眼。
这回是真的,而不是醒过来就能烟消云散的恶梦。
天色已经大亮,就算隔着厚重的窗帘也看得出来。旁边的男人还在熟睡,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孩子气的姿势。
欧阳脑袋里嗡嗡作响,僵了几秒钟,也想不出该做什么,只觉得先不要惊醒肖玄比较好。
战战兢兢把肖玄的胳膊挪开,对方没有醒来,依旧疲倦沉睡。大概是昨晚消耗太多体力。想到他耗费体力的原因,欧阳头都快炸了。
欧阳头昏眼花,手脚无力,下床险些腿一软栽倒,后方仍然残留着鲜明的异物感,显然是肿了,但幸好没流血。
欧阳胡乱擦了一下,在床尾找到皱成一团的内裤,羞愤交加地穿上,又勉强一路捡了衣服穿,到客厅才总算把身上的都凑齐。
想到发生的一切就气得手抖。原本以为最坏的不过是挨打,肖玄这样又更恶劣得多。
着实气愤,不甘心就这样窝囊地回去。但稍稍冷静一些,想到他现在扣个皮带手指都使不出力,就算肖玄毫不抵抗地任他报复,他也做不了什么,更怕肖玄醒了又玩什么不堪的花样。
正在思来想去,突然听得卧室里有动静,欧阳背上立刻就凉了,忙慌张着去开门,一瘸一拐离开。
幸而今天没课,欧阳回到家,立刻手脚打颤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硬是吃了点东西下肚,而后总算好受一点。
锁好房门才能安心,他缩在被子里晕晕沉沉睡了一会儿。
醒来身上还是酸痛难当,甚至有加重的趋势,但有了点力气。呆滞一会儿,才意识到梦里听见的声响是有人在敲他的房门,忙下床去开门。
钟理闯进来,一脸焦虑,“你没事吧?”
“啊……”
“我从昨晚到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出什么事了?”
“对、对不起,我没听见。”
“昨晚没回来,你上哪里去了?”钟理一急就有些气,看他反应迟钝,惨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担忧起来,“你怎么了?”
欧阳难以启齿地沉默一会儿,才勉强开口:“我、我遇到肖玄了。”
钟理粗糙但是不傻,看他那被蹂躏得萎靡的样子,一下子明白过来,差点气死,登时暴跳如雷,连骂了好几句:“有钱人都是混蛋!”
转身就要往外走,欧阳慌忙一把将他拉住。
“不、不要冲动啊,钟理!”
“我宰了那兔崽子!”
“钟理,我们别再去招惹肖家人了。”
上一次打了肖玄,教训已经足够大。
“那还让不让人讨公道了?有天理没有?难道就得忍这口气?”
欧阳自己都觉得窝囊又羞耻,小声说:“……不然还能怎么样?”
钟理怔了会儿,青筋突突跳,极度恼怒和无奈的表情混杂在脸上,看来有些难过。
“仗着有钱就无法无天了吗?”
钟理说话的时候也有些疲惫的感觉。欧阳也不知道他碰上什么,但立刻就心疼了,抓住他的手,“钟理啊……”
两人面对面站着,黯然神伤。
“这世道……真让人不明白。”
“钟理。”
“没本事的就活该倒霉,吃哑巴亏吗?”
“忘、忘了就好了。”
无力的人所能做出的响应就只是忽略,欧阳不准钟理再为这个操心,他也尽量不去想。以肖玄那琢磨不透的心思,他要是去讨公道,只会是送上门让肖玄折腾。
而身为男性,被强迫了这种事,甚至还不够让他为自己请个病假。
欧阳第二天眼肿鼻塞,喉咙嘶哑,一瘸一拐地去上课。教的正好是林竟所在的那个班,看到乖乖坐在第一排的林竟,脑子里就闪过许多画面,不由得尴尬。
一下课,林竟就追过来,面河邡赤地,“希、希闻,你是为我难过成这样的吗?”
欧阳愕然,被逗得有些好笑,“不是的。我没事,你别乱想。”
“希闻,你不要误会,我跟卓文扬没什么的!”
欧阳无奈地看他,“你别闹了,卓文扬那么好的人。我下面还有课,以后再聊。”
“不是的希闻!你不要信他胡说,鬼才是他男朋友!他恨不得掐死我,怎么可能在跟我交往!他纯粹是跟我有仇,要坏我的好事啊!”林竟哀号连连,拖着欧阳不肯放。
“唉,这……”
“我是冤枉的,我是清白的,我是单身的啊老师!”
欧阳被拽得动不了,“我上课要迟到了!”
林竟这才委委屈屈放了手,还不忘再三叮嘱:“记得考虑跟我交往的事啊!”
欧阳走远了,还听他在背后叫:“我会等你下课哟,记得跟我一起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卓文扬白皙秀美,却带杀气的脸在他眼前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