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洽公一结束,聂咏壬并不赶着回家,更别说要和家人团聚过节,他的父母早随着大哥一家人在美国坐移民监,暂时无法返台,而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前往美国探视,只好各过各的了。
也因为在台湾没有亲人,让他更加依恋女友了,所以出差回来第一想到的不是休息,而是跟亲密女友聚聚、聊一聊,若非康翊事业心重,不愿太早被束缚,他早将她娶回家了。
为了给她一个惊喜,他没有事先知会的抵达女友的住所,但按了门铃却无人应门,他不禁感到失望。想来康翊定是为了公事而未返家,因为她对家事向来是懒散、提不起劲的,因此她绝非是出门添购日常用品,除非是有相当必要时。
她曾说过只有工作能让她得到最大的成就感,而且也不否认自己是最典型、最彻底的工作狂。
聂咏壬有时不禁羡慕起她的手机,那是她唯一从不离身的物品,如果世上有魔法,他但愿变成那支能与她时时刻刻唇颊相亲的手机。
拨按了她的手机号码,嘟不到两声对方就接起。
“喂,你好,我是康翊。”一贯专业、客套的语气,即使知道是他也不会改变,和她接家用电话时的慵懒嗓音,实在是天差地别。
“是我,-在哪儿?”他有些无奈,语气懒散提不起劲。
“咏壬,你现在在哪儿?”简洁俐落的口吻。
“-家。”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会到吗?”
“想早点见到-,所以就用最快的速度忙完然后赶回来啦!结果-却……唉,我们不是约好要去拉拉山度假,-现在在哪里?”他从不隐瞒对她的爱意与思念。
“公司有个外国客户突然来访,请我当导游啦!我现在人在阳明山。”
“为什么不找别人,偏要找-?”他有点气愤,这种情形不只一次了。
“这客户一直是我接待的嘛,当然由我来当地陪啊!”她理所当然地回应。
“那-晚上会回来吧?我们早约好的喔!”他顿感无力,却仍存一丝丝希望,毕竟这是早已约定好的。
“咏壬,对不起……”康翊的声音降低了几度,小心地说着。
听到那三个字,聂咏壬的心迅速冷却、下沉,“什么意思?”声音不自觉地扬高。
“明天我要陪客户一家人南下观光,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食言。”她赶紧解释且承诺着。
“小翊,-不能一再的这样对我。”他气馁的抗议。
“咏壬,别孩子气了,我是为了公事,又不是为私事。”当她说出“孩子气”三个字时,就表示她开始不耐了。
“公事永远比我重要。”他嫉妒又气愤。
“这是两回事,你不要老拿这个和我吵!我能体谅你、支持你的事业、你的忙碌,为什么你不能将心比心?”她的态度比他还理直气壮。
“因为我永远没有-忙,所以-永远感受不到被冷落、被忽略的心情。”
“因为在事业上你已经成功了,小事可以丢给底下的人就好,不必拚死拚活的争取升迁机会,而我现在还处在不上不下的阶段,为求得一个稳固的地位,当然得拚命一点,为什么你就不能多体谅我一点,还不断抱怨我,加诸压力给我……”康翊的抱怨成倍数地压过聂咏壬的。
“我以前拚升迁,往上爬的时候也从没像-现在这么忙过,根本就是-喜欢将事事往身上揽,逞英雄似的。”
“身为台湾男性的你,拥远无法了解台湾女性的苦,男女不平等的观念下,女性想往上爬得付出比男性多几倍的努力,你知道吗?”她的声音震得手机彷佛要摔落似的。
“没人要-如此辛苦,我可以--”
“别说了,咏壬,我得去陪客户了,得罪了我可担当不起,等我回去了再打电话给你,OK?掰!”她打断他的话,并且迅速结束通话,因为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而她不想再和他为此而起冲突。
聂咏壬悻幸然地阖上手机,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的女朋友,感觉比朋友还冷漠、还无情,可他就是爱她,无可自拔地恋她,虽然当初是她在路上先搭讪他,是她先表爱意的,但这一路走来,他的爱愈来愈深,情也愈来愈浓,她却愈来愈显冷淡。
康翊相当的美,十足的现代女性,大方、开朗、独立、能干。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他这朵美丽的兰花是有主的,但觊觎追求的心还是不减,因为许多人都未曾见过这朵兰花的主人。
她不喜欢带聂咏壬出席公司办的任何活动、出席各式场跋,因她觉得感情是私人的事情,不需要公开,而这一点就让他相当气馁,毕竟他的条件又不差,绝对配得上她,可她的表现却令他觉得自己很见不得人似的。
他要的是一体同心的感觉,但她却似乎无法给他。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白赶了一场路,疲累旋即袭来,他拖着沉沉的步伐返家。
一进门,聂咏壬将鞋子往地上一甩,成双的皮鞋霎时左右分飞,接着将公事包往床上扔去,弹跳了几下便回复平静,然后领带、西装外套满天飞,最后,车钥匙往桌上一丢--
咱!女性尖叫声随之响起。
“谁?”他警戒的喊。
“天哪!吓死我了。”梁平渝坐在英汉字典上望着近在咫尺的钥匙串,惊魂未定的吞着口水,还不停地拍抚心口。开玩笑!那串钥匙对现在的她而言,可是钢筋铁块,砸到了还得了啊!
他循着细微的声音探去,“鬼啊!有鬼啊!”他踉跄地退了好些步,被绊倒在床上。
“我不是鬼啦!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她赶紧大声表明立场,不然搞不好下一刻就有道士来收她了。
“-……不是鬼,不然是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微颤的指着她。
哎呀!昨天看风景看得太忘情,也没想到见了他要用什么开场白才不会吓着人家。“我……我是……”现在一时间哪想得到理由来搪塞他啊!
“精灵?-是精灵对不对?”聂咏壬灵光一现地说。突然忆起小时候看卡通里头的小精灵就差不多是这模样,而且似乎这么想就不觉得可怕了。
“精灵?啊,是呀!我是精灵。”梁平渝脑中早紧张得一片空白了,而他适时给了她台阶下,她自然就顺水推舟喽!
他不再害怕,上前与她攀谈,“小精灵,-为什么来我家?”
第一次这样近地和他面对面,她紧张又雀跃得心脏狂跳,脸颊更是染红了一片,一时间支吾难语。
“我……我……因为你很幸运,所以……”她实在不善于编故事,加上紧张的缘故,一张小嘴开开阖阖的就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意思是我很幸运的可以要求三个愿望?”他欣喜地眼睛一亮。
“这……不,我想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嘛!呃,我……”开玩笑,她又不是真的精灵,怎么可能实现他的愿望呢?她还需要他帮她实现愿望咧!
聂咏壬不禁皱了皱眉,“-来我这儿到底有何目的?我已经搞胡涂了。”
“呃,我……嗯……如果你有任何不如意或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想法子指点迷津。”她自己说得都有些心虚。
“真的?”他挑了挑眉,带着一脸质疑的盯着眼前的小东西猛瞧。
“真的!”她十分诚挚地点着头,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他看看她,苦笑了下,“-实在不像精灵耶!”他仍无法对她信服。
梁平渝心虚地无法辩驳,只能低着头静观其变。
“或者……-是落难的精灵?哈哈!抱歉,我失言了,-别生气喔!”他心直口快地说。
“不,你说中了,我是落难精灵。因为犯了错,被丢下凡间赎罪,而且法力也被收回,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帮助一个人解决困难或完成心愿,如此方能使我重生。”又是一个好借口,不然她真想不出理由解释自己这个“精灵”为何没有法力呢!
“这么说,-是一个没有法力的精灵喽?”他显然很失望这个结果。
“我会尽力协助你,也请你帮助我,好吗?”她恳求道。
“我想……-还是去找个需要帮助的人吧,我恐怕没有什么需要-效力的。”聂咏壬婉谢着。
“请你别赶我走,我会降落在这便是缘分,也相信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所以求你让我留下吧!否则我会……我会……”梁平渝焦急而心酸,眼泪禁不住的潸然落下。
“非常严重吗?”见小小的她落泪,更显得柔弱可怜。
“拜托你,求求你……”她双手交握,眼泛泪光地请求,任谁看了都难以狠心拒绝。
“好……好吧,反正-这么小也占不了多少空间。”他温柔地笑开,并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告诉我,-犯了什么错吗?为何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他忍不住懊奇的问。
“对不起,我不能说,说了就是违背天条犯了规则,我会罪加一等的。”
“那就别说吧!虽然我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错,而且惩罚有多严厉,但看-刚才害怕得都哭了,我想那一定非常严重,所以我会尽量帮-完成赎罪任务的。”聂咏壬亲切贴心地说着。
“聂先生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大好人,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这么觉得了。”她兴奋的月兑口说出。
“第一次见到我时……-以前见过我?”
“我、我是说第一眼啦!就是刚见你的第一眼啦!”她警觉地赶紧反口辩解,心中着实捏了把冷汗,暗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喔!-是精灵嘛,连我名字不必介绍-也知道了,是不?”他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是呀!我被派下来前就知道我要帮的人是你了。”梁平渝笑得更是心虚。
“我该怎么称呼-呢?-的模样真像对面阿智收集的JennyDolls。”他忽然想起阿智疯狂地收集一整柜的珍妮女圭女圭,而且还自得意满地向他炫耀,可是他颇不以为然,毕竟一个大男人玩洋女圭女圭成何体统?
“JennyDolls?!”上她有些惊诧,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聂咏壬朗朗笑起,“我忘了-是精灵,怎么会知道人间的小玩意儿呢?人类的小女孩都喜欢玩洋女圭女圭之类的东西,尤其是芭比女圭女圭,做得就像是缩小的真人一样。不过芭比女圭女圭都是外国人,珍妮女圭女圭却是日本人研发出来的,也比较符合东方人的感觉-是黑发褐眸,自然比较符合珍妮女圭女圭的形象喽!”
她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珍妮女圭女圭,平常就爱看这些小东西的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只是经济上的窘迫总让她只能在橱窗外“望梅止渴”,根本没有办法踏进玩具店中买下任何一个。
然而,她会惊讶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将她比拟为那一尊尊可爱又甜美的珍妮女圭女圭。
“我真的像珍妮吗?”梁平渝心中难掩愉悦地自言自语着。
“-说什么?”他没听清楚,好奇地反问。
她连忙挥着双手,“没有,我没说什么,对了!-可以叫我小渝,我的同伴都这么称呼我的。”她露出腼腆含羞的笑容细语着,“聂……咏壬,我可以叫你咏壬吗?”她期待这一天可是很久了呢!
“可以呀,小渝。”他温柔的一笑,亲切回应。
“咏壬,希望我的到来不会太打扰你。”她深深一鞠躬,慎重且恭敬地说,彷佛古时新嫁娘首次拜见夫婿一般,而她的心情也所差无几。
“不会啦,我想能和一个小精灵生活一段时间,应该是一个还不错而且有趣的体验。”他惬意地轻轻一笑。
听到他如此回应让梁平渝既欣慰又雀跃,而且有种好幸福、好幸福的感觉,让她飘飘然的。
“我出差刚回来,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呢?”他揉揉微酸的眉间,闷打了个哈欠说着。
“我刚睡醒哩!是你在回来时钥匙丢到桌上吓醒了我。”她指了指一旁的钥匙串,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呢!
“抱歉。”他看了看她,又瞧了下钥匙串,不禁捏了把冷汗。一丁点小的她,被那沉重的玩意儿砸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呀!真的是幸好,他衷心地致歉着。
“没关系,我也吓到你啦!”梁平渝摇摇头,甜甜地一笑。
“精灵也睡觉呀?”他忍不住又好奇的提出疑问。
“当然喽!天地万物都需要休息养神的,再说我现在已经失去法力、灵气,习性更是跟人类差不多。”经过一连串的攀谈、掰说,她的瞎编能力益发得心应手了。
“那我先睡一会,醒来后再帮-张罗一些东西。不过这段时间-可能会很无聊,要不要看电视?还是听音乐呢?”对这位从逃邙降的小房客,聂咏壬十分热切、细心地招呼着。
“那就听音乐吧!”她也想知道他喜欢些什么,包括会听什么样的音乐。
他挑了张KennyG的CD放入音响,萨克斯风的迷人旋律缓缓流泄在室内,让梁平渝不禁觉得熟悉且温馨,因为这也是她颇欣赏、偏好的一位演奏者。她好开心自己的喜好和他的品味是这么地吻合,彷佛有种和他成为一体的感觉。
她坐在桌沿聆赏浑沉的萨克斯风乐音,一边欣赏着他的睡相,心里头有着暖暖的幸福与满足,如果可以这样看一辈子,她也愿意啊!
当聂咏壬睁开双眼时,屋内已是一片漆黑。
“嗨!你醒啦!”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音。
他赶紧开灯搜寻声音来源,“如果-不在这,我一定会认为我是作了场可爱的梦,不过-还在,这倒是一个可爱的现实。”
梁平渝再次看清楚他的面貌,心里头是一阵暖烘烘,听闻他的话,更是甜蜜且害羞的。
“不好意思,天色变暗没即时给-开灯,会不会无聊啊?”同时间他也换了张CD改变一下气氛。
“还好,我看窗外景致还挺惬意的。”其实有他在她就不觉得无聊,只是天色暗了后,看不见他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肚子饿了吗?我几乎一整逃诩没进食,肚子坑邛惨了。吃便当好不好?”他礼貌地征询她的意见。没办法,从没跟精灵相处过,不知道精灵都吃些什么。
“随便都好。”只要能和他一起吃她就很高兴了!此刻的梁平渝就像是刚谈恋爱的小女人般。
“那排骨便当两份,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尝遍人间美食,好好期待吧!”他边说边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等等,你刚刚说两份?是你一份、我一份吗?”她赶紧叫住他问个清楚。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啦!”他当她是猪吗?“你看我的体型,别说是一个便当,搞不好你的一口就可以把我撑死了。”她微皱着眉,颇为困扰地说着。
聂咏壬看了看她,不禁噗哧一笑,“抱歉、抱歉!我忽略了。”
他一时笑不可抑,她也像被感染似的,霎时,屋内充满着朗朗的笑声。
“-既然吃不下一个便当,餐馆也不可能卖这么小的餐盒,那现在可怎么办才好?”他面有难色。
这男人平日看起来聪明聪明的,怎么此刻变得有些笨呢?不过她一点也不怪他,就当他刚睡醒,脑袋还没转过来吧!“我想,你的便当分我一小口就足够我饱餐一顿了吧!”她温柔地提示着。
其实聂咏壬一时的迟钝也是情有可原,作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招待如此特殊的小房客,难免会手忙脚乱。
两人嘻笑了好一阵子,他才急急忙忙外出买晚餐,不一会儿就带回来香热的排骨便当,只是兴匆匆之余却发现了新的问题--她没有餐具。
“呃……我去玩具店找找看有没有那种办家家酒的小餐具。”他尴尬地抱歉着,连忙抓了椅背上的外套又要往外冲去。
“没关系啦!”梁平渝赶紧出声阻止,“明天再去买吧,都这么晚了,你就别忙了,我可以将就一下的。”她挥了挥双手,表示她打算用手解决,因为她实在舍不得他这样来回奔波。
他难为情地抓抓头,“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总不好让淑女用手抓东西吃,这是我招待不周……我想到了,-等等我喔!”他脸上顿时浮现笑意,未等她有所反应就冲出门去。
他的速度快得让她来不及叫住他,只好呆坐在原地等他回来。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因为既没有拿钥匙,也没有拿外套,可见他要去的地方离这不远,她心里如此忖度着。
丙真,不到五分钟,聂咏壬又回到屋内,手上拿着一组精致小巧的餐具,这可让梁平渝又惊又喜。他真是厉害,一瞬间就变了套餐具出来。
“这套餐具是哪来的?难道附近就有玩具店了吗?”她惊诧地询问。
他笑得有些尴尬,“是我去跟对面阿智借的啦!”要不是为了她,他才不会向他借这些东西,还因此被他取笑。
当初阿智邀他去欣赏他的收藏时,他对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沉迷在女圭女圭世界中的行为,实在颇不以为然,今天却被阿智抓到把柄,还嘻笑着说他是不是发现JennyDolls的神奇美好之处,因此也想参一脚。
当下他只想赶快拿了餐具回家,可是阿智却不愿如此轻易放过“同好”,甚至吹嘘着这套餐具的昂贵及精致,不断叮嘱着千万要小心,不可有所毁损。
“哇!这套餐具好精致喔!没想到洋女圭女圭的东西也可以做得如此细致,陶瓷雕花的小碗,象牙刻制的筷子……”这套家家酒的餐具肯定所费不赀,她从未用过这样高级的餐具吃过饭呢!
“-这么喜欢,明天我们去玩具店找找。”聂咏壬宠溺地说着。
等等归还餐具时,问问阿智是从哪儿买的……思及此,他不禁惊讶自己竟会如此宠着这位临时借宿的小房客,看到她喜欢就有想要买给她的念头。
由于还不习惯自己小小的身躯,而聂咏壬又热情地将排骨分了三分之一给她,可三分之一大的排骨对她而言还是颇大,因此她全身被饭菜弄得油腻腻的。
“给我一张面纸好吗?”在享受完一顿“超大”晚餐后,她羞窘万分地伸出油亮的手央求着。
他迅速地抽了张面纸,但才递到一半,他却迟疑了会儿,正准备要撕下一角时,却被她给阻止了。
“不,不用撕,我需要的是一大张的面纸。”
“喔,好!”虽然不知道这么小的她为何要用这么大张的面纸,但他还是细心地将面纸递到她的“小手”上。
梁平渝接过面纸,自一小角落贴到脸上稍作擦拭,接着就将它围覆在身,并一脸难堪羞怯地说:“我吃得很饱,可是也弄得我全身都是饭菜油渍,我……我可不可以洗个澡?”其实她最希望能立即月兑去身上所有的衣物,因为全身油腻腻的让她感到恶心。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吃相这般难看、没形象。
聂咏壬差点没将口中的饭菜笑得喷出口,毕竟千料万料,也没想到她竟是要将面纸当作衣物。
而他这一笑,使她低垂的小脸不禁更加通红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德行一定十分可笑……”她发糗地揉了揉鼻子。
“我马上帮-放洗澡水,现在的-一定浑身难受得紧。”意识自己伤了她小小的自尊心,语一落,他连忙冲进浴室为她打理。
他在小脸盆中放了些许的温水并加入沐浴精,打出迭迭如小山的泡沫,这样就成了相当舒适的泡泡浴。
“来,我带-过去。”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示意要她上去。
“这……太不好意思了,我想我可以自己到浴室的。”尽避她浑身不舒服,可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尤其是心仪的他。
“等-爬下桌子,再走到浴室,-身上的油恐怕都结冻了,而且水也凉了。”
“呃……好吧!那麻烦你了。”梁平渝小心地跨出第一步。
她的体温及那小巧玲珑的身躯触感传到他手心,她精致得彷佛稍稍一用力就会被捏碎似的,因此聂咏壬所有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就怕毁了一件可爱的艺术品。
不能怪她洗澡洗太久,应该说泡澡。在现实生活中,一个小小的上班族顶多租贷坪数小得可怜的套房,卫浴设备更是拥挤得容纳一人就快塞满了,别说浴白,连水桶都嫌占位置。
原来当小人也有这么大的好处,小小的洗脸盆对她而言就像个游泳池,而且充满着五彩缤纷的泡泡,好不浪漫啊!如果再加些精油,点上香氛蜡烛,最好再撒上片片玫瑰花瓣……哇!这真是人生中最奢华的享受了。
“我很抱歉占用浴室这么久的时间,我……”梁平渝小头微探着,怯懦儒地细语道,只是道歉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聂咏壬兴奋的语气给打断。
“小渝,-来看我帮-铺设的小床,这样-睡觉的问题也解决了。”
她只见一个藤制的浅盆,里头铺上了几条厚厚软软的毛巾,这样就成了一个暂时的大床。
“哇!懊棒喔,看起来好像很舒服呢!谢谢你,咏壬。”她为他的体贴细心感到窝心,更是开心地立刻跳进去又滚又翻的。
看到她满意的态度,他也感染了她的愉悦,“-喜欢就好,而且这样也不怕-会滚下来,只是……”他眉头一皱,“手帕果真还是不能当衣服,明天得去帮-买几套适合的衣服才行。”
她看了看身上临时跟他借的手帕,其实她并不在意暂用手帕当衣物,因为上头有他的味道,她喜欢被这淡淡的清香包覆住的感觉,那让她觉得他离她好近,彷佛正紧搂着她似的。
“我觉得很抱歉,这样叨扰了你,还要麻烦你帮我添购日常用品。”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麻烦他,甚至连衣物都要他为她购买。
“不会啦!这就像照顾宠物一样,而且-比宠物还好照顾……呃……”一时心直口快,等话都讲完了才发觉自己讲错话。“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了解你的意思,也没有怪你啦!”梁平渝甜甜地笑着,其实要她当他的宠物她也愿意,不过得只宠她一个人才行。
“小渝,如果-是人类的话,一定是个好女孩,体贴又善良。”他印象中的女孩子大都任性、敏感,又爱钻牛角尖,一得罪了就难以安抚。
我是人类的时候是你没有发现我的啊!她有着相见恨晚的抱憾。他们的公司同在一条路上比邻而居,平日擦肩而过的机会很多,只要注意一点是不难发现对方的存在的。
尤其在那场午后雷阵雨,他们有了第一次的接触,可是他完全没有印象地仍当她是陌生人,她却深深地陷在爱情的织网中。
他帮她挡了汽车驶过积水喷起的水花,她向他道谢,然而他只是客气地点个头又匆匆离去。
不过现在的相遇应该也不算太晚吧!梁平渝鼓励自己该把握当下,回首过往对现在的她并没有什么帮助,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念头一转,她的心情也随之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