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将受伤的安胜昊带回禁地,“正雄,快来帮忙。”
李正雄听见赤狐慌乱的叫嚷,连忙从里面冲了出来,惊见满身是血的安胜昊搭在赤狐的肩上,他不禁错愕,手忙脚乱地帮著赤狐将安胜昊扶进里面的床上。“出了什么事?胜昊为什么会满身是血?”
赤狐正要解释,突然听到从外面追进来的水巽句句忧心的呼唤。
水巽一见躺在床上痛苦申吟的安胜昊,泪水不自觉地又潸潸而下,跑到床边跪了下来,“胜昊--胜昊--”
焦急不安的水巽突地发觉自己的心口正隐隐作痛,心里有著莫名的哀痛。
李正雄拍著她的肩膀,“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随即坐在床边检查安胜昊背上的伤口,他紧蹙著眉头,“是枪伤。在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要伤他?”他抬头瞅著赤狐,赤狐一脸愧疚,羞愧的低头不语。
见状,他心里有数,暂时先按下所有的疑问。“赤狐,将医药箱拎过来,还有抽屉里有些鸦片也拿来。”
“鸦片!?”水巽震骇地望著李正雄。
他了解水巽那诧异的眼神,苦笑一声,“在这里没有麻醉药,如果不用一点鸦片酊,只怕这样的疼痛没有几个人能熬得过。”
她不再多过问,目前她所担心的是安胜昊的伤势,其他的事似乎已经与她无关,她温柔地轻抚著他的脸颊,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安抚。“我会陪著你。”
赤猛将医药箱拎至李正雄的面前,只见他手握剪刀俐落剪开安胜昊的衣服,立即露出伤口,他神情凝重地盯著伤口喃喃自语:“还好,不太深。”
水巽泪流满面,质疑地望著李正雄,“你真的行吗?”她可不想让胜昊多受一丁点儿的罪。
李正雄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相信我。”随后抬头转向赤狐,“准备鸦片麻醉。”
赤狐用鸦片麻醉了安胜昊,李正雄开始小心翼翼地将嵌在体内的子弹取出,熟练地为昏迷中的安胜昊包扎伤口。“好了。”
水巽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李正雄起身走到一边,将沾满血的双手伸进水盆里洗尽,“等药效过了,他就曾醒来。”
“对!痛醒。”赤狐在一旁插话。
李正雄面有愠色的白了赤狐一眼,“你跟我出来,我有话问你。”他有意支开赤狐。
赤狐自知犯错,低著头如捣蒜般点头。
李正雄又瞅著一脸忧容的水巽,“你放心,他有很强的生命力,相信这点疼痛还奈何不了他。”随后强拉著赤狐出去。
水巽看著趴在床上的安胜昊,雪白的枕头衬著那张惨白而毫无血色、没有任何表情的俊颜,她心如刀割地坐在床边紧握著他的手。
“你真的好傻。赤狐说得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此时她的心中涨满著心痛与爱,顿时思绪飞回初见时的记忆,一点一滴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她的脸上漾著从未有的柔情与爱,她深情睇著躺在床上的安胜昊,柔荑抚著他的脸颊,“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一个愚蠢又后知后觉的女人,胜昊--”她紧握住他的手,然后放在她的额头上,低著头祈求祷告。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到底她握著他的手多久,时间不再是分秒地过去,而是随著安胜昊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而流逝。
“水……巽……”他的声音既轻飘又虚弱。
“嘘,别动,我在这里。”她温柔地安抚著他。
突然他紧握著她的手,紧拧著眉头,“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水巽心疼又坚定的承诺。
安胜昊仿佛听到了她的承诺,松了眉间的聚峰,又睡著了,此时的水巽凝视著沉睡中的安胜昊,心中千头万绪。
天啊!她为什么会坠入这般无奈的情网中呢?
水巽心神俱裂地闭上双眸,心中沉痛不已。
*****
赤狐将所有事情的始末,毫不保留地一一道出,李正雄才知道安胜昊为了他这个朋友,遭受到多少诬陷。
他走进来探望安胜昊时,看到水巽不经意流露出对安胜昊的关怀,他相信安胜昊终于觅得佳人的芳心,不禁为他感到欣慰。
他悄然来到水巽的身边,越过水巽看著躺在床上的安胜昊,“他现在怎么样?还没醒过来吗?”
水巽回头仰望著李正雄,随即又凝视沉睡的安胜昊,“醒来一下下,又睡著了,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完全清醒。”
“看情形可能要等到明天了。”李正雄喟叹一声。
水巽目不转睛的盯著安胜昊,眼底泛起浓浓的情愫。
李正雄瞅著水巽,忐忑不安地闷:“我可否借用你一点时间?”
水巽顿时讶异地望著他,“有什么事吗?”她舍不得离开安胜昊半步。
“只要几分钟就好了。”李正雄怯怯的声音带著一丝的恳求。
水巽忧悒的眼神先瞄了一眼暂时毫无动静的安胜昊,又看了李正雄,“好吧。”水巽起身站在李正雄的面前。
李正雄领著水巽来到供奉安胜昊先人的厅前,“赤狐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水巽心头先是一怔,但是她尚不确定赤狐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你是指哪件事?”
李正雄苦涩地露出淡而飘□的笑,“所有的事,包括家父诬诋胜昊,还有就是你和胜昊之间所发生的事。”
“噢!”水巽惊愕地望著李正雄,“赤狐全告诉你了。”
“不单单如此,他还告诉我,你是家父手下的一名大将。”李正雄坦然地道出所有的事情。
“没错,我是你父亲手下的警官,但是如今我已经无法再担任警官的职务,我面对的是我这一生中最难抉择的问题。”水巽神色迷惘而困惑。
李正雄突然莞尔一笑,“这有什么难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所有不利胜昊的事情全是有心的人故意捏造,你还有什么好烦忧?”
“话说得不错,但是事情是要讲求证据的,如今胜昊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实他的清白,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还是百口莫辩。”水巽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辞。
李正雄倏然转身面对著桌上所有的先人木像。“世间上的法律只是约束好人的规章,却是保护坏人--”
李正雄此话震撼了水巽,她身为司法人员怎可让人诬蔑法令。“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司法人员完全是照著国家的法律来执行任务。”
“是吗?”他嘴边泛起一抹讪笑,“许多执法人员知法,玩法而犯法,怎么没有人逮捕他、控告他?”
“你--”水巽神情木然,心里一阵凉,“你该不会指……局长吧?”
他痛苦地苦笑两声,“我可没有指名道姓。”
水巽突地静默不语。
“就如你所看到外面一片的罂粟花,它可以让人堕入痛苦、黑暗的深渊,但是你也亲眼看到它可以救人,彼此之间有著矛盾。”他缓缓地将视线移向前方的木像,“胜昊可曾经告诉你有关他先人的事吗?”
水巽的视线移至前方,“没有。”
“这些人全都是黑岩王朝的后裔,他们是正义的化身,却遭受到无情的诅咒,这该作何解释?”李正雄感慨万千的长叹一声。
“无情的诅咒?”水巽感到讶异,娇颜盈满著好奇神色。
李正雄凝望著前方的木像,“你发觉到一件事了吗?除了几位有著老迈神情之外,其他人都很年轻。”
水巽仔细地观察每一个木像,“是呀,这是为什么?”
“不知在几千年前,向来维护正义的黑岩王朝,因一次错杀某位正直官吏而遭受诅咒,凡是身上流著黑岩王朝血液的子孙们都逃不过三十岁那天的生日。”李正雄一脸正色,娓娓道出其间的事由。
“我不相信,如果每个人都过不了三十岁的生日,为什么还会出现几个老迈的木像,难道说他们不是黑岩王朝的人吗?”水巽心存狐疑。
“他们是的,只是他们在一生中找到自己的真爱,所以能安然的度过三十岁的生日。”他随即解释。
水巽愣住了!
“我从赤狐的口中得知,也从胜昊的神情观察出胜昊对你的感情,他从来没带过任何一个女孩来这里,你是第一个,之前他对爱情是摆出不予寄望的慵懒,而今他真的是中了邱比特的金箭。”他脸上绽放欣慰的微笑。
水巽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李正雄,耐心地听他诉说完后,才缓缓道:“可能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他众精会神地凝视她好一会儿,而后正经八百地道:“我肯定胜昊爱上了你,而你也一样爱上了胜昊。”他一针见血、单刀直入的说。
爱上了胜昊?她爱上了胜昊?真的吗?
李正雄的话像棒槌般重重地敲击水巽的心坎,这不也正是缠绕她心头的困惑吗?连初次见面的李正雄都能窥视出她的内心,为什么自己还一直理不出头绪呢?
水巽感激地看著他,“谢谢你点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缓步来到水巽的面前,疼爱地将手按在她的肩上,像兄长般诚恳地道:“幸福在你们的手上就要紧紧地抓住,千万不要让它从指间溜走,否则到时你和胜昊都会痛不欲生。”
闻言,她的黑眸无法遏止的涌上一股热流,“我会的。”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相信我,有一天胜昊的无辜会澄清的。”他突地冒出这句话,脸上泛著一抹温馨愉悦的微笑,“快去看他吧。”
她感激地望著他,心里恨不得赶紧飞回胜昊的身边,她对著他浅浅娇美一笑,迫不及待奔回胜昊的身边。
*****
李正雄说的一点都没错,真是料事如神,第二天早上安胜昊醒了过来。
水巽坐在安胜昊的床边,分分秒秒地陪著他,紧握著他的手。突然间安胜昊动了动手指,她惊喜地附在他的耳畔,不停地唤著他的名字:“胜昊、胜昊--”
安胜昊眨了眨眼,断断续续逸出:“水巽、水巽--”他的声音比之前显得有力些。
“我在这里。”紧握住安胜昊的手,柔荑故意加重些许力道,她要让安胜昊知道她就在他身边。
安胜昊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不可能的绚丽梦境,水巽怎么会守在他的身旁?他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望著她,眼角绽出惊喜的笑意。“是真的,不是梦。”
“你终于醒了。”水巽早已激动地泪如雨下,双手紧握著他的手,贴在自己泪流满面的面颊,“你真的很傻。”
他看尽、拭尽多少女子的泪珠,但是唯有水巽的泪水震慑了他,滚热的泪珠一颗颗熨烫著他的心,“水巽,不要哭,我真的没事。”
“还说,如果不是你傻得替我挡这枪,你今天也不必受苦。”阵阵椎心之痛袭击著她五脏六腑。
安胜昊体内的麻药逐渐褪去,他渐渐感觉到背上所传来的阵阵蚀骨之痛,但是面对著水巽的自责,他咬紧牙关强忍著痛,“你才傻,如果这一枪打在你的身上,我一定会发疯。”刺痛不断地侵袭他全身的神经,让他紧拧著眉。
水巽发现他的异样,心不禁一片惶惶然,“胜昊,是不是伤口在疼?”
安胜昊为了不让她太过担心,故意挤出一抹微笑,“别担心,这点痛还奈何不了我。”
水巽看著他额头滴著如豆般的汗珠,知道他一定痛得难以忍受。“我去找正雄,他一定会帮你止痛。”她心急如焚地冲了出去。
安胜昊试图想要抓住水巽,伸手出去却不料扑了空,他急唤:“水巽--”他不想她离开他身边半秒钟。
*****
李正雄听到水巽所描述,立即随著水巽进来探望安胜昊,看到李正雄进来,执拗的安胜昊坚决不吐露一个痛字。
李正雄见状不禁偷笑,“我说过,这点痛他还能耐得住。”
“可是--”水巽的心早已乱成一团,又低头看著倔强的安胜昊,“你真的忍得住吗?”
“放心,他一定捱得过。”不等安胜昊开口回答,李正雄抢先一步说话,眼底净是得意,“我不打搅你们。”他带著笑离去。
水巽心疼地坐在安胜昊的身边,“你为什么要处处逞能呢?”她温柔地抱怨。
“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安胜昊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脸上有著腼腆的羞涩,但很快地将脸一别,随之取代的霸气和专横彰显无遗。
这可是他第一次对女人说出内心的真心话。
水巽忍不住沾沾自喜的窃笑,背对著他佯装呕气,“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说出来?”
“我怎会喜欢你这个凶女人!”安胜昊口是心非、怒气腾腾的驳斥。
水巽故意努起嘴,双手往腰间一叉,“好,我现在就离开,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痛死!”说完,转身准备移步。
安胜昊顿时心急,忍著伤口的疼痛,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啊!”
安胜昊的哀叫,让水巽停下脚步转身奔回他的身边,一脸忧惶。“你怎么样?伤口才缝合,不要乱动嘛。”她句句是心疼的指责。
安胜昊乘机攫住水巽,将她抱进怀中,“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水巽。”声音像轻风般飘进耳边。
心弦被他的温馨软语给撞击得无法言语,水巽睁著迷蒙的双眼探进他的眼底。“胜昊,真如正雄所说的你爱上了我吗?”
一句大胆的诘问,问傻了安胜昊,他随即露出一抹深沉的微笑,“没想到正雄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他双手环住水巽,倚著她的娇躯,“正雄都看出来了,难道你没感受到我的爱吗?我的爱人。”
她心悸不已,激动的情绪升至最高点,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般一泻而下。“我--”她哽咽著说不出话,转身抱住安胜昊。“胜昊。”
安胜昊心满意足地紧搂住他的爱,“别哭。你的哭声像半夜的夜叉一样。”
水巽乍听忿忿推开他,猛吸著鼻子故作生气,嘟翘著嘴,“你是说我哭的样子很难看喽!”
安胜昊忍不住爆笑,面容却充满著爱意,“是不怎么样。”
“你--安胜昊,好,你说我哭的样子难看,以后我每逃诩故意在你的面前哭!”水巽故意扬高声音挑衅。
安胜昊伸出手缠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在她的耳边磨蹭、呢喃:“我会说你哭的样子难看,是因为我希望每逃诩看到你的笑,我爱你的笑,你的泪只会哭乱了我的心。”
“讨厌!”水巽想回头给他一拳,不过却被他牢牢地扣住,望进她眼底深处,释出一股浓浓的深情,令她迷失其间。
“水巽。”
温热的唇瓣紧紧封住她的朱唇,先是细细的探索,她的甜美总是超乎他的想像,而后愈来愈狂野,酥麻了全身。
他的吻仿佛充满著无限的魅惑,深深勾引她的灵魂,令她甘愿沉沦在这飘飘然的迷雾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他忘情而贪婪地需要更多,他亲吻著她的粉颈、贪恋她每一寸肌肤。
突地,他闷声一哼,“啊!”
水巽顿时从激情中清醒,“天啊!你身上的伤。”她连忙压著安胜昊侧身躺下,“别动嘛。”
安胜昊又抓住她的手,“陪我。”
水巽睁著双眸紧锁住他在这一瞬间不小心流露出的真情,刹那间令她迷惘,她这才明白,她已经无可救药地迷恋著他、爱上了他。
“会的,我会寸步不离地守著你一生一世,”水巽在迷乱中忘情地道出心中的话。
她说出了内心的真情意,安胜昊不由得一阵惊喜,他紧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嘴边温柔地亲吻,“我也是、我也是。”他回应著她。
水巽满心欢喜的伸出双臂紧紧勾住他的颈项,让安胜昊紧贴著自己,她已经不再在意加诸在他身上所有的诬诋,也不在意他是否真是个毒枭,现在的她只在乎自己能否紧贴著那颗熨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