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胜昊吩咐甜蜜为水巽找来一套衣服,甜蜜在最短的时间内,勉强为水巽找出一套衣服,尽避衣服不是很合身,至少可以遮蔽赤果的身子。
安胜昊带著水巽前往他所说的罂粟花园,走出屋子,迎面而来的是暖烘烘的阳光,和一双双疑猜而促狭的目光。水巽还记得他们,那天胜昊怒气冲冲地拖她到阳台上,故意当这些人的面羞辱她,思起那天的情景,她的脸颊不由自主的一片酡红。
安胜昊走在她的前面,行走间龙行潜移、英姿飒飒,年轻俊朗的他俨然存不可逆犯的威严。所经之处,只见每个人都低头勤奋工作,丝毫不敢懈怠,恭敬贮唤声此起彼落--
“公子!”
“公子!”
冷峻不言的安胜昊只是频频点头示意,没有停留多言,他毫不犹豫地执起水巽的小手,“跟我来。”
水巽微感讶异,但是在他温暖的大手里,她心里却有著一股安全的踏实感,她仰起头望著他,随即又紧随著他的脚步前进。
“到了。”安胜昊头轻轻一点示意她罂粟花园就在前方。
首先是花园外的守卫,守卫看见安胜昊出现,心中不免一阵惊惶,“公子,您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此时冷峻的俊颜才露出一抹短暂的微笑,“我想看看花。”
守卫立即二话不说,打开大门恭迎,“公子,请。”
安胜昊握著水巽的手,缓缓地步进花园,一切就如他所形容的一样,一朵朵美丽娇艳的罂粟花随风摇曳。
“这就是罂粟花?好美--”水巽呆若木鸡,望著眼前一片的花海,嘴里发出惊叹的喃喃低语。
“放眼望去,你所能望得到的地方全都是罂粟花。”安胜昊深深地吸口气。
“全都是!?”水巽震惊地看著安胜昊,突地她的目光闪过一抹痛恨,“拥有这一大片毒花,还狡辩没贩毒!”
安胜昊冷著一张俊脸,锐利的目光盯著她,“谁说拥有一大片的罂粟花,就一定是靠它贩毒致富?”
水巽扬首,无视他的目光冷然道:“我就不信,你会放弃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若就你所说不是靠它贩毒致富,那你又为什么会种这么多的罂粟花?”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莫怪她会起疑,任谁看到这一大片的罂粟花田,都会误以为他是靠它来赚钱致富,当初政府当局不也曾误解他。
“其实这一片罂粟花不是特地种的,完全是它自然形成的。”安胜昊凝神不动,静静地凝视著在微风中摇曳生姿的罂粟花,他的目光遥远。“引人犯罪的毒品虽然是来自这么美丽的花,但是它也有它美好的一面。”
“美好的一面?简直是谬论!”水巽双眼一翻,脸上净是鄙夷。
“你看--”好似发现新大陆似的,安胜昊脸上漾著一股憨憨地痴笑。
“看什么?”她睁大一双疑惑的眸子,在花田里搜寻。
一阵微风飘过罂粟花,突地扬起一阵细小的颗粒在风中飘浮。
“在播种,你看--多美!”安胜昊兴奋地大嚷著。
真的,细小的花粉随著阵阵微风在半空飘游,好美!
水异讶异极了,她从来没见遏这大自然的奇景。
一阵微风飘过,安胜昊敛起了笑,凝神正色道:“其实罂粟花不过是正与邪冲突,善与恶矛盾的花朵,它拥有美丽的花朵、芬芳特殊的香气,但是它的果实却会带来黑暗和痛苦,不就和我们人一样吗?男人拥有了财富和权力,或是女人拥有美丽的外表,但是其心却不是一样美丽,不就像有著美丽外衣的罂粟花。”
水巽顿时有所悟,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说的对。”扬起一抹微笑,轻巧地伸出右手,掬取一把风中的细微花粉。
安胜昊的脸上绽出一抹欣喜的愉悦,“你终于能懂了。”他情不自禁地一把搂住她的肩,将她攫进怀中,“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水巽更加挨近安胜昊。
“去了你就知道,这个地方除了赤狐之外,禁绝一般闲杂人等。”安胜昊语气和神情略显慎重,其地的神圣不言而喻。
水巽感受到他的慎重,她忐忑不安的问:“我真的能去吗?”她开始担心,此地会出现不利于他的证据,若真是如此,她将要如何处理?身为执法人员怎可漠视不法?
安胜昊低头凝视著娇颜满是困惑的水巽,“走吧!”
鳖谲的举止令水巽惴惴不安,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
走进茂密森林里的一条崎岖山路来到一个洞穴,安胜昊牵著水巽毫不思索的前进,可水巽裹足不前,拉住他的手迟疑的出声,声音微微不稳:“里面有什么?”
安胜昊感觉到她的小手在他的手心中颤抖,意味深长的眼眸觑向水巽,狂笑又起,“没想到警官会这么胆小。”
“胆小?我才不胆小。”被激怒的水巽忿然甩开他的手,鼓起勇气迳自走进山洞。
安胜昊不禁在后头隐隐窃笑,紧跟在她的身后,“就在前面十公尺的地方。”指示出位置。
按理说洞穴里的空气应该愈来愈混浊,可却不然,愈走进去空气却更加清新,还不时飘送出罂粟花的香气,难道一切真如她所料,里面是他制毒的地方?
水巽在黑暗中回眸瞪著安胜昊,不屑地嗤哼一声,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制毒、贩毒,这下人赃俱获看他还有什么话狡辩!
前方不远处流泻出灯火的光亮,水巽加快脚步走向前,当她走到灯火明亮处,突地--
“谁让你来这里?”一枝冰冷的枪管正抵在她的左边太阳穴。
水巽顿时怔愣住!
“赤狐,枪放下,是我带她来的。”紧接著安胜昊的声音窜进来。
赤狐惊见安胜昊带著水巽来到禁地,他不禁一脸讶异还有些许不谅解,“胜昊,你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赤狐惊骇的语气更让水巽笃定,此处果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相信她早晚也会知道这地方,所以我就先带她来。”他坦率回应。
“你--唉!”赤狐不以为然地轻叹。“既然来了,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曾经提醒过你,她并不适合你,这游戏你玩不起。”
“放心,没事的。”安胜昊轻拍赤狐的肩膀,安抚赤狐忿忿不平的怒气。
她从他们之间的对话,发觉到安胜昊和赤狐之间的情谊似乎远超过上司和部属之间的感情。
安胜昊走到水巽的面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嘴边泛起期许的微笑,“走。”
此刻的水巽心里却有些忧心忡忡,心里祈祷一切不会是如她所想像的--
唉,多矛盾,就像罂粟在一样。
安胜昊牵著水巽往洞穴最深处走去,正前方有个仿佛是佛堂的屋子,里面供著大大小小的人形木像,有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正擦拭著这些人像。
安胜昊面带著笑容高声叫唤:“正雄。”
李正雄回头瞥见安胜昊,随即笑逐颜开迎向他。“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安胜昊放开水巽的小手,神情愉悦地迎向李正雄。“嗨!最近好吗?”略抽离开身子,定神地睇著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很好,你呢?”李正雄净是满心喜悦,两人相见宛如兄弟般亲切。
旋即李正雄发现紧跟在安胜昊身后的水巽,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封意外,“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被胜昊强押回来的水巽。”
安胜昊略微吃惊,随即恍然大悟露出一抹贼笑,“一定是赤狐先跟你通风报信。”
李正雄扬了扬眉,愉悦地大笑,“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
安胜昊回头瞅著一脸讶异的水巽,“水巽--”伸出手迎向水巽。“这位是正雄,我的一位好朋友。”
正雄敛起忘情的大笑,面带著微笑迎视著水巽,绅士的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李正雄。”
水巽螓首微颔,礼貌地伸出右手,“你好。”
水巽的心中有著许多疑惑,她庆幸洞穴里的一切并不如她所想像是安胜昊犯罪的证据,这里只是一个出其平凡的供养处和一个平凡的男人,但安胜昊为什么要将这里规画为禁区?这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
李正雄旋即走到供桌前捻香,递给安胜昊。“来吧!”
此时的安胜昊完全收起平日的狂妄,不苟言笑、中规中矩地上香祝祷,随后踅回水巽的身边。
水巽满怀疑惑地偎近安胜昊的身旁,“我没想到你还笃信佛。”
安胜昊凝神正色说:“桌上所供奉的并不是什么神明,而是所有黑岩王朝的先人,包括了我的父亲。”
“什么?”水巽惊愕地全身不由得震动一下。
“我说过,我是黑岩王朝的子孙,黑岩王朝的子孙从来不会做出有违正义的事,更别说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安胜昊凛然的语气令人敬畏。
一语双关,她能听懂他的话吗?
安胜昊望著趋近身边的李正雄说道:“我去看过你父亲了--身体硬朗,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这样我就放心了。”提起家人,李正雄的脸上露出一抹黯然。
这下子,水巽就更为疑惑,既然他有家人,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小岛上,不回去与家人团聚?
李正雄此时握住安胜昊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为了我,太为难你了。”
安胜昊露出浅浅一笑,一手拍拍他的肩,“好朋友嘛!再说--我认为值得。”
“谢谢你。”李正雄脸上的苦笑,有著几许的无奈、几许的愁怅。
为了不再引起他的愁绪,安胜昊迅速转身搂著水巽,“我们回去吧!”他在她的耳边低语。
“好。”水巽始终模不清这里的一切,但是她能体会他此刻的心绪。
*****
带著满怀的疑窦随著安胜昊走出洞穴,阳光的烈焰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水巽用手遮掩著烈阳的光芒。
安胜昊趁水巽不备时突袭她的脸颊,轻啄著。“你好美。”他轻柔地拨起她落在额前的发丝。
水巽仰头望著他,心中所有的疑问像洪水般滚滚而来。“胜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怎么一回事,正雄又是谁?”
安胜昊早料到水巽的心里此时存著一大箩筐的疑问,只是没想到她如此性急,他不禁莞尔一笑,“真不愧是当警察的,心里不能存有一丝的质疑。”
水巽故作生气状,“你是说还是不说?”
安胜昊拗不过她的娇嗔,双手围住她的腰,将脸抵在她的肩上,“其实正雄就是李璒局长的儿子。”
这事实震撼了水巽,她惊愕地连忙说:“你是说--正雄是局长的儿子!”
“是的,正雄确实是局长的儿子,那天我除了要一探屡建奇功的水巽真面目之外,就是探望李璒,然后回来转告正雄。”安胜昊言简意赅道出。
水巽更是一头雾水,“这是为什么?正雄为什么不亲自回去看局长呢?”
“他以为--”说至此,安胜昊不禁深深抽口气,“正雄已经不在人世了。”
水巽错愕地瞅著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告诉我吗?”她小心刺探。
安胜昊的脸上有些踌躇,“这--只怕说出事情的真相,你会无法接受。”
“不会的,一切我自己会分辨是非。”水巽语气坚持,似乎是不探出真相绝不罢休。
他顿了一顿,“其实这一切都是正雄自己决定这么做的,我与李璒之间本来一直有著良好的关系,说穿了,他今天能安稳坐上局长的位置,也是靠我的帮忙。”
水巽回忆起那一次的庆功宴,当她踏进局长家的刹那,她就被华丽的陈设、装潢震慑,当初还揣测这一切都是局长夫人娘家的财力,原来搞了半天全是收贿而来的。
“我因看不惯李璒收贿的胃口愈来愈大,在一次机会里,我和赤狐暗中绑架了正雄,将他送进这禁地,不过,说是绑架不如说请他来作客更为恰当,在这里我一直是以礼相待,哪知正雄早就有吸毒的习惯,他见这一大片的罂粟花,竟然采撷罂粟花的果实,制成鸦片在这里道遥快活。”
水巽不能置信地看著安胜昊,“你一直都不知道吗?不然你怎么让他如此残害自己呢?”
“当时有一段时间我和赤狐都不在岛上,由于正雄是我和赤狐强押来此作客的,所以一直将他藏身于此而其他人都不知道此事。唉!当我和赤狐知道此事时,他的毒瘾已经大的惊人,我和赤狐帮他戒毒,正雄的毒瘾在经过痛苦煎熬之下,终于戒掉了。但是有一次他无意间听到我和赤狐商量要以他要胁李璒,当时他愤怒地指责我以不正当的手段公然向正义挑战,我一时气不过,将李璒贪渎、收贿的事一一道出--”安胜昊此时的神情显得黯然。
“正雄一定是不相信你所说的。”水巽随口揣测。
“不错,因为此事我和赤狐决定放他回去,并且约法三章,不能道出绑架之事。”安胜昊仰头对著天空,脸上更显无奈。
“正雄答应了!?”水巽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如此荒谬的约定。
“嗯!他答应了。但是据他说,那天才走进家门无意间就听到他的父亲与另一个人商量,说是怕歹徒要求赎金,准备趁正雄被绑架的机会,向我索讨正雄的赎金。正雄乍听之下一时满胸愤懑,又回头找我,请我收留他,却不幸被李璒的线民发现正雄的行踪,正雄又坚持不回那个令他失望的家,于是要求我假造他已死亡的消息--”安胜昊心情沉重地道出内幕。
“所以他一直待在禁地里,没有再现身过。”水巽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
突地,安胜昊仰天冷笑,“事情还没结束,李璒为了替正雄报仇,从卫星上找到这片罂粟花园,硬是说我制毒、贩毒。”他咬牙切齿,愤恨地嘶吼。
此刻,一棒打醒了水巽,她这下完全明白了,原来她也是被局长利用了,但是事情总不能只听他的片面之词--
“正雄为什么不出面为你澄清?”水巽焦急的诘问。
“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我不打算再打搅他平静的心。”安胜昊忍痛道。
“难道你甘愿为了正雄,接受无理的指控?”水巽不解,声音逐渐高亢。
安胜昊瞅著水巽,他又对著天大笑,笑声中却有著沧桑、怅惘。突地他揪住水巽的手,一双深邃的双眸更加深沉。“其实你和我一样,身上都有著情义的枷锁,我为了正雄甘愿被误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你接受了李璒的密令,以非法手段迫害我。”
天啊!他怎么知道?
水巽顿时脸色一阵泛白,身子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安胜昊抬头挺胸、神色凛然道:“那天你从警局回家后,当你得知我是飞豹财团的安胜昊时,你当时所表露出来的是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表情,赤狐迷昏了你之后就暗地里查过了,所以我知道你身上所负的密令。”
“你!”她没想到安胜昊连警局里最机密的事,他都能查出来。
“为此事赤狐一再地警告我,我却一再置之不理,这又是为了什么?”安胜昊语气无奈地道:“说出来你一定会笑我,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
“你爱上了我!?”水巽惊讶的双手捂住嘴。
“这个理由确实很可笑,但是我确实爱上了你,现在如果你还是认为我有罪,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会心甘情愿地死在你的手里。”安胜昊神色自若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将枪放在水巽的手里。
水巽手握著枪,泛白著脸,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知道只要一枪就能轻易地解决安胜昊,为自己再立下一件大功,但是……
水巽颤抖地举起枪瞄准安胜昊,他神情平静的站在她面前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目光炯然的逼视著水巽,“我说过,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死而无怨。”
“我--”水巽浑身颤抖得连牙齿都禁不住打颤。
倏然,安胜昊双眉一拧,眼神移向别处,迅速扑上水巽,水巽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须臾,子弹咻的一声飞过来,紧接著听到安胜昊一声惨叫,“啊!”
他的脸紧贴著水巽,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手模著她的脸颊,“还好你没事--”随后闭上眼睛,趴在水巽的身上。
水巽从失神中回神,顿时发出惊骇的尖叫:“哦!不--胜昊--”
赤狐飞快地冲到安胜昊身边,看著他背上的血涌出,他愤懑地瞪著水巽,“都是你!”他将安胜昊的身子拖起,看著昏迷不醒的他,“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替那娘儿们挡一枪?”
水巽突然惊醒,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愤怒地挡住赤狐的去路,声嘶力竭的逼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要杀我?是谁?”
赤狐蔑视地瞪著水巽,“是我要杀你!我看你拿著枪对著胜昊,为了保护他,我当然也拿著枪对准你。”走了两步,赤狐突地停下沉重的脚步,“就算胜昊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上,我也不肯,因为你不值得。哼!一个无情无爱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胜昊心甘情愿的付出?”
水巽整个人呆若木鸡傻在原地,她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我是个无情无爱的女人--”
反覆念了好几遍,水巽忽然失笑,泪流满面。“不!我不是!胜昊--”大步追著赤狐和安胜昊而去。